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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的探險——西方哲學史話》選讀·結語:從現代主義到後現代主義

(2007-01-16 13:36:51) 下一個
作者:chun    教育來源:本站原創    點擊數: 2136    更新時間:2004-7-8 【哲學在線編輯

 

結語:從現代主義到後現代主義


“一個幽靈,後現代主義的幽靈,在歐洲遊蕩。”

當法國的《世界報》於1981年模仿《共產黨宣言》首句句式向其晨報讀者宣布這一消息時,也許並未料到這個“幽靈”蔓延得如此迅速,從歐洲大陸到美洲大陸到亞洲大陸,從二十世紀70年代一直持續到90年代。通常認為,其思想先驅向前追溯到尼采、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1897-1962)、海德格爾,甚至馬克思;其風雲人物則包括利奧塔(Jean-Francois Lyotard)、德魯茲(Gilles Deleuze,1925-1996)、拉康、博德裏亞(Baudrillard)、萊維納斯(Emmanuel Levinas,1906-1995)、福柯、費耶阿本德(Paul Feyerabend,1914-1994)、德裏達、羅蒂(Richard Rorty,1931-)等人——但這些人自己罕有標榜自己為“後現代”的,這個名單也隻是所謂的後現代主義者或後現代主義的研究者“杜撰”出來的。通常認為名單上的這些思想家強調否定性、非中心化、破碎性、反正統性、不確定性、非連續性以及多元性,建立起以“反”、“後”和“非”為字頭的“主義”:“反基礎主義”、“後人道主義”、“後結構主義”、“後現代解釋學”、“後哲學文化”、“非理性主義”、“視角主義”、“認識論的無政府主義”……

後現代主義(postmodernism),顧名思義,也許是在現代主義(modernism)之後的思潮,也許是對現代主義的破壞、反動或超越,也許本身就是一種異於現代主義的思維方式和寫作風格,甚至不過是絕望的呐喊。現代主義的發端可以追溯到笛卡爾哲學和近代科學的產生。這種現代主義的世界觀認為:人是自然的解釋者(培根);或人是宇宙的觀察者(伽利略),人們可以通過科學改造和控製世界,主體(自我)能自己證明自己,自己肯定自己。現代主義哲學試圖成為“科學的”,它訴詣於一種精確的方法,而不是權威。現代主義在康德那裏取得了一種新的形式:它將笛卡爾的理性主義與洛克和休謨的經驗主義結合起來。這樣哲學中的現代主義便具有了超驗的和經驗的兩個方麵。超驗的方麵通過理性的工具提供經驗多樣性的統一,“我思”確立知覺的限度。伴隨這種主觀與客觀的協作(同一),現代主義哲學的基礎被牢固地奠定了。在此基礎上,現代主義哲學家形成了一種主體性的觀念,該觀念不僅是逃避的場所,而且也是所有知識的條件。笛卡爾、黑格爾和胡塞爾盡管處在不同的時代,代表了三個不同的流派,但在以主體性概念為基礎這一點上是一致的,也正是主體性概念使關於意識的理論成為可能。因此他們的哲學都屬於現代主義哲學。簡言之,現代主義的特征是對基礎、權威、統一的迷戀;視主體性為基礎和中心;堅持一種抽象的事物觀。[1]而對這一切的質疑便構成了後現代主義的特征:探求絕對真理的惟一的哲學已不複存在,隻存在著各種形態的哲學;真理也不複存在,存在的隻是話語(discourses)、解釋、言談、思考、寫作和傳播;“中心”不再存在,隻有飛速擴展的邊緣;沒有縱覽一切、總括一切的視角,沒有“上帝之眼”(God’s-eye view),有的隻是無限多的不可通約(incommensurable)的解釋。或許對許多後現代主義者來說,惟一健康的思想態度,是強烈的徹底的懷疑主義。

因此,後現代主義不可能是“哲學”,哲學在後現代思潮中已經死亡了。後現代主義是一隻口袋,裏麵盛滿了對傳統哲學主張的反對、控訴、戲謔和諷刺。它基本上是否定性的,它歡呼哲學的終結,但並不致力於新的創造;它拋棄了以往哲學的信心和雄心,但大多數後現代主義者也並不是那麽謙恭。

後現代主義眼中的世界也許是到處彌漫著碎片的世界:文化的碎片,意義的碎片,政治、倫理的、正義的碎片,而最根本的則是自我的碎片,或者自我的消失。什麽“我思故我在”,即使“我們存在”也是癡人說夢。自我不過是一個虛構,虛構出來讓我們相信能夠穩定地支撐著我們的生活的東西。

但無論如何,後現代主義實際上是西方傳統的延續,它賴以生存的土壤正是博大精深的西方思想。它廣泛探討的主題在整個西方傳統中也同樣是或隱或顯的問題——懷疑論;多元論;強調風格、諷謔;拒斥教條主義;懷疑“真理”、“存在”等抽象概念;尊重甚至迷戀其他思想傳統或文化;等等。當然,它對傳統哲學的反思可謂深入而廣泛,對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的理智生活和文化生活的批判也入木三分。但這種反思和批判並不是我們這個時代獨有的。遊牧民族和定居民族、遊擊隊和正規軍的鬥爭始終貫穿著整個西方的思想史。在後現代主義者安享巨大的智力優越感,傲視前賢,睥睨天下的同時,他們應當為人類思想的持續摸索前行照亮道路。如果他們喪失了這種功能,那麽很快就會堙沒在浩瀚的思想長河之中,每個人都隻是5分鍾的明星而已。

西方哲學經曆了兩千多年的曲折曆程,時至今日,已經是一筆巨大的思想財富。西方哲人對智慧的探求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如群峰競秀,高山仰止。思想危機常常伴隨著社會生活的滄桑巨變,但每一次危機來臨之時,也是重大的哲學創造爆發的契機。後現代主義對現代性的批判、對西方哲學傳統的解構也同樣蘊育著未來哲學的轉型。關鍵的問題在於,哲學應當始終銘記它原始而有深邃的涵義:愛智慧。而哲學所愛的智慧、對智慧的愛既有理論上的,也有實踐上的,既發端於對宇宙的好奇,又著眼於人類安身立命的要旨。哲學應當關注時代,曆史-現實永遠是哲學創造力的源泉。作為愛智慧的哲學是在對現時代的思想危機、社會危機的關懷中彰顯出它愛智慧的品性的。當哲學不再是“科學之科學”,被褫奪了“科學的女王”的寶座之後,它原始而終極的關懷反而愈加顯露出來。哲學不是哲學王的事業,它是真正平民化的;哲學不能扮演被假冒的上帝的角色,它始終是此岸生活和有限生命的關懷者。哲學家也不能再扮演沒有音樂才能的音樂家,也不能再效法不賺錢的律師,甚至也不能把自己僅僅局限於專業人員的角色,而要在一個滄桑巨變的時代,恢複愛智慧的本色,回應時代的種種難題、困境和危機。這不僅僅是西方哲學所應承擔的重任,也是其他任何文明的哲學思想必須麵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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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治河:《撲朔迷離的遊戲——後現代哲學思潮研究》,8-9頁,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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