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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讀完《牛津英語詞典》

(2009-12-24 08:55:43) 下一個
一口氣讀完《牛津英語詞典》
“我認為詞典沒有被人們充分利用。眾多受過良好教育、有獻身精神的人付出了艱苦的勞動才編出了這些詞典,裏麵有各種有趣的信息,而很多人查詞典隻是為了檢查是否拚對了某一個詞,這就像把一部偉大的小說用作紙鎮。”

◎小貝

  安蒙·謝伊家裏有1000多部詞典。上世紀90年代的時候,他曾經把《韋氏詞典》(第二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整個過程非常艱辛。這對他也沒產生什麽好處:沒讓他變得更聰明,也沒有提高他的考試成績,好像反而阻礙了他的表達能力,腦子裏有太多的詞以至於說不出一句簡單的話來。但他喜歡這種腦海中詞語充溢的感覺。很自然地,下一步就是通讀《牛津大詞典》,但謝伊猶豫了。
“人人都知道,《牛津大詞典》篇幅巨大。它深奧、嚴肅、詳細,每一個詞條都像是一場詞源學研究班討論會。他能讀完這20卷布滿縮寫、小型大寫字母、外語詞源和舊時的拚法的詞典嗎?有人能在一年內讀完5900萬字的釋義型散文嗎?——相當於每天要讀一本約翰·格裏森姆的小說——謝伊會不會成為曆史上讀到字母‘N’之後就再也讀不下去的那個人?”20本《牛津大詞典》加在一起重137磅(約合62公斤),21730頁,一年讀完的話每天要讀近60頁。一年間,他要每天讀9到10個小時,每周讀5天。
  謝伊決定試一試,並在書中記下他的閱讀過程,每個字母一章。他坐在窗下,腳搭在一隻軟椅上開始讀。困難接踵而來,他開始頭疼,在視野的邊緣會看到一塊灰色的東西,他開始背痛,鄰居家傳出的跳舞或做飯的聲音讓他分神。他忍不住去查閱他擁有的別的詞典,比較一下它們的釋義,這減緩了他的速度。
  有一個所有的詞典都要去查一查的理由。一般來說,詞典分為兩種,一種是“規範主義”的,一種是“描寫主義”的。約翰遜的《英語詞典》以及《牛津英語詞典》的主要目的之一是“規範”語言,教授人們如何正確使用英語,避免各種所謂不規範、“非主流”的用法;有的詞典則走向另一個極端,完全是描寫主義的,對時新的、通行的用法照單全收。1966年,馮內古特在評論《蘭登書屋英語詞典》時說:“要想迅速弄清一部詞典是描寫主義的還是規範主義的,可以去查其中的‘ain’t’和‘like’。《韋氏詞典》第一版說‘ain’t’是口語、不規範,第三版說它雖然在受教育不多的人中更加常見,但很多有教養的人也這麽說。看來美國人都是焦慮不安的暴發戶,他們不希望讓人看出自己沒文化,所以在現實生活中聽到有人說‘ain’t I’的機會就像聽到黑琴雞(1932年滅絕)的交配聲一樣小。”
  後來謝伊去中央公園的長椅上或公共圖書館看,這些地方也都不是很理想。最後他落腳在紐約市立大學亨特學院圖書館的一間地下室,周圍是不會轉移他的注意力的法文書。他邊看邊喝很多咖啡,還戴上了眼鏡。
  謝伊最後寫出的《閱讀OED:一個人、一年、21730頁》,全書共26章,還有一個引言和附錄。在每一章的開頭他用5頁左右的篇幅介紹他的閱讀過程,然後從詞典中摘取10到30個詞加以點評。比如:“fard,用化妝品搽臉,以遮住瑕疵。我懷疑沒人會從座位上站起來說,對不起我要去洗手間搽臉。好像在飯桌上用到一個以f打頭的、由4個字母組成的詞怎麽著都有些不禮貌。”(和它一字之差的“fart”,意思是“放屁”。)
  讀詞典有時會讓人感到無法忍受,比如“Set”一詞就占了25頁;以否定前綴“un”打頭的詞有451頁,讀起來就跟讀電話號碼簿一樣無趣。讀到以字母“w”打頭的詞之後,會發現所有的詞都沒什麽新鮮感,因為它們總體上都源自盎格魯—撒克遜語,而其他詞大部分都源自古希臘語或拉丁語。
  在閱讀過程中,謝伊也發現了很多有趣的詞,比如“lant”、“acnestis”(動物背部自己撓癢撓不到的地方);比如“wee”,意思是“半夜1、2、3點鍾”。他注意到,詞典沒有注明那些幾百年前就不再常用的詞,因為編輯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讀。
  謝伊說,《牛津英語大詞典》也有情節,其中充滿著文學,讀它的時候你會感到自己在吸收十幾本書的內容。很多莎士比亞劇作中的句子被用作例句,雖然這些句子被分割開來,安插在各處,但它仍然在那裏。讀的時候就像反著、斜著、顛倒著讀了一遍《雅典的泰門》和《麥克白》。
  通讀一遍後,謝伊對詞典有了新的認識:“我認為詞典沒有被人們充分利用。眾多受過良好教育、有獻身精神的人付出了艱苦的勞動才編出了這些詞典,裏麵有各種有趣的信息,而很多人查詞典隻是為了檢查是否拚對了某一個詞,這就像把一部偉大的小說用作紙鎮。”



    本文選自《三聯生活周刊》2008年第31期“奧運專刊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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