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野時光

二野,居於南美,正宗華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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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淡如菊

(2011-02-26 05:32:07) 下一個
人淡如菊ZT

其實,對於花,我並無偏愛。

對於一個從小就在花園裏長大的孩子來說,花是最平常不過的東西。我們總是習慣對於熟視無睹的東西少了點珍愛,因而忽視了它的美麗。何況又是菊,普通,且又平凡。

真正意義上注意到它,是緣於南宋鄭思肖《題畫菊》中的一句——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那個時候讀高中,對於古詩詞有特別的偏愛。這句“抱香死”讓我玩味了很久,記得讀到這句詩的時候,正是菊花盛開之時,透過窗戶望過去,田邊大叢大叢大朵大朵,開得甚是豔麗,豔麗到你都不想去采摘它。可是繁華終究是有期的,無論你注意或者不注意,花終有凋謝之時,花謝之時,才突然明白何來“抱香死”一說,原來菊花是不落瓣的!即使凋謝了,依然在枝頭枯萎。這遠比元稹那句“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更能讓我信服與感歎。

年少的時候總是意氣風發,總以為自己懂得很多,指點江山,激昂文字。後來有一次再讀到李清照的《聲聲慢》“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忍不住查了一下黃花是什麽花,不免對這個女詞人的印象大打折扣,菊花都是不落瓣的,又何來殘英滿地呢?可惜年少的時候終究是不求甚解的,想過了就算,總以為自己很對。多年之後偶然看到說“滿地黃花堆積”並不是指殘英滿地,而是指菊花盛開。不免對自己的淺薄感到些許慚愧,也許淺薄正印證了自己當年的無知吧。不過每一個人都是從無知到有知,無知者才無畏。

因了要寫這篇文章,忍不住搜索了一下,發現一樁軼事,多少給了自己一點平衡。說有一次,蘇東坡去拜訪宰相王安石。未遇,偶然發現書桌上有一首沒寫完的詩:“西風昨晚過園林,吹落黃花滿地金。”蘇東坡暗自思忖:秋風蕭瑟,雖群芳凋落,但菊花有傲霜之骨,花瓣怎麽會四處飄落呢?於是,他揮筆續道:“秋花不比春花落,說與詩人仔細吟。”寫完就離開了。後來,王安石看見了續詩,笑道:“連蘇東坡也不好好讀書。難道沒有讀過《楚辭》中屈原的“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一句嗎?再搜索,有人說,《離騷》中的《落英》僅僅是指枯了的菊花,與其是否落下本無相幹。再繼續搜索,說菊有落瓣的,也有不落瓣的。

我有點糊塗了,後人其實是根據自己的意願去解釋的,誰能跨越時空去一辯究竟呢?看我依然改不了認真,我曾經以為認真是一種美德,隻是我經常被人批評“你過於認真了!”也許吧,認真的人容易受傷。

其實菊花落瓣也好,不落瓣也罷,都隻不過是一種自然規律罷了,沒有誰比誰更高尚。

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花就是植物的生殖器官,植物通過花吸引昆蟲前來幫助其完成傳粉受精的過程,以繁衍後代。所以,有的花以鮮豔的色彩誘惑之,無鮮豔的色彩,則以其獨特的香味誘惑之,無色無味者,估計多以風為媒了。

花本無情,是人多情,花本無語,是人在借花明誌。即便是花有情有語,它也不會理會這人世間的俗事吧!
我們借著花訴說著自己的心事,是誰在低聲的唱“女人如花花似夢”。

如果說女人如花,或豔麗或淡雅,或清香或純潔,或溫婉或火熱,我相信每一個女人都有它獨特的容顏獨特的味道獨特的美麗。隻是大多數女人不是傲雪寒梅,不是空穀幽蘭,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如菊花,可是依然有美麗的花期,即便是繁華不再,依然有自己的堅持自己的執著。

很多人用“人淡如菊”一詞來形容三十之後的女人。原句出自唐代司空圖的《二十四詩品》中的《典雅》——玉壺買春,賞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雲初晴,幽鳥相逐,眠琴綠蔭,上有飛瀑。落花無言,人淡如菊,書之歲華,其曰可讀。
淡然其實是一種境界。

年少的時候以為自己和淡然無緣,愛必定愛得轟轟烈烈,哭就哭個痛徹心扉,自己對自己說:人不癡狂枉少年!

當沸騰的青春走遠,終於明白,世界上有很多事並不如同自己的想象。愛恨情愁,恩怨得失,都可以慢慢沉澱於心底,很多事無法改變,從而學會了接受。

人淡如菊應該是“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之後,“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的執著;是一種經曆了磨難與滄桑,浮躁與繁華之後的從容;是一種沸騰之後的沉澱。

三十之後,你沒法不開始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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