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野時光

二野,居於南美,正宗華人也。
正文

搶劫

(2007-03-24 07:28:27) 下一個
搶劫

我坐副駕駛,朋友老謝開車,下午七點半,進路口突遇紅燈,停下。
一位漂亮的巴西小姑娘立刻上來對準前麵玻璃噴洗潔水。
老謝按一下電動門,微開一條小縫:

“謝謝,不要洗啦。我這夠幹淨的啦。”
 
那小姑娘大概七八歲,眼睛蔚藍,害羞的笑笑,很甜,像隻輕飄的蝴蝶飄過,在車後消失。
 
“唉,這些巴西小姑娘挺可憐的,服務這麽主動,總得給她兩個小錢吧。”他鬆口了。
他發測隱之心,看到孩子,不能不動情,於是油然將電動玻璃放下點,露出一個縫隙。
 
“我的孩子,正在巴西名校讀書。看到她,唉,錢哪,這個東西真是一切,又是...王八蛋!”他歎息。
 
他開寶馬,兩眼遠望並沉思著,周圍高樓林立,燈紅酒綠,他感歎。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非名則利,活著!活著呀,嗬嗬,活著就不容易。”

他眼淚似乎要掉下來,臉上肌肉抽動。
我此時覺得他突然好人性,像教授在講演,像牧師在布道,進入角色。
 
“我那男孩能上大學,她這麽小,這麽漂亮可愛,卻隻能街頭擦玻璃。可憐呀。”

他長短感歎自言著:

 “這不就證明了出身論的正確嘛。龍生龍,風生風,老鼠兒子會打洞。”
“唉,不過我就缺少這麽個漂亮女兒,好懊悔,好想,真他媽的後悔沒有在年輕時勇敢的和巴西女人生一個。”
“隻要有這麽一個,像她,我就讓她變為漂亮小公主,讓心中永遠充滿陽光。”
“不過...你太太...!”
 “不過什麽,不就是那勇敢的一槍嘛,隻要一槍,懂嗎?”
 他用手拍拍他的襠下部位,晃晃堅實的胸脯,會意的笑著。

我正要說話,忽然看見兩隻黑油油的槍口,從左邊窗口縫內直挺挺伸進來,對準我們。
 兩個年輕巴西小夥瞪著我們,不陰不陽,麵帶狡詐的微笑。
 
“錢!拿出來!!中國。”
“快!不然我們開槍啦!”
“放下窗戶!” 他們命令了。

一時間,時間凝固,麵色凝固,我兩都不敢動。
“手機!交上來!!” 他們更懂得手機值錢。
 
此時我們正用安全帶,身體動彈不得,再說,一動就會引起他們懷疑;是否掏搶要反擊。
隻能君子動口不動手了,不過,最好的原則是少說話,不動,要有定力意誌,絕對不能動。
 
老謝手放方向盤上絕對不動,機智的用眼神側向示意,表示錢就在他左上口袋裏。
那年輕強盜機靈的很,一把伸進,抓走,我則完全不動。
怎麽動?正襟危坐。能動嗎?安全帶綁定我們死死。
另一個強盜則用槍口死死瞄準我們。
 
“嘀嘀...”,後麵汽車拚命按喇叭,已經綠燈,開始放行,怎麽前麵這寶馬說壞就壞了?
看見兩個小夥和我們說話,他們靠車緊緊,外麵看不出這裏正在持槍搶劫,他們驅車繞過。
 眼看交警就要來過問了。

“你拿走500元了!你數數看,他媽的不少啦!"老謝發話了,帶著憤怒。 ”

“是啊,我們都沒有錢吃飯啦。”我配合著搭腔。

 傍邊那年輕點的強盜大概數了一下,終於認可,和另外一個一點頭,兩人一下就消失了。
 
“漂亮小姑娘,年輕小強盜,哈哈,像電影情節呀。”
“你看我們鎮靜吧,怕過麽,我沒有失態吧?"老謝說。
 ”不怕,不怕,是男人。不過不怕又能怎樣哪?能掏手機給他?一動他們就開槍,以為我掏搶呢。”
“全是那小姑娘惹的禍,他們是一夥預謀的,肯定。”老謝分析著。
“他媽的,剛才在電子街我要你掏錢我們吃烤肉,你說沒錢,現在都送給強盜了。人家幹的漂亮。” “我怎麽知道這強盜戲演的這麽完美,像電影。我這車可是有防彈玻璃的,可惜沒用上。”
 “不過,他們硬幹,這麽近開一槍,這玻璃壞了,也值2000美元,這樣算來我還是賺了。”
“您這破寶馬就不是什麽好車,整天招惹是非。”
 “我們總不能坐坦克車吧,算捐款施舍了。”

他完全打開兩邊車窗,開啟CD: 他喜歡老京劇: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卻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滾,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那馬連良演唱絕品此刻聽來別有一番風味。

“你走我走他也走,走到九月九呀,他鄉沒有美酒,沒有美酒!”換了一老曲。
 
於是老謝開始說話:
 
“如果沒有汽車,我們隻能在荒野爬行,如果我們遇到野蠻印第安人,我們結果會怎麽樣?”
“烤肉,哈哈,我們就被烤肉了,”
 “那算好的,做成人肉插燒包。”
“不,明朝永樂年間,一位300多斤的皇族親王大胖子被起兵的朱隸放在一個大熱鍋內,活生生清燉油魚啦。中國人更殘忍。”
“他還在那大鍋內拚命劃水遊泳,那時他的心情感受又如何呢?”
 “感受?唯一是希望給溫柔殘酷一槍或者快一刀,立馬就死。”
“是啊,那槍口最可怕,真中搶反而不可怕。最好一槍到位,射中心髒或者腦袋。”

死的痛苦在於精神折磨,心智崩潰。
 
我忽然記起某華人朋友進口一萬隻中國的電子防盜皮夾,隻要一動,就會叫起來。結果完全賣不掉。
虧光。 巴西小偷就是強盜,用搶幹的,根本不用偷。現在徹底實踐體會到了。

 強盜找目標首先看好車,其次看穿戴,你要開部爛車,他會不理。
 現在華人們為媒介炒的有錢了:似乎中國有錢,華人個個都有錢了。

 “你是中國人,怎麽能沒有錢!”

強盜們邏輯推理大概對了,是比他們有錢,也不對,這算什麽大錢。

 ”如果你家有隻凶狗正在吃肉,你奪它口中之肉,反應是什麽?它回頭就是一口,狠狠咬。”我說。
 
“如果強盜搶走你的錢,你想奪回,那就是一槍。”老謝反應極快。

“如果是個漂亮年輕的女強盜,那叫溫柔一槍,她射殺你,之後輕輕吻你。”

“寶貝,睡好,別太調皮,再見。”我說。

“我正在想,這錢等於我送我的幹女兒啦,就是那漂亮女孩,好可憐。那強盜可能是他哥哥什麽的。” “那又怎麽樣?”
 “怎麽樣,很幸福高興呀。如果真有這麽一個女兒,我把存折都要給她啦。”
 “那你就這樣認定吧。”
“好女孩,好女兒,老爸怎麽也不能讓你流落到街頭擦玻璃呀。”老謝嘮叨著。
 
終於老謝的巴西女兒夢沒有做成,他回國了。
 據說他有了小密,在深圳。
 
三年後來電,他終於有了女兒。

“你還記得那個擦玻璃的巴西小姑娘嗎?我這女兒極像她。好可愛。”
“什麽?您說什麽?”
“我做愛就一直想著那巴西小姑娘,竟然生出模樣一樣,投資回報啦。”
 “感謝強盜!感謝上帝!”

我隻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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