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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賡在“中央特科”的秘密生涯

(2008-12-19 14:53:37) 下一個


  一個斜仰角鏡頭推上去:手槍指向角落裏的叛徒,陳賡身穿黑西裝,拉低帽簷,側麵表情冷酷。這是電視劇《陳賡大將》裏的一幕,然而電視劇裏的場景並不完全出於虛構。1929年11月11日晚上23點,陳賡親自指揮中央特科紅隊擊斃出賣彭湃的叛徒白鑫,“子彈由前額洞穿後腦,腦漿迸裂而亡”。盡管沒有資料顯示陳賡是否親手殺死了白鑫,但這場被上海各大報紙寫成“霞飛路暗殺案”的行動,顯然是陳賡情報生涯中最震動人心的一幕。

  曆史比戲劇還要精彩。1928年到1931年,淞滬警備司令部、上海各租界巡捕房、甚至青幫小頭目都熟悉的名字“王庸”,從來沒有出現在陳賡自己的文字中,更沒有留下任何照片。作為中央特科情報科長,陳賡和他的同誌們保守了秘密。

  早期特科

 1926年9月,陳賡秘密離開黃埔軍校,到上海的中共中央報到。陳獨秀派遣他和顧順章一起前往蘇聯“契卡”受訓。1927年秋,周恩來向黨中央提議成立中央特務科,直接歸黨中央領導。


  初創的中央特科並沒有陳賡領導的情報科(二科),它隻有兩部分:紅隊,專門負責鎮壓叛徒;總務科,為黨中央辦理雜務,比如采買、布置會場、安置同誌。由顧順章領導的“打狗隊”當時在上海已經有了名氣,它的前身是五卅時期的“上海工人糾察隊”。美國記者羅伯特•帕克曾寫道:“紅隊由一批熟練的槍手組成,為上海全黨的高級幹部提供警衛,並負責各類會議的安全;緊盯反共的國民黨特務;但最主要目標是實施懲罰,處置那些叛變投敵的共產黨員——這為它爭得了‘打狗隊’的名稱。”在顧順章領導下,紅隊的行動能力很強。散發傳單之類的活動,幾乎可以半公開化。1928年春,25歲的陳賡帶著腿傷,奉周恩來之命進入特科,任情報科科長,也是顧順章的副手。

  情報科長陳賡上任

  陳賡一進入特科,就開辦了為期29天的訓練班,隔年又為紅隊專開訓練班,訓練項目是:熟悉上海各街道裏弄的名稱、路線和居民住宅情況,熟悉警察、憲兵、特務機關和流氓幫會的情況,學習化裝術、監視,學習猜破敵人密碼,用隱顯墨水寫密函,被捕後打開自己的鐐銬等等。除了這些,還有槍法訓練,心思縝密的陳賡安排租船,到長江口入海學習槍法,陳賡會說幾種方言,能根據身份變換形象,有時西裝革履,像租界的洋行買辦;有時長袍馬褂,禮帽緞鞋,扮作巨商。“王庸先生”個性風趣親和,交遊廣闊,與國民黨特務機關、警察局、黨部,巡捕房的探目、包打聽,乃至上海各幫會地痞均有往來。

  到底情報科有多少耳目,多少工作人員?誰也說不清楚。在顧順章後來被捕時為國民黨畫出的示意圖上,中間的圓圈寫著“偵探科長陳賡”,向周圍輻射的許多小圓圈,分別寫著“某通訊社記者”、“上海警備部某女偵探”、“青幫流氓楊安清”、“日本翻譯”、“高麗人”等許多聯絡人,這些人又再輻射更多聯係人。除了上海和南京,還有香港、滿洲的中共情報團,有些具體姓名連顧順章也不知道。但是顧順章向國民黨供出:“第二科對於全國政治、經濟以及國際方麵得來的消息非常敏捷而有價值。尤其是如要破壞他們的機關,他們事先已經知道,因為每天編有一種叫《敏捷飛》的情報出來,所以消息靈通。同時又設法破壞敵方,有時製造種種相反消息,以挑撥對方內部,使其互相猜忌,力量分散。”所有特科偵探都是單線聯係,隻認識自己的直接領導者。陳賡手下的幾個得力的情報工作者,分別聯係不同的線人。也是在陳賡主持工作以後,中共發展了幾個重要的情報關係。

  王牌間諜

  陳賡手裏的王牌是楊登瀛。1928年1月,國民黨中央黨部成立調查科(“中統”前身),要在上海籌建調查機構,以反共為首要目的,楊登瀛得到蔣介石手諭,成為“中央駐滬特派員”,獨立於軍警和偵察機關,直屬於陳立夫。他同時又是陳賡手下陳養山的舊相識,畢業於日本早稻田大學,與張道藩有私交。陳養山發現,楊登瀛對共產黨很有好感,又不願意放棄做官的機會,於是將情況報告給了陳賡。

  周恩來和陳賡決定借陳養山拉攏楊登瀛。表明身份後,陳賡切斷陳養山和楊的關係,自己單線和楊登瀛聯係。楊登瀛要求汽車、保鏢和活動經費,陳賡請示周恩來,盡力滿足他,並要求他和上海黨部、市政府、淞滬警備司令部建立關係。上海各種警察機構之間的矛盾複雜,楊卻能得到各方信任,他獨立的身份又有權參加陪審。政治上,楊登瀛並不可靠,他官架子很大,做事情總是兩手準備,心思深,然而秘密工作卻需要這樣的人。1929年10月,陳賡為楊登瀛在北四川路大德裏對麵過街樓上成立了一個辦事處,掛牌“國民黨中央調查科駐滬辦事處”。陳賡派女黨員安娥去做秘書,楊登瀛一帶回情報,安娥就及時抄送陳賡。這裏也是楊登瀛和國共兩路人馬會合的地方,偵探和奸細都會來這裏和楊接頭,中央特科常會送來一些秘密性不大的文件,配合楊登瀛的工作。

  隨著楊登瀛的地位升高,又得到國民黨中央調查科主任徐恩曾的重用,陳賡一方麵加強對楊登瀛及家人的思想工作,一方麵將楊的任務轉向協助處理共產黨內部的奸細。1928年底到1930年初,向國民黨“投誠”的叛徒被楊登瀛“攔截”,再交由紅隊處理。陳賡主持特科情報工作的時間裏,楊登瀛是陳賡最重要的聯絡人之一。

  除去和國民黨的執法機關打交道,共產黨的工作需要更高層的政治情報信息。上層的內線更隱蔽,情報工作維係全黨安危。1975年,周恩來逝世前幾個月,才要秘書到《辭海》編輯部,說明袁世凱的謀士“籌安會六君子”之一的楊度,在李大釗被捕後,他變賣居所,換得4500元營救,後來成為杜月笙的掛名“秘書”,多次用雪茄煙盒給中央特科送情報,晚年入黨。周恩來要求:如果《辭海》編入楊度,應加入黨員一條。上海律師界和新聞界也遍布中共眼線。周恩來和陳賡掌握了多個秘密上層聯係人,其中包括“紅色牧師”董健吾。

  營救與複仇

  中央特科並不擔負營救所有黨員的任務。一般同誌被捕由郭沫若、沈雁冰領導的“中國濟難總會”營救,隻有中央負責同誌由特科負責。一般做法是買通國民黨警憲機關,掩護被捕同誌的身份,也會聘請律師。然而中央軍委書記彭湃的被捕,卻沒有具備任何營救的因素。叛徒白鑫曾在彭湃領導的海陸豐政權工作,後調入上海中央軍委,做彭湃的秘書,他家常被作為軍委會場。

  1929年8月24日下午4點,國民黨上海市黨部負責人範爭波派遣警察駕紅皮鋼甲車來到白鑫家,一個一個按照姓名和照片拘捕了正在開會的5名中共黨員,但對白鑫夫婦置之不問。那天周恩來因故未能出席會議。陳賡得知消息,立刻讓楊登瀛調查,當天晚上查明白鑫早在一個月前就和範爭波取得了聯係,準備將中共軍委一網打盡。25日,周恩來部署特科人員住在偵緝隊附近。26日,陳賡指示楊登瀛參加對彭湃的審訊,並暗示彭湃,特科將全力營救他們。28日淩晨,陳賡得到消息,彭湃等將被押往龍華警備司令部,特科迅速買來各種器具。當裝有駁殼槍的小皮箱運到同孚路集合處時,大家發現所有槍支上都塗著一層保養用的黃油。特科人員用了約有一小時將黃油清洗幹淨,20人的救援小隊這才來到囚車的必經之路楓林橋,分別扮作導演等劇組人員。陳賡當時其實沒有去現場,而是在附近的法國公園裏接應,等了半天沒有聽到槍聲,才知道囚車早已經過去了。8月30日,彭湃等4位同誌英勇就義。

  白鑫被國民黨迅速保護起來,陳賡要楊登瀛嚴密監視。得知白鑫身患瘧疾,陳賡通知柯達文做好準備,果然,白鑫帶著保鏢找到了“達生診所”,請多年的老相識柯達文為他看病。白鑫並不知道,他的廣東老鄉柯達文,早年就加入了共產黨,是陳賡手下的特科人員,而“達生診所”是黨中央的會議場所,傳染病房是高層領導的會議室。盡管白鑫更換了住所,直接住進了範爭波在霞飛路和合坊的範公館,但並沒有懷疑柯達文。陳賡將緊靠範公館後麵的房屋租下,派監視哨居高臨下俯瞰。大約一個月時間,範家女傭的洗衣婦朋友,弄堂口修自行車的小販全部換成了中央特科的耳目。白鑫動身的時間,乘坐輪船號,甚至範爭波送去碼頭的細節全部被周恩來、陳賡掌握。11月11日,楊登瀛陪同張道藩前往範公館,確定了白鑫晚上11點離開上海的計劃。下午,陳賡親自帶領十來名紅隊隊員陸續埋伏在弄堂裏。到晚上10點多,範爭波開著車,並帶了另一輛車來接白鑫,停在弄堂口,傭人們開始往車上搬行李。晚上11點左右,白鑫走出範公館,旁邊還有範爭波兄弟和保鏢共7人,走向汽車。離汽車還有幾米遠,特科人員突然從黑暗中衝出來,大喝:“不許動!”白鑫被掩護著向北逃走,保鏢們和特科隊員展開槍戰,一名保鏢被打死,白鑫一邊逃跑,一邊掏出手槍準備還擊,但還沒開槍,就被特科人員逼到了角落裏,子彈射穿頭部,當場斃命。

  可能改變曆史的叛變

  特科領導人顧順章的叛變,曾經被親手抓捕他的國民黨特務蔡孟堅說成是“可能改寫中國近代曆史的故事”。比陳賡大8歲的顧順章,出身於上海貧民窟,他在上海工人運動中多次領導罷工和工人武裝,締造了紅隊的雛形。後來進入中央政治局,和周恩來、向忠發共同領導特科工作。他自己能徒手無聲殺人,作戰勇敢。但顧順章的外表和習性有點像花花公子,周恩來感到不安。1931年4月,周恩來派顧順章護送張國燾去武漢。

  張國燾在《我的回憶》中寫道:“顧順章為我服務,十分賣力。”顧順章對張說因為他曾用化廣奇的名字多次在武漢遊樂場表演,所以朋友很多。4月8日張國燾得到安全交接,顧順章卻不顧周恩來反對,留在了漢口,在德明飯店公開表演魔術,還到處張貼“化廣奇”的海報。4月24日,一個叛徒認出了顧順章,國民黨武漢偵緝處的蔡孟堅逮捕並審訊了顧。蔡曾經寫回憶文章說:“顧一進門就說:我不是普通共產黨員,是共產黨中央常委,和周恩來平起平坐;共產黨黨務,我掌管大部分,任何秘密機關由我安排。這次我護送張國燾任豫鄂皖邊區的主席,你找到我,對國共兩黨都有好處,我不能多談,留下重要的問題,請你安排我與蔣委員長商談。”蔡孟堅決定盡快送他去南京麵見蔣介石。

  4月25日,顧順章供出了中共在武漢的各大辦事處和聯絡點,造成十餘人被捕。

  亮出底牌終結特科

  就在這天晚上,南京中山東路5號,徐恩曾的辦公室接連收到6封來自武漢的特急絕密電報,每封都寫著“徐恩曾親譯”。當晚是星期六,辦公室隻有機要秘書錢壯飛一人。他手裏掌握了徐的密碼本,迅速譯出所有電報後大吃一驚。第一封電報說黎明(顧順章)被捕,並已自首,迅速押解至南京,3天之內中共中央將全部肅清。第二封說將用兵艦運送,第三封則改由飛機送,因為黎明認為兵艦太慢,而且絕不能讓徐左右的人知道這個消息……

  錢壯飛記下電文,又封好電報。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翻出“京滬路行車時刻表”,讓自己的女婿劉杞夫連夜坐特快到上海,將此事轉告李克農,再報陳賡。

  將近30年後,徐恩曾在其回憶錄裏講到錢壯飛的時候,還驚駭不已地說:“我得悉捕獲顧順章的消息時,極為興奮,命令立即將其遞解南京總部。顧順章的自新立即使我得到一些令人震驚的情報。顧說,我的手下有一個最能幹的工作人員保管著我們的絕密文件,此人實際上是一個共產黨的間諜。他是我的秘書,我在1928年建立第一個商業的無線電台時,便雇用了他,並在我手下工作近3年時間。我過去一直認為他是一個工作勤奮、忠誠、有能力的年輕人。他從不多說話,也從不打聽他工作範圍以外的事情,熟練地執行我的命令。我確實懷疑,這樣一個模範職員會是共產黨的特務。報告捕獲顧順章的密電是由他譯出的,又是他把譯出的報文交給了我。我希望顧是在撒謊,但是我派去尋找他的人回來報告說,我的職員已經在前一天早晨偷偷地溜走了,我才相信顧順章所說的話是真實的。”

  4月26日淩晨,李克農在上海接到情報,立刻告訴陳賡,陳賡上報周恩來。一天之內,一切顧順章可能偵查的人員全部轉移,上海中央特科人員全部調換。4月27日,顧順章到達南京,先去徐恩曾中山東路的辦公室,一見到門牌,顧順章就說:“徐恩曾的秘書錢壯飛是中共安插的核心間諜……”隨即供出周恩來、瞿秋白等所有領導人的地址和辦公網絡。盡管一網打盡共產黨的計劃未能得逞,和盤托出的顧順章還是讓中共受到了損失。當時被殺的領導人包括惲代英、向忠發、鄧演達、蔡和森等。周恩來前往廣州,上海黨中央基本撤離,陳賡隱藏在天津。中央特科由陳雲、潘漢年和康生接管,以後幾年的工作以處理顧順章叛變的遺留問題為主。繼續留在特科的陳養山曾經著文說:“負責幹部大都撤離,黨的組織均遭破壞,到1935年,上海的保衛組織已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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