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鄰居 (1)

來美頭一年我住在宿舍，大家都是學生,沒多少來往。

一年後我搬出來,找了一個便宜的公寓,認識了我在美國的第一個鄰居，凱文。凱文是個黑人(正確的說法是非裔美國人)，在附近的空軍基地工作,他說他是個廚師，不過我覺得他也就是給人家切切菜,燒燒火之類的，肯定不是掌勺的。凱文有個漂亮的老婆,身材尤其惹火,公寓裏的中國學生都在背後叫她“黑珍珠”。

我和凱文住在二樓,他住我隔壁,二樓的樓道是露天的,他住最裏頭,周末時經常看到他在樓道盡頭架起爐子烤肉，我和他認識就是從他烤肉開始的。那天他在烤肉,我一上樓就聞到陣陣肉香,禁不住讚了一句“聞著真香啊”，他說“吃著更好呢”，我從沒烤過肉,就站一邊看，恰好他烤好一塊,那肉茲茲的響著,流淌著油,真的是色香俱佳啊。可能我當時一臉的饞相,他切下一塊來給我,我就一邊吃一邊和他聊，從此熟識起來。

凱文是個很勤快的人，他除上班外,周末開著他的卡車,拉著割草機,去給人割草,賺些外快。回來後就架起爐子烤肉,這時就會常看到“黑珍珠”從屋裏拿二瓶啤酒出來,遞給凱文一瓶,自己一瓶,凱文一把將“黑珍珠”攬過來,大手在她的翹臀上拍著,“黑珍珠”咯咯地浪笑著,二人秀一段恩愛。

一次幾個中國學生在我宿舍聚餐,門開著,凱文路過,我就把他叫進來，凱文嚐了幾樣後,對鹽水鴨讚不絕口，吃了不少,臨走時還要了幾塊,說是給“黑珍珠”吃。後來凱文烤肉,每次都給我送些過來,每次都問我有沒有做鹽水鴨。別看凱文是個粗人,他每次送烤肉過來時都說是樣品,讓我品嚐。我開始並沒注意,後來說多了,我就想他為什麽說是樣品呢,他肯定是怕我以為他的烤肉是吃剩的,或吃不完,才拿來送人，可見這小子挺精的。吃過凱文幾次烤肉後,我的壓力越來越大,隻好去買一隻鴨子來做,做好後送半隻給他,我也有樣學樣,也說是樣品,讓他品嚐。回想起來,那段時間是我一生中做鹽水鴨最頻繁的時期,差不多每個月都要做一,二次，每次送過去時,“黑珍珠”都特別歡快,接過鴨子後和我擁抱一下,貼貼臉。“黑珍珠”身體非常飽滿柔軟，讓我禁不住暗罵凱文真TMD有豔福。

凱文經常鼓搗他的卡車,看上去一副很在行的樣子。每次我那舊車出了毛病,我都先找他谘詢,每次他都能說出些道道,有時候說的不太合理,我稍有懷疑，他就很受辱的樣子,然後說“嗨，我是美國人！”，他顯然把美國人和汽車專家劃上了等號。一次我的車胎癟了,就找凱文幫忙，他到是很爽快,幫我把癟胎換下,換上備用胎,然後給了我一個地址，說他朋友湯姆是專門補胎的。我順著地址找去,是一家很破的車鋪,裏麵響著震天的音樂,一個大漢踏著音樂節點走出來,我說明來意,他示意我把車停好,然後將癟胎推到裏麵。湯姆的補胎過程簡直就是一場舞蹈秀,他隨著音樂的節拍,揮舞著手中撬胎的鐵釺，那六,七磅重的鐵釺就象沒份量似的,環繞著他的手臂旋轉，每撬一下,他就轉一圈,從左臂轉到右臂，再從右臂轉回左臂，配著音樂,踏著舞步,看的我都發呆了，我說“man, you are cool, really cool”。一會兒工夫,輪胎就補好了,隻收了我5塊錢。

畢業後在德克薩斯找到工作,我就搬走了,臨走前我和凱文告別,他問我怎麽做鹽水鴨,我簡單地說了說,也不知道他後來是不是真的做了。從那以後,再沒人給我送過烤肉,我也再沒看到過象湯姆那樣的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