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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特韓練成怎樣送掉四十六軍? /黃旭初

(2007-05-19 22:24:17) 下一個


共特韓練成怎樣送掉四十六軍?

黃旭初

〖廣西軍中被共黨滲入的向來極少。國民革命軍北伐初期,國民黨尚在容共,總政治部任共黨黃日葵為第七軍政治部主任,但民十六年清黨事起,軍中共黨即悉被清除。抗戰時期,國共又複合作,隻李宗仁的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有劉仲華;白崇禧副參謀總長左右有劉仲容。兩劉都是幕僚,藉以獲取共方消息而已。想不到,被韓練成滲入高居軍長之位,將全軍送中共作犧牲後,仍能調為參軍。因其善於事上禦下,言論行動絕無共黨氣息,曆時十年而未被發覺。本篇特記其事。承盧玉衡兄口述大部資料,附此誌謝。〗

一、黎行恕推薦韓練成

韓練成、甘肅人,為馮玉祥的西北軍舊部。在陸軍大學與桂籍生黎行恕同為正則班第十期(編者按:韓練成為陸軍大學特別班第三期肄業,與馮玉祥為同期同學),彼此很為投契。抗日戰爭初期,馮玉祥介紹韓氏給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那時,黎行恕正在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任副參謀長,韓或因念與黎有特別舊誼而請馮介紹於李的。其後(似是武漢棄守後),黎行恕調囘廣西任第十六集團軍第三十一軍第一七○師師長,黎即推薦韓練成為其副師長。這是韓氏入桂的來由。

民廿八年十一月,日軍由龍門港上陸,經欽縣侵入桂南,時第一七○師駐防橫縣,急調至南寧參加防衞戰。旋隨第十六集團全軍轉戰於賓陽、上林、武鳴一帶;移防左江北岸,掩護我通越南的國際運輸路線。民廿九年十月,日軍撤退入越,我軍收複桂南,十六集團軍移駐南寧。其後,夏威總司令調黎行恕為第十六集團軍總司令部參謀長,並任韓練成為副參謀長,彷彿如在第一七○師時一正一副的光景。不僅如此,黎、韓兩人更兼是拜把兄弟。至他倆結義是在韓來桂前抑入桂後,卻未詳悉。

二、盧科長批評幹訓班

夏總司令兼領的廣西學生軍,在桂南收複後撤銷,他為安頓這批學生,乃在南寧設立第十六集團軍幹部訓練班,並由所屬部隊中抽選一些下級軍官一同受訓。訓練班設教育長,派韓練成兼任。一次,韓教育長呈請開除一大批學生,夏總司令有點詫異,未即批答,而召集黎參謀長、韓教育長、參謀處長馬某、參謀處第一科(主管作戰、教育)科長盧玉衡及其他有關人員開教育會議先作檢討。盧科長發言指出幹訓班有四個缺點:一為經費不足;二為設備不足;三為期間太短;四為人才不足。他在說明時,謂訓練期間旣短,自應擇受訓者最急需的教給他們,舉例來說,如應用戰術之類便是;再不能浪費時間從立正、稍息的基本動作教起,而且那些都是他們早經學過了的。至於人才不足,因為他知道班裏的軍事教官,雖然多是老資格,但見解卻太落後。盧在講說時,黎扯扯盧的衣服,意思要他勿再說下去。而此時韓的臉上顯得有些紅暈。當天晚上,黎又召盧相談,暗示不宜使韓難過。而韓因向來有點看不起馬處長的庸碌,懷疑盧科長在會議的說話,為馬所授意。第二天,夏又派盧到幹訓班召學生個別談話,以明究竟;囑其不必先通知班裏,到即進行。盧以韓請開除的學生中,有些按語是體格不合,因請派一軍醫同往負責。盧先對談話的學生表示:現在隻是你我對談,絕無別人知道,你有任何想說的話,盡管放膽盡量地說,不必顧慮。結果,得知了眞情實況。盧科長等來時雖不通知韓,進行後韓當然知道,工作完了,出大門時,韓在迎候,先送走軍醫,邀盧囘寓晚餐。當然盧認為成問題各點,韓都有所解說了。這可見其處事的敏捷而高明。

三、當軍長表示願苦幹

過了一個時期,黎行恕被調任第四十六軍軍長,夏總司令即以韓練成繼任第十六集團軍總司令部參謀長。民卅三年秋間,日軍第二次攻入廣西,第四戰區敗殘部隊退保桂西,受著中央嚴厲的處分,將第四戰區、第十六和卅五兩集團軍、第卅一和卅七兩軍等名義一概撤銷。黎行恕也以此被免職,白崇禧副參謀總長和夏總司令商定,推薦馮璜、韓練成兩人請中央擇一繼任。結果,韓練成被任為第四十六軍軍長。

第四十六軍照舊統轄第一七五、一八八、新一九共三個師,兵員缺額將近兩萬,民卅四年三月二十日第四戰區整編會議在百色開過後數天,夏總司令向我商請(當時省政府主席例兼軍管區司令)從速征補。我極表同情,但如不按照規定報請中央核準才征,將來會領不到征兵費用和新兵服裝,誠一難題。第十六集團軍副總司令周祖晃曾告我,黎行恕軍長曾派員到田州軍官隊選八十餘名軍官囘去委用,僅得四人願去,近來軍中情形實在不堪。韓練成被任軍長後由渝囘百色,經過昆明時,他往謁何應欽陸軍總司令請求以美械補充第四十六軍。何說:「美軍方麵說,廣西以美械給地方團隊,故不願以美械補充廣西部隊。」韓並不因部隊的精神頹敗和物資缺乏而喪氣,是年六月底他對周祖晃談及,將來到職後,要愛恤部屬,按時發餉,努力整頓雲。

韓於六月廿四日到百色訪我,他以為廣西今後可慮的事,在此次被縮編的軍官安頓未善。他給我的印象是:其人沉穩幹練,但心術如何尚未悉。自那次晤談後,彼此無緣再見。

四、買人心催我補新兵

當民三十四年五月間盤據廣西的日軍因情勢不利將撤走時,第四十六軍奉命出動追擊,由都安、武鳴、賓陽、遷江、大塘直至柳州。繼調往攻擊廣州灣。其追敵到柳的一七五和一八八兩師經來賓、貴縣、鬱林、陸川前往;軍司令部和新一九師則經賓陽至貴縣會合前進。

盧玉衡時在一七五師五二五團當團長,作戰勇敢果斷。第四戰區部隊從桂黔路退向桂西時,該團迭次在鉗足坳、六墟、車河、紅水河擔任後衞,完滿達成任務;此次沿邕柳路追擊日軍,又創以單獨一團力量在百子坳殲敵千人以上而該團僅傷一兵的奇跡。他久未囘家,今番由柳移師,剛好經過來賓自己家門,因請假三日在家團敘。假滿趕歸部隊,到貴縣遇見了韓軍長,這老同事新軍長相見,自有一番意趣。到了鬱林,韓練成在軍司令部設宴款盧,情意親切。與宴客人共讚盧氏在各役的戰績,將來應有榮陞。是否韓曾對人這樣表示過,故各人以為談助,則不得而知。韓、盧對教育檢討的往事,彼此或都尚留一影象。

廣州灣的日軍,被第四十六軍由雷州半島方麵迂繞包圍,即行投降,並無戰事。盧團被派最先進入廣州灣,第一七五師甘成城師長囑其特別注意部隊紀律。嗣後,韓軍長乘飛機到來,時全軍已調赴海南島,隻盧團在廣州灣,韓檢閱後對全團官兵講話,曆述戰功,予以獎勉,簡要切當,聽者悅服。韓此次來廣州灣未先知照,見了盧,先囑切勿張筵設席,隻可隻雞鬥酒。盧隻好遵命。五二五團在廣州灣駐了數月,才赴海南島。

第四十六軍軍部尚在廉江時,九月六日我到鬱林,接韓軍長來函,催我為其補充兵員,由省政府代其追還從前借給各民團指揮官及各縣政府的槍械,借款安頓軍屬。我即為其分別辦理。九月十八日我到梧州,又接百色轉來重慶白副總長八月卅電,謂四十六軍缺兵萬餘,如不補足,恐難存在,望將保安團撥補,或以其他方法補充。我即電致夏威副司令官(整編後四月起改稱)和省保安副司令張任民,能否將保安團全數撥補,請任民兄酌辦;又電羅活、莫樹傑、陳恩元、蘇新民各師管區司令、行政專員等,有無其他趕速得兵辦法?至於後來由何處撥補?補了多少?現已不能記及了。

五、勵士氣恢複軍番號

民三十五年夏間,中央通令實施方案整軍,國軍及各省保安部隊,不論多少,一律先裁三分之一。第四十六軍整編後改為第四十六師,轄三旅六團。旋因國軍從事剿匪,為著鼓勵士氣,師又恢複為軍的番號,旅恢複為師,師轄兩團,表列如左:
第四十六軍軍長 韓練成
  參謀長 楊讚謨
第一七五師師長 甘成城
  第五二三團團長周  宇
  第五二四團團長夏  越
第一八八師師長 海競強
  第五六二團團長陽  光
  第五六三團團長韋照心
新編第一九師師長蔣  雄
  第五五團團長 盧玉衡
  第五六團團長 夏富光

第一七五師的第五二五團,即原來盧玉衡團,團結力和戰鬥力都屬最強,曆來戰功也最著,整編時竟被分割歸併入別團,官兵很感不平。盧團長將情形報告甘師長。甘說是各師奉令將末尾一團裁併,盧氏之第五二五團,恰在末尾,沒法更改。盧本人卻被調到新一九師仍當團長,並未升階。

六、戰萊蕪全軍陷夾穀

民三十六年一月,第四十六軍被調往山東剿共。據說,這是韓軍長向國防部建議的。國防部長雖是白崇禧,但部隊的使用權卻屬於參謀總長陳誠,即使白氏知道此事,也不便置議的。陳總長可能以為此舉正有利於中央。其實那時期廣西部隊正在安徽剿共,倘將這個軍調皖合併使用,效果可能更好。韓作此舉,顯然是別有用心的。

部隊由海南島海運直達靑島,據盧團長囘憶,他到達時,適逢農曆丁亥年元旦,即民三十六年一月廿二日,市上什麽東西也買不到。韓軍長在靑島,時有陌生客人來訪,偶或留客共餐,韓也絕不介紹於同席同事他們姓甚名誰,事後回想,可能其中有些是中共方麵派來和韓聯絡的。

從靑島由膠濟鐵路火車將部隊運至博山,然後向南前進,走了百餘公裏,到達新泰附近,即和中共部隊發生戰鬥。戰況不利,轉進於萊蕪方麵,至一兩麵高山的夾穀地帶,部隊沒法展開,即被共軍包圍。同陷圍中的尚有韓濬的第七十三軍和第十二軍的一個師。各部共計約六萬人,結果悉成俘虜,漏網的很少。時為二月廿二日前後。盧團長說:他的一團人初當前衞,嗣轉為左側衛,再轉為後衛。在戰場上,友軍的高級長官,連李仙洲(徐州綏靖公署第二綏靖區副司令官)等都曾見過,但始終不見我們的韓軍長。現在想來,當是他把部隊導入了敵人網中,達成了對方給與的使命,他個人便偷從後邊遛走了。

七、盧團長負傷返後方

盧團長在這一役中,左手和左足中彈受傷,退下停在萊蕪,遇共方人員由此經過,給盧氏一些人民幣,說是「備你們零用」。盧以萊蕪久停非計,足雖傷,尚能行,並勸各傷者宜乘夜離去。他向西南走了數十裏,遇著了第二十五軍黃伯韜的部隊,他和黃軍長並不相識,但黃對他非常客氣,招呼洗澡,享以盛餸,翌日派擔架床抬送,再預備一副擔架隨行,又贈旅費。盧深感厚情,以自己勉強可以步行,辭以不必用擔架床,且無須旅費。黃堅持不可。不圖往昔燕趙俠義之風,竟於此複見!接著遇第六十四軍,情景不同,其軍長和團長無暇注意傷者的食宿,次日請借一馬代步也未如願;但其特務長某買雞招待,卻為難得。行行重行行,遇見一列汽車壅塞路上不動,盧乃走上前頭看個究竟,見吉普車上坐著一位陸軍大學的同學,招呼起來,知是新五軍參謀長。他立即請盧上車,經曲阜到兗州,再照料搭津浦路火車南下。到徐州,第七軍辦事處主任鍾仲照料送至蚌埠。時夏威任第八綏靖區司令官,駐在蚌埠,韓練成由山東逃回先到此處向夏報告。夏於是在蚌新設第四十六軍司令部,恢複舊業,以譚何易為軍長,各師長也已發表。盧到蚌埠,大家挽留小住數日。新任第一八八師師長馬展鴻說自己缺乏作戰經驗,力邀盧留為助,擔任他的副師長。盧不能卻,但因敵彈尚留體內,須取出創平,才能任事,於是先赴南京治療。

八、獻殷勤隻為賊心虛

韓練成在南京得蚌埠郭鑒槐通知盧團長來京火車班次,即派汽車在浦口車站等候,接到他的公館住下。招待的殷勤,為上官對下屬所罕見。相見道過寒暄,即要盧先洗澡,稍事休息。正在洗澡,韓來叩門。盧問何事?韓說:你受傷,手運動不方便,我叫勤務兵為你擦背。盧堅辭謝而韓不許。派一汽車專供盧用。翌日,盧到國防部謁辦公廳主任黎行恕和白部長,他們隻問了幾時回來?傷勢如何?需要什麽?並囑好好休養。並未問及萊蕪作戰情形。盧見他們兩位都很忙碌,不便多擾,也沒再作陳述。韓此次回來,對上級報告和一般人談及,都說是「突圍脫險」,平日隨從人員連勤務兵也沒一個回來,即使有人懷疑,卻也無法取證。韓回到南京,曾刊布一小冊子名「縱橫匪區八百裏」,敍說他突圍脫險的經過,盧想一看,終得不到。傷待治,不便多訪友,韓即送盧入南京中央醫院治療。傷處不在要害,割治費時不多。出院後,決定先回桂省一行。韓定要為其購飛機票,又贈法幣五十萬元。盧卻之不得,但贈款隻受了十萬,即離京返桂。

韓對盧的親切招呼,實在是嚴密防範,使其少和他人接觸,「突圍」之謎,可免過早揭穿而已。

九、遣俘虜當場現原形

民三十八年一月廿一日蔣總統宣布引退,由李代總統與中共進行和談。那時在軍事形勢上,中共已占上風,不特其所提和平條件的苛酷出乎情理之外,且對我方代表問題多生技節,以至代表多日未能成行。

就在此時,中共忽然自動將萊蕪俘獲第四十六軍團長以上各將領從北平放還,其用意似在以此影響在政治方麵的李代總統和軍事方麵的華中剿匪總司令白崇禧這兩個「桂係」要人,但結果這兩人都不因此受了何等的影響。

這批將領,先是海競強一人南飛,轉赴漢口報告白總司令;其餘各人稍後經香港返回廣西。據他們回來後說,在北平被遣送時,中共曾派韓練成在場周旋,始現出本相。到此,大家才恍然大悟,萊蕪這一幕戲,原來是中共指導韓練成去表演的。事已經過兩年了。

原刊香港《春秋》雜誌總第252期 (1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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