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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刀:窮吃集(2)——槐花、柳絮

(2005-05-22 11:04:13) 下一個

窮吃集(2)——槐花、柳絮



                ·力 刀·

  春天又到了。

  樹枝已見小小的返青芽苞。相信不用出一個月,就能看到柳絮飛揚,聞到槐花的清香。更重要的是,除了薺菜、馬蘭頭等野菜,又添了幾樣可以采來吃的野味兒。

  兒時每到春天,下課或閑遐時就要提籃下地挖薺菜、馬蘭頭,上樹折槐花柳絮。采得滿籃回家,媽媽將之淘洗幹淨,做出好吃的菜肴。至今都常在夢裏回味那令人饞水長流的香味。媽媽常做的有幾樣菜:

  1、蒸槐花

  3-4月份槐花還沒全開花,尚是花蕾骨朵時采來吃為最好,清香而且水份汁液充足,生著放嘴裏嚼吃,帶著甘甜味。到開槐花時節,滿處滿樹都是白花花一片,隨便找棵樹,拽下一枝,三下五除二就摘滿一籃子,有那更懶的夥計連籃子也不帶,幹脆就撇折一根大枝,拖回去,一路上不住地大把往嘴裏送著邊走邊吃,又有槐花又有燒材,真個是多快好省了。

  槐花稍淘洗一下,放到一大和麵盆裏,撒上幹麵粉,攪拌均勻,讓花骨朵都沾上粉,就放入蒸籠裏蒸個20-30分鍾。那時家境好的人家,就用一風吹(100%的麵粉,不去麩皮)白麵,家境次些的就撒玉米麵或豆麵。蒸好出鍋,晾個差不多溫吞時光,河南人好吃蒜,常把蒜頭拍碎剁成小細末,與薑末、蔥花和著用醋和醬油一調,家境好的再滴幾滴麻油就可開吃了——寫到這兒,俺的口水分泌就不自覺多起來。吃飯時辰,各家如此真是滿院滿條街飄蕩著蒸熟的槐花香。那又是菜又是飯,俺每每要死命塞個三大碗,撐得肚皮青筋暴漲,褲帶不鬆幾扣不拉倒。媽媽不時要勸俺:別撐壞了,還多呢,晚上給你們炒著吃。晚飯果然是豬油炒蒸槐花,炒得脆焦的鍋巴是最美味的,誰都想要多盛些鍋巴,嚼在嘴裏,嘎吧吧,香得真不知世上還有什麽東西比這好吃的了。槐花不僅好吃,又清涼,溫性去火去躁降血壓利尿,還又去濕清肝火利膽,真是好藥材呢!和槐花同時節上市,吃法和味道也相同的還有榆錢兒,但俺覺得槐花更好吃。

  到吃槐花季節,農民也常拉車進城叫賣,滿街但聞:誰要槐花榆錢兒嘞?那時,買一斤,才3-5分錢,就那價兒,還要討價還價半天。俺們也不時買槐花來吃,但總是覺得不如自己現采的新鮮好吃。更愛自己去采。有一次,一個同學上大樹高處采槐花,腳下樹枝一下斷了,直直地摔下來,好在下麵是土地沒要了命,但把胳膊摔了個開放性骨折,骨頭碴子戳出皮肉,鮮血淋淋,人也連摔帶嚇昏死過去。俺當時正在下邊,親眼看著他那驚恐變形的臉,聽到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嚇得俺幾個也是魂飛天外。從此,俺再也不敢上高處采了。

  三十多年了,到了國外,時常想家,想那兒時的遊戲和美食。有一年父母來探親,正到了槐花開的季節,老倆口到大學院外的坡地槐樹林裏,采回來兩大籃槐花,又給俺做了幾頓蒸槐花,真是吃得個不亦樂乎,褲帶口鬆幾回。

  
啊,那清香的槐花!

  
2、柳絮

  按俺家鄉話發音應是柳XUN兒(荀的發音),不是滿天飛的毛絮絮,而是剛發出的柳芽兒。也就能吃一個多星期的時光,很快就由芽兒變得柳葉細長如剪刀了。

  說實話,柳芽兒不是那麽好吃,有點苦澀,采回來多要在清水裏漂泡一天或在開水裏過一遍去苦澀。然後,撈出來,擠幹或晾幹水份,吃法呢,有像俺前頭說的蒸槐花、榆錢兒那樣吃的,也有就開水搓滾一下涼調著吃的,還有做菜包子的。可不管咋處理和哪種吃法,柳芽的清苦總還是在。小孩子多不像吃槐花榆錢兒那樣虎食。媽媽就常把大肥豬肉炸過油的焦油渣和著柳芽剁碎,蒸出那香香的半葷半素包子,這一來我們都愛吃了。一頓飯,能造下三四個大包子。尤其,那會兒,正長個子變嗓音的青春期特能吃,每日下午下課後還要參加校隊訓練。柳芽兒和著油渣餡的包子是那麽香,也特頂饑。

  現在人想想那熬過油的肥膘油渣就要皺眉頭:那能吃嗎?不是高膽固醇,又有致癌性嗎?在國外,連貓狗都不會吃那玩意的。貓狗罐頭肉都是牛肉做的。可那個年代,媽媽就是用那東西和著清苦的柳芽做出那香香的包子,讓我們吃得飽飽的去上學。我們也很滿足:因為有的同學家包的柳葉包子裏連油渣都沒有,隻有粉條絲。

  去年四月回國探親,在家門口集市上,見到農民賣柳芽:過了水,擠幹握成菜團子。買回家,媽媽就那麽用蒜汁醬油醋清調了一大缽,吃了個過癮。微微的清苦,可後味卻淡淡地香甜。

  那苦那甜,隻有嚐過才知道。

  那滋味你永遠不會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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