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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而複:江青和郭沫若在文革時期的較量(圖)

(2008-07-31 14:35:16) 下一個


圖:毛澤東和郭沫若在城樓上


  "文革"期間,全國九億人民經曆了一場空前的浩劫。我最早受到這場風暴的衝擊,失去自由7年,喪失工作崗位12年,望著時間在我眼前白白流逝。在這12年不平常的歲月裏,我經常懷念領導我工作過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陳毅同誌他們,懷念曾經生死與共的戰友,懷念文學界的良師益友郭沫若和茅盾他們。我非常希望知道他們的遭遇和處境,他們一定也關懷我的遭遇和處境。我處在逆境,雖然想知道他們的情況,卻又怕見到他們,這種表麵似乎矛盾實際可以理解的心情,甚至在我被"解放"了,恢複了黨組織生活,也懷有這種心情,因為反革命"四人幫"強加在我頭上幾頂帽子,在全國中文報刊和一些外文報刊上批判我所寫的長篇小說長達十年之久,欽定為劉少奇複辟資本主義鳴鑼開道的大毒草--評《上海的早晨》。我雖然恢複了黨組織生活,可是"四人幫"及其黨羽沒有輕易把我放過,他們明裏暗裏監視我的言行,妄圖撈到一根稻草,好重新給我定罪,達到他們千方百計想置我於死地的卑鄙目的。有些人不敢接近我。我也不願意主動接近一些人,那些在"四人幫"法西斯專政時期紅得發紫的人,當然不去理睬,即使我希望接近的人,照顧到對方的處境,我也不想和他們往來。

  在良師益友當中,我最懷念的是郭老(沫若)和沈老(雁冰),和他們認識30多年了,受益良多。現在他們的情況怎麽樣?健康狀況怎麽樣?是否在進行寫作?……

  1977年4月,杜宣同誌從上海到了北京,他告訴我見到郭老情況。我非常高興。原來聽說郭老身體不適,常住醫院,不想打攪郭老,讓他好好休養,等出院再去拜訪。杜宣告訴我郭老已經出院了。因為住宅修整,就住在北京飯店新樓。早在30年代,杜宣在東京就認識郭老,關係比較深。我托杜宣代我轉達向郭老致意,希望郭老約一個時間,好去拜訪。過了沒兩天,郭老的秘書王廷芳打電話來,約我第二天下午去他家裏。我和杜宣,還有嚴文井同誌按時到了前海西街18號郭老住處。

  我們走進那間寬敞的客廳,西麵牆壁上依舊掛著傅抱石的巨幅國畫,向東的沙發,依舊擺成馬蹄形,沙發套依舊是淡黃色棉布做的,屋頂上依舊掛著白色玻璃穗子掛燈,一切陳設依然和過去一模一樣,一切都很熟悉,可是我已經有13年沒有到這間客廳裏來了,也有13年之久沒有見到郭老了。物是人非,這13年中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們在沙發上剛坐下,王廷芳陪著郭老從書房裏走了出來,郭老微微駝背,緩緩走著,看上去身材比過去矮了一點,但他臉上仍然像從前那樣,顯出堅毅而又慈祥的神情。劫後重逢,百感交集,不知從何說起。大家站了起來。我緊緊握著郭老的手,隻講了一句 "郭老,你好!"我再也說不下去了。一股暖流從心裏升起,我努力噙著將要奪眶而出的熱淚。

  郭老讓我們坐下,他也很激動,緩慢地說:"看到你們,我很高興。"

  這一句話很短,卻含意深長,內容十分豐富,在林彪和"四人幫"橫行時期,生命朝不保夕,誰也料不到什麽時候會發生什麽事,生命有如一根遊絲,徘徊在死亡與生存之間,誰也沒有把握說今生今世能夠活著見麵。現在居然能夠見麵,悲喜交加,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我關懷郭老的健康,問他最近出院以後,感覺怎麽樣?他說隻是有點感冒咳嗽,能吃能睡,身體倒不錯,隻是腿有點使喚不靈,走路要人扶持,我聽到郭老健康的消息,非常高興,一代文豪的健康,是中國人民的幸福,可以用有生之年,加倍工作,把"四人幫"耽誤的光陰補償過來。他問我這些年的情況。我把自己在"浩劫" 中的遭遇簡單扼要地告訴郭老,他知道了,非常憤怒,對我表示同情,給予親切的安慰:

  "這是中國人民空前的災難。但你比我年輕,身體比我健康,繼續拿起筆來,進行戰鬥!肅清'四人幫'的餘毒和影響,看來還要花很大的力氣哩!"

  郭老接著談到他自己,感慨萬端,激動地說,如果不是毛主席和周恩來保護,"四人幫"也要向他下毒手哩!

  我想起1966年郭老在人大常委會上一次發言,否定他過去所寫的一切著作,聲言要把它燒毀。我感到不祥的征兆,仿佛看到一團團"浩劫"的烈火向他燒了過來。沒有多久,"文革"的烈火鋪天蓋地燒遍了中國大地。周總理預感到災難將要降臨到民主黨派民主人士和著名人士身上,他擬一份在"文革"中保護對象的名單,郭沫若是其中之一,並且經過毛主席批準。但反革命"四人幫"不會輕易放過德高望重的郭老。

  江青知道毛澤東同誌曾找王洪文、張春橋談話,曾提到郭沫若同誌對曆史分期,奴隸製以春秋戰國之間為界,他是讚成郭老這樣分期的,但不能罵秦始皇,說郭老尊儒反法。這以後,江青又知道毛澤東同誌寫了一首七律,批評郭沫若同誌,原詩是:

  讀《封建論》--呈郭老

  勸君少罵秦始皇,焚坑事業要商量。

  祖龍雖死秦猶在,孔學名高實秕糠。

  百代都行秦法政,"十批"不是好文章。
 
  熟讀唐人《封建論》,莫從子厚返文王。

  唐代文學家柳宗元,字子厚,曾參加永貞革新,即永貞元年王叔文、王為加強中央集權領導抑製宦官專權的革新運動。運動失敗後,柳宗元被貶到永州,在此地寫了《封建論》,談到秦漢政治生活得失。

  江青和張春橋窺測動向,尋找借口,批判郭沫若同誌。早在1973年,叛徒江青秘密組織寫作班子,妄想公開點名批評郭沫若。北京大學組織批孔一文中,原稿點名郭沫若《十批判書》,毛澤東同誌看到原稿後,明確指出發表時要把《十批判書》的話刪去,要保護郭老。這年8月前後,江青知道毛澤東同誌這首七律後,認為機不可失。

  1974年春天,在一次萬人大會上,江青當著周總理的麵,公開點名批判郭沫若,胡說郭沫若對待秦始皇和孔子的態度和林彪一模一樣。大家知道,"四人幫"名為批林批孔,實際的矛頭是指向周公。周公,指周恩來總理。當時人們都知道,批林批孔是假,批周公是真。

  在這次大會以後,江青夥同特務張春橋闖到郭老家中再次批判郭老,誣蔑郭老在抗戰期間寫的劇作和論著是王明路線的產物,威逼郭老寫一篇批判呂不韋的文章。大家知道,呂不韋是秦國陽翟大商人,在趙國做生意。這時莊襄王作為人質留在趙國,用呂不韋的計策,回到秦國嗣位,任呂不韋為宰相,封為文信侯。呂不韋和邯鄲美女有關係,身懷六甲,他便把美女獻給莊襄王,生了個兒子,叫政,即秦始皇。秦始皇尊呂不韋為仲父。呂不韋還著書立說《呂氏春秋》,懸於國門,凡能增加或減一字的,他予以千金。

 江青要郭老批判呂不韋,實際上是影射周總理,達到她不可告人的批周公的罪惡陰謀。郭老聽了他們的無恥濫言,聽出弦外之音,洞悉他們的陰謀詭計,痛加批駁,毅然拒絕。叛徒和特務無理糾纏整整三個小時之久,不得不悻悻而退。

  對於江青和張春橋的罪惡陰謀和無理糾纏,郭老可以嚴肅頂住,但毛澤東同誌的七律:《讀〈封建論〉--呈郭老》,不能置之不理,他考慮再三,反複斟酌,不得不寫出一首七律,回答毛澤東同誌:

  讀書卅載探龍穴,

  雲海茫茫未得珠。

  知有仙方醫俗骨,

  難排蠱毒出窮隅。

  豈甘樗棟悲繩墨,

  願竭駑駘效策驅。

  猶幸春雷驚大地,

  寸心初覺視歸趨。

  江青和張春橋碰了郭老的"釘子"以後,準備組織力量,公開批判郭老,毛澤東同誌知道後,立即製止,再次指示要保護郭老,不能批。

  江青、張春橋對郭老長時間無理糾纏,使郭老氣憤已極,體溫頓時增高,肺炎發作,病情危險,立即住進了醫院。

  江青、張春橋不是沒有下毒手,是已經下了毒手,致使郭老身患肺炎進入北京醫院,幸好及時治療,加上周總理對病中的郭老親切關懷,陰謀沒有得逞罷了。

  接著,我談了一些老作家受迫害的情況,夏衍同誌被關在秦城監獄裏;巴金同誌在上海被監督勞動改造,不斷寫檢討;批鬥彭真的時候,曹禺被抓去陪鬥;老舍跳湖自殺……郭老坐在我旁邊的沙發上,手持助聽器,仔細聽,有時插問一兩句。我怕郭老太累,發現於立群沒在客廳裏,便轉了話題,我問:"於立群同誌身體好嗎?我想看看她。"郭老說於立群身體還可以,也有些病,他立即要王秘書把於立群找到客廳裏來。於立群同誌還是和過去一樣,滿臉笑容,比過去胖了一點兒,沒有多大的變化。她笑嘻嘻地對我說,你們身體都健康,現在又能在一起見麵了,真不容易啊!她簡單幾句話裏飽含著無限的辛酸。她去招呼杜宣和嚴文井,郭老仍舊和我坐在一起談下去。後來,我知道郭老的孩子世英,在這次史無前例的風暴中不幸悲慘地逝世了。1949年5月,我和一百多位同誌乘船離開香港到解放區天津去,同船的有於立群和她的五個子女:漢英、庶英、世英、民英和平英,當時世英還小,我常抱著他逗他玩,沒想到正當英年的時候,也遭到"四人幫"的毒手。這時我想起郭老剛才所說的,"如果不是毛主席和周恩來保護,'四人幫'也要向他下毒手哩",這句話含有更深沉的悲痛的意思。但郭老隻字未談世英含冤去世的事,不是於立群同誌透露,我們還不知道哩。

  我們談了一個多小時,向郭老告辭。郭老親自送我們出來,我們再三要求他不要送,他執意不肯。走到院子裏,他指著滿園含苞待放的牡丹,對我們說:"再過一星期,我的牡丹花就要開放了。"

  牡丹是花中之王,經過一場風暴的摧殘,仍然不屈地茁壯成長,並且帶來了滿園春色,十分喜人!

  我們的車子開動了,郭老臉上堆著親切關懷的微笑,緩緩地舉起手,向我們搖了搖,無限深情地望著我們的車子向大門開去。我坐在車子裏,回過頭去,依依不舍地凝視文壇巨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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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周而複(1914~2004)

  中國小說家。 原名周祖式。原籍安徽旌德,生於南京。學生時代即開始文學習作。1936年出版第一本詩集《夜行集》。1938年大學畢業後到延安。1944年冬去重慶,參加《群眾》(中國共產黨主辦的刊物)的編務工作。抗戰勝利後,作為《新華日報》和新華社特派員,到東北、華北、華中等地采訪。1946年去香港,從事文化界統一戰線工作,並編輯《北方文叢》, 翻印出版解放區的文學作品,同時任《小說》月刊編輯。其間,他創作的長篇小說《白求恩大夫》,曾產生廣泛影響。1949年5月由香港返回內地,在統戰和文化部門的工作,任文化部副部長等職。其作品有小說、詩歌、散文特寫、劇本等。1958年和1962年陸續出版描寫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後民族資產階級生活變遷史的長篇小說《上海的早晨》第一、二部,1980年出齊全書,共4部,作品刻畫了從民族資本家到普通工人的眾多人物形象。自1977年起,以主要精力寫作全景式反映抗日戰爭壯闊曆史的長篇小說《長城萬裏圖》(共計6部),到90年代初,已經陸續出版《南京的陷落》、《長江還在奔騰》、《逆流與暗流》、《太平洋的拂曉》前4部。對現代曆史題材的小說創作,作了多方麵的探索。他的創作成就在小說方麵,反映了中國不同時期的現實生活。長篇小說《白求恩大夫》以充沛的激情刻畫了白求恩大夫崇高的形象,生動感人。代表作《上海的早晨》以改造民族工商業者為題材,塑造了各具個性的資本家形象,規模宏大,構思嚴謹,在國內外都有較大影響。還著有小說集《春荒》、《高原短曲》、《山穀裏的春天》,中篇小說《西流水的孩子們》,長篇小說《燕宿崖》,以抗日為題村的六部係列長篇《長城萬裏圖》,散文報告集《諾爾曼·白求恩斷片》、《晉察冀行》,詩集《夜行集》,散文集《殲滅》、《北望樓雜文》、《懷念集》,評論集《新的起點》、《文學的探索》等。

  1938年,周而複同誌在上海光華大學英國文學係畢業,旋赴延安,在陝甘寧邊區文化協會任文學顧問委員會主任委員。1939年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秋,作為邊區文協與八路軍總政治部派遣前方文藝小組第五組組長,赴晉察冀民主抗日根據地參加戰鬥生活,和八路軍戰士一起反"掃蕩",參加百團大戰等戰鬥,記錄了許多生活素材,寫了不少短小的報告文學和短篇小說。

  1943年,周而複同誌在延安參加整風學習。在毛澤東同誌在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鼓舞下,創作了秧歌劇《牛永貴受傷》(蘇一平選曲填詞),話劇《子弟兵》,報告文學《諾爾曼·白求恩片段》、《海上的遭遇》等。1944年在陝甘寧邊區文教大會上,被授予"模範文藝工作者"稱號。1944年冬,調到重慶新華日報社工作,編輯黨的機關刊物《群眾》周刊。期間出版了短篇小說集《第十三粒子彈》等。

  抗日戰爭勝利後,周而複同誌以新華社、《新華日報》特派員身份,隨軍調處赴各地采訪,及時寫出長篇報告文學《隨馬歇爾、張治中、周恩來三將軍巡視華北記》,在《新華日報》連載。創作、出版了報告文學《東北橫斷麵》、《鬆花江上的風雲》和《晉察冀行》。1946年後,他曆任香港中共華南分局文化工作委員會委員、副書記。主編《北方文叢》,介紹、出版解放區文藝作品,這些作品在國民黨統治區和香港,並通過香港向南洋一帶發行,產生了積極的影響。工作之餘創作了長篇小說《白求恩大夫》、《燕宿崖》和中篇小說《西流水的孩子們》,出版短篇小說《高原短曲》、《翻身的年月》等。

  1949年5月後,周而複同誌曆任華東局統戰部秘書長,上海市委統戰部第一副部長,上海市政府交際處處長、人事局副局長,上海市政協黨組書記,華東局與上海市委外賓接待委員會秘書長,中國保衛世界和平委員會上海分會秘書長等職。他廣泛團結各界人士,闡述黨和政府統戰、工商、文藝、宗教政策,恢複發展生產。1950年,參與創辦《群眾文藝》半月刊,普及文藝,培養工農兵作家。1951年,作為"五反"工作隊員,參加了"五反"工作。這一時期他出版雜文集《北望樓雜文》、文藝評論集《新的起點》、散文集《殲滅》等。

  1954年秋,在周恩來總理親自指示下,周而複同誌參加中國政府文化代表團,成功出訪印度、緬甸和印度尼西亞。將訪問三國所寫散文,編為《東南亞散記》出版。1955年起,先後任上海市政府文藝辦公室副主任、上海市委宣傳部副部長,主管文藝工作。參與創辦了中國第一個大型文藝雙月刊《收獲》。1958年,率中國雜技藝術團訪問阿根廷、巴西、烏拉圭和智利,曆時10個多月,克服重重困難,圓滿完成任務,增進了中國與拉美國家的相互了解和友誼。撰寫了《永恒的光輝》,《危地馬拉的仇恨》等。出版了中短篇小說集《山穀裏的春天》。

  1959年後,周而複同誌曆任對外文委委員、黨組成員,兼對外文化協會副會長,中日友協和中拉友協副會長。先後率中國代表團出訪日本、墨西哥、古巴等國。

  "文化大革命"期間,周而複同誌遭到林彪、"四人幫"反革命集團的長期迫害,失去自由達7年之久。他旗幟鮮明,立場堅定,進行了不屈不撓的鬥爭,表現了一個共產黨員的高風亮節。

  粉碎"四人幫"後,周而複同誌先後當選為第五、六、七屆全國政協委員,任第五屆全國政協副秘書長兼文史資料委員會副主任。1978年12月,任文化部副部長,分管對外文化交流工作。1981年2月,任對外文委副主任。1983年3月,任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副會長。先後率中國政府或友好代表團,訪問五大洲數十個國家,進行文化交流或友好工作,為我國對外文化交流事業做出了重要貢獻。

  1979年後,周而複同誌出版了《上海的早晨》第3、4部,散文《掠影集》、《懷念集》,文藝評論《文學的探索》和《周而複選集》(第一卷)。從1987年至1994年,出版了長篇小說《長城萬裏圖》(6卷)。期間還出版了書法集《周而複書琵琶行》、《周而複書法作品選》;散文集《浪淘沙》、《歐美風情錄》;報告文學集《難忘的征塵》。1997年至2000年,陸續出版了長篇敘事詩《偉人周恩來》(1-4部)、雜文、文藝評論集《60年文藝漫筆》和《周而複散文集》(4部)。近年出版了書法集《周而複書屈原離騷》、《周而複研究文集》等。《往事回首錄》和《周而複文集》即將出版。

  2004年1月8日在北京逝世,享年9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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