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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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勝利慶典——《南太平洋祭》(31)

(2011-09-08 06:54:59) 下一個


第四章
 
劫後餘生(6)

 勝利慶典()

組織勝利慶典

 關於194510月亞包中國軍人舉行的國慶紀念及慶祝盟軍和聯合國勝利的盛大活動,幸好澳大利亞的檔案中有一組照片留存下來,從而可以讓我們領略到當時那場活動的場麵和氣勢,尤其是那些剛剛獲得解放的中國官兵,在應邀前來參加這場活動的當地駐軍澳軍第11師師長伊德(K.W. Eather)少將等澳軍官兵以及其他軍民麵前,表演了閱兵分列式,接受了檢閱。顯然是出於對中國官兵的這次活動的極大興趣與讚賞,澳大利亞的記者亦給予了簡短的報導。[1]但令人遺憾的是,除了上述簡短的報導,目前中國和澳大利亞的檔案以及亞包幸存的中國官兵所留下的訪談記錄,皆未有這次盛大活動的片語描述,因而我們難以看到這些中國官兵在如此短的時間裏組織安排這些活動的內幕與細節。

 20098月在台灣拜會李維恂少校時,曾經專門就這個國慶活動一事問過他。當時的想法是,在1945年亞包光複後,李維恂曾是亞包整個中國官兵營地的副總管。有鑒於此,這麽大的一個活動,他顯然應該參與了其中的組織策劃與籌備等項事宜,因而有可能為此提供一些內幕情況及活動組織安排等細節。但我得到的回答卻與上述期望相距甚遠。據他告之,他當時並不讚成舉辦這麽大的活動,尤其是搞閱兵分列式。他認為,這些不同背景的部隊剛剛集中起來,相互之間都還不了解,而且又多年未曾訓練,要在二三個星期這麽短的時間內,組織和訓練起這些官兵,顯然是極其困難的。但吳棪堅持要這樣做,他也沒有辦法。

 看起來,李維恂對這個活動仍然保留著一定的反對態度。從其議論這個活動的口氣中,他顯然也並不願意多談這個問題。一般說來,李維恂的意見在很大程度上並非沒有道理,當時的實際情況也確如他所說,尤其是那些從南京來的中國戰俘,大多為地方民眾武裝團隊和遊擊隊成員,他們原先並未曾受過正規的軍事訓練;而且,在亞包做苦工期間,飽受摧殘,身心疲憊,體力贏弱。因此,要勝任這一活動,困難確實很大。

 但就當時的形勢和環境而言,吳棪中校堅持將這個活動搞起來,亦是勢之所趨,且事在人為。

 雖然李維恂少校並不願意多談此事,但他仍然確認了此事,同時也提供了一個信息,即吳棪中校等人在中國官兵向卡拉維雅灣新營區集中的過程中,顯然就在精心策劃這次活動。據此,舉行上述活動的動機,也就隻能根據結果以及當時的背景,來作一個大致的推測。

 從當時亞包中國戰俘解救之後所處的時代背景以及政治形勢來看,隆重舉行中國國慶紀念活動,有其必然性。當中國官兵被解救並逐漸集中起來之時,不久即到中華民國雙十節的國慶日。對於遠離祖國近三年之久的這些中國官兵來說,1945年的雙十節絕對是個難以忘懷的大日子。首先,這是他們被日軍強運到亞包三年之後,第一次可以慶祝自己祖國國慶;同時,也是慶祝他們自己獲得解放和自由。而對於四行孤軍的幸存官兵來說,其意義則更進一步,因為這是他們自193711月撤退進入上海租界失去自由近8年之後,首次能與自己的袍澤和同胞自由地慶祝自己國家國慶的一個日子。其次,此時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取得全麵勝利,普天同慶之時。再者,該年又是聯合國成立之年,並且是聯合國憲章將於同年10月正式生效的大日子。此外,舉行這樣的慶祝活動,不僅可以加深來自不同背景的中國官兵之間的相互溝通與了解,展示精神風貌,亦可由此增強與當地華人僑民間的關係。另一方麵,也可藉紀念盟國勝利暨中國國慶日這樣的活動,盛邀接收亞包的澳國駐軍高層及其官兵代表參加盛會,以表達對解救他們的澳洲軍隊之感激之情,增進聯誼。

 具體到如何組織這樣的活動,尤其是閱兵式,也許吳棪中校還有另外的考慮。吳棪雖然不是來自正規軍主力部隊,但以他為首從衢州戰役中被俘的那些中國官兵卻都是中央軍的部隊。自作為戰俘勞工來到亞包之後,吳棪也都基本上是和他們在一起,相互之間有一定的了解。從地域的角度來說,戰時,吳棪是屬於浙江省蘭嘉師管區的軍官,任務是在其管轄區域征收新兵並給予最初的訓練,然後輸送到正規軍中。而在浙贛會戰中堅守衢州的中央軍第86軍,是在浙江組建的,從歸屬關係上講,其組建後補充士兵的來源也大體上以浙江省為主。很有可能,該部那些浙江籍士兵,其中就有通過蘭嘉師管區所輸送者。再者,吳棪所直接管轄下的待遣返官兵暫編第二大隊,建製上比較統一,大體上都是來自相同的師或團。顯然,這樣的隊伍指揮起來相對地比較容易。如果說,在舉行大型活動中,要使用這支部隊,比如參加閱兵式,隻要稍加訓練,應能達到較好的效果,畢竟他們原來就經過了一定的正規軍事訓練,較之那些原先屬於地方團隊和遊擊隊的官兵來說,更具有軍人素質。更重要的是,通過閱兵式,客觀上來看,這不僅能提高整個部隊士氣及強化軍紀,而且也顯然能增強吳棪中校在整個待遣返中國部隊中之個人威信。

  雖然這些都是推測,但根據澳大利亞人當時對吳棪的評價來判斷,上述推測或許有一定的合理性。1946年之後,澳軍撤離亞包,當地的軍事防務交由澳大利亞軍部所設的第8地方軍區具體負責。在1947年初吳棪和部分官兵(大部分顯然是暫編第二大隊的官兵)回國之後,該軍區司令官鄂文(R.G.H. Irving)準將曾經向澳大利亞軍部抱怨說,留下來仍待遣返的中國官兵難以溝通和管理,軍紀極差;而在吳棪時期,他與中國官兵的溝通則相對容易,主要在於吳棪可以有效地控製整個部隊。[2]就是說,如果吳棪在這支部隊中沒有威信,要想有效地控製這支由各種成份及其複雜的背景而組成的部隊並維持軍紀,顯然是很難想象的。這也從一個側麵說明,在中國官兵於亞包等待遣返期間,吳棪中校已經有效地控製了這支部隊。組織籌劃這個大型慶祝紀念活動,也許是吳棪實現這種控製與管理的一個途徑。

 如前所述,事在人為。盡管時間上比較倉促,隻有短短的二至三個星期時間的準備,在此期間,還要為從亞包附近逐漸集中起來的官兵建設好新的營區,但中國官兵們還是以極大的熱情投入了中國國慶與聯合國勝利慶祝紀念活動的組織與籌備中,使之能如期按計劃舉行。

 雖然沒有其它的文字記載可資借鑒,但僅僅根據澳大利亞檔案館中所藏的這次活動的照片及其簡要介紹,仍然可以扼要地說明那些在亞包剛剛獲得解放的中國官兵,是如何在他們剛剛集中起來的新營區,通過舉行慶祝祖國的國慶以及對聯合國勝利的紀念活動,來表達他們對祖國未來的向往,以及對中國的繁榮強盛與世界和平的期望。


1945
1010日,亞包卡拉維雅灣中國軍營凱旋門。(照片來源:AWM 097898)


[1]Happy Chinese in Rabaul did not want swing music, The Argus, 12 October 1945, p. 15

[2]Repatriation of Chinese from Rabaul, A6059, 23/44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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