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塚

陽光下,蠕動著,而不自知;夜裏,冷得想哭。
正文

那三年(長篇連載-15)

(2007-09-12 10:37:28) 下一個

15

那是1994年的秋天,是那個被張楚稱為到處都飄著灰色的慵懶味道的年代,但那時,我還沒有聞出來。

時值美國世界杯剛落帷幕,於是校方便擁有了可以東施效顰的賽程模板,共有16支隊伍參賽(聽說原本隻有15支隊伍,後來為了方便,在有關部門的“強烈暗示及建議”下,教職工們也情非得以的組織了一個大叔隊),分為ABCD四組,小組單循環,前兩名出線,然後打交叉(A:CB:D)淘汰,由年近七旬的步速以寸計數的老校長親自擔任賽會主席。本著良心說,本次賽程安排絕對是我十數年來校園生涯中最為清晰合理的(雖然隻是可憐的拾人牙慧),甚至各種由天氣原因而導致的臨時賽程變更方案都有說明,此外,另一個關於校方花了大氣力向學生表明決心的證據是,雷打不動的期中考試居然被取消了。

還需要補充的作為陪襯本屆聯賽紅花的綠葉的一個負麵事實是,每次學校組織的活動如大合唱詩歌朗誦運動會等都會隨著過程的延續而怨聲載道,還記得高二時舉辦的校園歌手比賽,為了淨化學生心靈,減少早戀幾率,校方竟規定不準在歌名或歌詞中出現愛或情等字眼,於是就出現了將劉德華的《忘情水》改為了《曾經年少》,於是眾多歌手在演唱過程中遇到那些字眼時要麽拖音劃過,要麽用“啊”等虛詞代替,好像某些小說中的“此處刪去xx字”,讓歌者當著觀眾引莖自宮,讓我等不肖學生在台下看小品般十分開心。而閉幕式的到來一般就意味著哀怨之聲也達到了頂峰,君不見每次閉幕式上人五人六的發言者臉上做作的笑容,以及台下與之遙相呼應的聽眾的參加追悼會般的靜穆,在說到“圓滿閉幕”時拚命的在麥克前鼓掌企圖利用放大電路來壓製下麵鋪天蓋地的“我x,終於完了。”

而這次聯賽則完全相反。

除了球員外,最為激動的莫過於那些整日裏無所事事的為了湊足版麵而憂心忡忡頭懸梁錐刺股的連個陳年老屁都要翻新嗅味兒的校新聞隊,他們這下像過節一樣群情激昂,預測著冠軍,黑馬等,於是乎,連我這等不肖的匪氣十足的慘像都出現在了校報上,雖然我的小得毫不起眼的照片旁邊並列著關於學校東麵的廁所由於滲漏而停用的通告。

 

忘了交代抽簽的結果了。

我用我自認為最為潔淨的兩根手指從那個糊著紅紙的破鞋盒中抽出的結果是A2號,這是個喜憂參半的結果(自古以來所有算命先生最為喜歡的草稿):喜的是我班將作為開幕式的見證人而名留本屆聯賽史冊;憂的是傳聞中的最強隊高二(8)與我班同踞此組。當我將這一結果帶回班級時,那些在教室中翹頸等待的夜郎們竟一起鼓掌,為自己可能在如此拉風的場合作為主角而興奮不已,牙哥和坑等人甚至在探討著應該在校報封麵出現的造型問題,而我卻認為那種在比賽中呲牙咧嘴的相片隻能讓人誤以為是在拍痔瘡藥廣告。

 

無論是基於哪種考慮,刻苦訓練才是硬道理。

於是我們利用一切的機會訓練,甚至在走路時也要踢著小石子練習過人分球,在插隊買飯時晃動上身練習著卡位堅決不讓後麵的對手突破。隨之而來的一個成果是上課時班級裏總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腳臭,任課老師總是疑惑的環顧四周然後終於忍不住地站在窗邊、咳嗽——我們總是習慣於在上課時脫鞋晾腳。而我和三槍招牌式的世外桃源更是被眾多不懂欣賞之士稱為“死亡之角”,值日生們在清掃我倆的桌下時總是先在門外猛吸一口氣,大義凜然的衝進來屏息凝神的苦練肺活量,實在硬撐不住時再衝出去換氣,然後再憋足一口氣折回來...愚公移山的蠶食方式讓我倆不知廉恥的感動。我總覺得“死亡之角”這個稱呼有些詞不達意,但一直想不到更好的取而代之,一直到研二時看到了一部電影名字才陡然卸下了這一壓在心裏多年的包袱——

“無主之地(No Man’s 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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