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野時光

二野,居於南美,正宗華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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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發的阿米

(2011-05-18 04:17:23) 下一個
染發的阿米

1.
那天見到阿米,嚇我一跳,她一下變為金發女郎。
“看,我有風度否,夠漂亮吧。”
“呀,你是全金毛了,有風度,厲害。”我說。
“很像影星佳寶,或者很日耳曼。”
“對呀,這叫酷,看了不少電影,要學學影星。”她很驕傲。
“是呀,今天馬路上一隻金毛狗都會得到讚賞,何況是你。”
“是呀,我那狗也和我同步染發,它也很興奮,似乎地位高了不少。”
“過去對它吠吠的野狗一下也被嚇著了,個個變的低頭哈腰,獻媚的很。”
“人配衣裳馬配鞍,還真沒有想到狗染發有這麽大的影響力。”
2.
又過了一周,又看見阿米,她的頭發成為棕色的了。
“這是西班牙風格,書上說雜交的棕色更為稀罕。”
她驕傲的晃著腦袋,那些匯集的小辮子像在飛揚跳舞,線條明朗。
又是三周,她竟染成白發。
“阿呀!你今天成為白發魔女了。”
“你看我那狗,全白,它都興奮的不睡覺了。”
總之:
大概一年之多,阿米不斷換花色,出盡了風頭,盡在自我陶醉中。
“要是老了,就不能這麽亮麗了,這叫物盡其用。”她說。
阿米很苗條,也漂亮,還會說英語,隻要衣著得當,
大概70%的陌生人初看,會認為她是外國人。
自然她很得意驕傲。

3.
最近一次見阿米,忽然發現她的頭發少了許多,有些地方開始禿了。
“慘了,我的頭發完了,開始脫發,頭皮發根也出了問題。”
“我甚至很想自殺,或者幹脆不出門。”
“中國的染發劑都是絕對的毒藥,比毒藥還厲害。”
“其實像我老奶奶那樣最好,挽個後卷,或者紮兩個辮子。”
那段時間,阿米幾乎不再出門。
阿米那狗也恢複到原來的本色,加上沒有洗澡,像一個泥球。

那一天,她來了,竟剃成光頭了,衣著也男性化。
“尼姑,哈哈,我覺得尼姑也很不錯。”
“其實我在感受我一旦變為男孩的新收獲。”
“我有一個發現:男變女比女變男更為相像漂亮。”
“是呀,是呀,不然人妖怎麽混飯吃。”
“人妖,才是這個社會的精品騙子,左右男女逢源。”她笑著說。

阿米最後的發型是短平頭,於是看上去總像一位少年男孩。
“為了做發型,花錢多又累人,幹脆就這樣了。”她說,微笑著。

4.
最近一次見阿米,她已經完全變了。
她父親過世了,母親有病。
她那狗狗也送人了。
她日夜辛苦的操勞,除去上班工作,就是伺候她病重的母親。
那一日,她母親突然也病逝了,她蒼白的臉上再沒有一絲血色。

在勉強的笑中,是無限的悲傷,她一下老了。
阿米最後嫁給一位市郊的農民。

那天買西瓜,一部舊運輸車上裝滿西瓜,一位身著工作服的女工正在搬運西瓜。
一看,竟是阿米,她紮著一塊方格頭巾,正揮汗如雨。
“阿米,你還好嗎?”我問。
“還好,你看這西瓜,漂亮吧,都很甜呀。”
那位男司機下來,給我遞出一隻煙:
“來,抽吧。”
“阿米,你也來一隻吧。”他說。

在冉冉升起的煙霧中,阿米緩緩的說。
“我一下想起染發的日子,其實黑發原本最好。”
“還是年輕呀,注重皮毛。”
“比如這西瓜,甜酸全不在外表,在於內含。”
她一下切出一隻:那是紅紅的鮮潤香甜的瓜瓤。
“這生活呀,最終就是實實在在。”

我那一口瓜竟沒有吞下肚,似一下咽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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