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塵影

寫下一些塵事,留下一點影子。也許世界都忘記了,至少自己還記得自己。(原創所有,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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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怕過嗎?

(2011-01-23 10:08:14) 下一個

 

 

你害怕過嗎?

 

凡兒最愛說的話是,媽媽,我來保護你。這樣說的時候,凡兒多半是張著兩隻小胳膊,圍住我,神情凜然,大有小雞保護母雞的架勢,看得我想笑,卻又十分感動。

 

那天,凡兒突然問我,“媽媽,你害怕過嗎?”

我沒有聽明白,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問。

凡兒看我茫然的樣子,接著解釋,“我是說,我在你的肚子裏,哥哥在你的肚子裏,妹妹在你的肚子裏,爸爸也在你的肚子裏,就你一個人的時候,你害怕過嗎?你能保護你自己嗎?”

當我聽到第四個在肚子裏的時候,差點笑暈過去。我的肚子能一下裝得了那麽多嗎,那要多大啊。連老公也進去了,婆婆在天上聽到了,也會跟著笑凡兒的天真吧。

不過,最後還是弄懂了,凡兒想要說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就隱隱地有了想哭的衝動。

 

那麽久遠的事,我早就忘記了,凡兒卻替我記掛著,記掛著那些我一無所有的時候,那是怎樣的一份擔心和牽掛啊。愛這個家,愛自己的孩子,無論以後怎樣,這些彼此擁有的時候,足夠溫暖那些有可能不愉快的時刻。

是啊,那個時候,他們都不在的時候,我害怕過嗎?

會有吧。

 

在北京的時候,同住的人都因為結婚搬出,我便一個人住在那個不大的兩居室裏。那個簡陋的宿舍,沒有任何的防盜措施,因為想著總是臨時住處,所以便將就著,一將就就是6年,而怕卻是一直在的。

至今記得,一次夜裏,被噩夢魘住,夢裏萬分驚恐地盯住慢慢靠近自己的壞人,顫抖的手卻摸不到那把放在窗台上的菜刀,刀呢?!刀呢?!……

就那樣驚恐地醒來。

那是做的最恐怖最無助的一個夢。早上醒來,臉上竟是一臉的紅色斑點,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搞得上班的時候,同事們一個個異樣地看我。說春夢了無痕,我不信。那些他們來過的痕跡,是那麽得清清楚楚。

 

不過,那種怕,其實是完全可以放下的怕。要說那個時候真正地怕什麽,是沒有的。那個時候,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什麽都可以不計較,什麽都可以隨時放棄。

記得有一次,晚上從單位裏出來,騎著自行車,其實步行也隻有幾分鍾的路,有時候就是很懶。走到樓下要拐彎的時候,突然橫衝過來一輛摩托車,飛一樣地朝我撞過來,還沒有搞清楚什麽事的時候,我已經被撞倒在地上,那輛摩托車卻停都沒停地又飛走了。

那時,路上的行人已經不多了,卻還是有幾聲慘叫提醒我發生過什麽。有人跑過來問我怎樣了,我竟然一點事都沒有。不過,那輛車,卻已經撞成了麻花。有人在一旁萬幸萬幸地說著,我卻懊惱,還要把擰成麻花的自行車扛回去,總不能扔在那裏擋著路吧。

回到宿舍,跟同住的朋友說起,她聽完,十分不解,說,你怎麽能說得這麽輕鬆,還能笑得出來,像假的似的。要是我,不嚇死也嚇哭了。

她的一句話,突然讓我覺得很慚愧,也突然意識到,好像是有點太不把自己當回事了。

 

其實,凡兒,媽媽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作一回事,直到,我有了你們。雖然,我還是沒有把自己看得怎樣,不過,畢竟不同。

有了你們,我反倒是有了怕。怕自己有一天會突然離去,怕在你們還沒有長大之前,自己不能盡完應盡的義務,怕你們的人生,我不能夠替你們遮擋更多的風雨,怕自己做得不夠好,不能給你們正確的引導,怕……

有了你們,竟有了那麽多的怕,雖然,我知道,怕也無用,有時卻還是身不由己。

 

記得很多年前,看過《雪山飛狐》裏最開始的一個鏡頭:胡一刀跟苗人鳳比武,胡一刀一個分神被苗人鳳打傷。苗人鳳不解,以胡一刀的功力,不可能這麽輕易地敗給自己。其實,理由很簡單,胡一刀心裏有了怕,有了顧慮,有了身後:自己的妻兒,所以,他不可能像從前那樣無所顧忌。

因為這樣一個情節,便記住了在那部電視連續劇裏曇花一現的胡一刀的名字,覺得他是個真男人。也因為這個,分外地敬佩金庸,隻有對生死人生看得十分透徹的人,才會寫出這樣的氣短英雄。不過,也因為胡一刀妻子舍幼子不顧而以死殉情的情節,又覺得,金庸畢竟是個男人,並不了解女人。

 

是的,無知者無畏固然會靠著血氣方剛無牽無掛所向披靡,而有知者有畏的惶然猶豫黯然落敗又未嚐不會讓人跟著慨歎唏噓。

 

隻是,怕又怎樣呢?誰都逃不過命運。人生還是如此繼續下去。坦坦然然地做自己,做最好的自己,把那些怕交給命運,所謂的怕,便也沒有什麽可怕的了。

所以,總是心裏有一些怕的時候,看著眼前自己擁有的一切,就覺得知足,有過這些,無論人生長長短短,都夠了。

 

你害怕過嗎?

你害怕的那些個時候,誰給了你不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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