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野時光

二野,居於南美,正宗華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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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題

(2007-09-03 02:10:37) 下一個
無題

1.
小時候看電影,喜歡看打仗的,喜歡問好人壞人。
於是習慣了一種觀念:壞人死了活該,好人不應當死。

電影總有戲劇化,那死(一般是壞蛋的死)總是令人開心,很輕鬆。
也有死人死的很漫長的電影,記得一外國名歌劇,明明快死了,卻不停的唱,
好像是奧塞羅什麽的。
死的很難,很辛苦,於是感覺既然要死,怎麽還這麽難。

後來,稍大一點,變成不打仗的片子不太喜歡看。

最好是機關槍一嘟嘟,一片似海的人潮倒下去:之後是全場掌聲雷動。
要麽是上千上萬的騎兵坦克混戰,要麽幹脆就是象中途島大戰,
那死人的場景被演譯感覺為節日的盛大彩禮,讓人眼花繚亂,心花怒放。

“太棒啦!太精彩!飛機掉下來象拍蒼蠅,炮彈象禮花,好玩呀!”

大凡沒有實際接觸死人的時候,一切有關的死人景象都似乎是虛擬熱力遊戲。

2.
大概在我10歲多,鄰居一位女孩自殺了,她上吊。
放解下來,她身體還軟軟熱乎乎,臉紅紅,象睡熟,但再不醒。
在我喊了幾聲她的名字後,我突然理解,也害怕了。
她已經屬於另外一個世界。
昨日已不再,一切成為永恒,陰陽終成兩茫茫。

此時,死亡開始象針,終於刺入我腦海,一種莫名的極度寒冷。
死亡不是死者的不幸,卻是生者的痛苦。

一個人,並不靠描繪而堅強。生活身旁的實影死亡情節到後來越來越多。
於是感覺陽光並非永遠燦爛,春天不是永遠明媚,世界絕非理想美好,
但是,時間卻越來越快起來。

一個人活著有什麽價值不知道,但活著必然總有價值,
人不是為自己活著,這就成為人性的共識。
愛意斯坦說:研究人為什麽活著,是毫無意義的,
人活著必然是為他人的,是為那些曾建造了這個人類文明的人而活著。

3.
早時,我們失去了黃繼光堵搶眼的壯烈機會,失去了刺刀拚殺,
失去參加複雜的階級鬥爭,失去革命奮鬥,似乎死,也沒有死到價值點。

之後,如果我們不是美元大腕,不在人與人的殘酷鬥爭中取勝,
不在市場中爾虞我詐,不在帳戶中增長.於是我們死也沒有達到經濟價值。
好像如果這樣死亡就成為壓力或者虧欠甚至弱智。

其實,死亡本來是很平靜家常的,不帶含金量的,它原本是蒼白無奈的。

它一定是平淡的走完漫長的地平線,伴隨著天邊的彩雲而消失,

雖然,該作的都作了,但沒有做好,該奉獻的奉獻了,但沒有結果,
該努力的努力了,但沒有收獲,該施舍的施舍了,但沒有回報。
這些雖令人失意,但都不為過,都是正常的。

生命本來就是平平淡淡,庸庸碌碌,似水流過,似春短暫。

昨天一架民航墜落,後天一顆炸彈爆炸,煤礦漏水死了人,汽車掉進江。
更前麵,黛安娜怎麽也不應當那樣死。
大人物總應當....應當什麽?
克林頓不應當搞女人?薩達姆不應當上絞刑?
毛澤東應當不死?金融危機不應當...?沒有為什麽。
死亡是終極的,命運是隨機的,死亡是平等的。

在芸芸眾生的世界中,我們知道了:

第一:我們活著。
第二,要讓後麵的人活的更好一些。
第三;我們還不錯。

總之,心平氣和,勤奮努力,懂得生活,萬事隨緣。

4.
曾有一個場景讓我永遠難忘:那是在醫院。

一位患病的農村男子將死,他那眼球象串在一根軸上向後翻轉著。
醫生同時正在用長針頭射入強心針到他的心髒搶救。

那男人的眼球幾乎翻上成白,但他用毅力本能抗拒著死亡,
將他的黑眼球再用勁拉下來,他還要活下去。
此時,他那可憐的太太和女兒就在身邊。

這次他終於又暫時從死神那裏被拉回,他眼睛流出一行深淚,
他微微斜視感覺著,留戀世界,之後他欲喃喃而無語。

他慢慢費力的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塊奶糖,勉強摟住他女兒的頭,
摸索著送進他女兒的口中,撫摸著他的寶貝女兒,他微笑。

不久他真不行了。他農村的妻子在旁邊守護著,開始拚命叫起來。
他有氣無力的說:”我玩完了。”

於是,他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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