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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國將帥之上將陶峙嶽[圖文]

(2007-02-22 16:52:05) 下一個

陶峙嶽(1892-1988)


陶峙嶽(1892-1988)


  周末特稿
  1949年9月25日,他率領新疆十萬國民黨官兵和平起義;之後便帶領整編後的部隊開赴萬古荒原,鑄劍為犁,屯墾戌邊;1955年他被授予上將軍銜;90高齡時,他加入中國共產黨,位至全國政協副主席———
  開國上將陶峙嶽
  ———訪陶峙嶽將軍之孫、市人民醫院腦外科主任陶煦民
  本報記者張豔


  陶峙嶽(1892—1988)


  湖南省寧鄉縣人。1911年參加武昌起義後加入同盟會。1916年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曾任湘軍營長、團長。1926年參加過北伐戰爭,任國民革命軍獨立第二師團長,第四十軍三師副師長、師長,第八師旅長、師長。1937年任國民黨陸軍第七十七軍軍長。參加淞滬抗戰,後任國民黨軍第一軍軍長,第三十四集團軍副總司令,第三十七集團軍副總司令、總司令,河西警備司令部總司令,西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新疆警備總司令部總司令。1949年率部在新疆起義,後編入中國人民解放軍,任新疆軍區副司令員兼第二十二兵團司令員,西北軍政委員會委員,新疆軍區副司令員兼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司令員。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1982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是湖南省第五、六屆人大常委會副主任,政協第四屆委員會副主席。是湖南省第五、六屆人大常委會副主任,政協第四屆委員會副主席。是第一、二、三屆國防委員會委員,第一、二、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第四、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委員,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三、四、五屆全國委員會常務委員,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六屆全國委員會副主席。1988年12月26日,陶峙嶽因病在湖南長沙逝世,享年96歲。


  十年前,陶煦民和妻子梁玉芬從新疆烏魯木齊建工醫院調入清遠市人民醫院工作,也將共和國的一段曆史帶到了清遠。


  近日,記者敲開了陶煦民的家門,開國上將陶峙嶽的照片就擺放在客廳中央,仿佛將軍就生活在這個家庭,這座城市。


  陶煦民拿出一大堆資料對記者說,爺爺在世時對很多事守口如瓶,更多地,他也是從史料中讀懂了爺爺。


  天山易幟,占祖國1/6麵積的新疆和平解放


  1948年8月,受著名愛國將領、時任國民黨西北軍政長官公署長官張治中之命,副長官陶峙嶽赴新疆兼任警備司令。


  此時,中國人民解放軍各路部隊勢如破竹,國民黨軍隊節節敗退。在這種形勢的鼓舞下,新疆各族人民積極鬥爭,迎接解放,而地方民族主義勢力也加緊與列強勾結,企圖在解放軍入疆之前建立“東土耳其斯坦共和國”,分裂祖國,局勢錯綜複雜。


  出戍之前,已共事多年的張治中與陶峙嶽就如何保境安民,避免內戰進行了長談。作為一名職業軍人,陶峙嶽南北征戰,1928年日本侵略者製造“濟南慘案”時,任國民黨40軍中將師長的他率部進駐濟南,蔣介石強令部隊不得出擊,後被日軍強行繳械,陶峙嶽稱其為“平生之恥”。1937年上海“淞滬之戰”中,陶峙嶽率部奮勇殺敵,贏得“抗日名將”美譽,之後卻被蔣介石親信胡宗南一再貶官削權。陶峙嶽深感悲憤、痛苦與彷徨。


  入疆後,陶峙嶽轄10萬官兵力保社會穩定,並開始醞釀和平起義。然而,令他料想不到的是,1949年2月,國民黨政府卻命令陶峙嶽隻留一個旅擔任新疆防務,其餘駐軍全部入關,以加強長江防線,企圖與共產黨隔江而治。局勢變得更加緊張。國民黨駐新疆部隊派係複雜,特務密布,“主戰派”與“主和派”針鋒相對,部隊約有半數操縱在“主戰派”手中。為了新疆免受戰亂,為了民族大義,陶峙嶽按兵不動,以拖延時日。他一次次召開會議,向部屬闡述“保國安邊”思想,並與“主戰派”周旋,最終使其交出部隊,匆匆離境,和平起義最大障礙排除。


  為了促進新疆和平解放,1949年9月8日,毛澤東召見張治中,希望他致電新疆軍政負責人和平起義。


  9月15日,陶峙嶽收到張治中電文;9月25日,即通電全國,宣布和平起義。


  10月12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兵團在王震司令的率領下進軍新疆,占祖國1/6麵積的新疆和平解放。


  為了表彰為新中國成立浴血奮戰的有功人員,1955年9月27日,毛澤東、周恩來發布授勳授銜令,其中有10位元帥,10位大將,陶峙嶽進入55員上將方陣,並獲一級解放勳章。


  就在陶峙嶽準備和平起義之時,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司令彭德懷便命令入川部隊,將匿居重慶鄉下的陶將軍家眷秘密保護起來,其中有將軍的妻子、兒媳(陶煦民的母親)等。那時陶煦民正在腹中。1950年,繈褓中的陶煦民與奶奶、母親和姐姐一起到新疆與爺爺團聚,入住烏魯木齊西後街3號,很多人稱這裏為陶公館。


  鑄劍為犁,新中國屯墾事業奠基


  陶峙嶽戎馬一生,文武相濟,熟讀屈原《離騷》,尤其喜歡《桔頌》。當解放軍入疆後,他便對王震說:“把部隊完全移交給解放軍後,我就解甲歸田,桔園吟詩了。”王震連聲說:“解甲歸田,絕對不行。故鄉雖美,祖國更大;桔園有詩,畢竟太小。要經營,就經營大的,種新疆這塊大田。”陶峙嶽一時無語,他沒有想到,另一項大任務已曆史性地落在他的肩上:為新中國屯墾事業奠基。


  新中國成立之初,經濟困難,建設任務迫在眉睫。1949年12月,毛主席發出了軍隊參加生產建設的指示。此時新疆軍區剛成立,彭德懷兼任司令員,王震、陶峙嶽、賽福鼎任副司令員。起義部隊整編為22兵團,陶峙嶽、王震分別兼任司令員和政委。


  根據毛主席的指示,1950年3月,王震、陶峙嶽便率領22兵團十萬將士,踏著茫茫積雪,開赴萬古荒原,一手拿槍,一手揮鎬,當年部隊供應基本實現自給。


  借鑒曆史上的“屯田製”,1954年10月,毛主席和中央軍委發布命令,新疆軍區駐疆17.5萬官兵,包括22兵團全體官兵就地集體轉業,新疆軍區生產建設兵團成立。首任司令員陶峙嶽和政委王震相視一笑:終於要耕種新疆這塊大田了!後來王震赴京履新,陶峙嶽則繼續帶領17萬生產部隊,開發莫索灣,進軍塔裏木,屯墾準噶爾,挺進伊犁河。他們吃的是水煮麥粒,睡的是草棚地窩,數十載艱苦奮鬥,一片片戈壁變成綠洲,一座座城鎮拔地而起,2000多公裏的邊境線上,建起58個軍墾農場。陶將軍的大幅照片,至今仍懸掛在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博物館,人們永遠不會忘記這位新中國屯墾事業的奠基人。


  陶煦民也在爺爺身邊一天天長大。新疆軍區生產建設兵團成立後,陶峙嶽的親人們紛紛奔赴生產第一線。陶煦民的父親陶天錫從新疆八一農學院園藝係畢業後,到農八師23團場(現143團場)園藝隊當技術員,母親在兵團第一招待所做出納,姑姑,伯父也都忙於農墾事業,當時陶煦民兄妹四個,還有姑姑、伯父家共七八個孩子都和陶將軍生活在一起,由奶奶照料。


  在陶煦民的記憶中,從新中國成立到1966年文革開始,是爺爺一生最忙碌,最開心的日子。那時兵團團場沒有招待所,每次下鄉,爺爺帶著行李,一出去就是二三個月。


  說起那段歲月,陶煦民也有常人難得的歡樂和驕傲。孩子們喜歡熱鬧,那時候家裏人來車往,賓朋不斷。有從國內請來的鋼鐵專家、從蘇聯請來的植棉能手,兵團的師團長們進烏魯木齊辦事或開會,也要來看望爺爺。中央對新疆的國防和建設也非常重視,周恩來、朱德、陳毅、賀龍、王震等相繼來新疆視察指導,他們總要到家中看望爺爺,爺爺則設家宴盛情款待。


  將軍一生治家嚴謹。陶煦民至今記憶猶新,每逢有中央領導來家,爺爺就吩咐奶奶看好這幫孩子,不準到處亂跑。他們常常趴在窗口,透過玻璃窗,猜測著究竟是誰來家作客。爭執不下時,就找警衛員問個清楚。陶煦民還忘不了家中那位好心的炊事員,當時國家仍在困難時期,每次家宴,炊事員會悄悄留給他一個雞頭,這就是他至今為什麽喜歡吃雞頭的緣由。說到這些,陶煦民像個孩子似地笑了。


  光榮入黨,90高齡了心願


  起義部隊整編為22兵團不久,王震就找陶峙嶽談起入黨之事。王震快言快語:“陶司令員,你早該加入到中國共產黨的行列了。”陶峙嶽答道:“對於加入中國共產黨我非常向往,隻是不敢冒昧啟齒。”


  1952年8月,王震又一次問陶峙嶽:“陶司令,你對共產黨有些什麽看法,有什麽要求,願不願意入黨?”陶峙嶽說:“是所願也,不敢請也。”


  之後陶峙嶽想了很多,並專門向王震作了一次思想匯報,袒露了自己對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心跡:陶峙嶽長期以孔夫子“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為訓。後雖加入同盟會和國民黨,但黨務活動仍不參加。唯有1945年夏忽接通知,出席國民黨第五次代表大會。雖然對國民黨明爭暗鬥、爾虞我詐、腐敗無能早有所聞與切膚之痛,但陶峙嶽仍無法相信,在如此重要的會議上,國民黨要員為爭權奪利拍桌砸椅,吵鬧咒罵,一片叫囂。他對國民黨蔣介石完全喪失了信心。


  而對中國共產黨產生良好印象,則是從與共產黨員共事開始的。1946年6月,受張治中之托,陶峙嶽派親信,將關押在新疆監獄的130多名共產黨員護送至延安。陶峙嶽感到:他們才是中華民族的脊梁。和平起義前後,他多次與彭德懷,王震相見,儉樸的生活,磊落的襟懷,一心為民族的精神,都使陶峙嶽十分敬佩。特別是1950年2月赴京匯報工作,毛主席親自在中南海接見他並共進晚餐,席間雖隻有幾味家鄉菜肴,但主席待他如摯友,與他徹夜長談,談國家建設,談家庭瑣事,關懷備至。當時陶峙嶽不禁想起了1930年蔣介石在蚌埠火車上接見他的情景:蔣雙眼朝天,略一點頭,鼻子哼哼兩聲,不可一世。談及這些往事,陶峙嶽對王震說:“跟著共產黨才是一條光明之路,也是我唯一正確的選擇……”


  然而,陶將軍平生謹慎,加之新中國成立後相當長時間內極左因素在不斷滋長,他一直沒有遞交入黨申請書。直到1965年夏天,他終於將申請書遞交兵團黨委,但不久文化大革命爆發,將軍很快“靠邊站”了。


  陶煦民回憶道:因黨中央明確指示,文革中爺爺未遭大的衝擊。那段時間,爺爺經常用毛筆抄寫毛主席語錄掛在牆上,讓一群孩子朗讀,以免外出招惹不測。


  然而,1968年,陶煦民的父親還是被誣陷為“特務”、“漏網右派”,一次次批鬥、遊街、毒打……1970年三四月間,父親一病不起,造反派又不準入院治療,隻好拉回爺爺家中,不久便病逝家中,年僅49歲。當時全家人抱頭痛哭,陶將軍也淚如泉湧。


  這年夏天,經中共中央和中央軍委批準,陶峙嶽從新疆軍區副司令員兼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司令員崗位上離休,返回長沙定居,陶公館人去樓空。


  十年動亂終於結束,陶峙嶽先任湖南省人大副主任,後任六屆全國政協副主席。


  1982年5月,90高齡的陶峙嶽再次遞交入黨申請書。9月28日,黨中央批準他為中共正式黨員。1987年10月,陶峙嶽作為特邀代表,出席黨的十三大,並在主席台就座。陶煦民回憶說:爺爺一生從不和他們談個人悲歡,這次卻專門告訴他:“我參加了黨的十三大。”可見對於入黨,爺爺真的是欣喜萬分。


  一生清廉,沒有財產留子孫


  從國民黨到共產黨,從舊社會到新中國,陶峙嶽均居要職,但他一生廉潔自守,沒有一處恒產,沒有一筆存款,也沒有為親人謀點滴私利。


  陶煦民坦言,他對爺爺的感情要比父親深得多。長期以來,父親在軍墾第一線,一年半載難得回家一次。所以,他們一家一直沒有另立門戶,和爺爺整整生活了二十年。陶煦民記得,爺爺多麽疼愛這群孩子啊,每次回家,從小的開始,他掐掐這個的小屁股,擰擰那個的小臉蛋,大院裏歡聲笑語。家裏隻要添丁進口,爺爺總要親自為其取名。1981年陶煦民的兒子出世,年近九旬的將軍還寫信,為其取名“明光”,意為前途光明遠大。


  但將軍對親人們的要求卻非常嚴格,公私分明,陶煦民流著淚向記者說了這樣一件事情:小時候他就讀於新疆軍區子弟學校(後改為八一中學),當時新疆黨政軍領導幹部子弟均就讀於此。每逢放假或開學,很多同學都有車接送。而他們幾個小孩提不動行李的由警衛員幫忙,大點的就自己手提肩扛。有年放暑假,看到校園車來車往,陶煦民感到非常委屈,心想爺爺也有兩輛車啊,為什麽不來接我?於是打電話給爺爺。車是來了,可當他乘車神氣活現地回到家時,爺爺卻立在他麵前嚴肅地說:“以後再也不許這樣!”說到此,陶煦民失聲痛哭,有對爺爺的敬佩和思念,也有至今還未消散的委屈。


  陶煦民還記得,無論是在新疆還是回到長沙,爺爺家用的都是部隊配備的營具。有次王震來看望爺爺,走時還說:“陶司令,家裏也該添置點家具了……”


  “在名節與錢財之間,要權衡輕重,不能見利忘義。”這是陶將軍一生恪守的信條。


  1988年12月26日,陶將軍病逝於長沙,享年96歲。當日王震從廣播中獲此消息,頓時淚如雨下:“陶司令,你這就走了!”


  1989年1月11日,陶峙嶽追悼會在長沙舉行,國家副主席王震親致悼詞。之後中央派專機將將軍的骨灰運回北京,安放於八寶山革命公墓西一廳骨灰堂。


  將軍去後,沒有一筆積蓄留給子孫。


  將軍去後,沒有一筆恒產。於三四十年代購置的一處房宅解放後充公,後雖歸還,但因宅內住著的都是困難百姓,實際上並未收回。


  2003年5月,經中央辦公廳批準,由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出資8萬餘元,陶煦民和妻子及其他親屬來到北京,將陶將軍的骨灰由八寶山西一廳骨灰堂遷入西一區安葬。墓地僅9平方米,一邊是董其武,一邊是楊成武。


  兩年多過去了,陶煦民說,真想再去看看爺爺,獻上一束花,點燃幾支香,然後再和爺爺說說家常話。


  他想告訴爺爺:您的曾孫陶明光已遠赴法國攻讀計算機與自動化碩士學位,期望並相信他依靠自己的奮鬥,會有一個光明遠大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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