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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煥誅殺毛文龍

(2007-10-10 06:57:02) 下一個

  這位毛文龍,也是當時的一位奇人。他的祖籍在山西太平。因其父到浙江杭州做生意,毛文龍生在杭州,便落籍杭州府仁和縣。一般人都認為毛文龍是杭州人,而實際上他是個地道的山西人。

  毛文龍雖生在杭州,但仍像當時的許多山西人一樣,天生不愛讀書,也不事生產,而是閱曆江湖,空口談兵,屬於無賴不正之徒。到後來,他出走投奔他的叔父毛得春,世襲其職,充百戶,開始到軍隊中去發展。到天啟元年(1621),他已是巡撫王化貞手下的練兵遊擊。

  也就在這一年,毛文龍策動後金的鎮江(九連城)守將陳良策反正,一舉占領該城,僥幸成功。這次勝利被廣寧巡撫王化貞稱之為“鎮江大捷”。王化貞立即組織兵力,準備一舉剿滅遼東,結果是無功而還。不久,鎮江城也被後金收複。

  毛文龍因有“鎮江大捷”,而被提升為副總兵,累加左都督。天啟二年(1622)春廣寧失守、遼東全線崩潰之後,毛文龍及其據守的皮島就顯得重要起來了。此年六月,朝廷在皮島設東江鎮,再升毛文龍為平遼總兵官,掛將軍印,賜尚方劍。除皮島這一基地外,毛文龍當時尚占據著朝鮮境內的鐵山,設有營寨。

  毛文龍一心一意經營他的東江鎮。這皮島(椴島)居鴨綠江口之南,離朝鮮本土僅一水之隔,地理位置險要。島上居民多是從遼東逃出來的漢人。毛文龍便招募一批手下,做他的“海外天子”。

  平心而論,毛文龍仍是明朝的將領,因為他確實在打擊後金,牽製敵軍,而且還常常上書朝廷,慷慨激昂,說些中聽的大話。如他在天啟三年(1623)曾上書兵部,說“得餉百萬,明年可以滅奴。”實際上他根本做不到。兩年之後,他又說:“兩年之間,有不平遼滅奴,複三韓之舊業,甘治欺君誑上之罪。”這些大話,他說了不少,不僅魏忠賢愛聽,一般人也喜歡聽。對於一個這樣的朝廷來說,能說些大話的人畢竟還是有用的,至少符合氣可鼓而不可泄的原則。況且,毛文龍也做了一些實事,為遼東的戰局起到了某種牽製作用,盡管他把斬殺6人說成六萬之眾等等。

  話又說回來,明末說假話、大話的人,也並非毛文龍一人,至少是真正說真話的人不多,因為朝廷上下願聽真話的人本來就不多。事實上,就算毛文龍不說大話,他也承擔不起收複遼東的重任。朝廷的大軍在關外尚且節節敗退,何況毛文龍這樣的烏合之眾。

  或許毛文龍本人就十分明白這一點。因此,他一方麵不斷與朝廷吹些大話,要官要餉,另一方麵,也實實在在地為自己做事。他不斷地要餉,不免也吃些空額,落入自己腰包。更嚴重的是,他還利用皮島的地理優勢和軍隊的特權,做些生意贏利,經營的商品中也有不少是違禁品。他還代朝廷征收過往商賈的商稅,但不上繳。總的來說,毛文龍在皮島,兵練得不怎麽樣,但錢賺得還可以,很有些經濟頭腦。

  毛文龍賺的錢,除落入自己腰包外,開支也不少。手下的一大幫兵馬要靠他養活,指望朝廷有時候也的確不可靠;朝廷那麽多官員也得罪不起,需要打點。毛文龍在這方麵從不吝嗇,朝廷上下拿他錢的人不是一個兩個,否則也不會有這麽多人幫他說話。毛文龍的最大問題是得意忘形,失了分寸,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總以為朝廷沒有了他,遼東局勢就會如何。他還以為他上下使了錢,朝廷的官員就都會幫他講話,奈何他不得。在崇禎帝剛即位的天啟七年(1627)九月,毛文龍上了一個措辭激烈的奏疏,說他“七年苦楚,百事勤勞,有不平者五事”,具體而言,則是衣服不足、待遇不一、賞罰各異、抹殺戰功、傳言不斷等等,最後甚至以辭職相威脅。崇禎帝拿到這個奏疏後,不明真相,想想毛文龍也真是不易,便下了一個令毛文龍浮想聯翩的詔書,稱:

  “文龍遠戍孤懸,備嚐艱苦,屢建捷效,心跡自明。東顧方殷,豈得乞身求代。還宜益奮義勇,多方牽製,以紓朕懷。”

  崇禎帝的這種態度,無疑更加刺激了毛文龍的狂妄自大,以至發展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

  後人在後金的“滿文秘檔”中還發現了毛文龍與後金往來的密信。毛文龍在密信中曾與皇太極議降,提出所謂“爾(指皇太極)取山海關,我取山東”之類的投降條件。假如這些檔案的真實性沒有問題的話,那麽曆史真是開了個大玩笑。因為明末不少人認為,袁崇煥斬殺毛文龍,就是為了投降後金,沒想到毛文龍卻曾有過降後金的舉措。這真是冤殺了袁崇煥!

  毛文龍此等狂妄,自認為朝廷缺他不可,不料朝廷新任命的遼東總督袁崇煥也是個敢作敢為的人。這位當時尚深受崇禎帝寵愛的袁崇煥,原本就與毛文龍有矛盾。在任遼東巡撫時,袁崇煥就曾提出撤銷東江鎮的建議,朝廷沒有采納。在天啟七年(1627)皇太極出兵攻擊皮島時,袁崇煥的救援也在有意無意之間慢了半拍,令毛文龍吃了大虧,丟掉了鐵山大營。袁崇煥也因此事而被毛文龍在朝廷中的那些代理人猛烈攻擊,最終乞請致仕歸裏。

  袁崇煥此次重掌遼東帥印,毛文龍的問題當然是繞不過去的。所以,在袁崇煥赴遼之前,大學士錢龍錫曾問及袁崇煥赴遼後的具體方略,袁崇煥明確表示:

  “當自東江始。文龍用則用之,不可用則處之,易易耳。”

  此言表明,袁崇煥在赴遼之前,就有除掉毛文龍的打算。

  袁崇煥一赴任,果然就以毛文龍開刀。袁崇煥很精明,知道毛文龍的要害所在,因此他上了《策畫東江事宜疏》,要求朝廷改變運往東江糧餉的餉道,並派兵部部臣參與皮島的糧餉管理,以便用糧餉來控製住毛文龍。毛文龍當然不幹,立即上疏抗辯,而且話說得很難聽。他說:

  “臣讀畢,愁煩慷慨,計無所出。忽聞哭聲四起,合島鼎沸,諸將擁進臣署,言兵丁嗷嗷以至今日,望糧餉到、客商來,有複遼之日,各還故土。誰知袁督師將登州嚴禁,不許一舡出海。”

  毛文龍的話雖有點誇張,但說的也是實情。袁崇煥把山東半島一封鎖,不僅糧餉之船來不了,而且商船也不能赴皮島,加上朝鮮已降了後金,所以皮島就成了海中孤島。難怪毛文龍要說這是“攔喉切我一刀,必定立死。”

  以毛文龍的稟性,話自然不會到此為止,更難聽的話還在後頭。他接著說:

  “督臣策畫舍近求遠,棄易圖難,臣竟不知故。今事實難做矣,臣之熱腸冷矣,性命危於旦夕矣。每自譬於林畔一日七戰時,今又多活數年,即死亦瞑目矣。隻不願如撫臣故事,又有非議於其後耳。督臣為臣上司,臣辯駁其疏,臣亦自覺非體、非理,聽皇上或撤或留,臣隨(遂)親抱敕印,竟進登州候旨,逮臣進京,悉從公議,治臣以罪,完臣一生名節,免誤封疆大事矣。”

  這些話明顯帶有要挾的色彩,正在興頭上的袁崇煥自然是恨之入骨,殺心頓起。不過,毛文龍的這番話雖不中聽,到是基本上在後來應驗。他本人不久被誅殺,盡管未等到進京而是被袁崇煥立斬於帳外,應了那句“性命危於旦夕矣”。袁崇煥誅殺毛文龍,後來被視作是其降後金的主要步驟和罪證,應了那句“隻不願如撫臣故事,又有非議於其後耳”。

  毛文龍在上此疏時,未必料到他自己真會喪命,而袁崇煥卻真的在布置誅殺之事。崇禎二年(1629)五月底,袁崇煥乘舟泛海到達皮島附近的雙島,名義上當然是檢閱兵馬。毛文龍在六月初一日由皮島來到雙島,以下屬的身份進謁,後又陪袁崇煥上了皮島。酒足飯飽之餘,袁崇煥也曾試探過毛文龍,給毛文龍一些台階,如整治部隊、返鄉養老等等,讓毛文龍能順此體麵收場。不幸的是,毛文龍仍是懵懂不解,失之交臂。於是,袁崇煥便準備痛下殺手。

  六月五日,袁崇煥終於動了殺手。他預先在一座山上設置大帳,並在帳中埋伏了親兵。接著,他邀毛文龍前來,一起上山。毛文龍趕到山下,袁崇煥與他寒暄道:

  明天早晨我就要離開此地,你一人擔負海外守禦重任,請受我一拜!

  毛文龍趕緊回拜。互拜之後,袁崇煥請毛文龍上山,卻把他的隨從兵卒擋在山下,隻許一些將官跟隨上山。袁崇煥邊走邊問那些從官的姓名,回答多為毛姓。毛文龍趕緊解釋說,他們都是我的子孫。袁崇煥又笑著說:

  你們遠處海外,整日辛苦,為國效力,而每月米糧隻有一斛,真是令人痛心,請再受我一拜!

  毛文龍的從官嚇得趕緊叩頭答謝。就這樣你一拜我一拜,一行人就進了大帳。一進大帳,袁崇煥把臉一翻,突然責問毛文龍違反朝命之事。毛文龍哪裏受得了,立即反駁。袁崇煥喝令隨從扒掉毛文龍的冠戴,捆綁起來,並從容不迫,曆數其“十二斬罪”:

  “爾有十二斬罪,知之乎?

  祖製:大將在外,必命文臣監。爾專製一方,軍馬錢糧不受核,一當斬。

  人臣之罪,莫大欺君。爾奏報盡欺罔,殺降人難民冒功,二當斬。

  人臣無將,將則必誅。爾奏有牧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語,大逆不道,三當斬。

  每歲餉銀數十萬,不以給兵,月止散米三鬥有半,侵盜軍糧,四當斬。

  擅開馬市於皮島,私通外番,五當斬。

  部將數千人悉冒己姓,副將以下濫給劄付千,走卒、輿夫盡金緋,六當斬。

  自寧遠還,剽掠商船,自為盜賊,七當斬。

  強取民間女子,不知紀極,部下效尤,人不安室,八當斬。

  驅難民遠竊人參,不從則餓死,島上白骨如莽,九當斬。

  輦金京師,拜魏忠賢為父,塑冕旒像於島中,十當斬。

  鐵山之敗,喪軍無算,掩敗為功,十一當斬。

  開鎮八年,不能寸土,觀望養敵,十二當斬。”

  這“十二斬罪”中,有的確實是事實,有的則有些牽強。如給魏忠賢行賄、在皮島給魏忠賢塑像這一條,就算不上可斬之罪。當時給魏氏建祠塑像,是一種風氣。袁崇煥自己也曾上書朝廷,要求在寧遠給魏忠賢造生祠,不過由於種種原因沒有造成而已。再如開鎮8年未複寸土那一條,也有些勉強。毛文龍未複寸土是事實,但比起那些連連丟失疆土的大吏而言,也算不得彌天大罪。袁崇煥複出之後,好像也是未複寸土,隻是一味防禦。所以,要求毛文龍以一孤島之烏合之眾,去收複失地,不免苛求。不過,既然袁崇煥要斬殺毛文龍,那麽,不要說是“十二斬罪”,就是更多的罪狀也能找得到。因此難怪也有人說,袁崇煥捏“十二罪”,矯旨殺文龍,與秦檜以“十二金牌”,矯旨殺嶽武穆,是古今一轍。

  毛文龍至此已明白事態的嚴重性,便不再開口,隻是一味叩頭求免一死。袁崇煥問毛文龍的從官道:

  “文龍罪當斬否?”

  眾官們嚇得連連稱該斬。但也有人為他辯護,說其數年勞苦。袁崇煥勃然大怒,斥責道:

  “文龍一布衣耳,官極品,滿門封蔭,足酬勞,何悖逆如是?”

  接著,袁崇煥跪下頓首,請旨道:

  “臣今誅文龍以肅軍。諸將中有若文龍者,悉誅。臣不能成功,皇上也以誅文龍者誅臣!”

  此言一出,殺氣騰騰,在場諸官誰也不敢出聲。袁崇煥便取出尚方劍,在帳前斬殺毛文龍。毛文龍當時也有皇帝所賜的尚方劍,沒想到自己卻被另一把尚方劍斬殺。據說毛文龍曾祈過夢,在夢中,他的同鄉前輩於謙授其一詩:“欲效淮陰,老了一半;好個田橫,無人為伴。”當初大家都不解其意。直到毛文龍被斬,大家才恍然大悟,韓信27歲任大將,文龍52歲作元戎,老了近一半;田橫死在荒島,尚有500人殉死作伴,而文龍被斬時,卻無人作伴。

  袁崇煥隨即對毛文龍的部隊進行了改編,重新任命首領,並采取了一些安撫措施,算是穩住了毛文龍的舊部。

  袁崇煥誅殺毛文龍,雖不像後來不少人所誤解的那樣,是出於降後金的目的,但此舉確實有點過分。毛文龍也是一位由皇帝欽命的邊塞大將,袁崇煥雖有尚方劍和崇禎帝“便宜行事”的聖旨,但也不能說殺就殺,不通過正常的程序。這一點袁崇煥本人也十分清楚,因此,他在誅殺毛文龍後,立即上疏為自己開脫,並向朝廷請罪。崇禎帝雖然沒有追究,甚至還“優旨褒答”,但心中的震驚、疑慮是難免的。袁崇煥後來的命運,或許與此舉有很大的關係。

  另外,從當時的敵我情形而言,袁崇煥誅殺毛文龍,也是失策。盡管毛文龍有種種不是,但他仍然是明朝的總兵,他駐守的東江鎮,在朝鮮降後金之後的崇禎初年,是朝廷惟一能在敵人腹背起牽製作用的重鎮。而毛文龍一死,東江鎮失去約束,不久便土崩瓦解。毛文龍的許多部下也紛紛投敵。其中尚可喜、耿精忠、孔有德等,成為後來清兵入關的急先鋒,立下赫赫戰功。不過令人奇怪的是,這些人幫明朝打仗時似乎不怎麽樣,但到打明朝時卻是勝多敗少。

  誅殺毛文龍之後不久,遼東的戰局便急轉而下,戰火蔓延到了京畿。袁崇煥的末日也就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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