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劉陸誌菁
1949年大陸政局劇變,我們家大概1950年才從上海到香港。父親早幾年已去香港做生意,媽媽帶著我們三個小孩﹝二姊、弟弟和我﹞,哥哥則稍後帶著祖母也到了。我還有一個大姊,父親打好幾次長途電話叫她出來,她不肯,個性很強,才唸初中卻相信共產黨的理論。沒有辦法,她就跟外祖父留在大陸。有人說我們之所以能出來,是因為有她留在大陸。
盲從世俗潮流
1956年我們遷到台灣,我的祖母是個很虔誠的佛教徒,初一、十五一定吃素,有時候也到廟裏走走。我們家每年都會拜祖宗,可以說是跟著民間的風俗走。父母親是靠著媒妁之言成婚的,婚姻生活不是很理想。母親是位三從四德的家庭主婦,結婚後沒有在外麵做過事,大大小小全靠父親辛辛苦苦地賺錢養家,把我們兄弟姊妹一個個扶養到大學畢業,有的還唸到碩士。我們家不算很富裕,但要什麽也有什麽,父親總是不願讓我們吃苦,所以經濟上總是不缺。
我是一個跟著潮流走的人,譬如說今天有什麽好吃的就和朋友去飯館吃,有什麽新款式的衣服就去買,還以為這才是人生該走的方向,其實這是盲從。"吃"隻能短暫的滿足你的肚腹,"穿"也隻能滿足你幾個月,然後又有新的款式出現了,那麽人生隻在於吃、穿嗎?大夥兒走的路一定是對的嗎?生命的意義是什麽呢?
在大學住宿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有人提議要不要玩"碟仙",我們大家都很好奇,後來五個人就玩起來。其中有一人玩過,就帶我們,她要我們相信它,而且要我們每人想一個願望問它,還說基督徒不能玩。我的願望是"什麽時候我的大姊會和我們在一起",然後鋪了一張報紙,把碟子倒放在上麵,玩過的那位朋友口中唸唸有辭,我們五個人的食指都指在碟子上,不久碟子就慢慢動,尋找報紙上的字來回答每個人的問題,有時候動得很快,輪到我時,它說我大姊已經回來了。我周末回家後把這件事告訴我媽,我媽說不要玩這玩意兒,要把它丟掉。媽媽為什麽嚴厲地跟我說不要玩它,要丟掉,可見這東西是邪的。不久,我父母接到噩耗說大姊已經過世了。原來她"參軍",被派遣到山東,那地方又潮濕,又肮髒,結果患了肺病、糖尿病,享年才28歲。
大姊的死對我是一種震撼,她那麽樣火熱的生命,向往一個她認為是崇高的主義,為什麽那個主義反而奪走了她短暫的生命呢?生命為什麽那麽脆弱?人死後又往那裏去呢?那我自己對生命的意義又如何呢?
"碟仙"可以告訴我大姊的事,可見靈是存在的,那麽掌管宇宙萬物的神的靈豈不是更大?
我大哥是不喜歡政治,他一直住在香港,倒是二姊、弟弟和我比較接近。求學期間高中的時候,我們都考上很好的學校,但到了大學就有差別,我比他們愚昧,也沒有他們聰明,弟弟考上了台大,二姊考上了東海大學,那個時候最盛行的就是到美國留學,他們畢業後很順利地到美國繼續深造,可是我卻考上了日語係,雖然還是什麽係狀元,但我覺得還是比人家矮一點,所以就有自卑感。那個時候還很年輕,把學業當作是我的全部,好像學業好才能出人頭地,所以很羨慕拿獎學金的學生。
從受洗,到遠離主
因著一次機會,父親讓我到日本留學,正好我本來就是修日文的。去了日本後,為了每半年要申請延期居留,確實也很煩惱。父親有一位遠房的親戚徐伯伯在日本,他們全家都是很熱心的基督徒,很自然地禮拜天就帶我去教會,這是我第一次上教會,雖然過去我家樓下有一間小教會,可是我從來也沒想進去看看。
徐伯伯家住在橫濱,那個禮拜天講道的是一位從美國來的牧師叫Rev Syndey Best,他講得很動聽,後來他呼召我們到前麵,我好像被什麽吸引似的也到了前麵。他給我們每人一本中英文新約聖經,徐伯母和牧師講了一點我的情況,所以牧師在第一頁還為我題了兩節經文:「當將你的事交托耶和華,並倚靠祂,祂就必成全。」(詩篇37篇5節),還有「在你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認定祂,祂必指引你的路。」(箴言3章6節)這正是我需要的,但是那時我還沒有決誌。
後來我申請到東京郊外的一所國際基督教大學繼續唸日文,這所學校除了日文外也注重英文。校內的中國留學生不多,但有一批從香港來的留學生,大約六、七人左右,他們在中午吃飯後休息的時間,那時天氣很晴朗,會定期圍坐在校園的草地上,先是唱詩歌,然後輪流禱告。我被他們的這種活動吸引住了,覺得很新鮮,而且他們都是拿獎學金的品學兼優的好學生,所以我很放心跟他們做朋友。其中有一位會講國語的朋友,她叫Annie,有時會到我住的地方來聊天。Annie比我小三歲,十六歲就信主了,她教我唱"Walking with Jesus",這是一首兒童英文詩歌,我們邊走邊唱。她帶我到東京禦茶之水中華基督教會,崇拜開始時,大家站起來唱詩歌。我喜歡音樂,對音樂的旋律很敏感,我很仔細地一邊唱一邊思想詞句的意思,誰知道我越唱就越覺得歌詞裏的的字句都是對著我說的,所以感動得哭起來了。
於是,我寫信給父母說我要受洗,我弟弟說你要知道那些耶穌的門徒是怎麽死的。父親怕我結交了壞朋友或信了異端,還特地從台北飛到東京來看我。他參加了一次教會的崇拜也看到了我接觸的朋友,結果很放心地回去了。那年的下半年,我就受洗歸入主的名下。
受洗後我每天很認真地讀經、禱告,不久Annie和她的一些朋友,陸陸續續地離開日本到北美繼續深造,他們多數都到Cornell大學深造,也有一兩位到Toronto深造。我也轉到日本青山學院大學去唸,這也是一所基督教大學。每星期我都去教會參加崇拜,然後參加青年團契的活動,日子過得蠻愉快。
1971年我畢業後,於1972年到了美國。我離開了日本後,回想在日本的幾年間,怎麽老是和基督徒的朋友在一起,我想到美國後可以不去教會了。那時候我的父母和姊姊都在美國,他們都沒有信主,加上三十多年前中國人比較少,附近也沒有中國教會,自然地就不去教會了。
1975年7月我跟丈夫和大女兒移民到溫哥華,1976年我認識一位同事Kathy,曾經提到過她有去一間講國語的基督教教會。那時她在聖道堂教中文,當時隻有兩間講國語的禮拜堂,聖道堂是其中之一。1987年為了讓我兩個小女兒唸中文,而聖道堂有教中文的課程,所以就接觸到教會。
重回主懷
從1972年到1987年整整十五年離開了主,那時候遠離了神,起初是蠻開心的,好像鬆了一口氣,似乎也沒有"罪惡感",但是後來慢慢地回想過去,我能否定我已受洗歸入主耶穌的事實嗎?我能否定我曾認罪悔改過的事實嗎?我能否定在日本曾唱詩歌流淚的事實嗎?自從一踏上日本的土地後,神派遣了多少人,他們好像天使般環繞我,帶領我直到我受浸歸入主的名下,我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嗎?
神的愛是那麽樣的浩大,祂在我們還作罪人的時候就為我們死,用自己的寶血洗淨我們的罪,帶我到平安的道路上,使我在心靈深處得到滿足,為此我非常懊悔,因為我太看輕了主的恩典。
我要特別感謝神,以前覺得學日文好像比人矮了一點,現在回頭想,神給我機會多學一種語言,這完全是神的恩典,想想看很多人想到日本學日文還得不到呢?
我要特別感謝神,因祂在這段日子裏,保護我用手托著我,免得我的腳走錯路,因為日本的社會很複雜,一個女孩子單身在外,有很多的誘惑。在報紙上曾經登載在日本有女子寧願去賣春,得來的錢去買名牌的衣服手飾等,有時候人盲從到做出失去理性的選擇是很可憐的。
到了1987年,我已知道是聖靈帶領我重回教會參加主日崇拜,但我還在心裏想,如果他們也唱我以前在日本的中華基督教會唱的詩歌,那麽我就繼續參加。果然我喜歡的兩首詩歌他們都有,一首是《現在我屬耶穌》,另一首是《有福的確據》,這樣我便對聖道堂產生了認同感,因而一直參加至今。
起初,我恢複每周到教堂參加崇拜,完了以後就回家。這幾年我覺得我浪費了很多光陰,因為跟教會沒有發生什麽關係。1995年教會搬到新堂,我很開心有主日學,可以幫助我加深對聖經的認識,先是參加了姊妹團契,慢慢地也參加海員事工、迦勒團契家庭查經,也參加事奉。
感謝神!祂使我的靈魂甦醒,為自己的名引導我走義路,神的愛如牧羊人般帶我到"青草地"到"可安歇的水邊"。使我領會到神的話比很多的金子更令人羨慕,比蜂房下滴的蜜還要甘甜。我的生命變得有意義,因為我尋找到生命的路。耶穌說祂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著祂沒有人能到父(上帝)那裏去。"(約翰福音14章6節)神感動我,所以我也要感動人,我願意與人同得福音的好處,我願意為祂作見證。
很奇妙地,如今神的恩典不止是在我的身上,也臨到我的母親,現在她老人家每天為我們晚輩禱告,勤讀聖經。我二姊嫁了一位主內弟兄,如今比她的弟兄更熱心事奉主。弟弟的太太是一位主內姊妹,後來弟弟也信了主,如今在他們的教會也是熱心事奉主,從不間斷。父親在過世前也信了主,在追思禮拜時,主持的牧師就是我們在台北的家樓下小教會的那位牧師(John張,如今在舊金山牧會),神安排的事是非常幽默的。
現在,除了我哥哥家外,我丈夫和三個孩子還沒有信主,求神施憐憫讓他們都有一顆尋求主的心,主必讓他們尋見,因為耶穌曾應許說:「你們祈求,就給你們,尋找就尋見,叩門就給你們開門。」(馬太福音7章7節)
神每天在世界每個角落工作,因為祂不願一人沉淪,乃願人人得救。四十年前神把祂的愛給了我,祂救贖了我脫離黑暗進入光明,給我豐盛的生命,並應許我永恒的生命。神也要給你一個禮物,但你必須靠信心親自接受。朋友,你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