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大學的日子 (二)

考大學的日子 (二)

 

我家當時離學校有三十多公裏，通小火車。我們林場還有其他幾個學生在另一所縣城中學上學。我們林場有一個站，但很少停車。下一站有離農場三公裏，車票五毛錢。上一站五公裏，三毛錢。當時我母親一個月才掙二十九塊錢，五毛錢是好大一筆錢。女同學基本上是坐到上一站，然後步行回家。男同學基本上是扒火車。

 

當時的小火車是客貨混運。前麵是貨車廂，後麵上客車廂。夏天時好辦。先沿著鐵道走進車站，坐在貨車廂就回家了。冬天冷得受不了，就先坐在貨車廂，等車出站後，再鑽進客車廂。

 

再後來，扒車的越來越多。不光是我們學生，也有農民甚至工作人員也扒火車。火車站在發車前，要檢查客貨車廂，我們隻好等在車站外扒車。好在小火車剛出站，跑得慢。

 

扒火車的動作要領是，要先抓住車廂上的把手，跟著跑幾步。把自己吊起來，再把腳踏上踏板。即使如此，等火車進站時下車，還是要補票。所以要在火車進站之前跳車。跳車的要領是，把東西先扔下去，朝前跳，然後跑幾步，再停下。扒車不危險，跳車危險。我們林場車站上，有一次一個小夥子來看親戚，跳車時跨包袋子掛在車廂上，把他自己又卷進去，把腦漿都撞出來了。

 

當時學校的時候極其枯燥，沒有任何娛樂，隻有學習，生活又艱苦，所以總盼著回家。我們有一句口頭禪，叫，過了星期三，一天快一天，過了星期五，再受半天苦。所以，任何困難都擋不住回家的腳步。在家裏，雖然沒有肉，但雞蛋就是山珍海味了。我在美國有一個中國來的同事，年薪十萬多，一次不小心把一盒雞蛋全打爛了。他就蹲在地上看了好幾分鍾。他不是心疼錢，他是心疼雞蛋。

 

當時還有一件最難熬的事情是學校停電，然後停水。有時候真是渴得嗓子冒煙。我們男生就發明了一種喝水的辦法，就是噙住水龍頭，拚命地吸，居然可以把地下水管裏的水給吸出來。還有，就是到老師家偷水喝。老師家的水桶放在門外的過道裏，我們就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扒在桶上就喝。有一次，被老師聽到了動靜，喊了一聲，誰呀? 我們於是狂奔而去。至今睡覺時渴了，還做夢到老師家偷水河。

 

這時候，我們班上來了一個年輕的女教師。為了博老師一笑，班長命令所有男生剃光頭，戴帽子。等上課起立時，把帽子全摘下來。教室裏明光光一片，把老師樂得背過去對著黑板笑半天。

 

還有的就是，我喜歡上了一個初中班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