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Y

老Y

1.
我們叫他老Y，絕對不是他經常善於YES,隻是取用其中文姓之拚音首部。
Y這個字母很有意思，從幾何圖形的意義上看去，很有風水，更有講頭。
你可以意引為一個人在歡呼，也可以看作要投降，更像人生三岔口，從酒杯到杯具。
英文中還有一個字母Q也是很有意境的字母，更有八卦的含義，於是魯迅先生
選用阿Q，的確是絕高水平，Q這個字母，無疑是開天辟地最偉大的抽象創造。

老Y是四川人，率性，直爽，很早就來巴西了，老Y早年還是我黨幹部。
早年老Y空運倒72線的老內存條，那時那玩意巴西海關老爺們還不太懂，
於是按照一美元一條價格付關稅，甚至按照重量報關，於是那是老Y的春天。
老Y爆發，供不應求。
“沒有其他能比這玩意更好賺錢的了。”老Y說，
“一次一兩公斤就可以了。”
於是電子街的店家們都向老Y訂貨。

事情和生意都是這樣，一大就死，隻要控製不住，就會崩盤。
巴西人是很聰明狡猾的民族，他們做生意要貨總要放帳，就是先壓你一單。
開始總很講信譽，以後就不行了，越做越大，叫貨更多，之後會一刀殺掉你。
就是跑帳了，走人了，或者公開賴帳，誰也沒有辦法。
於是老Y終於作的太大，做暴，最後到崩盤，所賺是一批簽字的帳單。

2.
老Y改行，他們夫婦開始做飯店。
其實做飯店在巴西是最賺錢的，唯有一點不好，就是非常辛苦。
凡做的好的，都是關鍵環節事必親躬，比如采購和管理收款台。
夜半三更，就要自己開車去批發市場采購，那是必須自己做的。
其次對於巴西員工的監督和管理，這都是很難的事情。
做飯店的好處是交結朋友多，這年頭國內來人太多，中餐店處處爆滿。
那些日，來了幾位大陸客，每每來光顧，都說老Y的川菜好，於是成為好朋友。
他鄉遇摯友知音，直爽的老Y大有相見甚晚之感，他們對酒當歌，歎人生幾何？

不日，來了一位大陸貴客，極有身份能量。
提出要辦一家中巴合資大型奶牛公司，希望老Y加入用他的身份作為巴方股東和老板。
這等好事情從天而降，老Y認為運道來了。
於是老Y的小飯店關了，赴任中國做合資公司外方老板，老Y成為法人代表。
老Y笑了。

3.
風光呀，風光，那些年老Y一下風光起來。
先不說高級住宅，還配有私人大奔，吃喝隨便，簽字即可。
“老Y發大了，牛大了。”一位見過老Y的老友說。
“那企業太大了，再做就要上市了。”
老Y什麽具體工作也不管，隻管簽字，他是法人代表。
什麽經營報表，財務生產，都是下麵的事情，老Y是頭號大老板，
光外場的事務已經夠多了。

大體上他做的大事就是兩件：
一是征地買地，而是向銀行大批貸款，再就是酒局吃喝。
這家大公司在北京附近的順義，公司的效益太好，幾年的時間，發展到很快很大。

於是巴西的老友們都知道老Y發達了，太風光了，不得了。
看人家老Y，合資外方總經理，真夠意思，老朋友去北京，人家全部接送招待，”
“哎呀，最厲害的就是老Y了，在大陸那是翻手為雨，複手為雲哪。”
“啊，是呀，老Y已經紅紅胖胖了，一言九鼎。”
“那是一級大型企業了，老Y快到付部級別了吧。”有人問。
老Y成為巴西那些華人老朋友的楷模。

“老Y大概不會回巴西了吧？”
“怎麽可能，人家的企業快要上市了。”
“真的，老Y還真夠朋友，每每去，人家都接送招待。”
“人走時運，馬走膘，老Y是中大獎了。”

4.
大約幾年後，有人說，看見老Y回來了。
“什麽？怎麽回來了？”
“你不知道嗎？老Y成為了托，被人家利用欺騙了。”
“所有的貸款，爭地，用錢，都是老Y簽的字。”
“就說大量買地，那銀行的借貸款額簡直大的不得了，根本還不上。”
“進局子和法院的時候，發現老Y一問三不知，他什麽都不知道，隻懂簽字。”
“真正的幕後是那些高人，老Y的外商身份被用來做托。”
“本來法院要辦他，判他幾年，他很清廉，什麽都沒有。”

最後法院卻放人了，必須放老Y回巴西，走的越遠越好。
清淨是重要的。

老Y回到巴西，這真像是一場遊戲一場夢。
老Y徹底自我實現了一大把。

已經很少有人看見老Y了。
很像一段現代的曆史故事，老Y劃了一個圈，徹底海了一把。
大家有時述說著，像奇談...

“很久沒有看見老Y了，他楞而不及的，從不言敗..”
“唉，人哪，貴在難得糊塗，總要瀟灑一把。”

於是想起那首老歌：

美酒加咖啡...
我並沒有醉，我隻是心兒碎，想起了當年，又喝了第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