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野時光

二野,居於南美,正宗華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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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豐死後:慈禧為何能在6天內扳倒權臣肅順

(2009-04-06 02:39:47) 下一個
鹹豐死後:慈禧為何能在6天內扳倒權臣肅順

早在奕?回京之前,兩宮太後與肅順等人發生矛盾的信息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傳到了北京。在奕?的授意下,“北京派”的重要人物、內閣大學士周祖培首先采取了行動,他是三朝老臣,名望甚高,但和肅順的矛盾極深。

清朝的時候,中央六部設立滿漢雙尚書製,當時肅順和周祖培曾在戶部分任滿漢尚書。周祖培學識淵博,而且比肅順年長20多歲,但肅順為人專橫,根本就不把周祖培這個漢尚書放在眼裏,還時不時地對周祖培進行諷刺挖苦、排擠打擊。有一次,部裏文件已經由周祖培批閱過了,肅順裝作不知道,故意問:“這是誰批的啊?”辦事的人低聲說:“周中堂批過了。”肅順鼻子一哼,罵道:“呸!不過是一幫吃幹飯的混混,哪裏懂什麽公事?!”說完,肅順竟然拿起筆就把周祖培的畫諾全部鉤掉。周祖培受此奇恥大辱,但懾於肅順的淫威而不敢表露,最後被逼得沒辦法,隻好請辭戶部尚書這個有權有利的大肥缺而甘任有名無實的內閣大學士。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在得知了慈禧和奕?的用意後,周祖培決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將肅順等人扳倒。他首先授意自己的得意門生,時任山東道監察禦使的董元醇寫一篇《奏請皇太後權理朝政並另簡親王輔政》的奏折,吹響了政變的第一聲號角。

董元醇在奏折中提出兩點極為重要的建議:一是皇帝年幼,國家又在危難中,皇太後應該出來權理朝政,左右不得幹預;二是從親王中簡派一二人輔政,防止皇權旁落。

董元醇隻是顆小棋子,這個奏折也隻是棋局的開始而已。奏折意思很明顯,就是為慈禧太後垂簾聽政和恭親王輔政造勢,並以此來試探一下八大臣的態度。果不其然,董元醇的奏折到達熱河後,就像是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將兩派政治力量的矛盾完全暴露無遺。

八大臣看過董元醇的奏折後,暴跳如雷:這等於是把權力從八大臣手裏剝奪,轉移到太後和親王的手中,完全是和鹹豐的遺詔對著幹,和八大臣對著幹!難道這個董元醇吃了豹子膽了,竟然敢置清朝祖製而不顧,自個把腦袋往閻王爺那裏送?要知道,清朝曆來嚴禁後妃、太監乃至親王幹政,敢在奏折中公開提議讓太後垂簾聽政和親王輔政,這豈不是找死嗎?是可忍,孰不可忍!

令肅順等人感到震驚的是,董元醇這個公然違抗先帝遺詔的折子竟然被慈禧“留中不發”。八大臣心急火燎,他們立刻責成某軍機章京擬定批駁董元醇奏折的諭旨,但初稿擬好後,八大臣之一的焦佑瀛覺得此稿語氣平和,言辭不夠激烈,於是便自己親自捉刀寫了一篇,其中對董元醇請求“皇太後垂簾聽政和親王參政”的建議用八個字大加批駁,即“是誠何心,尤不可行”,並要求對董元醇嚴加懲處。其他七大臣讀後,交口稱讚,不料此稿上去後,慈禧不予理會,仍舊將折子“留中不發”。

慈禧當時很冷靜,她有意將董元醇的奏折“留中不發”,既表示對這個奏折的重視,又以此來試探一下八大臣的反應。果然,八大臣坐不住了,他們竟然不顧君臣禮節,向兩宮太後反複催要。

被逼無奈之下,兩宮太後抱著小皇帝,在八月十一日召見了八大臣,並要求將董元醇的奏章交由群臣共商。八大臣當然不是傻子,豈肯輕易答應!隨即,兩宮太後和八大臣展開激烈的論辯,隻見鄭親王端華滿麵怒容,言辭激烈,根本不把兩宮太後放在眼裏;軍機大臣杜翰出言不遜,公然頂撞,口口聲聲稱不能奉命;肅順更是含譏帶諷,輕蔑有加,稱兩宮太後不過是內宮中侍奉皇帝的女子,怎懂得什麽軍國大事?!

可以想象當時的場麵是何等的緊張。兩個女人怎能說得過八個男人,她們每說出一句話,八大臣便用八句話蓋過她們細小的聲音。在偌大的殿堂中,八個壯碩男人聲震殿瓦的咆哮聲,把6歲的小皇帝載淳嚇得哇哇直哭,一頭鑽進慈安太後的懷裏,褲子都尿濕了。搞笑的是,小皇帝這時找的不是親生母親慈禧太後,而是慈安太後!

最後,肅順等人幹脆拂袖而去,並公然宣稱:“今後請太後看奏章已經是多餘了!”慈安和慈禧兩個人當下就被氣得兩手發顫,渾身發抖,眼淚嘩嘩直流。

第二天,八大臣更加變本加厲,他們不等宣召便直接入宮和兩宮太後大吵大鬧,要求下發批駁董元醇的諭旨。在要求被拒絕後,八大臣就以“擱車”(罷工)相威脅——既不處理奏章,也不向太後移交。這一天,兩宮太後發下文件,怡親王載垣將之丟在一邊,說:“不定是誰來看呢!”

八大臣這種讓朝政癱瘓的過分做法,曆朝曆代都從沒發生過,這實際上已經構成了嚴重的政治事件,也為他們最後被懲殺埋下了伏筆。

在慈禧的眼裏,八大臣至多不過是輔弼朝政的臣子,最高權力仍舊掌握在小皇帝之手;而在皇帝年齡尚小、不能親政的時候,自然應當由兩宮太後代為掌握。但肅順等人卻認為,他們是受先帝鹹豐之命全權輔弼小皇帝的,先帝遺詔具有不可動搖的合法性和權威性,他們隻對小皇帝負責而不必顧及他人,隻要軍國大事處理妥當,即無愧於先帝的托孤重任,誰要是反對這一製度安排,誰就是反對遺詔,反對先帝。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雙方一直僵持著,八大臣沉著臉,任由僚屬將文件送進而絕不拆閱,任憑兩宮太後催要也毫不理會。他們就是要用這個手段來向兩宮太後表明:朝政實際上掌握在八大臣的手中,兩宮太後和小皇帝隻不過是象征性的;要是不聽從他們安排的話,國家機器就別想運轉下去。

在內宮,慈安和慈禧也發生了激烈的爭執,慈禧決意抗爭到底,決不退讓;而慈安則勸她暫時忍耐,等回到北京再說。慈禧思前想後,發現當時的熱河已完全被肅順一黨控製,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慈禧最後隻能服軟,不得不把八大臣擬定公開批駁董元醇的諭旨下發。直到這時,肅順等人才言笑如初、照常辦事——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還想和我們八個男人鬥?

在這次鬥爭中,八大臣大獲全勝,兩宮太後灰頭土臉,遭受了重大羞辱。挫折之後,慈禧想起了奕?的話:“一切等回北京再說!”這時她心中的萬丈怒火才逐漸平息,臉上也再次恢複了平靜,絕不在八大臣麵前流露出任何的不滿。

“擱車”事件後,兩宮太後仍舊每天召見八大臣並和原來一樣批閱各地的奏折,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在危險重重的熱河,兩個女人以退為進,以時間換空間,亦不失為一步好棋。

人緣不好,可是關係到殺頭的大問題

八大臣闖進內宮和兩宮太後大吵大鬧的消息傳出後,並非肅順一派的王公大臣們也激憤騷動了起來。老七醇郡王奕譞對於肅順等人欺負寡嫂的惡劣行徑極為憤怒,咬牙切齒地聲稱要等回到京城後再和他們算賬,奕譞的五叔惠親王綿愉則急忙喝止,讓他不要亂說話。

要說起來,肅順等人的行徑確實惡劣,但這世上有三種人:第一種是沒本事,有脾氣;第二種是有本事,有脾氣;第三種是有本事,沒脾氣。肅順就是屬於典型的第二種人。鹹豐在的時候,他得到皇帝的重用,雖有能力,但脾氣也壞,得罪的人著實不少。所謂“剛則易斷”,說的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要說起來,肅順也是沒辦法。在嘉慶、道光年間,朝政積弊已久。在肅順等人的輔佐之下,鹹豐即位後也力圖重整朝綱,他首先將保位貪榮、遇事推諉的前朝重臣穆彰阿革職永不敘用;隨後另一位重臣耆英遭到嚴懲,而肅順在其中發揮了重大作用

耆英曾在鴉片戰爭中代表清廷與列強簽訂了一係列和約,損失了許多利權,鹹豐即位後將他由一品大員降為六品小官。8年後,英法聯軍攻入天津,京師震驚,由於朝廷極度缺乏外交人員,耆英在惠親王綿愉的舉薦下再度被起用,前去天津談判。不料在談判過程中,耆英未經鹹豐允準便擅自離開天津返回北京,鹹豐帝得知後命人將耆英押進京。隨後,恭親王奕?、惇親王奕誴奉命會同大學士、六部九卿共同審訊耆英。奕?等人將耆英定為絞監候,而時任理藩院尚書的肅順力主將耆英即行正法,以振朝綱。最終,鹹豐下令耆英自盡。

再如在鹹豐年間的順天科場舞弊案。當時的主考官柏葰頗有清廉之名,他曾經出使朝鮮,離任時朝鮮國王饋贈他5000兩銀子,柏葰盛情難卻,隻好攜帶回國,卻交給了禮部備存,清廉之名為人所稱道。

鹹豐八年(1858年),柏葰出任順天鄉試主考官,發榜之日,鑲白旗滿洲附生平齡高中此次鄉試的第七名舉人,一時間輿論大嘩。

這平齡何許人也?這位滿洲大爺平時基本不讀書,而是成天遊手好閑,廝混於茶館酒肆。平齡有一個愛好便是唱戲,而且頗具造詣,曾在戲院登台演出過,在京城算得上是一位知名“票友”。他這一中榜,立刻在讀書人中間引起軒然大波,京城遍傳“戲子亦高中矣!”

禦史孟傳金隨即上奏朝廷,要求複查本次鄉試的考卷。查下來的結果,果然是黑幕驚人:同考官鄒石麟幫平齡改正七處錯誤;廣東肇慶人羅鴻繹托請同鄉兵部主事李鶴齡向同考官翰林院編修蒲安行賄,雙方約定在考試時的第一篇文章用“也夫”二字結尾、第二篇用“而已矣”三字結尾、第三篇用“豈不惜哉”四字結尾、詩則用“帝澤”結尾。如此高明的舞弊術竟然使流傳千年的“糊名”法失去了防弊作用。

身為主考官的柏葰在閱卷的時候本打算將羅鴻繹的試卷撤下淘汰,但同考官蒲安買通柏葰的家人靳祥,由靳祥對柏葰誘之以利,柏葰最後還是取中了羅鴻繹。發榜後,李鶴齡、蒲安和柏葰都得到了羅鴻繹的好處。

此事調查清楚後,肅順報告鹹豐說:“柏葰身為一品大員,取中行賄士子羅鴻繹,請擬斬立決。”鹹豐因柏葰老成宿望,本打算從寬處理,但出於整頓吏治的考慮,最後還是聽從了肅順的意見。

按本朝慣例,一二品大員在臨刑前一般會有格外恩典免死,即監斬官等待皇帝簽發駕帖再作處斷。柏葰當時也很鎮定,他以為自己責任不大,皇上一定會免其一死,當時還對兒子說,皇上必有恩典,你先回家把被子等的生活用品拿來,待會要是判流放的話,就可以直接上路了。但後來見刑部尚書趙光一路痛哭而來,柏葰一瞧,腳底立刻發軟,長歎道:“完了,完了。皇上斷不肯如此,此必肅六從中作祟,我死不足惜,肅六他日亦必同我一樣。”

這事還真讓柏葰說對了,趙光等候駕帖時,鹹豐有點遲疑,說:“罪無可逭,情有可原。”肅順在旁說:“雖屬情有可原,究竟罪無可逭。”鹹豐仍舊猶豫不決,肅順見鹹豐下不了決心,幹脆拿過朱筆代書,結果柏葰就這樣送命了。這事,肅順就做得有點絕了。

在戶部舞弊案中,肅順得罪的人更多。太平軍起事後,朝廷軍費激增,為了解決財政危機,清廷設立寶鈔處及官錢局強製發行紙幣並鼓鑄大錢,而許多商人與戶部官員相互勾結,從中舞弊貪汙。時任戶部尚書的肅順下令查賬,結果倉場侍郎崇倫、科布多參讚大臣熙麟等人被抄沒家產。案件尚未結案,戶部忽然失火,肅順認為這是有人想借此毀滅相關賬目而實施的人為縱火,於是反加大了審案的力度。

此案查下來,前後兩任戶部漢人尚書翁心存(翁同龢的父親)、周祖培都受到降革處分,翁心存憤而辭官,周祖培飽受挫辱。另外,在此案中被抄沒家產的商人及相關官吏有上百家,數百人受到嚴懲。

由於肅順屢興大獄,用刑過嚴,弄得大家對他又恨又怕,人人切齒。更有甚者,肅順對自己滿人也極為蔑視,這也導致了滿洲親貴對其恨之入骨。據說,肅順主政時對待滿人官員極為粗暴,視同奴隸般喝來喚去,但他對待大部分漢員卻很謙恭,還跟人說:“咱們旗人渾蛋多,懂得什麽?漢人是得罪不得的,他們那支筆厲害得很。”搞笑的是,就連受賄,肅順也隻收滿人而不收漢人的。在他的周圍,後來倒是羅致了不少有才學的漢人,如高心夔、曾國藩、胡林翼等人,都受到了肅順的青睞和提拔。

在鹹豐駕崩後,當時的政治勢力主要分為兩派,一派是以肅順為中心的八大臣等人,他們當時主要在熱河;另一派是以奕?為核心的北京派,主要人物包括豫親王義道、軍機大臣文祥、大學士桂良、大學士賈楨、協辦大學士周祖培、吏部尚書全慶、刑部尚書趙光等人。由於肅順等人樹敵太多,北京的大臣就幾乎都倒向了奕?一派。

更要命的是,肅順等人沒有得到實力派將領的支持,就連當時護送鹹豐帝靈柩的勝保,這位握有重兵的將領也反對肅順。對於這點,肅順也不是不了解,他也試圖拉攏一些實力派將領如僧格林沁為自己撐腰,但因為多年的人品太差,無人支持,甚至他提攜過的曾國藩、胡林翼等人,對於這場政治風暴,也都持觀望態度。

據說,肅順的門人王闓運親自到曾國藩帳中遊說,試圖拉攏,但曾國藩在聽完後,用手漬茶水在桌上寫了個“妄”字。而在慈禧太後等人回宮的途中,一直是榮祿的軍隊保護,京畿一帶,則完全是勝保的軍隊。

可惜的是,肅順等人自以為遺詔在手,萬事大吉,他們對日漸逼近的危險竟然渾然不覺,這就怪不得誰了。

遺詔不是上方寶劍,教條主義害人害己

九月二十三日,鹹豐的靈柩開始起運回京。

按照慣例,小皇帝應該每天恭送鹹豐的梓宮(靈柩)起運,然後從間道抄近路趕到梓宮當天計劃停放的地方,恭候靈駕的到來。但是,慈禧不同意這樣的安排,她說小皇帝載淳年紀太小,經不起這樣的折騰,於是要求八大臣做出變通之法。

八大臣並沒有意識到其中的玄妙之處。他們經過商議後,決定讓小皇帝和兩宮太後在二十三日恭送鹹豐梓宮運上靈車後,由載垣和端華等人扈從沿小路先行回北京,等到鹹豐的梓宮到京城東華門外後,小皇帝再行跪迎;至於鹹豐的靈柩,則由肅順等人從大道後發,如此以來,八大臣便分成了兩個隊伍。

八大臣的這個安排,不可避免地導致了他們的最終失敗。小皇帝、兩宮太後與肅順等人護送梓宮的隊伍分開行走,這使慈禧等人可以提前一至兩天到達京城,這對於政變來說,時間已經是非常充裕了,因為奕?等人早已在京城布置妥當。更致命的是,護送小皇帝和兩宮太後的載垣和端華等人與團隊核心肅順分離後,他們雖然可以提前進京,但這兩人缺乏應變的能力,這也促使了他們的垮台。

二十三日清晨,兩宮太後帶著小皇帝載淳到鹹豐的梓宮前奠酒,在目送梓宮運出熱河行宮的大門後,這一路人便直接向北京進發,而肅順等人則護送著鹹豐的梓宮沿著大道慢慢回京。

在經過五天的跋涉後,慈禧一行於二十八日抵達京郊石槽。未等進城,慈禧便召見了在此等候多時的奕?,詳細商談政變的具體程序。二十九日午後,兩頂黑布轎子抵達了北京德勝門,前麵一頂是慈安太後帶著小皇帝載淳,後麵一頂則是慈禧太後單乘。在奕?的安排下,北京留守的王公大臣們都在道旁跪迎,而兩宮太後則按原定計劃,聲淚俱下地向留京的眾大臣控訴了肅順等人欺侮她們孤兒寡母的惡劣行徑。

女人的柔弱是很容易得到同情和支持的,加上肅順得罪的人太多,大多數大臣在奕?和周祖培的鼓噪下,很快倒向了兩宮太後。在隨後的朝議中,兩宮太後曆數了肅順、載垣和端華的種種跋扈之行,矛頭直指八大臣。

在奕?的暗示下,周祖培公報私仇、故作憤懣:“太後為何不將他們(八大臣)治罪?”二位太後裝作不解,明知故問:“先帝遺詔任命他們為讚襄王大臣,能治罪嗎?”周祖培哂然一笑:“皇太後可先降旨解除他們的官職,再治罪不遲。”慈禧不假思索,搶先點頭:“好,就這麽辦!”

於是奕?把早寫好的治罪詔書奉上,兩宮太後蓋印,要治八大臣的罪。這時,載垣和端華兩人聞訊趕來,他們見奕?等人都在宮內,十分意外,便大聲質問道:“你們這些外廷臣子,怎麽可以擅自入內?”奕?冷笑一聲:“皇上有詔。”載垣和端華大怒,說:“我輩未入,詔從何來?”(意思是隻有他們才有資格寫詔書。)

奕?冷冷一笑,向身邊的侍衛們一揮手,載垣和端華後退一步,怒斥道:“誰敢動手?”話音未落,宮廷侍衛們已經上前將兩人按倒在地,像捆豬一樣捆了送宗人府關押——他們才不管是誰的詔書呢!

在被押送出宮門的時候,載垣和端華還眼巴巴地指望著自己的隨從在那等候,屆時還有獲救的機會;不料到門口一看,隨從們連一點影子都沒有了。原來,這些人早已被奕?派人給驅散了。事情到了這一步,載垣和端華仰天長歎,方知大勢已去:他們把鹹豐的遺詔當做上方寶劍,實在是太天真、太幼稚了!這種愚蠢的教條主義錯誤,最後反誤了卿家性命!

就在當天晚上,肅順護送鹹豐的靈柩駐於密雲縣的時候,醇郡王奕譞和睿親王仁壽已經帶著大隊親兵趕來,他們在解除了肅順隨從的武裝後,隨即一腳踹開肅順的臥室大門,這時肅順居然還橫臥在床上與他的兩個小妾調笑。隨後,肅順也被送到宗人府關押。一日之內,三個首犯全部擒拿歸案。

肅順在宗人府見到載垣和端華後,怒道:“真後悔沒早治此賤婢(慈禧)!你們要是早聽了我的話,怎麽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端華說:“事情都這樣了,還有什麽好說的!”載垣則抱怨道:“我當時真不該聽你的話!”原來,肅順曾計劃暗中謀害慈禧,但遭到了端華和載垣的反對。婦人之仁,終成大錯。

慈禧和奕?導演的整個政變,從計劃到實施也不過用了三天時間,可謂是迅雷不及掩耳。據某京師官員記載,政變當天(九月三十日)上午,烏雲密布,天色陰沉,風聲不止,到中午才風開雲散。天意如此!

八大臣最後的結果是:載垣、端華賜令自盡,肅順被判斬立決;其餘五人,景壽因是額駙(鹹豐的姐夫),被革職但保留公爵;軍機大臣穆蔭、匡源、杜翰、焦佑瀛均革職,尚屬從寬處理;肅順和當年順天科場舞弊案的柏葰一樣,被斬於市口。柏葰被殺前曾說,“肅六他日亦必同我一樣”,冥冥之中竟有報應!

由於為人嚴苛,肅順的群眾基礎極差。在被押赴刑場的途中,有許多因科考案和戶部舞弊案受到牽連的人聽說要殺肅順,都一路跟著去看熱鬧,他們一邊高呼:“肅老六,你也有今天!”一邊拿泥巴瓦礫往肅順的囚車上扔。不一會,肅順的身上和臉上全是泥巴,麵目全非,不可辨認。

臨刑之前,肅順仍對慈禧罵不絕口,為了防止他說出更難聽的話,劊子手以刀背築其口,肅順齒舌皆爛,猶噴血大罵不止;儈子手令肅順跪,肅順卻挺立拒絕,最後在被大鐵柄打斷腿的情況下才撲地受刑,此人脾性之剛烈,亦屬罕見。

就在政變的當天,兩道奏章同時送到兩宮太後的手中。一道是大學士賈楨、大學士周祖培、戶部尚書沈兆霖和刑部尚書趙光聯名上奏;另一道是護送鹹豐靈柩的將領勝保——兩道奏章都是請求兩宮太後早日垂簾聽政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令載垣和端華自盡並將肅順斬立決後,朝中一些大臣人心惶惶,生怕慈禧和奕?等人會進一步追究,大搞株連,危及自己的前途命運乃至身家性命。但令他們吃驚的是,這次政變除了處置了八大臣外,其餘也隻處分了其他六名與肅順來往密切的官員和相關太監。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受到牽連。慈禧的做法,和肅順當權時動輒就是懲處幾十乃至上百家的動靜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在從肅順等人家中抄得書信及賬簿的時候,很多曾與肅順等人書信來往的人都感到惶惶不可終日,但讓人叫絕的是,慈禧命令將這些書信及賬簿一把火全部燒掉,如同當年的曹操所為。這一舉措,不僅為慈禧贏得了“恩澤惠下”的好名聲,也著實體現了慈禧政治權謀的好手段。

某清宮詞說:“北狩經年蹕路長,鼎湖弓劍黯灤陽;兩宮夜半披封事,玉璽親鈐同道堂。”通過一係列的鬥爭與政變後,慈安太後和慈禧太後兩個年輕的女人終於走出她們的深宮,並走向了男人們的權力場。由於當時八大臣給小皇帝擬定的年號是“祺祥”,所以曆史上把這次政變稱為“祺祥政變”,而這年是辛酉年,因此也被叫做“辛酉政變”。

本文摘自《女人當國》 作者:金滿樓 出版社:中國友誼出版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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