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野時光

二野,居於南美,正宗華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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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釣魚瘋子的巴西亞馬遜之行-1

(2011-01-16 22:26:57) 下一個
一個釣魚瘋子的巴西亞馬遜之行-1

一. 四十年的向往

我很清楚地記得那一天.

那是一九**年酷暑的一個晚上,我們兄弟姐妹晚飯後在街邊的路燈下乘涼,每人手裏都捧著一本書在看.我在我父親收藏的知識就是力量雜誌裏隨手抽了一本,那是解放後中國的第一本科普雜誌,全部翻譯自蘇聯的同名雜誌,六二年後才由中國自己出版的科學畫報所取代.

信手一翻,就翻到蘇聯科學家阿捷耶夫斯基寫的那篇神秘的王國亞馬遜

那是一個多麽神奇的未知世界,我第一次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巴西的國家,第一次知道在這個國家裏有一個叫作亞馬遜的巨大的熱帶雨林,凱門鱷,食人魚,用翅膀走路的荷愛卿鳥,葉片上能坐一個人的大王蓮,長達六米的森蚺,象幽靈一樣的南美黑豹......,這一切使我的心激動得狂跳不已,以至於竟捧著這本雜誌在昏暗的路燈下坐到半夜兩點.

我對自己說,我長大後一定要去亞馬遜,親眼看看書中所寫的這一切.

當然,那隻是一個少年人幼稚的夢想,我自然不會知道我的向往隻是癡人說夢,

兩年後,文化大革命爆發,紅衛兵抄家的時候,那本雜誌和其他的書籍被放火焚燒,在聲嘶力竭的毛xx語錄聲中,我的亞馬遜夢想灰飛煙滅.

以為我將永遠忘記亞馬遜了.

一九八五年,中國已經走向改革開放,麵對世界的大門,已經打開了一條縫,我在香港的大姑媽三十七年後第一次回大陸探親,臨走的時候整理行裝,從箱子裏拿出一本書來,她問我能不能看懂繁體字,如果能看懂的話,這本雜誌值得你看一看.

那是一本香港出版的中文版讀者文摘,我接過來信手一翻,似乎是命中注定,就翻到那篇使我的心再次狂跳的文章煙波浩淼的亞馬遜河,那是一篇文摘,介紹法國探險家雅克.古斯托在一九八三年所著的古斯托亞馬遜之旅,這是古斯托在對亞馬遜熱帶叢林進行了十八個月考察後所寫的驚心動魄的遊記.

關於古斯托這個人,我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相當熟悉,用現在的話來說,我是他堅定不移的粉絲,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人值得我崇拜的話,古斯托是我理所當然的偶像.

這個法國人是個天才的作家,無畏的探險家,智力出眾的科學家,現代的輕型潛水裝置,就是由他發明的,這個發明使人類從此擺脫了笨重的象盔甲一樣的重型潛水衣,象魚一樣輕盈地在藍色的世界裏翱翔.發明了輕型潛水裝置後,他帶領了一群科學家對紅海進行了大規模的考察,所有考察的過程,被拍成了長紀錄片靜靜的世界,由於並不涉及政治,六十年代中期被**黨允許在大陸放映,所引起的轟動,遠在現在的哈利.波特之上,相信現在五十五歲以上的人,對這個電影記憶猶新,並且能毫無困難地背出那句經典的台詞;我也要吃龍蝦!

你可以想見這篇文章對我的震撼,到今天,我還能輕而易舉地背誦出裏麵的一些章節:在遠方的大洋裏,水蒸氣冉冉上升,進入風裏,化成雲霧飛越雨林,雨霧不斷地漓撒著整個流域,灌溉了亞馬遜成億成兆蔥翠閃耀的植物.在褐色滾滾大河裏,有片片搖落的碎屑,昆蟲的空殼,安第斯山的石屑,樹葉和鳥骨的殘餘微粒,還有片片魚鱗.這些碎屑已全混合好,以便孕育新的生命.它們全都奔流入海,進入這世界的血液係統.....它也是一個似幻疑真的世外桃源.亞馬遜流域是地球上最後的幾塊原始土地,那裏的部落大致上仍未受到現代文明的改變,他們仍然追獵禽鳥和猿猴,用弓箭捕魚,栽種木薯,他們的生活方式已因為世界收緊對亞馬遜河的包圍而正在逐漸消失.....

再來一段:一個深紅的漿果從一處低枝上掉了下來,撲通一聲鑽進水裏消失不見,沒再浮上水麵.一個好奇的隊員搖動樹枝,漿果立即象一陣暴雨似的掉落,水花飛濺聲打破了森林的肅穆,一群魚從深水中躍出,爭先恐後地搶奪漂浮在水麵上的漿果,然後鑽回黝黑的水底.....在漲水的漫長的幾個月裏,許多種魚都移棲進那個淹水的森林.它們象是在水底生活的鳥群,在淹沒的樹枝之間穿梭飛翔,飽餐雨林裏的果實,樹葉,種子,花朵和昆蟲.....,亞馬孫河裏水族種類之多,光是鯰魚就有五百多種,為任何其他河川所不及......

我背誦著這些震撼心靈的章節,眼睛裏飽含著淚水,在當時的政治環境下,中國事實上仍然是個關閉的社會,幸運離開它的人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來的人隻能用幻想來養活自己,我深深地明白亞馬遜夢想對於我來說仍然還是癡人說夢,它離我是那麽地遙遠,遠得令人心碎.

然而,五年以後,一切都變了.....

一九**,我前往美國,並且在那裏工作和生活了五年.當口袋裏有了幾個錢後,亞馬遜計劃在我心裏又死灰複燃.我曾不止一次地和我表哥HERMAN談起過我的亞馬遜計劃,搞得他和我們的一幫釣魚朋友熱血沸騰,都嚷嚷著說去啊去啊大家一起去,不就是去巴西嗎?可是嚷嚷了半天,一個都沒去成.最近一次是二00四年,我們一幫釣魚瘋子聚首在墨西哥下加州的聖.盧卡斯角釣魚,有天晚上船釣回來,喝了一大堆啤酒,腦子一發熱,又談起去亞馬遜的事情.大家都說這回真的要去了,表哥大兄你列個計劃,到時候大家走人!當時借酒蓋臉我就發了狠話,我說以前不是說得好好的,結果怎麽樣,還不是一個個都搞了飛機?這次我可跟你們說明白了,哪怕你們都不去,我一個人也要上路.大家都說這回要玩真的了,0五年去怎麽樣?好,就定0五年了!

結果0五年又黃了.

今年五月份,我去墨西哥城辦事,事情辦完後一個人在城西區閑逛,逛著逛著就看見了巴西駐墨西哥大使館,我的瘋勁就上來了,想也沒想就走了進去,填了簽證表,交了簽證費,三言兩語就把簽證的事情搞定了.

你們都不去,好啊,那老子我就先走人了!

想不到四十年的等待,就這樣一刹那間便要美夢成真了!

這就有了這篇文章的題目,千真萬確是: 一意孤行亞馬遜.

到了訂動身計劃的時候,才想到真是有點難度.巴西的國土麵積和中國相差無幾,從地圖上看,光一個亞馬遜州就有中國的幾個省加起來那麽大,頭就有點大了起來.

就好像是有個人說要到中國的長江裏去釣魚,可是從青藏高原到上海的崇明島,幾千公裏那都叫作長江,那該到什麽地方去釣呢?哪裏才是最佳釣點呢?

仔細查看了巴西地圖,又在網上搜索了好一陣子.中文網站上基本沒有什麽內容,說旅遊的倒是不少,說釣魚的一個沒有.英文網站上倒是搜到很多,但越搜越糊塗,推薦的地方確實不少,就是不知道哪一條路線從時間上最適合於我.

於是我就自己決定,什麽都別管了,先到亞馬遜州的州府瑪瑙斯(MANAUS)去,按照過去的經驗,象瑪瑙斯這樣的地方,一定可以找到許多的旅行社,到時候一個個地和他們去談,一定可以得到許多我想知道的信息,到時候綜合那些信息,答案也就有了.

可是接下來問題又來了,從墨西哥城沒有直飛瑪瑙斯的班機,必須先要飛到裏約熱內盧或者聖保羅,再倒過頭來飛瑪瑙斯,多花錢不算,一個單程就要多飛八個小時.苦惱了半天,突然想到我在當地旅行社的一個朋友,趕忙打電話過去,他說你不要著急,我再替你查查看,或許還有其它辦法可想.下午回電來了,說查到了,有另一條路可走,你可以乘坐巴拿馬航空公司(copa)的航班,從墨西哥城飛巴拿馬城,再由巴拿馬城轉機直飛瑪瑙斯,價錢隻有飛聖保羅的一半,隻不過轉機時間隻有20分鍾,有點緊張.我說沒有問題,你替我ORDER機票吧.

就這麽定了,九月18日動身.

9月18日, 墨西哥城 ---- 瑪瑙斯

一清早,就趕到墨西哥城國際機場,因為我的班機六點四十分就要起飛.整個候機大廳裏空蕩蕩的,給我蓋出境章的移民局官員一麵看我的出境表格一麵打哈欠.相反倒是做安全檢查的老墨精神抖擻,竟然在X光機上找出我行李裏麵一板綁好的8號大鉤,拿出來端詳了半天,說是這個不能帶上飛機,我問為什麽,他們說這個不安全.我又氣又好笑,問他們說你們有見過用魚鉤劫機的嗎?說了半天人家死活不讓步,隻好拿出一板來,其實我手提箱裏有三板.我看他們拿了一板後沒什麽反映,關上箱子就走,他們倒什麽事也沒有.

到了登機口,麻煩又來了,檢票的工作人員說我的釣竿包長度太大,不能帶上飛機,隻能做隨機行李.我再三向他們解釋,因為我轉機隻有20分鍾的時間,在巴拿馬機場,隻要地麵行李車動作稍微遲鈍一點,我的行李就趕不上趟了,好說歹說他們就是不肯通融,我也不肯讓步,雙方就這麽僵持著.正好這時候有個空姐走出來,我靈機一動叫住她,我說我有點麻煩,能不能和機長談談?一會兒機長出來了,問怎麽回事,我又把理由重複了一遍,他問我這裏麵是什麽東東?是高爾夫棒嗎?我說是魚竿,他說打開讓我瞧瞧.一瞧就揮揮手說沒關係拿上去吧,一會我交給空姐替你保管,碰到這種講道理的老兄,也算是我運氣好.

換登機卡的時候,我就讓COPA的職員替我安排一個靠窗的位子,以便到巴拿馬城的時候能看看舉世聞名的巴拿馬運河.從墨西哥城飛巴拿馬城三個半小時,感到飛機慢慢降低高度的時候,巴拿馬城也就到了.氣候情況很不好,從窗口裏望出去,地麵上一片灰蒙蒙的,好不容易看到運河了,剛拿出數碼機想拍張照片,飛機一個轉向,運河就偏到地平線的那邊去了,隻能回程時補拍了.

飛機停靠好剛打開機門,我背著釣魚包拖著滾輪箱,一馬當先衝了出去,緊趕慢趕找到下一班班機的登機口,人家衝我直嚷嚷:快點快點,就等你一個人啦!找到位子剛喘口氣的功夫,飛機就開始滑跑了.

從巴拿馬城直飛巴西的瑪瑙斯,差不多三個小時,其實起飛一個多點小時後,就已經進入亞馬遜地區,隻可惜天氣不爭氣,飛機下一直是厚厚的雲層,無緣欣賞到望到天邊都是綠的亞馬遜雨林,等到能看見地麵的時候,瑪瑙斯差不多都要到了.視線仍然不太好,空氣裏好像充滿了水份,看下去模模糊糊,但是亞馬孫河已經可以看得明白了,手拿著照相機拍了幾張,都不理想,忽然看見下麵有段河麵很特殊,就把它拍了下來,後來才知道這地方是瑪瑙斯附近的一處風景點,因為亞馬孫河在這一段突然變淺,露出許多沙洲和小島,因此這一段的葡萄牙語名字的意思就有點類似中文所謂的千島湖,無意中拍到了它,也是一種幸運吧.

這就是亞馬孫河千島湖那一段,由於視線不好,看得不很清晰。

辦完進關手續,進到機場大廳裏,果然不出我所料,有好多人舉著各種旅行社名字的牌子在招攬生意,看了看表,時間早得很,不著急慢慢來,抽根煙先,一路上將近8個小時,把我這個老煙鬼憋壞了.

休息完了,一家家地和他們聊.這家說,他們的住宿是五星級標準,並且能安排一周的觀光項目,一聽就沒了興趣,五星級,你當我是有錢大佬啊,再說了,我是來釣魚的,不是來觀光的,不談不談.那家說,他們有釣魚項目,保你能釣到魚,一看他們的地圖,旅館原來就在瑪瑙斯城邊上,有個半天然半人工的湖,裏麵大概養了魚,這算什麽事嘛,沒啥好談的。也有專門釣魚的豪華團,吃住都在船上,五六天裏沿著亞馬遜河一路釣下去,聽上去好像滿不錯的,一看價目表嚇了一大跳,一天差不多收費700美金,太過份了吧.

悠轉了一圈,感覺上都不理想,正有點惶惶無計時,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用英語問我:你是來釣魚的吧?

你怎麽知道的? 那人一指我的釣魚包:而且我猜你不是中國人,就是韓國人,再不就是**人,隻有你們亞洲人才用這種釣魚袋的 喲! 碰到內行了!

那人自我介紹說他叫愛德瓦爾多,是一家名叫綠色之旅的旅行社的副經理,每天的基本工作就是到機場上招徠客人並送他們去亞馬遜旅遊,見得人多了,經驗老到,一眼就能把人看出個七七八八來,他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怎麽樣?

我們在機場的咖啡吧坐了下來,愛德瓦爾多叫了兩杯咖啡:是第一次來亞馬遜吧? 是啊 那請你告訴我,你有什麽打算和要求,或許我可以幫你. 我說:我想找這麽一個地方,要遠離城市在亞馬遜雨林裏,能釣魚,而且要能釣到盡可能多的魚種,當然能包括不要太貴的吃住,最好還能有個對釣魚內行的導遊,啊對了,最好還能夠看到當地的印地安原住民,就這些。

愛德瓦爾多笑了,說你找到我算是找對了,你的要求我們全都可以滿足你。

他說綠色之旅在離瑪瑙斯7個小時船程的亞馬孫河雨林裏有一處水上營地,雖然不豪華但足夠舒適,為了體現原汁原味的自然,沒有任何現代的東西,沒有電,晚上點蠟燭,當然也沒有電視機,沒有組合音響,沒有夜生活,是一種完全綠色的生活方式。旅遊的內容包括: 在亞馬孫河上看日出,觀賞亞馬遜淡水海豚,雨林探奇,雨林露營,夜間探訪亞馬遜凱門鱷魚,手劃艇漫遊亞馬孫河,觀賞熱帶禽鳥,探訪印地安土著,當然也包括釣魚。你如果是為釣魚而來,你可以在上述內容中憑你的興趣任意取舍,其它的時間我們可以全部為你安排釣魚活動。夥食比較簡樸,但一定會使你滿意。收費標準一天150裏亞爾(相當於70塊美金),你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相當不錯,但還想再考慮一下,

這老兄真是個有經驗的生意人,他繼續向我施加誘惑:我們可以一天24小時向你提供釣魚用的帶引擎快艇!

我覺得我馬上要投降了,

他還在向我施加壓力:我們可以一天24小時為你提供有經驗的釣魚導遊!

我說行了,就是你了!

他伸手過來和我握手,說謝謝你,相信我不會錯的!

和愛德瓦爾多約好明天上午去綠色之旅旅行社和他們簽約和付款,他替我在電話裏預約了一家旅館。

叫了一輛計程車,因為沒有巴西的錢,一臉忠厚相的司機大佬收了我四十美金,後來才知道,從機場到市中心才35個巴西裏亞爾,相當於15塊美金,這老兄一刀砍得我夠狠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被人砍是免不了的,這在我們國內情況不也是一樣嗎?

旅館的情況倒還不錯,從陽台上望下去,正好是市中心的商業大道,衝完涼點隻煙居高臨下東張西望,感覺上隻是一個字:亂。車輛亂停亂放,行人亂穿馬路,小商販亂擺攤子,馬路牙子邊上站著些形跡可疑的人,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輩。這些亂象看在一個外鄉人眼裏,平添了許多不安全感。

中美洲和南美州的城市情況大抵都是如此。

在旅館的餐廳裏吃了晚飯,找旅館客服台上的值班經理大致問了問城市的情況,早早回房休息了,明天還有許多事情要辦。

9月19日 瑪瑙斯城印象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來了,提了數碼機直奔碼頭的魚市場而去,昨天就在旅館的客服部問明白了魚市場的位置,其實很近,離旅館步行也不過一刻鍾的事兒。昨天愛德瓦爾多告訴我說亞馬孫河裏有超過2000種的淡水魚類,而且其中極大部分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物種,除了亞馬孫河,在別的地方是找不到的。我既然準備要釣它們,當然先得認識它們一下,我對它們實在是充滿了好奇心。

才早上六點鍾,魚市場的魚攤兒就都擺出來了,一個個攤地看過去,真是大開眼界。

這是淡水鯰魚的一種,葡萄牙語名字叫卡帕拉利,據資料記載可以長到一米以上,體重可達25公斤,在亞馬孫河的500種鯰魚中,隻能算是中等的身材,據說很好吃,在魚市場裏賣得比較貴,魚肉是淡桔色的,和一種淡水三文魚很相象。你們看它們肉滾滾的躺在桌案上,多吸引人,不過再看看賣魚的老板,它們都會覺得自己很慚愧。

在國內我們稱這種魚叫清道夫,因為它們總是在水體的最下層生活,吃別的魚種不屑吃的殘渣碎屑過活。在亞馬孫河裏清道夫有60幾種,這種是體形比較大的,每條差不多有七,八兩重。肉味如何不得而知,但賣得很便宜,想來好不到哪裏去。但是這種魚的生命力實在旺盛,賣的時候被砍了尾巴,砍了魚鰭和棘刺,居然條條活蹦亂跳,是我在魚市場裏看到唯一的活魚。

體形比鯿魚還要扁平得誇張的巴古魚,頭和身體的比例嚴重失調,看上去非常滑稽。是亞馬孫河裏產量很大,價格和食用範圍都很大眾化的魚,但奇怪的是我自始至終都沒有釣到過一條。

亞馬孫河裏最有名的魚,每個去巴西釣魚人的夢中情人。英文名字叫 PEACOCK BASS ,翻譯成中文就是孔雀鱸,是因為它們身上的斑斕色彩而得名,葡萄牙語念成是杜古那奈,在亞馬孫河裏有五個品種,色彩和花紋各異,最大的品種可以長到近20公斤。照片裏的孔雀鱸是經冰凍過的死魚,身上的顏色都消退了,您接著往下看會看到真正漂亮的孔雀鱸,而且是我自己釣的

達慕大,是亞馬孫河的小型魚類,猛一看上去以為是某一種清道夫,其實它倒是鯰魚的一種,不注意看倒還真忽視了它嘴上那鯰魚胡子。最奇怪的是它身上的鱗片,我敢打賭你一輩子都不會看到魚鱗會長成這個樣子的。

和巴古魚同樣產量大而大眾化的魚就是馬德裏香,最大可以長到1.5公斤,是一種上層魚類,經常在水麵活動,一來就是一大群,食性頗雜,什麽都吃,其性質和國內的白條魚很類似。能釣到的大多在25公分左右,魚刺很多,巴西人不愛吃,時常被用來做魚餌。

大家一定認得這種魚,在國內它是水族箱裏的大明星,身價動不動就是上萬塊人民幣,它的大名叫做龍魚,也叫金龍魚,從品種上區分,有金龍,紅龍,青龍等,除了巴西,國內的來源多數來自於南洋和巴布亞新幾內亞。台灣和香港人普遍認為養這種魚可以替主人擋煞氣,大陸人也跟著起哄,這一哄就把它的身價給哄上去了。可人家巴西佬把它放在魚市場上賣,價錢也不過爾而,叫那些愛魚一族看到,簡直要當場吐血。我曾問過巴西佬,這魚好不好吃,人家說刺太多,不好吃。

龍魚的英文名字就不太雅了,叫 water monkey,翻成中文就是水猴子,這種魚經常在水麵緩緩遊動,看到昆蟲飛過或者停在水邊的樹枝上,會飛身躍起,在半空中把獵物咬到嘴裏,真是神乎其技,令人拍案叫絕。

龍魚的葡萄牙語名字聽上去還比較柔順,叫阿露娃尼亞,在亞馬遜河裏,最大的可以長到一米長,5公斤以上,隻可惜在我釣魚的那個地區,數量很少,我費盡心機都沒有釣到一條。

這種魚在亞馬遜河的名聲並不亞於孔雀鱸,以前我算是孤陋寡聞,竟然會不知道它,到了巴西買了巴西的釣魚雜誌看,才知道人家可是名聲不亞於孔雀鱸的亞馬遜大明星,是亞馬遜河裏難得的基本吃素的善男信女,葡萄牙語的名字叫坦帕基。

坦帕基雖然是吃素的,但是野果水草竟然可以長成巨大的體形,三五公斤的算是魚秧子,二三十公斤以上的才算是魚,能登上釣魚雜誌的,動不動就是三四十公斤,絕對記錄是1.4米長,88公斤,看到會把人嚇得半身不遂。

這種魚的名聲另一半是來自於它們那恐怖的拉力,據說一條六十公分長的坦帕基,就可輕輕鬆鬆地把釣魚人拖到水裏去。

這是什麽東西,大家不要以為這是半片生豬或者是半片牛肉,這千真萬確是魚,是一種叫做費洛丹的鯰魚怪物,輕輕易易就長到2.5米,體重200公斤。看著這半條魚,我苦著臉想了半天,假如我釣到這麽一條魚,我該怎麽辦,看來這種大怪物隻有象天王版主這種傳奇英雄才能來和它決一死戰了。

魚市場裏的魚數量確實不少,但是種類上卻並不如我想象的那麽多,我想賣魚的攤販可以解釋這個問題,就和他們搭訕起來。我以前曾在非洲的莫桑比克呆過近兩年,多少還會一點葡萄牙語,想不到巴西的葡萄牙語和非洲的葡萄牙語差別有那麽大,聽得我真是累死了,但多少還算可以勉強溝通。原來在亞馬遜河上很多種魚都是有季節性的,季節來時市場上到處都是,過了季節一條都找不到了。魚市場隔壁就是肉市場,順便也過去看一下,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照說亞馬遜地區有的是魚,但為什麽魚的價格要比肉還賣得貴呢?抱著這個問題又去請教魚老板,想不到引來魚老板們的一肚子牢騷。照他們說以前亞馬遜河裏有的是魚,漁夫們早上離開瑪瑙斯,就在附近作業,到中午就可以滿載而歸,但現在不行了,魚越抓越少,越抓越遠,甚至於今天出航,要到明天才可以返航。巴西的燃油又貴得出奇(差不多是墨西哥的三倍),漁民的作業成本越來越高,他們就抬高魚的賣價,而政府怕引起人民不滿,又不許漁民抬價,漁民一憤怒就發飆了,兩個月前就組織了一次大**,要求政府發放燃油補貼,幾百條漁船包圍了商港,不許船隻進出,鬧到州漁業部長出來斡旋,老百姓好幾天沒有魚吃。事情看上去似乎是燃油問題,事實上反映出來的卻是亞馬遜河漁業資源開始出現枯竭的跡象,我不是巴西人,卻也很為亞馬遜河擔憂。

從魚市場出來,對馬路就是亞馬遜河,河邊上是有名的碼頭區。瑪瑙斯地處亞馬遜河的中心,四麵八方都是河流,通往外界的公路很少,人民的出行大多利用水路,因此我在瑪瑙斯沒有看到有長途汽車站,那個熙熙攘攘的碼頭就等於是瑪瑙斯的長途汽車站了。

從高高的河堤上沿著階梯走下來,太陽剛剛升起,碼頭上已經是熱鬧非常,夜航的船剛靠岸,一臉倦容的乘客提著行李急急忙忙往家裏趕,那一邊,準備開航的輪船已經在解著纜繩,乘客和送客相互招手,高聲道別。我沿著碼頭慢慢地走著,看著一艘艘名字各異的輪船和上麵標示的各自目的地和途經站,心裏充滿了遐想。它們都將開往亞馬遜的腹地,每一個地名對我來說都是那麽神秘和充滿了誘惑,真希望有一天我能跳上其中一艘,消失在茫茫的亞馬遜河上,永不回來。

瑪瑙斯事實上處在亞馬遜河的上遊和中遊的交匯點,亞馬遜河的上遊是兩條大河所組成,一條叫索裏摩艾河,人稱白河,河水的顏色和世界上的其它河流沒什麽兩樣,發源於秘魯高地,萬噸海輪可以溯流而上三千七百公裏,從大西洋直抵秘魯的伊基托斯港,幾乎橫貫大陸到達安第斯山脈的東麓,這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另一條巨河叫內格羅河,又叫黑河,發源於哥倫比亞高地,一路上匯合了從熱帶雨林枯枝落葉下滲透出來的雨水,就像泡過的茶水一樣,顏色非常怪異,淺的地方看象紅茶,深的地方看上去象可口可樂。我將要去的水上營地,就在黑河的一條支流上。這兩條大河在瑪瑙斯附近交匯,就出現了河水一半白一半黑的奇觀。

從碼頭回到旅館,吃完早餐後在旅館附近找了一輛計程車,和司機談妥了價錢,讓他全天跟著我,去辦事情和觀光。

先去銀行換錢,人是英雄錢是膽,幾千巴西裏亞爾往錢包裏一放,這才覺得真正是到巴西了。

接下來去綠色之旅辦事處,愛德瓦爾多已經在等我了,簽了合同交了錢,又和他們聊了一會釣魚的事情。他們問我說你最想在亞馬遜釣什麽魚呢?這倒問倒我了,其實我在雜誌和電視裏看到的,印象最深的就是三種魚: 海象魚比拉露庫pirarucu,孔雀鱸杜古拉奈tucunare和食人魚比拉尼亞piranha,其它還有什麽魚,真是廣東話說的蒙查查。他們就笑了起來,愛德瓦爾多說,海象魚嘛,根本就很難找了,幾乎絕跡了,十年前就列為亞馬遜的保護魚類,別說釣不到,釣到了也得放,不然就犯法,要坐牢的。孔雀鱸嘛,有倒是有,但數目可是大不如前了,釣不釣得到要憑運氣和本事,至於食人魚,會釣到你怕。他介紹我說在瑪瑙斯有一家由巴西籍**人開的自然博物館,裏麵有養在水族館裏的海象魚,有時間的話倒值得去看一下,他抄給我了那家博物館的名字和地址。

他說明天早上8點鍾,他會來旅館接我,動身去亞馬遜雨林。

出了辦事處,我問司機,當地有沒有什麽比較大一些的釣具店,他說有一家叫 SOLOPESCA的,我說咱們走。

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其實瑪瑙斯其實並沒有什麽象樣的釣具店,這家號稱最大的釣具店,其實也沒有什麽大不了,本來還想和老板聊聊釣魚的事,請他們給我些建議,想不到那老板是個非常內向的人,問三句,呐呐的答一句,聊不下去了,訕訕的買了一個抄網走人。

下午去了那家**博物館,看了水族館裏養的兩條差不多有100多斤重的海象魚,以前隻有在電視裏看到,現在看到活生生的海象魚,一下子看得呆了。博物館裏還有許多雨林生物的標本,拍了一些照片,那些蝴蝶真漂亮啊,據說有些珍希的品種在國際黑市上能賣到4萬美金一隻,我的天!怎麽這種好事總是輪不到我呀。

這就是養在水族館裏的海象魚

博物館裏展出的一些亞馬遜蝴蝶和昆蟲標本,那些甲蟲有拳頭般大

下午多餘的時間在市區看了看,建築物大多很陳舊,隻有市**大樓看上去很光鮮,市**大樓門前的五洲紀念碑,還保持了對瑪瑙斯過去曆史的驕傲的緬懷,在刻著亞洲的這個角度拍了一張照片。

亞馬遜州的州政府大樓

政府大樓前麵的五洲廣場

晚上在當地最有名的河鮮餐館吃飯,在菜單上看到居然有海象魚,我問那會講點英語的經理,我說海象魚不是保護魚類嗎,你們怎麽可以賣呢,經理一臉莫測高深,說這是農場裏養殖的,可以賣。真是這樣嗎?誰知道。點了一份,很好吃,有點象國內所產的螺螄青魚,肉細嫩而有彈性。

收拾了東西,早早上了床,想到明天就要去亞馬遜雨林,就象是個明天一早要去釣魚的菜鳥,興奮得在床上折騰到半夜都睡不著覺。

9月20日 進入內格羅河

七點鍾就起床,梳洗吃早餐,半個小時搞定,七點三刻,已經全副武裝下到旅館的大廳裏,才沒等多久,愛德瓦爾多來接我的車子就到了,好像在時間觀念上,巴西佬要比老墨好很多。同車還有一個從葡萄牙裏斯本來的小夥子裘裏奧,愛德瓦爾多笑著說今天上營地的就你們兩個人,簡直就是專門為你們兩個人放一艘船,我們公司要賠本了。又對我說,你的情況我已經通過甚高頻電話和營地的經理通過氣了,他會給你做出安排,你就放心去吧。

送我們去營地的船叫洛倫索二號,噸位在200噸左右。除非氣候極惡劣,洛倫索二號每天都要前往營地一趟,把新來的客人送過去,並把渡完假的客人接回來,還要為營地輸送給養和飲用水以及大量的冰塊。船長是個大胖子,我聽船員都叫他布什,我就稱他布什先生,大家聽了哈哈大笑,原來布什是他的外號,他的名字叫喬治。布什先生能說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以前在秘魯當過船長,我問他為什麽又回來了?他說秘魯的女人醜死了,巴西的女人才漂亮。這是個性格外向極其豪爽的人,上船才半個小時,就跟他混得爛熟,彼此用hermano(西班牙語兄弟)相稱。

我擔心營地的夥食吃不慣,荒郊野外的又沒地方買東西,上船前特意買了許多餅幹快餐麵和罐頭肉類,想了想,又買了兩箱啤酒和兩箱可口可樂,再想想,又買了許多電池和衛生紙,還是不放心,又買了幾大瓶礦泉水,使我原先很精簡的行李一下子變得臃腫起來,不過後來證明,這些東西都買對了。

和愛德瓦爾多揮手告別,我們起航了。

慢慢地從船堆裏擠出來,緩緩地前行,其實也根本開不快,河麵上到處都是載客的小快艇,橫衝直撞的,就象是我們上海街頭上拉客頭的摩的,那都是些不要命的家夥。

在人家的國家裏,總得對人家表示一點敬意

我站在船頭上,迎著撲麵而來的濕潤的風,禁不住浮想聯翩。

幾百年來,有多少人象我一樣沿著亞馬遜河溯流而上,懷著各自的發財夢想。他們在熱帶雨林裏忍饑挨餓,揮汗如雨,那裏到處都是傳播熱帶疾病的昆蟲,遍地有成群結隊凶殘劇毒的生物,還有在暗地裏窺視著他們,隨時可以出手殺人的未經開化的印地安人。他們冒著生命危險在河流裏淘金,在酷熱的礦井裏掏挖寶石,在雨林裏追逐獵取珍稀動物。幾個世紀過去了,確實有人發了大財,但更多的人卻永遠也沒有再走出雨林,就此消失在亞馬遜的雨霧裏,他們的骸骨散落在幽暗的河底,上麵覆蓋著幾百年的淤泥。你稱他們為冒險家也好,叫他們亡命之徒也罷,而事實是,正是他們用生命和鮮血建起了瑪瑙斯城,也正是這些連名字也沒有人知道的先驅,書寫了傳奇的巴西近代開發史。

河麵更窄了,看樣子要到了。

四個小時後,洛倫索二號拐進了一條內格羅河的支流,現在河流基本上很難再看到其它船隻,偶然有一隻小船出現在視野裏,也隻是小心翼翼地貼著河岸蠕動,空蕩的河麵上,隻有洛倫索二號孤獨而倔強地前行著。

又拐了幾個彎,河道變窄了,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兩岸青翠的樹叢,再往前行,甚至可以看到在樹梢上跳躍的猴子,就在前麵看來似乎是無路可走的時候,洛倫索二號一個右轉,布什船長啦響了汽笛。

水上營地到了,看了看表,正好七個小時。

營地的全體人員都出來迎接我們,除了經理和廚娘外,清一色都是印地安小夥子,而且這幫小夥子個個都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詢問之下,原來他們都是在家鄉上的傳教士辦的學校,學會了英語後,由傳教士介紹到全國各個旅行社工作的。倒是經理和廚娘隻會說葡萄牙語和一點點英語。

經理幫我把東西搬進我的房間,裏麵非常簡單,除了一個盥洗室,隻有一張床和一隻桌子再加一把椅子。打開窗戶就是平靜的河麵,對麵則是翠綠的雨林,倚窗凝望,真令人心曠神怡。經理說他已經知道有個中國人要來釣魚,這個營地已經辦了好多年,接待的遊客成千上萬,中國人卻很少,你是第四個,但來釣魚的中國人你倒是第一個。他說你來的季節太好了,亞馬遜地區釣魚最好的季節是九月,十月和十一月,因為正好是亞馬遜河的枯水期,十一月下旬開始進入雨季,到一月份河水要比現在漲高十一米,他指給我看說,到了一月份,對麵那些樹林都將淹到水底下,從營地上隻能看到一點樹梢。我心想我真是運氣好,以前這些我都不知道,如果是挑個一月份來,那是隻能站在岸邊跳腳啦。

我問經理說,我床上怎麽沒有蚊帳?那晚上怎麽睡覺?經理說來這裏的人差不多都要問這個問題,說來你不相信,黑河流域沒有蚊子,因為黑河的水是從熱帶雨林的枯枝敗葉裏浸泡出來的,裏麵含有xxx,水裏有這個東西孑孓就活不了,所以我們這裏沒有蚊子。我想今天是什麽日子啊,怎麽老聽到好消息?他說的那個xxx,我叫他寫了下來,回來後一查字典,原來是單寧酸。

我馬上迫不及待地問道了導遊的事,經理說我已經給你安排了一個小夥子,是我們這裏對抓魚最拿活兒的,現在他和另一個導遊帶客人出去了,晚上你就能看到他了。不過有個麻煩,他不會講英語,隻會講西班牙語。我說那倒沒有問題,我是從墨西哥過來的,西班牙語還能說幾句。

和經理說著話,天就慢慢的黑了,一看表,才剛六點出頭,廚娘來叫說可以吃晚飯了。來到餐廳一看,明晃晃的點了蠟燭,飯菜雖然簡單,但在燭光下,顯得很溫馨和浪漫。客人一共才八位,除了我和裘裏奧,還有一對來自以色列的夫婦,一對來自法國的情侶和兩個意大利老頭。

晚餐的主菜是一人一條油煎的孔雀鱸,嚐了一下,味道不錯,其實凡是鱸科的魚都是上品魚,隻可惜這魚不是我釣的

我現在坐在電腦邊上,耳朵邊好像聽到許多抱怨的聲音,都說鹹水魚這家夥是不是有老年癡呆症,你釣魚就說釣魚,七拉八扯的說這些幹嘛?其實我說一個人出門在外,尤其是到了一個新鮮的地方,所見,所聞,所想,都是值得回憶和品味的,古人所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就是這個意境,魚要釣風景也要看,這才是我曆來的主張。

一拍驚堂木: 列位看官,廢話休提,明日開講釣魚,各位請了!9月21日 亞馬遜的魚並不好釣

昨天晚上臨睡前就想過了,從來沒有在亞馬遜河釣過魚,也不知道用什麽餌料什麽釣具來釣,所以決定先試試看用手杆,靈不靈當場試驗,慢慢再做改進吧。

清早五點半,鬧鍾把我叫醒了,輕手輕腳地起身,牙也不刷臉也不洗,先去廚房。胖廚娘已經起來了,正在準備做早餐,我跟她說能不能給我一片牛肉,她有點莫名其妙,以為我早餐想吃牛肉,說了半天終於明白了,原來我想用來做魚餌,打開冷藏箱割了一片給我,仍然一臉茫然不解的樣子。後來我才知道,從來沒有人用牛肉做餌在亞馬遜河釣魚的。

走到臨水的露台,翻過護欄,站到一根巨大的浮木上,那根浮木是用來做水上營地的支架的,有鋼絲繩捆紮,非常牢固。前麵是幾百平米的光水麵,沒有水草而且水麵平靜,用來釣手竿真是非常的理想。我亮出我的五米手竿,裝上拉力八磅的傳統釣組,試了一下水深,二米半左右,調整好浮子,往魚鉤上裝了一小粒牛肉,拋出了我在亞馬遜河的第一杆。

前麵我已經提到,黑河的水是紅茶色的,而早上看上去則完全是黑色的,朱紅色的浮子在水麵上顯得那麽的清晰。大清早,無風無浪,又是多雲的天氣,在國內是絕對的釣魚黃金時段。

剛掏出煙來,還沒來得及打火,就看見浮子動了起來,於是拿煙的左手浮在半空,持杆的右手前伸,整個人作出一個一觸即發的定格,隻見浮子動了幾下,忽然就黑漂了,我的反應也算快,手腕一抖,杆梢就彎下去了,有東西!好像還有點分量,剛興奮起來,突然手上一輕,釣線就彈回來了,收過來一看,鉛垂還在,鉤沒了。

我心想你隻要咬鉤就好辦,快速裝了鉤再拋,這次來的更快,浮子還沒沉下水,刷地一下就被拖了下去,起杆沉甸甸的,杆梢還不停抖動,我吹了聲口哨,心想這次總有了吧,就在魚要出水的一刹那,隻見水麵下銀光一閃,手裏一輕,又是白高興一場,拿過來一看,邪門,又是鉤沒了。

再換鉤,再斷,再換,又斷,一會兒功夫,就是五個鉤沒了,我不由得焦躁起來。停下手來細想了一下,決定改換策略,隻要浮子一有動作,立刻起杆,看看效果如何?凝神細看,咬第六口時浮子剛有動作,立刻抬杆,好,有效!這次給我釣著了,一看在地上蹦蹦跳跳的魚,我就知道,我釣到食人魚了,以前見過照片,就是它!我就有點小心翼翼起來,先用腳踩住,再用毛巾包好捏穩了,這才敢拿起來細看。這是一條piranha branca,(白比拉尼亞),三四兩左右,銀色的身軀上有細細的黑點,我捏住它的腮部使它張開嘴,取鉤的時候它那滿口尖利的牙齒咬得取鉤鉗哢喀響,並且發出咕咕咕的叫聲,不用說那肯定是在罵人。

裝上魚餌,如法炮製,很快又釣到一條,然後第六隻鉤又沒了。等我釣到第三條白比拉尼亞的時候,差不多已經丟失了十枚魚鉤,惱火歸惱火,想到那些壞東西嘴上鉤著魚鉤,又驚恐又難受的在水下亂竄,心裏隱隱有些惡毒的快意。

這就是忙活了一大早釣到的三條白比拉尼亞

這時候一抬頭,我看到有個小夥子往我這邊走來,翻過護欄下到我邊上,和我握手,臉上的笑容很燦爛:您是李先生吧,我是法比奧,是您的導遊,昨天晚上我來看過您,可是您已經睡了..... 他說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用uste來稱呼我,那是對年長者的尊稱,用以表示恭謙,我心想小家夥蠻懂禮貌的嘛,一下子就對他有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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