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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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行孤軍——《南太平洋祭》(8)

(2011-06-26 22:20:56) 下一個


第二章 中國抗日戰俘的來源(3)

 南京老虎橋集中營的戰俘

 根據現有的資料,被日軍送往亞包的中國戰俘,最主要的部分,是1000名來自南京老虎橋戰俘集中營的中國抗日部隊官兵。他們當中,既有來自國軍正規部隊的將士,也有各類抗日遊擊部隊和自衛團等民眾武裝的官兵,還有被俘的新四軍。

1、四行孤軍

 來自南京戰俘營的中國抗日軍人中,最著名的是數十名自1937年淞滬抗戰後就飽受羈押和折磨之苦的“孤軍營”官兵。

 193710月底,淞滬抗戰後期以堅守四行倉庫而著稱的原國軍第88師的“八百壯士”(實際人數為425),在英勇抗擊日軍四天之後,所餘376名官兵奉命撤入租界,隨後一直被英方羈押在租界的萬國商館“孤軍營”中。1941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軍占領了上海租界。原先被英方羈押在租界的“四行孤軍”官兵,就被轉交給了日本人。他們隨即被押往上海郊區,作為戰俘囚犯關押在新龍華遊民習藝所做苦工。不久之後,他們又被轉去南京老虎橋戰俘集中營。

 四行孤軍營官兵被押送往新幾內亞新不列顛島的具體人數,最早顯然是來自親曆者的說法。田際鈿(字有收)是原湖北保安五團一營一連二排士兵,淞滬抗戰期間被補充進入第88524團,參與四行倉庫抗戰,最終進入“孤軍營”的士兵,也是戰後從太平洋上的新不列顛島遣返回國的戰俘勞工幸存者。據他的回憶,孤軍營官兵被送往新不列顛島做戰俘勞工的總數是36人:

  1942年秋,日軍將孤軍營一分為二:一部分押往浙江裕溪、杭州等地挖煤或築路做苦工,另一部分送到西南太平洋上的一個荒島上服苦役。那天,連我在內一共36人被押上了日本的一艘大型軍艦。因為怕中國和盟軍的飛機轟炸,一般晚上航行,白天停靠碼頭。軍艦共9層,我們被趕到最底層,不見天日,裏麵熱死人,沒有床,不少人暈船、拉肚子,有一個來自通城縣的湖北老鄉就熱死在艦上。軍艦在太平洋上共顛簸了48個晝夜,到達澳洲一個叫新不列顛島的荒島上。[1]

 田際鈿先生是目前能夠找得到的原四行孤軍被押送往新不列顛島做苦工的幸存者中,回到中國後唯一留有口述記錄者。前麵曾經引述的四行孤軍幸存者王文川,因他本人並不是在這批前往亞包的孤軍官兵之中,故而他的回憶顯然是借鑒其戰友田際鈿的說法。但上述回憶的孤軍營赴亞包官兵的人數,顯然與前述張榮煦先生所記憶的24人也有較大出入。因此,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四行孤軍被押到南京老虎橋戰俘集中營的具體人數。

 根據血戰四行倉庫的第88524團指揮官謝晉元之子謝繼民掌握的資料,19424月,孤軍營官兵330人被日軍分成五批,分別押送到各地。第一批被押到南京的有100多人,他們給日軍種菜養馬,後來逃掉了六七十個;第二批派到光華門日軍部隊做工的50名孤軍,乘日軍外出調動之機,全部逃掉;第三批是雷雄等50人,被押往安徽裕溪口采煤,也全部逃走;第四批留在杭州的有60多人,其中在蕭山的20人殺死2名哨兵,衝出日軍駐地;最後一批被押往新幾內亞做苦工,先後回來30多人。[2]

 上述說法還是沒有指出具體有多少孤軍營官兵,最終被押送往新幾內亞做苦工。而根據上海淞滬抗戰紀念館副館長沈建中的介紹,是50多名孤軍營官兵。他們與其他被俘的中國抗日將士一道,被日軍送到了萬裏之遙的西南太平洋小島做苦工。[3]這個說法已經很接近其確切的人數。

 但無論如何,田際鈿的回憶已經與上述所聲稱的50多名有較大的出入。一個可能的解釋是,親曆者本人顯然是因年代久遠以及因年長而記憶模糊,將戰後從亞包回國的孤軍營幸存者36人,當成被押送前往新不列顛島的孤軍營官兵人數了。或者是其口述記錄者,因理解偏差而誤記。

 而具體的人數,當以檔案中的記載最具權威。

 孫元良將軍在淞滬抗戰時是第88師師長,是孤軍營的原部隊長官,戰後擔任第一綏靖司令部政治部主任。他在與原四行孤軍營的團附上官誌標(當時擔任第一綏靖司令部政治部第一科科長)一道,194689日呈請外交部設法將留澳四行孤軍接運回國的報告中,根據朱雲少尉1946518日寫給其戰時長官上官誌標團附的一封函件,提供了具體的孤軍官兵數字。朱雲少尉是那批被日軍押送到亞包做苦工的四行孤軍幸存者帶隊軍官,日本投降後被澳大利亞軍隊在亞包解救獲得自由。他在上述信函中,向原長官匯報說,“我部57名有已死亡21……此間獲得生命者36員名”[4]

 由此可得知,四行孤軍被日軍押送到新不列顛島的官兵人數總共為57名,戰後的幸存者是36名。他們的人數雖然不是很多,但因曆史的緣故,在當時被日軍押送到亞包做苦工以及其後被解救後等待遣返的中國官兵中,卻無疑是一個特殊的群體——在戰後編隊時,四行孤軍的36名幸存官兵,被編為獨立區隊,掛名在暫編第一大隊裏,自行管理。

 另據“八百壯士”的幸存者之一陳德鬆回憶,1942年秋,因日軍將四行孤軍從南京老虎橋監獄裏分散看管,而將其大部分官兵分成數隊,散發到外地之後(陳德鬆分在去外地的隊伍中),最終還關押在此的一隊四行孤軍人數,約有80餘人。[5]顯然,前述的田際鈿先生,就應該在這最後的一個群體中。隻是在194212月被日軍最終從該群體中挑選出來押送到新不列顛島的孤軍官兵人數,是57名,而不是當時留在南京集中營的全部孤軍80多人。剩下的那20-30名孤軍官兵的生死如何,則有待於進一步的查證。

 而前述張榮煦先生的回憶,則極有可能是將當年到亞包華人僑民營地參加國慶活動的四行孤軍官兵人數,當成了全部在亞包的四行孤軍人數了。


[1]餘瑋、吳誌菲,前揭文。另,在國民政府外交部的檔案資料中所保存的《聯合勤務總司令部電請外交部向英方交涉代運留澳88師四行孤軍返國事》(民國35814)電文中,附有一張戰後亞包幸存的36名孤軍營官兵名單,內有“田有收”之名。

[2]詳見:老兵網——軍事史林,鏈接:www.laobing.com/zwjs/syrg/1008.htm

[3]參閱網易新聞(2009-03-19 08:27:29):《抗戰先驅 八百壯士今何在?》

[4]《第一綏靖區司令部政治部呈請外交部設法將留澳四行孤軍接運回國》(民國3589)

[5]陳德鬆:《殊死報國的四行孤軍》,載《八一三淞滬抗戰——原國民黨將領抗日戰爭親曆記》,中國文史出版社,1987 16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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