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雄風

有所思,有所感,從曆史的時空中來,再回到曆史的時空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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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與失—楊忠勇博士的人生之旅(之三)

(2007-05-03 05:43:01) 下一個


5 、生性頑皮 蹉跎少年時

在吧生坡讀書的日子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間,楊忠勇就從瓜拉雪蘭莪益智中文小學畢業了。當時的瓜拉雪蘭莪還沒有中學,為了能繼續上學,忠勇不得不前往吧生坡,到那裏讀初中。當時,他是住在他伯父的家裏。因為在太平洋戰爭期間,進入適學年齡的忠勇沒有機會上學讀書,到戰後讀小學時,其年齡已偏大,故在小學畢業後,如要進入公立中學繼續求學,其年齡較之同班的同學就顯得稍偏大了些。盡管如此,楊清廉還是希望他所有的孩子都能受到良好的教育,日後能有所作為。就這樣, 1952 年,忠勇被送進吧生坡的一間教中文的初中─華僑中學就讀。

三年之後,楊忠勇如期在這家中學讀完了初中。他準備繼續讀高中。這時,他麵臨一個艱難的選擇:如果繼續求學的話,是進入中文學校完成中學教育,還是選擇中英文兼修的混合學校以進一步提高其英文能力?當時正是 1950 年代,馬來亞的獨立運動正在蓬勃發展,如火如荼。處於這樣一個變革的時代,事實上,當時許多人已經意識到,英語已不可避免地成為一種國際上通行的商業語言,故學好英語,對於自身日後的發展將會受益非淺,尤其是在馬來西亞這樣一個深受英國殖民統治幾百年的國家,更是如此。另一方麵,楊忠勇當時還有一個夢想,即進行環球旅行,以增加自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包括世界各地的風土人情、文化傳統、曆史遺產等等。因此,在 1955 年讀高中時,他同時在兩間中學注冊入讀:上午在茱碧麗( Jubilee )英中上學,下午就讀於光華高中,兩者皆為私立中學。

在吧生坡,忠勇與其伯父同住,其住房條件較之瓜拉雪蘭莪家裏要好得多。在這裏,他有一個自己的房間,裏邊除了一張床之外,還有一張學習用的小桌子,一個壁櫥,可以放衣物,此外,還有一個可以存放貴重物品的小櫃子。當時吧生坡還沒有通電,晚上,他都是點上煤油燈學習。他當時所住的這所房子是一間距離地麵有一米多高的吊腳木樓(亞達),房子很大,共有四間房,分別位於房子的四邊,各有通道與正廳相連;在房子的四角,其走廊皆有樓梯與地麵相接。在走廊一角的盡頭,置有中國的大伯公神龕,以保佑住在該房屋裏的人們。屋頂是由當地的一種叫做“亞達”的樹葉搭蓋的,這就是這種類型的房子名稱的由來。

在這種房子結構裏,廚房是建在房子後門的地上,做飯是燒柴或使用煤爐。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忠勇意識到具有能省時省力做好一頓飯菜之能力的價值,他很慶幸自己早已具有了這種能力。因為在瓜拉雪蘭莪時,他已從母親那裏學會了做飯的手藝。而這一手藝此後就伴隨著他的一生,實在是受益無窮。在他退休定居於澳洲以後,他還常常忍不住技癢,不時地下廚房露上一手,向孩子們或客人炫耀一番自己的手藝。

在這所房子的後麵,是一家製鞋廠,其隔壁則是一家咖啡店。在鞋廠上班的工人,常常會駐足於咖啡店,吃吃喝喝,很是熱鬧。

楊忠勇當時上學的一天時間大致是這樣安排的:早上起床後,先將去上學的課本收拾整理好,裝入書包,然後匆匆用過早餐,背上書包,騎上腳踏車,經過吧生坡的大街,跨過吧生坡河,前往河對麵的茱碧麗英中上學。這間高中的學生來自不同的民族文化背景,雖然教的是英語,但卻是由一個印度裔的紳士開辦的,學生主要為馬來人、華人和印度人。在茱碧麗英中學習期間,忠勇的功課並不好。他常常無視功課和學習,而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用在和朋友、同學一起出去玩耍上,比如打球、看電影或到什麽地方下館子吃吃喝喝等。當時他還很貪玩,也為此結交了許多朋友。他最喜歡的運動是打乒乓球。在茱碧麗英中的最後一年,他甚至玩球玩得入了迷,也是他打球的最輝煌的時期。他參加了該地區的乒乓球比賽,並嬴了冠軍,獲得頭獎。可以說,在吧生坡的這些年,忠勇好像除了打乒乓球之外,幾乎不想再做什麽,有時候甚至連周末都要回到茱碧麗英中,與同學和朋友一起練球。

上午在茱碧麗英中上完英文課程後,忠勇就從學校放學,準備下午去上華文高中。每到中午放學後,他就與朋友相約,騎著腳踏車,經過城裏,去一些小飯店吃午飯。當時他經常與在另一間英文中學讀書的李明治(兩人為光華中學的同學)相約,到馬來街的某一飯店中午餐,然後下午一起去光華中學上課。有時候,他也會和朋友或同學一起,在一些小店鋪麵前停下來,買一些紅豆冰之類的飲品,與朋友分享;有時候,他就和同學朋友們一起去電影院看一場電影,然後再去華文高中上學,直到下午五點鍾放學。這間教中文的光華中學完全不同於他上午去的茱碧麗英中,因為這裏的校規很嚴。在這裏,除了要學好中文之外,還需學習數學、馬來西亞曆史和馬來文等。無論如何,忠勇在這間學校也不是一個勤奮用功的好學生,他的頑皮和呼朋喚友的性格總是令老師頭疼不已。

忠勇從來都沒有耐心象其他的學生那樣將注意力放在學習上。許多人都不看好他,認為他在學習上太過於懶惰,日後將不會有作為。但事實上,這種懶惰並沒有影響到楊忠勇的精神麵貌和向上的進取心,因為他把注意力放到了另一方麵:去努力了解各種不同類型人的性格,與各種所能接觸到的人打交道,與他們交朋友,他注重的的是社會知識。也正因為如此,他在當時的社交圈裏頗有些名氣,所有他在吧生坡期間的朋友皆對他的開朗性格及豪爽大方留下深刻印象。他總是以一種積極的心態投入到生活中去。實際上,也就是在吧生坡的這些年裏,忠勇意識到,要出人頭地並不僅僅依賴於在學校裏的努力學習,取得一個好成績;更重要的是要通過與各種不同的人的交往,與他們聊天,與他所能接觸到的這些人建立起良好的關係,這樣可以為其日後的發展奠定良好的基礎。他當時最要好的朋友是李明治。青春年少時的他們,一起騎車去光華中學上學,一起出去玩,相知甚深,這種友誼在此後的四十多年裏都一直得以保持,並通過下一代的聯姻而得到進一步加強。

初戀

兩年的高中生活就這樣在上學和玩樂中匆匆而過,盡管忠勇並沒把全部精力都投在學習上,但他並不討厭學校生活,當他從上述兩所高中畢業後,仍希望能繼續深造。當時,普通的高中畢業生不能直接升入大學,需經過兩年的大學預科學習,取得資格後,才能在大學正式注冊入讀。於是,在 1957 年,忠勇轉入設在森美蘭州首府芙蓉市的振華中學就讀。這是位於馬來半島南部最靠近雪蘭莪的一個州,楊忠勇在這裏完成了他的大學預科學習。

少男癡情,少女懷春,此乃人之常情。在芙蓉振華中學,楊忠勇遇到了一個女孩子,陷入了他的初戀。他們兩人當時在一個班上學習,忠勇對她可謂一見傾心。這個女孩子姓劉,人很聰明,說話的時候柔聲細語,可愛之極。當時是腳踏車的時代,無論是到什麽地方,人們總是騎車前往。忠勇是在上學的路上見到她的。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忠勇就情不自禁地想和她待在一起。因此,剛開始的時候,每次見她騎車在前麵走,忠勇就騎車奮力衝刺,加速追上她的車,與她一邊同行,一邊說話聊天,這麽持之以恒的結果,他成功了。在以後的日子裏,他們總是一起騎車上學。

劉小姐聰明伶俐,學習成績在班上總是名列前茅。但她可能並不認為忠勇是她日後生活的伴侶,也許還有點看不起忠勇,因為他太不用功,在學習上並非一個好學生。然而這些並不影響忠勇對她的那份情意。忠勇常常去她家裏探望她,而她也總是很禮貌地接待他。但每次忠勇約她一起出外幽會時,她總是非常矜持和緬腆。無論忠勇采用什麽辦法,試了多少次,她也沒有接受他作為自己的男朋友。結果,他們沒有單獨出外幽會過一次。

1959 年,當楊忠勇 22 歲時,他在振華中學順利地完成了兩年的大學預科學習。 1959 年底,他準備前往澳洲,進入老牌的悉尼工學院 ( 即現在的悉尼理工大學 ) 深造,攻讀會計專業。臨行前,他在芙蓉的同學和朋友們決定為他舉行一個盛大的歡送晚會,劉小姐作為他的同學,自然也在被邀請之列。

晚會結束後,忠勇送她回家。回家的路上,要經過芙蓉的一個湖邊花園。月色朦朧,暗香浮動,在如此浪漫的夜晚攜佳人漫步於湖邊花叢之中,那種幸福感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及至多少年之後,每當回憶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忠勇都會心潮澎湃,久久不能自已,實在是當時的情景太讓他刻骨銘心了。當時,忠勇顯然是陶醉了,他深情地對劉小姐說,他非常愛她,盡管他即將要遠渡重洋,負笈海外,但希望她能接受他,等他回來。劉小姐仍象以往一樣,雖沒有答應,但這次卻沒有明顯的拒絕他,人也顯得非常嫵媚動人。她隻是輕輕地說,希望他在異國他鄉求學時,能努力用功,其用意顯然是鼓勵他出國留學深造。此時此刻此景下的這種表示,對年青的楊忠勇來說已經足夠了,他動情了。也就在這個浪漫的夜晚,兩個年青人的嘴唇吻合在了一起。這是他們的初吻。而楊忠勇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也許就是他們之間的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吻。

但無論如何,次日,忠勇是心懷愉悅的地踏上了出國的征程。在此後的相當一段時間裏,楊忠勇都深藏和回味著這次初吻的感覺。他深信,他們是相愛的。這一信念一直伴隨著忠勇,支撐著他度過了在澳洲求學的最初的也是最艱難的日子。

6 、知恥後勇 負笈澳洲行

漫漫悉尼求學路

楊忠勇首次旅行澳洲的時候,馬來西亞和澳洲兩地之間的飛機航班還不多,而且機票也非常昂貴。當時,象楊忠勇那樣,計劃離鄉背井、負笈海外、求學深造的年青人,還不是很多。雖然開始時楊家對忠勇的選擇離家遠赴海外學習並不是都很讚成,但他最終還是設法說服了家裏,使家裏支持他,尤其是在財政上給予資助。忠勇當時的行程是,先乘車到新加坡,再從那裏搭乘新加坡至悉尼的郵輪前往。該郵輪中途需停靠佩斯和墨爾本幾天,故路途漫漫,全程大約費時三個星期左右。

在航行途中,忠勇邂逅了一位叫 Doris 的華裔姑娘。 Doris 來自馬來西亞的一間教會女子學校,她是去墨爾本讀書。雖然楊忠勇的目的地是悉尼,兩人將不在同一個城市,但共同的求學目的使這兩個在前往異國的航行中相遇的年青人很快接近起來,成為朋友。抵達悉尼之後,忠勇由他的好友李明治接船。李明治比忠勇早一些時候來到澳洲,當時在悉尼大學攻讀機械工程專業。正是由於他的鼓勵,忠勇才鼓起勇氣,前來澳洲悉尼深造,選擇了悉尼工學院讀會計。

剛到悉尼時,由於是初次出遠門,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忠勇在適應當地的學習和生活過程中,遇到了許多困難,首先是語言問題。盡管他在過去的幾年裏一直在學習英語,但在說英語和應用英語於學習方麵還是有很大差距的,主要在於他以前從未認真地去練習和實踐過。因此,在進入工學院攻讀正式的學位課程之前,他必須先通過英語的學習和考試。有一段時間,他甚至開始後悔選擇來澳洲學習了。那一段日子,他非常想家,也想念他的心上人劉小姐。對一個生性活潑的年青人來說,此時此刻,在一個新的國度,新的地方,舉目無親,他對家庭和那些經常在一起嬉戲打鬧的朋友之想念之情是何等的強烈,他在遇到困難時而又無法一下子解決的心情,又是何等的沮喪。

盡管如此,忠勇還是強迫自己安下心來,積極準備英文考試。考試那天,忠勇心情十分緊張,老是擔心過不了考試這一關,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英文不夠好,恐怕通不過考試。在考試大廳外等候召喚他進去麵試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名叫 Gunter Bruckner 從德國來的學生,後者準備在悉尼工學院學繪圖,當時二人皆對自己信心不足,神情緊張。當二人被叫到名字進去麵試時,二人的英語口頭表達能力都不是很強。考完之後,二人從考試大廳出來時,又碰到了一起。盡管二人來自不同的文化背景,但都神情沮喪,你看著我,我望著你,相對無言,皆以為自己的這次考試考砸了。這一對難兄難弟,已從相互間的眼神中看出了同病相憐、猩惺相惜的心意,並相信在日後的生活和工作中,他們將會成為好朋友。事實也確實如此。此後二人之間的友誼一直得以保持,一直到他們的晚年,都是住在布裏斯本和黃金海岸兩地,相互聯絡,互通聲息。當晚,他們相約一起去了酒吧,一邊喝酒,一邊閑聊,話題自然而然是關於他們的考試能否通過的事。所幸結果還好,二人的考試都通過了,最終如願以償。

在澳洲學習的頭兩年裏,忠勇一直都在為克服一係列的困難而掙紮和奮鬥。他所麵臨的困難首先是來自文化上的,其次才是學習上的。開始時,他很難聽懂老師的講課,為此,他不得不每天都泡在圖書館,複習老師已講授過的內容,以趕上課堂的進度。就這樣日複一日,持之以恒,他的英語寫作能力大有提高,他對學習也開始有了興趣。

在悉尼工學院讀書期間,忠勇與李明治和他的侄兒住在一起,過著快樂的單身漢生活。他們互相幫助,一起做飯吃,共同分擔租房的費用,分擔房屋的內務清潔和整理,一同去中國城的唐人店鋪購買食品和雜貨。因為這樣可以使他們有一種家的溫馨及與家鄉相連的感覺。那一段時間的留學生活,令人難以忘懷。

心上人去世

在這個學期末的假期,即 1961 年的夏天,忠勇滿心喜悅地返回馬來西亞度假,但等待他的卻是令他傷心欲絕的惡耗。回到馬來西亞之後,忠勇才得知,他的心上人劉小姐已經因病亡故多時了。驚悉這一惡耗,對忠勇是個不小的打擊。因為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遠在悉尼的他,常常寫信給他的這位心上人,用筆傾訴對她的思念和愛慕之情,但卻一直未有收到過她的任何回音。當時他曾對此非常煩惱,此番回來,正想找她問個明白。當他確定劉小姐紅顏已逝,頓時省悟到她不回信的內在原因。他意識到,劉小姐不回信給他也許是想與他保持距離的一種方式,可能她已認同了忠勇對她的那份情意,隻是不想讓他為此而受到傷害。

於是,他心懷悲傷地來到劉小姐的家裏,想詢問她的葬所,以便前往祭奠,表達自己對她的一番情意。但無論他如何懇求,劉小姐的家人始終沒有將確切的葬所告訴他。對此,忠勇一直耿耿於懷,隻能把對劉小姐的那份情意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在這次回馬來西亞度假的日子裏,忠勇的心情真是壞到了極點,他簡直不能原諒自己,恨自己為什麽會誤解了劉小姐。他意識到,這可能是她早已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而不願意拖累他,盡管忠勇熱情地來信傾訴思念之情,她還是絕然地中斷了與他的聯係。

在澳洲的所見所思

從馬來西亞度假返回澳洲之後,忠勇將對劉小姐的那份感情深深地埋藏起來,全身心地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另一方麵,他仍然繼續與文化的差異及所麵臨的種族歧視態度抗爭。這種種族歧視源於澳洲聯邦成立之時所形成的臭名昭著的“白澳政策”,在這個政策的長期影響下,許多澳洲人對於勤奮學習努力工作的亞裔學生,尤其是華裔學生,十分歧視,並認為他們與其他文化背景的學生極難融合。雖然在澳洲開始的這一二年裏遇到了種種的白眼和歧視,忠勇仍保持著以一種積極的心態來麵對。有時候他也動搖過,想要返回馬來西亞,但最終還是堅持下來了。這種種的磨難告訴他,必須要更具耐心,更堅定其達到目標的決心。

此時的忠勇,與他在青少年時期的作為相比,已經改變許多,可謂浪子回頭,對學習已十分用心,經常在圖書館裏一待就是大半天,溫習功課及消化在課堂上學來的東西。他把在這裏所遭遇到的困難和挫折當作生活的教訓,也作為激勵其進取的動力。就在澳洲最初的這幾年裏,他已對澳洲人是如何對待亞洲人、而澳洲人的這種態度又是如何基於這個國家不同的社會價值觀和社會結構等問題,有比較明確的認識。

忠勇認為,澳洲人生活太過於容易和簡單,不象亞洲人那樣對生活十分認真,工作努力。他認為,這是因為在澳洲有一個十分有效和強大的社會保障係統,使得這裏的人們可以生活得比較輕鬆:如果你失去了工作,你可以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另一份工作而不用擔心溫飽問題。這一點與他所生長的社會環境是截然不同的。

在馬來西亞,並沒有這樣一個社會保障係統。如果你不工作,就意味著沒有吃的。而與澳洲相比,兩者間的差異還遠不止於此。他通過在澳洲的觀察,還認識到,作為一個整體,澳洲的社會保障係統在本質上是不穩定的。在這個體係下,澳洲人可以經常更換工作,這對公司或機構並不很有利;而中國人一旦為某人或某公司工作,就有可能一直做下去。同樣地,在住房方麵也是如此。澳洲人經常不斷地換房子,從這一棟換到另一棟,不停地倒騰;而中國人則不是這樣,他們一旦買下一棟房子,就會一直住下去。而在這些差異中,他最欣賞的一個就是,在澳洲旅行的自由度。在澳洲旅行是很容易的事。你可以乘車旅行,公路沿線有許多的汽車旅館和客棧可供歇腳;而這與馬來西亞相比是非常不同的。認識到這之間的差異使忠勇很高興,他知道,他將會有很多機會在澳洲旅行和度假。

情人 Doris

從馬來西亞度假返回澳洲後,在讀書之餘,忠勇加強了與 Doris 的聯係。此後,每逢假期,忠勇都與 Doris 一起度過。有時候是他去墨爾本,有時候則是 Doris 前來悉尼探望他,但更多的時候,則是兩人相伴,前往某個旅遊點度假。他們甚至還一同去過塔斯馬尼亞、昆士蘭和新西蘭。這些度假經曆在他日後的生活中常常引起美好的回憶。對於黃金海岸,忠勇印象尤其深刻。當時就曾暗下決心,一旦回到馬來西亞,要努力賺錢,日後若能移居澳洲,就選擇住在布裏斯本,靠近黃金海岸。

在澳洲學習時期,忠勇也十分努力地打工,因為這樣可以使他和 Doris 一起度假時擁有象帝王般的生活:他們可以租一間大房子,在床上吃早餐;可以從租車行裏租最新款的豪華車,在最好的餐館吃飯,等等。直到積蓄用盡,他們再回到學校學習和工作,等到下一個假期的開始。在澳洲讀書的最後幾年,忠勇和 Doris 就這樣一起度過了許多快樂時光。

7 、了解社會 工讀兩相宜

在悉尼讀書的四年間,忠勇曾經打過很多工,以便攢錢去旅行。象在車場洗車和在養雞場做清潔工,忠勇都幹過,還有一些工作,是他終身難忘的。

電動剃須刨推銷員

最令人難忘的一份工作,是 1961 年他在悉尼邦迪交道口區 (Bondi Junction) 的葛瑞斯兄弟百貨商場,為菲力普電器公司生產的電動剃須刨當推銷員。這份工作的報酬是,每銷售一個剃須刨,就可得一份傭金。但糟糕的是,當時忠勇的英語不是十分好,雖然他也努力想證明自己的語言能力,也想努力做到這份工作所要求達到的銷售技巧,他的工作也十分賣力,但仍然效果不彰。

葛瑞斯兄弟百貨商場是家大商場,每天早上開門後,都會有許多澳洲男人進到百貨商場裏來。而他的競爭對手則是一位曾獲得過澳洲小姐桂冠的漂亮澳洲女士,當時代理推銷另一個牌子的電動剃須刨。許多逛商場的年青人會先到這位漂亮女士的攤位前,要她解釋說明一下該剃須刨的性能,有些人則試一試剃須刨,然後就會有人買一個帶走。當然有些人也會來到忠勇的攤位前,要他講解一下他的剃須刨的性能,然後問上一大堆的問題,諸如,這產品是否中國製造的等等。忠勇通常的回答是,他並不很清楚這個剃須刨是哪裏製造的,但其質量則是頂尖的。然後許多人就要求試試這個剃須刨。在這種情況下,他就會為這些人刮胡子,以演示該剃須刨的功能。但結果是,他並沒有能賣出幾個剃須刨,因為到他這裏來的許多澳洲人並不想買他所代理的剃須刨,而是想免費使用這些剃須刨來刮刮自己的胡子而已。

忠勇也做過油漆工,盡管實際上他並不懂如何刷油漆。當時,他剛找到這份油漆工的工作,就立刻奉命去油漆一棟房子。一頓手忙腳亂下來,他把房子漆得亂七八糟。結果可想而知,老板將他辭退了。他心裏明白,盡管他忙活了大半天,老板必須返工,還得將他做過的工作重做一遍。當然,這一天,忠勇是白幹了,一個子兒也沒有掙到。

盡管如此,忠勇並不氣餒,這些挫折並沒有阻止他繼續找工作,以達到掙錢的目的。實際上,他此後的找工運氣並不壞。他曾做過不怎麽需要手藝的工作,比如剪草等園藝工作,並很快就因剪草做的又快又好而在當地的社區中小有名氣。許多當地的家庭主婦總是打電話給他,叫他去為她們的花園剪草。為此,他當時並不愁沒有工作可做。

暑期工

澳洲大學的暑假時間特別長,約有三個月,這對於有意打工的大學生來說,則是一個掙錢的好機會。在悉尼工學院讀書時, 1962 年的暑假,忠勇需要錢,就常去查看大學的公共告示欄,那裏經常貼有招工的各種消息和廣告。有一天,他看到了一則招工消息,是招人前往悉尼附近的一個蘋果園摘蘋果和橙子。

忠勇比其它大學的學生早一周考完試,就先開始了他的暑假打工。他一個人先乘車去到蘋果園,應聘摘果手的工作。農場主對於他比別的學生提前一周到達應聘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照慣例讓他到蘋果園中工作。忠勇就按照當時在農場做幫工的通常作法,在蘋果園裏搭起了帳篷,晚上可住在裏麵。

在第一周的時候,有一天晚上,天突然刮起了大風,接著下起了大雨。盡管他忙上忙下、跑前跑後地照應他的帳篷,但大風還是把帳篷給吹跑了。他在瓢潑大雨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跑了近二英裏的路,趕到農場主的住宅。當他深夜敲門,問可否進屋避避雨,以便他能將身上的衣服烘幹時,農場主的太太開門出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之後說“不行”。他然後問,此刻他能為她做點什麽以換取一個能蔽風雨及保暖的地方,因為他當時已凍得渾身發抖。結果,這天晚上,忠勇睡在了農場主家的門廊上。雖然避免了再被大雨所淋,但他仍然感到很冷,僅有一條薄毯子裹身,根本就不能保暖。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受到了深深的傷害:他感受到了對方的歧視和所給予的不公正的待遇。

幾天後,其他大學的學生陸續到來,總共約十人左右。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是海外學生,主要是南非和華裔學生。他們對於楊忠勇所遭遇到的惡劣對待,深感不平,便商量好了一個懲戒農場主的方案。農場的幫工通常都是在蘋果園裏一做就是兩個月的工期,一般都是等到果子熟了的時候,將其全部摘下。這批學生在此做了一半的時間,並且也拿到這一半工期的工錢之後,就全部提前辭工離開了,留給農場主滿園熟透了的果子。這些成熟了的果子原本就是讓這些幫工來摘的,現在幫工突然走了,一時間工人難找,誰來接著摘呀?農場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許多熟透了的蘋果和橙子掉下來,爛在地裏了。忠勇是個有原則的人,他不能忍受所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以及他為此所遭受到的痛苦。

對於忠勇來說,在澳洲打工是很辛苦的。一個在馬來西亞長大的人,發現在澳洲做工,無論是從倫理觀和經驗方麵,都與他的原居國截然不同。盡管如此,這並未妨礙他去掙錢。在澳洲留學期間,就是用這些打工掙來的錢,他與 Doris 一起去過許多地方。這種美景佳人的浪漫經曆,是他一生中都難以忘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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