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屬於我但關於你的事情

回憶如雨水般浸透心房,而我卻依然活在明天。
正文

《單行道》(十六)

(2010-12-10 06:50:23) 下一個

盡管我一直覺得,“王者風範”的名字與俱樂部本身,很不貼切。可是生意卻真的十分紅火。“窮人在鬧市街頭,耍十把鋼鉤鉤不到親人骨肉;富人遠居深山,用棍棒打不盡無義的賓朋”這話狠準。自打第四間俱樂部開張以後,那些個來自全國各地,不知道姓名的二嬸兒,三姐,四舅母,五姑父,六姨丈,七大叔,八大嫂,好戰友,鐵哥們兒,包括八竿子打不著的連橋兒,妯娌以及各種“美好”的初戀,都像找到蜜罐兒似地,蜂擁而至,熱情洋溢的前來“捧場”。


麵對這些從未見過麵的親戚朋友,叔叔阿姨,我和範範感到“人間自有真情在”是句實在話。可是這絡繹不絕的人群,把這老四口兒,弄得天天驢拉磨般,招呼著每間包房。為了誰又請了酒,誰又免了單,誰又續了舊情等,一係列亂七八糟的事情,“四人幫”吵得不可開交。雖然還是爹和爹,娘和娘,兩條不同的戰線,可是因為大家除了讓人白吃,白喝,白拿外,並沒有犯本質上的錯誤,所以哪怕倆爹喝得不省人事,見客就免單;或者倆媽衝著曾經有過“故事”的男人微笑,但是這看在眼裏的氣兒,隔天也就消了。因為“四人幫”知道這世事的冷暖,又彼此信任。所以都沒上心。

這天跟家吃完午飯,我打開電視,正好是“F4”的演唱會。雖然我不喜歡他們,可我還是點了根煙,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見他們四人跟台上耍寶,我心想:這有什麽啊?!除了身高外,他們哪點兒比我強?有本事,過來跟哥喝一個。估計我一口氣,滅了仨是不成問題的。就我這素質,保不齊哪天也能混個明星當當。台下千呼百應的感覺真好。嗯,我得給我的粉絲團一個名分。叫什麽好呢?“王粉”?“王絲”?“滸絲”?“滸粉”?“滸子粉”?聽起來像“痱子粉”,怪癢癢的。唉,要是我名字是“水”就好了。“水粉”,雖說是顏料,可這聽起來多雅致啊。“王粉滸絲”?不行!要不我藝名叫“王水”得了。。。

我正幻想自己站在炫麗的台上,五音不全的吼著崔健的歌兒,瞎胡琢磨著。沙發邊兒的茶幾上,電話響了起來。因為這不合時宜的鈴聲,擾亂了我正一步步變成明星的偉大計劃,於是我不耐煩的拿起聽筒,假聲說:您好,這裏是自動轉接台。找我爹,請按1;找我娘,請按2;索取明星簽名照,請按3;電話傳銷,請按掛機鍵。。。哦,範叔。。。嘿嘿,我鬧著玩兒呢。這不是電話傳銷越來越多了嗎?。。。吃過了。。。在,您稍等啊,我打個的給您叫去。

我拿著電話聽筒,衝著正在陽台上翻箱倒櫃的爸,喊道:老王,我二爹電話!我爸趿拉著拖鞋走過來。一邊奪過我手裏的聽筒,一邊狠狠的踹了一腳,我搭在茶幾上的雙腿,說:給我放下來!你看你像什麽樣兒!還有,不許管你範叔叫‘二爹’!更不許管我叫‘老王’!‘老王’是你叫的嗎?!你他媽煙灰又掉到沙發上了。以後家裏的衛生你負責啊,別老讓你媽跟著你屁股後麵收拾!把電視聲音關小點兒!

我惟命是從的做到了,我爸劈頭蓋臉的幾項要求。悶悶不樂的待在一旁。我爸又瞪了我一眼,這才對著聽筒說:喂,朋友,怎麽著?。。。就你寵他!這貨,天天跟二溜子似的,不罵不行!。。。今天不喝了。昨兒晚上我嬸子帶著一家六口來吃鮑魚,我被我弟弟灌倒了不說,還簽了‘一方’的單!剛才我媳婦兒還埋怨我說,一萬多塊錢得伺候多少人才能掙回來啊!。。。可說是呢,唉,沒轍。。。你帶著範兒媽過來打牌吧。我剛把麻將找出來。。。誰?。。。怎麽從來沒聽你提過?。。。要不我開車去接?哦,哦。。。不帶滸子了,淨給我丟人。。。行,那去四店吧。離咱近。。。七點吧。那行。嗯,嗯。。。管她倆呢。咱哥們兒說得算!。嗯,行。一會兒見啊。

我爸撂下電話,又用手狠狠地點指著我,說:你那破嘴怎麽那麽欠啊!起來!把家裏好好給我打掃一遍!我委屈道:爸,咱這樓上樓下,六間房子。您就忍心讓我一人兒來?我爸不耐煩的說:少跟我廢話!勞動是最基本的快樂,知道不?!趕緊的。都給我弄得幹幹淨淨的,然後換身兒衣服,去接範範下學。直接把她帶到四店“香蘭”廳。

我支應了一聲,像患有腰肌勞損的病人樣,雙手扶著膝蓋,慢慢站起身來。我爸往陽台走時,又猛地回過頭來,說:別穿你那滿那兒都是洞的,露屁股的褲子!找身兒正經點兒的衣服!我說:爸,我所有的褲子都是垮襠,露屁股的。要不您給我一兩萬的,讓兒子也置辦一身兒像樣的行頭。順便把我去接範範的出租車錢也給報了吧。我爸聽了這話,拎著拳頭就往我這兒衝。看見他老人家又要滅我的勁兒,我忙跑到廁所,往桶裏灌熱水,準備拖地。

我接上範範,到了四店“香蘭”廳。四店裏有幾個我看上眼的姑娘,滿臉的笑容,那叫一甜!今兒領我們去包間兒的,就是其中一個我喜歡的。於是我和範範跟在人家後麵,小聲討論了起來。我說:你瞧瞧,你瞧瞧。人這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身姿,才叫正經。你太瘦了,還太高!我這兒有郎平阿姨的電話,要不幫你聯係聯係?範範嗤之以鼻:你的審美觀還停留在高二呢吧?什麽啊這是?頂天兒了一米六五,還不算那八分跟兒的鞋!是能滿足你個人身高上的虛榮心,可是滿足不了大眾啊!這要是在商場裏走散了,你踩著高蹺都找不著。

我不服氣的說:個兒低點兒怎麽了,礙著誰了?我又不是武鬆他哥,我看著挺好。再說了,你瞧人家這臀,這也就是穿身兒旗袍裹著,換比基尼試試!什麽叫養眼,你懂嗎?範範拍拍自己的屁股,說:我這個怎麽了?!咱不比她差!我比你懂!——把你的煙拿走,怎麽又放我這兒了?!

範範把我放在她屁股兜兒裏的煙掏了出來,扔給我。然後不服氣的,指了指自己大大凸起的前胸,道:還我不懂!要是沒有這兩坨肉,我比你更爺們兒!我不服氣的順聲接道:要是沒有下麵這塊兒,我比你更娘們兒!我不服輸的指了指褲襠。正說著,那個漂亮的女侍應紅著臉,轉回頭來說:您好。‘香蘭’廳到了。

那姑娘頭回得太猛,我還沒來及把手從襠那兒收回來,隻是傻傻的站著。那個丫頭靦腆的笑道:您是純爺們兒!範範聽見後,哈哈大笑著進了包間。我這才反應過來,臊著臉直奔進包間兒,衝範範喊道:樣兒的!你又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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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菲 回複 悄悄話 很風趣幽默好看
吉慶有餘 回複 悄悄話 喜歡最後一段,兩人嘴上交鋒。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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