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進聖保羅

初進聖保羅

1.
剛到巴西聖保羅，什麽都不知道，也不會講一句葡語，
也更見不到一個中國人，於是有種自然的陌生懼怕感。

姨媽給我一本聖保羅旅遊指南：那書有6-7百多頁，好像一本厚字典。
“你隻要基本讀懂這本書，就什麽都明白熟悉了。”她說。
於是坐下來開始讀書。

“不要說你，就是巴西人，巴西大學旅遊係教授，也搞不明白這個超級城市。”
“隻要出去還能找回來，會買麵包餓不死，就算不錯。”
“答案就在這書中。”
“不過，光看書不行，要用於實踐，要勇敢的自己走出去，多跑。”她說。
“你不能老呆在家中喂狗什麽的，狗是聰明，但是它也幫不了你的忙。”
“比如上次帶它去公園，它也迷路走丟了，一周後才找回來，幸虧它身上那塊牌牌”

“還有，不要通讀，那沒有用，要讀一點用一點。”
“這樣吧，我明天先帶你去華人東方區，之後你就要自己去。”

終於首發去了東方區。
哇哇，那裏全部是東方人，中國飯店和商店，還有日本，韓國人混合在一起。
連廣告一下也變為中國字，日本字或韓國字。
那裏有很多的華人飯店，華人旅行社，並終於吃了一頓廣東的正宗粵菜。
“從明天起，你就不要回我這裏吃飯了，自己到外麵吃吧。”
“實在有了問題，隻要你記錄好這裏的地址，打的回來就好了。”
她笑著說：“你先實踐坐最近的這775路公車，能去能回，就很好了。”

看了半天指南，原來我現在所處的是東區，於是東西南北的方向感才基本找到。
先將那指南裝粗讀了一下，主要是先建立地圖方向的概念，熟悉地名和稱謂，
之後開始查詢那775路公車的行走路線。
之後將那書放在一個書包裏麵，以備隨時查詢。

2.
775公車站就在小山包下的馬路傍，好在左右行進規矩巴西和中國還是一樣的。
巴西汽車是左舵，不像香港是右舵。
但是街邊公車站實在不敢恭維，其什麽標識都沒有，
隻有一根木棍孤零零的直立在那裏，完全匪夷所思。
上下人流的速度極快，啟動也快，車太多了。
車上隻有一名售票員，他前麵是個單向可控製的旋轉鐵環，買了車票後才旋轉，
於是你才能進入車內。
免費的老人都坐在前麵靠司機的位置，後麵兩個門才是下車用的。

終於很成功，我自己到達東方區，用腦筋盡量記住所經過的街區特征，
到了終點，在那裏瀏覽了一下午，吃了兩個粵菜，不錯。
但是回來的時候發現公車所經過的地點完全變了，於是全身發涼：
呀呀，是不是坐錯車了？沒有呀，怎麽外麵全是陌生的。
”完了，上當了，這車是不能坐了，趕快下來。”
最後沒有辦法，迷路，隻好打的回家。

於是潛心讀交通指南。
才發現：這裏公車來去所走路線不一樣，很多公車路線是劃著圈走的。
國內是不會有這種情況的：一定是怎麽來怎麽去的。
更可恨的是聖保羅各站點名稱都隻標記在公車上，貼在公車內。
公車站點大都隻是一個路邊標杆，這樣約定俗成，巴西人已經很習慣了。
後來才明白：因為單向行駛的原因，又因為運輸交通客流量優化的問題，
他們是用電腦程序作出的公車運輸最優化的路線圖。

3.
“最好認識聖保羅的辦法，就是你買張月票，天天先去坐公車。”姨媽說。
“這樣便宜，認識新環境。”
“這已經很不錯了，巴西人打工，早上五點就起來從小城市奔聖保羅了。”
“他們更不容易，先坐汽車，再乘市郊火車，再坐地鐵或公車，才能到公司工廠。”
“要是開車，那就更難了，不熟悉道路地圖根本就不要開車。”
“上次，你張伯他們開到一個偏僻區強盜窩去了，那車就直接被強盜搶走了。”
“還有上上次，鄰居那韓國人買了部新車出城就迷路了，在山窩裏待了三天，”
“巴西的交通公路指示牌東方人大多看不懂，隻有他們能看明白。”
“最可怕的是單行線，進去就回不來了，要走50公裏，大概才有一個回轉路口。”
“如果再錯，就要再下去50公裏，隻能住旅館了。”

我聽的一身冷汗。

用了半個月，才將那旅行指南基本搞明白：終於可以找到要去的地點的乘車路線了。
大聖保羅區，有公車6200路：這有點嚇人了，確實。
還有環城的鐵路等，至於民航，比較簡單，有兩個機場。
於是下麵就是每天裝著那書開始定點旅遊。
不過在巴西最大的好處是問路很方便：巴西人還是很善良熱情助人的。
有一次我那表妹外麵迷路，夜半人家巴西人開小車將她送回來，一分錢也不要。
巴西人說：聖保羅，一個不可挽救的城市。
是這麽回事。

4.
等到以後開車的時候，同樣會遇到一塌糊塗的情況。
城內怎麽都好，隻要有方向感就好了。
所謂方向感，就是要能定點幾處城市中心要地的位置。
比如隻要能找到地鐵任何一站，都會順利往返。
但是一出城，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幾乎四周看去，天茫茫，地茫茫，已經找不到東西南北了。
也許是我們理解的文字邏輯和巴西人不同，對高速路牌總是會理解錯。
結果要回聖巴羅卻去了裏約的方向。
在很多關鍵的高速要分岔的路口，路標總是不提前出現，
於是走錯一道，上錯一個橋，就徹底玩完，再也沒有回頭路，隻能在外麵過夜了。

有一次和朋友驅車去小城市看巴西足球聯賽，大致實際領略了一下巴西人的足球瘋。
兩球隊的各自足球瘋狂粉絲在球場進口處是完全分開的，這兩派觀眾人馬隻能這樣處理。警方的隊伍則是如臨大敵，全部荷槍實彈的。

球場內用高度的鐵絲網隔離--也是怕兩派的各自粉絲們會大打出手，
最終會搞出暴動縱火和鬥毆人命。

那簡直是整個一瘋子的足球場。
從音樂，小號到小喇叭，大鼓，從沒有停止過一分鍾。
此時最怕裁判不公，處理不好就會暴動--球迷粉絲會衝進去開打混戰。
全服武裝的士兵警車和武警荷槍實彈，他們神經緊張到極點。

賽後贏方的粉絲就去喝啤酒聚會，全城酒吧亂成一鍋粥，
輸掉的一方則會恨恨而大罵，也會鬧事。
此時巴西的女孩表現的更厲害，她們更投入，敢咬掉警察的鼻子。

5.
雖然大聖保羅那麽複雜，一般人不在那裏生活一兩年就幾乎找不到方向和感覺，
但是對於狗狗，則是兩碼事情。
我朋友先將一隻雜種的一歲小土狗要舍棄在離聖保羅外150公裏處的一座華人農場。
他們此行要去阿根廷，不回來了，記得他們是開車走的。
但他們終於沒有進入阿根廷，第三天終歸又回來來了。

就在他們回來後的第二天那天淩晨，那狗狗竟然自己撬開外麵大門自己找回來了：之後一下喝了半小桶水，之後就昏睡過去了。

它是怎麽回來的？怎麽竟然能認得如此複雜的聖保羅的路並找回家。
它是被放在車內帶走的。

上帝！簡直是匪夷所思！如同奇跡，就是奇跡。
這裏有多少路多少河多少橋，多少分路口，多少野狗在路邊。
它才一歲！

最後它終於去了阿根廷，但是被留在邊界上的一家華人飯店內。
有時候電話會問及此狗的情：它或者，已經結婚了，過的不錯。

“人不如狗，真的，我們人類比不上它們。”阿根廷那位老朋友說。
“我們已經完全失去了原始的野性能動性和上帝給我們的能力。”
“老實說，我不認為我們進化了，我們是最終退化了。”
“文明是個什麽東西，真的很難搞明白，或者隻是我們人類一廂情願的自我感覺。”
“人類的文明實際是一種對於地球物種的專製法西斯吧？”
“沒有前途，沒有理想，更沒有真理，未來是什麽呢？”

“未來？人類有未來嗎？”
對方忽然加了一句：
“其實人類隻是為了活著，真正的未來--隻有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