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生活回憶（續）

童年生活回憶（續）

   在我的童年生活中，關於學習方麵留有比較深的印象的有幾件事情，一件事是背誦《朱子治家格言》，朱子是哪朝哪代的人，我不知道，但是家裏要求一定要把《治家格言》背下來。所以天天背誦：“黎明即起，灑掃庭除，要內外整潔。既昏便息，關鎖門戶，必親自檢點。一粥一 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背《格言》的日子長了，真能出口就來。慢慢的也能夠對《格言》的意思有一些領會。知道這是朱夫子訓誡家人“嚴於律己，寬於待人；謹慎持家，知足長樂”的格言警句。

  另外一件事就是天天用楷書印成的《千字文》的大字描紅本練習寫大字。《千字文》有一千個不重複的字，但又不是孤立的一個一個的字。它是用四個字一句的韻文編寫起來，連貫成句，有一定解讀內容的文字，因為是韻文，讀起來容易上口，便於記憶。對小學生來說，有些內容，沒有大人的提示或講解，是不會“無師自通”的。《千字文》印成描紅本讓小學生練習書法。每天寫毛筆字是雷打不動的必須完成的家庭作業。《千字文》的描紅本寫完一本又一本“天地元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的開頭幾句，就再也忘不了啦。過了兩年，描紅本換成九宮格本，看著一本字帖臨摹。又增添了寫小字的練習。這些都是在家裏必修的功課，已經習慣了，所以沒有一點厭煩的情緒。但是因為缺少懂書法的人的指導，我自己又不太用心，所以，毛筆字始終不得要領，寫得軟綿綿的沒有骨氣。

  我記得還請過家庭教師，那時父親已經去世，四合院裏的一邊的廂房就成了我和我姐姐家的孩子們讀書的地方。我的姐姐嫁給一個在昆明做生意的浙江人。我的姐夫是弟兄裏麵最小的一個，排行第六。他們家的房子是一所兩進院的二層樓房，所以六個弟兄裏麵有三個住在同一所房子裏。他們家的孩子按照大排行的順序稱呼，所以我姐姐的大女兒排行第七。比我小五歲。我比她長一輩，她叫我小孃孃，我可以直接叫她的名字。我的弟弟比我小八歲。還達不到上學的年齡。所以，我家有了空閑的房屋，請了家庭教師，就把年齡差不多的孩子湊在一起學習。

家庭教師是一位年輕的女教師，她的脾氣特別好，不過到現在我隻記得她有一頭漂亮的長而卷曲的秀發，一雙大眼睛。學習的內容是些什麽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我上初級小學的時候有兩個好朋友，一個姓林，廣東人，一個姓劉。姓林的後來還給我來信，還寄給我她的照片。姓劉的，我記得她家住在法國人開設的醫院裏的職工宿舍區。她母親好像是幫法國人做事。那時我是二年級的學生。學校裏挑選幾個跳舞的學生排練“漁光曲”的舞蹈，我和她都被選中了。不過最後老師還是讓她上台表演了。《漁光曲》是當時最受歡迎的一部中國黑白有聲電影，王人美主演一個漁家姑娘，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撒網打魚的時候，就唱這一首主題歌“漁光曲”。這一首歌的曲調現在還能唱出來，歌詞也還記得一些：“雲兒飄在海空，魚兒藏在水中，早晨太陽裏曬魚網，迎麵吹過來大海風。潮水升,浪花湧，魚船兒飄飄各西東，…捕魚人兒世世窮。爺爺留下的破魚網，小心再靠它過一冬。

那時的小學校，老師體罰學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每個老師都有一根“戒尺”。“戒尺”是木頭做的一塊板子。學生遲到了，交不上作業了，上課不守紀律了，總之，隻要老師認為你犯錯誤的時候，都會被老師叫到講台前麵，讓老師打手心，以示懲戒。我上一年級的時候，也挨老師打過手心。站在老師麵前，要自己主動把手伸出來，手心向上，老師的板子打下來的時候不能躲閃。有時老師會接連打好幾下。手心就火辣辣地疼。不能叫喊也不流淚。

   小學的課程裏還有勞作課，我記得勞作課上老師教我們用各種顏色的有光紙，剪成紙條，編織圖案。

在體育活動方麵，小學校裏有翹翹板、滑梯、有單杠和雙杠，還有秋千。我最喜歡打秋千，有時也玩“滾鐵環”。放學以後在家裏，喜歡跳繩、踢毽子。毽子的做法是用兩枚中間有個四方孔的銅錢用布包縫起來，有一麵的中心位置縫上一個用雞毛管做成的小插座，用幾根公雞的雞毛插在小插座裏就成了一個雞毛毽子。我也喜歡打陀螺。還有用粉筆在地上畫幾個格子，用一塊瓦片或橡膠皮做的像圓餅樣的東西往畫好的格子裏一扔，就變換著用一隻腳或雙腳往格子裏跳的一種遊戲，叫做“跳房子”。還用雲南的一種類似一種豆莢的酸酸的果仁的核兒，做遊戲。還用青磚的碎塊磨成像棋子兒大小的六七個子兒，就可以和同學一起做一種拋擲比賽的遊戲。這都是女孩子才愛玩的東西。

 

附：

朱子治家格言 （朱柏廬－ 明末清初）

 黎明即起，灑掃庭除，要內外整潔。既昏便息，關鎖門戶，必親自檢點。一粥一 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而掘井。 自奉必須儉約，宴客切勿留連。器具質而潔，瓦缶勝金玉。飲食約而精，園蔬勝珍饈。勿營華屋，勿謀良田。 

三姑六婆，實淫盜之媒．婢美妾嬌，非閨房之福。奴仆勿用俊美，妻妾切忌豔妝 。祖宗雖遠，祭祀不可不誠．子孫雖愚，經書不可不讀。居身務期質樸，教子要有義方。勿貪意外之財，勿飲過量之酒。 

與肩挑貿易，勿占便宜．見貧苦親鄰，須多溫恤。刻薄成家，理無久享．倫常乖舛，立見消亡。兄弟叔侄，須多分潤寡．長幼內外，宜法屬辭嚴。聽婦言，乖骨肉，豈是丈夫．重資財，薄父母，不成人子。嫁女擇佳婿，毋索重聘．娶媳求淑女，毋計厚奩。 

見富貴而生讒容者，最可恥．遇貧窮而作驕態者，賤莫甚。居家戒爭訟，訟則終凶．處世戒多言，言多必失。毋恃勢力而淩逼孤寡，勿貪口腹而恣殺生禽。 乖僻自是，悔誤必多．頹惰自甘，家道難成。狎昵惡少，久必受其累．屈誌老成 ，急則可相依。輕聽發言，安知非人之譖訴，當忍耐三思．因事相爭，安知非我 之不是，須平心遭暗想。 

施惠勿念，受恩莫忘。凡事當留餘地，得意不宜再往。人有喜慶，不可生妒忌心．人有禍患，不可生喜幸心。善欲人見，不是真善．惡恐人知，便是大惡。見色而起淫心，報在妻女．匿怨而用暗箭，禍延子孫。 

家門和順，雖饔飧不繼，亦有餘歡．國課早完，即囊橐無餘，自得至樂。讀書誌在聖賢，為官心存君國。守分安命，順時聽天。為人若此，庶乎近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