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野時光

二野,居於南美,正宗華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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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狗和村長

(2011-01-21 03:57:25) 下一個
傻子、狗和村長

作者:一簾香月 -摘自國內網上

傻子家的阿黃發情了,飯不吃,覺不眠,脖子上的鐵鏈掙得嘩啦嘩啦響。
農村人家。養狗是為了防賊的,然近年來,吃狗肉盛行,盜狗者猖獗,養狗的不是狗看門而是人看狗了,都得用鐵鏈鎖上。

傻子看著可憐,有切身感受啊。決定給它尋個好配偶,傻了也知道:好種出好苗嘛。
全村的狗要數西頭村長家的黑箭最出挑了,正宗大狼狗,再加上村長家油水足,皮毛鋥亮,四肢強健,兩隻耳朵滴站滴站的,如剛削出來的竹簽;一根尾巴碩長碩長的,一如村長娘子的頭發,剛做過拉絲。到了晚上,如黑箭沉默,則眾犬吠吠;隻要黑箭一亮嗓子,則眾犬齊喑,全村上空便隻回蕩著黑箭穿雲裂石而又極富磁力的聲音,一如高音喇叭裏的村長,眾狗啞然、悚然、敬畏然。

主人是村裏的最高行政長官,這狗當然就是貴狗了,你別以為村長是任何女人都能勾搭上的,以傻子家的堂屋為圓心,100米畫圓,裏麵就從來沒有插過村長的腳印,盡管傻子的娘不傻也不老。雖說灑向全村都是愛,然在村子裏,村長就是龍,這龍種且能亂灑?主人是龍,主人家的狗,準確地說是保安,在保安這個行當裏也就相當於龍了,自然,這保安行當裏的龍種也是不能亂灑的。

想到村長家的那條大狼狗,傻子很自卑,高攀不上。
其次要數三叔家的那條雜種了,雖然也有狼狗的血統,但已不知是第幾代的狗子狗孫狗曾孫了。然而畢竟有著一點高貴的血統呀,與一般的土狗相比還是貴賤優劣懸殊的。

人解狗情,傻子解開了鐵鏈,阿黃搖頭擺尾地跑在了傻子前麵,徑奔三叔家而去。
三叔家的那雜種遠遠地見了,早已背負沉重的鐵鐐,蹦起多高地獻殷勤了,阿黃也急吼吼地迎過去,準備投懷送抱,不要臉的畜牲就是這樣直截了當,不遮不掩。傻子都為阿黃感到臉紅。
“還不知三叔願意不願意呢,怎麽可以……”傻子扽了扽鐵鏈,嘩啦啦一陣響。
“三叔,阿黃發情了,我想請你……想累你……想勞駕你……”傻子平時就很怕三叔,請三叔做事,準確地說請三叔的狗做事,竟不知道如何說是好了。
三叔正圍著一圈的人說話呢,沒聽清大傻說什麽。“傻兒,牽著阿黃幹嘛呢?”
“阿黃發情了,我想請你……想累你……想勞駕你……”
一圈的人都笑起來了。“怎麽說話呢?”三叔拿起根棍子就向傻子打去,幸虧有人攔,傻子也有所防備,跑得快,打在了阿黃的屁股上。
“走吧,三叔看不上你!”傻子抖抖鐵鏈恨恨地說。
狗通人性,阿黃用脖子蹭著傻子的褲腿,以示感激和理解。

轉悠了半天,傻子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他想起了個法子,雖是下策,但成功率估計很高。
村長大忙人,上午一般是不在家的。傻子牽著阿黃來到村長家門口,老遠地,村長家的保安——大狼狗黑箭就在牆角下來回衝突,想掙脫鐵索迎接上門的貴賓阿黃。
村長娘子不在家的時候,黑箭就常見有不要臉的娘兒們上門,然從沒有哪一個母“保安”也隨之跟上門來的,自己作為村長家的保安,要做保安標兵、模範,自然不能擅自離崗。唉!村長家的保安苦呀,得做僧。黑箭常為此而一肚子的怨氣。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阿黃上門來了,千載一遇啊!話又說回來,也隻有傻子才這麽做。有句話說得沒錯,智慧生,奸計出,奸計出,良心無。人還是傻點好。傻子,我以後要對你好點。

然傻子並沒有立即鬆開手中的鐵索,而是來到村長家的豬圈門前,拔下了豬圈門的插銷,打開門,四頭被囚的豬豬們立刻屁顛屁顛地四下裏快活去了。等豬豬們都跑遠了,傻子方高叫起來:“大嬸——大嬸——你家的豬跑了——”

村長娘子從院子裏出來了,拿了根竹竿,兩塊肥臀左搖右晃,一雙大腳砸地生風,像妞秧歌,又像是開旋耕機,小跑著攆豬去了,嘴裏還苦苦地哀求大傻:“幫幫嬸子,幫幫嬸子!”

村長娘子求傻子,破天荒頭一次。大傻答應著,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立刻鬆開了手中的鐵索,幫著村長娘子攆豬去了,而阿黃早已急不可耐地將自己完全送給了黑箭……

這生來就被判無期的四頭豬豬偶爾有個放風的機會,那還了得,像是經過精心策畫似的,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突圍,村長娘子隻能認準一個,追!那個跑呀,上氣不接下氣。傻子有點膽怯了,萬一要是追不回,丟了一隻咋辦?萬一要是村長娘子有個閃失咋辦?傻子有幾分心虛,又有幾分內疚,還又有幾分後悔,很買力地幫忙。足足兩個小時,才將四個家夥緝拿到位。然,阿黃、黑箭早已生米煮成熟飯了。

“阿……大傻,謝謝啊!中午在嬸子這裏吃飯?嬸子給你做好吃的。”
“不了,謝謝嬸子,謝謝村長,謝謝黑……嘿嘿……”傻子臉上寫滿了得意。
傻子、阿黃一左一右,左挨右蹭地回去了,他倆一樣地滿足……

從此以後,傻子天天看著阿黃的肚子,不時地偷偷給阿黃加些營養。阿黃也不讓大傻失望,不日,肚子就明顯地一天天地大起來。大傻心裏那個樂呀,他認為,這是他的傑作,是了不起的得意之作。

幾個月後的一天夜裏,阿黃生了,六隻,三對龍鳳。這一夜,大傻沒合眼,他守候著,雖說不是獸醫,也不是醫生,更不是接生婆,但他站在一旁,為阿黃加油,為阿黃鼓勁,也為阿黃痛苦、擔憂,更為阿黃祈禱,他娘重病也沒有這麽表現過。阿黃生產竟也不避他。天亮後,看著一窩六個可愛的狗寶寶,大傻竟笑出了聲來,“他奶奶的,象是自己得了兒子似的,高興個啥呀?”大傻想按捺住這種興奮與喜悅,但“高興”這東東像是彈簧,越壓它越挺;又像是韮菜,越割它越瘋。大傻高興得連轉三個圈,連蹦三個跳,竟把門前歪脖子柳樹上最高處的一個小蜂窩摘了下來,遭來一群的蜂子的圍攻,被蜇了好幾下,但不疼。

這個摸摸,那個親親,早上看看,晚上抱抱。滿月了,六個小家夥,那個可愛呀,托在手上,憨樣,傻樣;放在地上,活潑樣,機靈樣,大傻越看越可愛,真像是自己的六個兒女似的,整天滿臉堆著傻笑,吹著沒調的口哨,一走三蹦。

“大傻,真可愛耶,一下子生了這麽多呀!”
“嗯,六個呢!三個公的,三個母的。”
“你生的?你能生出來?哈哈哈……”
大傻知道吃了他們放的蒼蠅了。立刻改口,“我家阿黃生的”
“喲!看樣子還是小狼狗呢,是你三叔的吧?”
“我去請他,三叔他不幹!”
又引得一陣大笑。“那是誰的?該不會是你的吧……”
“是村長狗日的,村長狗日的!”大傻頭揚起老高,調起嗓子連說了兩遍,以示自己有麵子。

“啊?村長狗日的?”笑聲更快活了。
“我讓你瞎說!”“嗚——”,大傻還沒反應過來,頭上早被他娘給了一竹竿子。
“就是,就是!你們都不知道,就我知道!”大傻雙手捂著頭,耿著脖子向娘吼道……
“村長狗日的。”這話很快傳到村長耳朵裏。村長問娘子怎麽回事,娘子想了一個晚上終於想起那天“豬圈門”的事。然能拿個傻子什麽辦法?

幾個月過去了,“村長狗日的”也沒多少人提了,六隻小狗狗也早已被傻子娘送人了,把個傻子氣得,衝著娘吼道:“倒底不是親生的。”身上又挨了娘幾竹竿子。
然阿黃又飯不吃覺不眠了,這回村長對娘子千叮嚀萬囑托,一定要防著傻子再日鬼,又弄出笑話,龍種怎能配野雞?

傻子連施幾計,可是村長娘子嚴防死守,不能得逞。於是傻子隻好把阿黃放了出去,自由選擇吧,得了種就行。好像離了村長就要絕後似的,傻子憤憤然。然而,這阿黃是情種呢?還是賤骨呢?非村長家的黑箭不行,就連三叔家的那串窩子都看不上,天天去村長家門前轉悠,其實是勾引。

但一根大鐵鏈將阿黃心上的牢牢地鎖著,且鎖在了院子裏,每天隻聞其聲,不見其影。把個阿黃急得團團轉,更把個大傻急得,隻恨自己怎麽沒托生個狗,且是個威猛無比的大狼狗,以解阿黃之急。

好在天公作美,村長的丈母娘死了,一家子都去哭喪去了。夜深人定,傻子、阿黃來到村長門前,阿黃對著門“嗯嗯”了幾聲,黑箭立刻臥不住了,急得直打轉。傻了翻牆入院,黑箭搖頭擺尾,然隻見村長的房內還亮著燈,細聽,有一男一女的浪聲,“糟糕,兩口子回來了?”可是大傻已管不了那麽多了,阿黃欲火中燒呀。大傻順手悄悄地把堂屋大門外的拴子給插上了。然後解開鐵鏈,打開院門,黑箭真是箭一般地衝了出去……

大傻幸福地看著這一對狗合完畢之後,又把戀戀不舍的黑箭趕進院內,拴好,插好院門,翻牆出院。大傻得意地牽著阿黃走了,他自認為這一回比上回幹得更漂亮。然而,他忘了,村長堂屋的門還插著呢。

第二天一大早,阿黃、大傻都還美美地睡著呢,就聽耳邊傳來吵雜聲。大傻睜眼一看,好多人都說笑著蜂擁著向西頭走去,莫非村長家出事了?大傻趕緊披了衣服跟過去。遠遠隻見村長家院外圍了好多人,走近一看,前莊的張三在院內吼著:“狗日的村長,你搞我老婆,你個狗日的。我那騷貨昨晚就沒了,我就估計在這兒。我透著窗子一瞅,還真在這兒,村長,你個狗日的竟還有臉喊人來開門,我來開,讓大家看看,你個狗日的是怎麽搞我張三老婆的。”大傻這才想起自己昨晚犯了個大錯,走時忘了把插銷拔開,屋裏的人出不來了。大傻生怕別人知道門是他幹的,便懾手懾腳地逃回了,坐在歪脖子柳樹下,左手摟著阿黃的脖子,右手摸著阿黃的肚子,嘴裏念叨著:“阿黃,村長狗日的;張三,狗日的村長。”說著說著,大傻突然覺得一陣惡心,雙手一推,把個毫無準備的阿黃推了好幾個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邊,黑箭也好像是在悔過似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一任眾人笑的笑,吼的吼,亂成一團。然一條碩尾不時高高揚起,又重重落下,打的塵土老高,好像是在抱怨:同是生活在一個院子裏,村長、保安,差別怎麽這麽大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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