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林:大姐和浦東的家

大姐和浦東的家

 

悅林

 

 

我臨時決定要飛上海一趟。

隻有三天的時間，公司的、家裏的事兒要安排交代，去年辦的多次往返簽證已過期，還要重新申請。老公說，這回可知道入籍討厭了吧。說歸說，他還是幫我跑了一趟中領館，加急辦了一年多次往返的。他嘀咕著說，付了一百八十塊，給我報銷吧，你這本美國護照還挺會花錢的。去領館的那段路要經過洛杉磯城中心，101號高速公路往北，好萊塢方向，天天塞車，萬不得已，我是不願往那個方向開的，由老公代勞，讓他發點牢騷也值了。

上網查天氣，回頭翻衣櫥，是我每次出門必不可少的兩個連環動作。上次去歐洲旅遊穿過的鮮黃色羽絨服，舒適暖和，適合去瑞士滑雪，但並不適合去繁華似錦的上海；這件淡綠色立領的夾克，輕巧明朗，在陽光明媚的加州冬天是夜晚略擋涼意的備用衫，但一定經不起上海冷冬的鑽刺。偌大的衣櫥足有十五平方米，看起來滿滿瞪瞪，衣服架的橫杆還曾兩次被壓塌。這時你急需衣服了，左翻右看，就是沒有一件合適的衣服！

我撥通電話，告訴從家鄉沿海城市移居上海三年的大姐，我在洛杉磯買不到，也沒時間去找合適的冬衣。她說，我來想辦法吧。

臨上飛機前，大姐發來短信，說已買好毛皮大衣。

下了飛機，不要經受轉機轉車的勞累，直接由磁旋浮列車（四十元RMB)或直通巴士(12元RMB)到達浦東的家，我感謝大姐將家搬到浦東。我們一家三口每年輪番回國，大姐一趟趟接機、送機，還專門為我們買了足療貴賓卡，其實她自己平時根本就不去。

浦東有了大姐，我可以少帶很多旅行用品，不必象出國、回國那樣大動幹戈；上海有了家，我們開始關注世界博覽會的進展，對新民晚報多了一份親切。以前回國，我都要向女兒說出至少五個非去不可的理由才可以成行，而且要準備好幾個月。現在隻要有一兩個理由、甚至沒有理由，都要回去，因為那兒有了家，大姐在家裏等著我們呢。回家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上海下著冬天濕冷的雨，天色很陰。

我穿著大姐特意為我準備的毛皮大衣，很有些趾高氣揚，自覺高貴起來。大姐把我寵壞了。她從來沒有批評過我，一定覺得自己妹妹永遠是對的。

大姐專程開車去海寧毛皮批發市場買了這見銀灰色水貂皮大衣，她說，這麽貴的東西，跑遠點也合算，一下子省下一半，你看這零售價，我去比過百貨公司的同樣品牌，貴一倍都不止呢。大姐學會了上海人的精明，又不失海派的大方和慷慨。要不是大姐的果斷，我自己既便便宜了一半，我也是舍不得買的。我去加拿大購物中心也逛過毛皮專賣店，怎麽 on sale 都下不了那個決心。要是碰上動物保護主義者的女兒在邊上,恐怕連逛逛摸摸那柔軟的毛皮都是罪過。

我吃著大姐親手做的幾道家常菜，新鮮欲滴的綠葉菜，嫩滑細膩的紅燒昌魚，蒸鬆糕，清炒河蝦，還有那鮮筍排骨湯……。與我一樣，大姐並不是個很善於廚藝的人，今天卻特意為我下廚，為的是讓我品嚐那原滋原味的、家的感覺。

大姐為了與我溝通方便，學會了用拚音打字，發送電郵，上網查資料。有一次，我不小心圖打字快，給她發電郵，用了英文，她回信說，你是不是還要我再去學英文呐，也太為難大姐了吧！

前段時間，大姐在電話裏說，要休息一下，裝修也停下來了。人的想象力實在是很有限的，在她那簡短平靜的語氣中，我根本想象不到，原來大姐為了裝修我們在普東買的房子累倒了，腰直不起來，臥床兩周。

我回去看她，對她是安慰呢，還是讓她更累？我在上海小住三天，她簡短地回手機，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離滬之後。看得出來，她沒心思做別的事，要一心一意陪著我。

今年以來，老想著，我要回去幫她打理生意，我要陪伴大姐，我要隨時可以飛上海。2/12/2005 copy rights reserv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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