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這封《公開信》是真正了解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真實曆史的必讀物。通過比較,還原了“徹底否定”文革理論的炮製和起源,從而我們完全可以看出其真正真實的良苦用心。對於我們了解這段曆史會有很大很多的幫助。
鄧榕1967年4月5日所撰寫《徹底清算鄧小平在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中的滔天罪行》(最初發表在鄧榕工作地,新北大公社02621支隊編報,1967.4期。後經光明日報、解放日報等轉載公開發表),為何在《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中沒有提及?還有就是首位北京文革罹難者——北京師範大學附屬女子中學女副校長卞仲耘活活被女紅衛兵學生暴力打死於校中,時任師大女附中紅衛兵負責人之一的鄧榕也沒有提及。
是遺忘還是別有用心?如果是前者,《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就沒有任何價值,如果是後者就連“屁”也不是了。(請參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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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小姐:您好!
我是個駐京的“打工仔”,你寫的有關你父親的兩本書,我都看了。最近出版的這一本,先前就在一家小報上看到了。書名叫《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前天下午決定買一本,心疼了好幾天,因為這本書太貴,要花我好多天的生活費。這些錢對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對我可不是個小數。不過也值。我很想知道鄧小平在文革中的情況和心態,更想知道你們這個第一家庭在“動亂”中是怎樣度過的。以前對有關鄧小平和你祖上的書,也讀了一點,有內地出版的,也有香港出版的,當然大都是歌頌的,在當代誰敢公開批評鄧小平呢?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你的書,當然更是歌頌的。兒女眼中的老子,都是救世主,母親都是瑪麗亞,統統是偉大的、善良的、慈祥的、美麗的。
俗話說,兒不嫌娘醜,狗不嫌家貧。窮人家的狗,即使吃不飽,也還是忠於職守,不離主人的家門,故有忠實走狗一說。對於父母的愛,也不會因為沒有給治下家產而稍有削弱,娘醜爺醜在兒女心目中,照樣是美麗的,可愛的。你我都是一樣,這是很自然的。
你的後一本書,比前一本寫得更好,可能還會得到美國人的獎勵,使你在巨大的出版費收入之外,再獲若幹美金。你是當之無愧的。我也寫了幾本書,一本也出不了,隻好壓在床底下。
現在咱們實行的是市場經濟,勞動力自然都是商品。無論是體力勞動,還是腦力勞動都是商品,憑勞動掙錢,理所當然,問心無愧,優勝劣汰,弱肉強食,吃掉別人或被別人吃掉原本是市場經濟的規律,誰要是長紅眼病,他是自作自受,叫他長去。現在知識也是私有的,自然是發財的資本,你大可以告訴那些紅眼病患者:“你有本事,你也去掙呀!”
老實說,在當今的中國,無論那個男女也寫不出你這樣的書來。倒也不是他們沒有好文筆,而是他們不可能有你的條件。你具體也較生動的記述了文革中的鄧小平和你的一家,至於人們怎麽看你的記述,那就不由你決定了。
人世間常常是對同一事物,同一人物,會有兩種、三種以致好多種看法,而這些看法,很可能迥然不同。就拿飴這東西來說吧,它是甜的,好吃得很。柳下惠用來孝敬母親,他做賊的弟弟蹠,卻說可粘門閂。用途是天壤之別,至於你這塊“飴”——《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也不會有共同的看法。敝人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也不是被歪曲為賊的盜蹠,有點柳下惠對母親的愛心,也有點盜蹠的叛逆的傾向。隻是從沒有做過賊。有點不大安分守也是真的。雖不像不事權貴的五柳先生,也不是站慣了的奴才賈貴,猶好標新立異,逞能好強,所以喜歡我的人不多。雖奮鬥一生,也還是個普普通通的早已下崗的小小公務員。對此我已很慶幸,沒被打成反革命關進牢獄就很好了。你這本書是寫文革中的事,今天我無事生非的談一點對你的書的讀後感,可能難以使你愉快。但並非出自私心私憤,而是出自我對文革史的不同看法,出自對馬列主義的不同理解,出自對某些理論的質疑,特別是出自對毛澤東思想的忠誠和熱愛,這後一點,似乎和你很不一樣。
小姐!你的家庭在文革中雖然遭受了那麽多不幸,令人同情,但總起來說,比起來說,特別是比起毛澤東一家來說,還是最幸福的。無論從政治、經濟、工作、生活各方麵來看,特別是從文革鬥爭最後的結果來看,你們一家是幸福的。
你有一個好老子,他聰明至極,高深莫測,能伸能縮,棉裏包針,老謀深算,計出萬全,真是個了不起的偉人。我曾說過,當今世界上除了毛澤東以外,沒有哪個國家領導人有鄧小平那樣高的智商。無論和黨內外的異已分子鬥,和資本主義國家的頭子鬥,和想整他的人鬥,沒有鬥過你父親的。至今我腦海裏還記著你父親和世稱鐵娘子的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在人民大會堂關於香港問題的談判情況。這位鐵夫人還想嚇唬你父親,被他三言兩語頂了回去,直頂得她臉色發白,氣喘籲籲,出來大會堂還在台階上跌了一跤;50年代中期,在和蘇修的一次談判中,也表現了他傑出的辯才。話不多,都說到了點子上。氣得那位叫什麽“格裏申”的蘇聯代表團團長,臉紅脖子粗,而你父親則靜如處女,紋絲不動。他真是帥才呀,是國家的棟梁材呀!“六·四”事件,他隻用了“要麽交權,要麽流血”八個字就定了乾坤;南疆之戰隻用了“教訓”二字,就達到了禦外固內,牢牢掌握了刀把子的目的;出訪英國時,曾說他“深深地愛著我的祖國”,我是相信的。
批鄧反右時我還是個保鄧分子呢!所以文革後期他複出時,我是十分讚成的。他是個愛國者,當然也很愛家。你書中說你父親“重視家庭僅次於政治”這話不假。我看你父親重視政治和重視家庭是相輔相成的。重視政治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重視家庭。為了家庭又更加重視政治。文革中,你們家在江西軍事幹校那幾年,最能表現你父親對待家庭和對待政治的關係了。他真是個好父親好家長好丈夫。為家庭特別是為兒女的生活、工作、治病及至嫁娶生息,無不關心備至。不厭其煩的給毛澤東和他的“大管家”汪東興寫信,報情況,提要求。而自己除上午到工廠小事勞動外,大門不出,二門不到,晚上讀書,早上散步,廚下幫炊,園中學圃。你如實記下了這些在我看來寓意很深的瑣事,對研究鄧小平是大有裨益的。
一提讀書,我就想起毛澤東,他天天看書,時時看書,臨終那天還要看書,簡直像個書“呆子”。你父親可不這樣。我的印象中,他很少讀書。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聽說他讀書,還是從你這本書裏知道的。我猜想他讀的是《三國演義》,因為有報導說,他去江西後買了這本書,所以才說他讀的是這本書。俗話說:“老不看《三國》,少不看《西廂》”,這是封建說教,你父親才不聽這一套呢!我相信,他不但讀了《三國》,並且特意讀了“青梅煮酒論英雄”這一章。他很需要這一章。他比劉玄德聰明多了。這位劉皇叔最後的結果是以失敗告終,但你父親正好相反。
小姐!你的父親和毛澤東、周恩來,在中國和世界曆史上,特別是在共運史上,都會留下深深的印跡。有人把建國後以毛澤東為首搞的一整套,批評為“教條主義”或“極左”路線:也有人批評你父樣搞的是修正主義或資產階級路線。我看還是遵循你父親的發明“不搞爭論”吧!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客觀事實的鐵證,曆史這個鐵麵無私的包公,會對你書裏寫的這三位偉人有正確的評價。而對這三個人的評價,肯定很不同或有同有異的。
就我看來,在民主革命階段,或者說在建國以前,他們仨是誌同道合的戰友,是親如兄弟的手足,雖職位高低不同,卻無二心。在建國以後,特別是在“八大”以後,可就不能這樣說了。這是誰也無法否認的曆史事實,毛澤東和周恩來,在重大問題上,仍然是誌同道合的戰友,盡管在某些時間某些問題上,有不盡相同的看法,但周恩來始終是毛澤東路線的忠誠擁護者。對文化大革命也毫不例外。你和你的“資料庫”助手,上窮碧落下黃泉,查閱了毛周的有關檔案,找到了周恩來反文革的一點真憑實據嗎?你能找到在路線問題上,毛周有本質的分歧嗎?毛澤東去世後,大肆宣揚的“批林批孔批周公”,完全是別有用心的瞎吹。最近在某刊物上發表的“梁效寫作組”的成員之一的北大教授周一良說:“追查梁效的罪行中,很突出的一條是跟隨四人幫反對周總理,我在梁效組期間,從未意識到批孔是批周總理,也從未聽到遲群、謝靜宜二人在會上暗示過。周總理逝世,梁效組成員都很難過……”。
是的,你父親在文革末期複出後,已是周恩來病入膏肓的時候,當時在恢複和發展經濟方麵,在糾正一些錯誤的做法上,在人事的安排上,毛周有一些不盡相同的觀點,但周恩來是在維護毛澤東路線不變的前提下,談他的有別有於毛的意見的。行將就木的他,同毛澤東一樣,寄希望於你父親的能力和經驗,讓他把經濟趕快搞上去。而你父親最終要改變的是毛的路線——一條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路線。抓經濟隻是手段,改變毛的路線才是目的,並把希望寄托在毛澤東死後大幹一場。我這樣說是有根據的,而且已被今天的現實證明了。胡耀邦下台後,在一次被采訪時說(錄音):“鄧小平對我說,現在毛主席的身體不行了,再不是紅光滿麵、神采奕奕了,醫生(就是那個跑到美國去汙蔑毛澤東的李誌綏)偷偷告訴我:他還有一兩年的活頭。我一聽就嚇了一跳,天呀,在這一兩年裏,如讓他抓住辮子再打倒,可就有好戲看了。他說;‘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我們要把經濟抓出點名堂來,建立起我們的基礎和人民群眾對我們的信心,這就給文革派們一個沉重的打擊。’但是他的估計還是出了問題,毛澤東經過思考,特別是聽了毛遠新和江青、張春橋一夥匯報後,決定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把鄧小平搞下去。天安門事件發生後,他曾經對他身旁的人員說,我還是低估了毛主席的能力”。
“四·五”事件後,你父親雖然又一次被撤職,生活上並末受什麽折磨,薪金照發,住房調小了一點,和老紅軍譚冠三住前後院。這在你書中第51節後,有詳細的記述,就不必贅述了。
我總的感覺是:盡管毛澤東千方百計,費盡心思(讓他去江西工廠勞動,目的是讓他接近工農,了解工農,改變立場),想把你父親這個難得的人才,拉到他執著追求的馬列主義路線上來,結果還是失敗了。你父親正如毛主席批評的那樣:“這個人是不抓階級鬥爭的,曆來不提這個綱,還是黑貓白貓呀,不管是帝國主義還是馬克思主義”。所以才把你父親拿下台來。
總之他兩個人的路線是水火不相容的。盡管你父親複出時檢討了自己的錯誤,並表示“永不翻案”,事實上是假話。正如毛澤東說的那樣“犯路線錯誤的頭子改也難”。總括毛澤東和鄧小平同誌的關係,可以這樣說:紅軍長征和長征以前,如你在第一本書中說的,你父親是“跟著走”。也就是跟著毛澤東的路線走,在三年解放戰爭中,也可以說他是“跟著打”。我深信小平同誌如今活著的話,也會這樣說。一些無恥的文人,抱著謀取私利的動機,胡吹海話,甚至說“在前委書記鄧小平指揮下,進行了淮海渡江戰役”。“劉鄧大軍打下了碾莊圩子消滅了黃伯韜。”這與事實相去甚遠,有的純屬捏造。我是打碾莊圩子的參加者,至今還記得第一個衝進圩子的是一個班長。那組包括“捷報捷報消滅了黃伯韜”這首有名的淮海組歌,就是華東文工團團長帶著三個創作人員和我住在一個房子裏寫的.
——小姐!話扯遠了,還是回到毛鄧的關係問題上吧!在“跟著走”“跟著打”的基礎上,建國初期你父親也是“跟著幹”的。八大以後,毛劉在路線上有了分歧,在思想上,至少在某些重要問題上,如階級鬥爭問題上,你父親更是傾向少奇同誌的。但不像劉少奇那樣明說直道。而且你父樣一向是沉默寡言的。所以毛澤東不無埋怨說:“開會鄧小平總離我很遠坐。”這時的你父親既跟著毛澤東幹也和他對著幹。你書中說:“對毛澤東敬重而不迎合,敬重是真誠的,不迎合是堅定的”。我認為你這話你隻說對了一半,敬重是虛偽的,是為“不迎合”打掩護。因為你父親的“不迎合”從來不是公開的。毛澤東是欺騙不了的,或很難以欺騙的。所以文革發起前毛澤東把你父親劃到劉少奇的路線裏去。毛澤東逝世以後,你父親以高度的政治技巧,迅速的掌握了政權、黨權和軍權,這時就公開和毛的路線對著幹了,而且把毛的路線徹底推翻了。你父親最後複出時親筆寫下了“我們要世世代代高舉毛澤東思想這麵光輝偉大的旗幟”。現在有人說他言而無信,其實這並不違反古訓,孟夫子就說過“大人者,言不必信”,你父親是個真正的大人物。
至於他是如何由“禁錮”到迅速掌權的,有人說著名的記實文學家師東兵的《短暫的春秋》一書有詳實的記載。這書我也讀過了,勸你不妨也讀一讀。目的是神聖的,手段是不必計較的。況且也正是你父親的掌權和他的理論,才有今天中國的一切美好和不太美好的,甚至很壞的現狀,才有了光明與黑暗難卜的未來。的確出現我非常擔心並不應該我這個小民擔心的某些現象,說明了,說白了,就是擔心走上修正主義的道路,使資本主義在我國複辟。
今天我們走的發展道路,和毛澤東要走的道路,涇渭分明自不必說了,似乎和你父親的理論也很不一樣了。到底是他的理論本身有問題,還是實踐脫離了你父親的理論,或者二者皆有,這是大而敏感的課題。我沒有能力和資格來論述它,隻是感覺很有點問題,是否像魏巍同誌在一篇文章中說的蘇聯修正主義的特征那樣,打著社會主義紅旗走資本主義道路?我看確有此現象。
你父親說過:“一個公有製占主體,一個共同富裕,這是我們必須堅持的社會主義根本原則。我們必須堅持和實現這些原則。這是我們必須堅持的社會主義根本原則。我們必須堅持和實現這些原則。”(見鄧選,下同)又說:“社會主義有兩個非常重要的方麵,一是公有製為主體,二是不搞兩極分化”。還說:“如果改革導致兩極分化,改革就失敗了。”這些論述是極為正確的。遺憾的是,今日中國的現實,似乎已脫離了這些理論,正在向著與共產主義者希望相反的方向發展。如今我們還能說“公有製占主體”地位嗎?還能說沒有“兩極分化”嗎?至於你父親說的“中國不大可能出百萬富翁”(三卷未入,詳見《人民日報》),已如俗話說的“屎拉到鞋跟上,沒法提了。”
你家就不止是百萬富翁、千萬富翁!我這樣說是有根據的。報載你大姐鄧林在香港辦畫展,帶去一百二十幅畫,一搶而空。她拿了十幅畫的錢,二百萬元(港幣),贈給了內地一個藝術單位。由此可以推算她這次畫展至少可收入一千到兩千萬港幣之間。據報導,類似的畫展,在海外至少辦過三次,據此推算,收入在三五千萬人民幣不止吧?你家庭的其他成員,收入也許沒有鄧林這麽多,也許難說,或許更多。但單就鄧林的錢平均起來個個都是大富翁是沒有問題的。而且你們兄弟姐妹,個個都有體麵的職務和很好的崗位,這雖是你們個人奮鬥的結果,恐怕也不能不說和你父親有很大的關係吧!不過小平同誌說過“我銀行裏沒有一分錢。”這是真的。
小姐!你們的家庭是幸福的,比較起來可以說是最幸福了。在對待家庭的態度問題上細細分來,毛周鄧三位偉人,有同有異,相同的是都把政治放在首位,家庭放在次位,都一致熱愛自己的家庭;所不同的是熱愛的方式方法。周恩來為了革命,毫不猶豫的讓夫人做了絕育手術,如今連個親生兒女也沒有,眾人都為之唏噓,真是為革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至於毛澤東對待家庭的態度,似乎和周差不多,都有悖於儒家的常理。他一生有過四個妻子,第一個是父母包辦,自己從未承認過,實際上也和你父親一樣,有過三個。第一個死在敵人的屠刀下,她就是英烈楊開慧。第二個是位有著戰功的老革命,因個性不和,離他而去,追到西安也沒追回來,她就是令人婉惜的賀子珍。第三個妻子,我看是個那拉式的人物,當了反革命,死在牢獄裏,真是罪有應得呀。毛澤東三個妻室,給他生了三男兩女,比你父親多一個兒子少一個女兒,也許就是少了一個像你這樣的有能力的女兒吧。三個兒子都遭不幸,兩個女兒也未成材。在革命低潮中,一個兒子丟失了,至今也未找著,一個兒子寄養在人家,被傷致殘,一個兒子犧牲在朝鮮戰場上。一個弟弟犧牲了,侄子被關進了監獄,真是夠慘的。兩個女兒的情況,你比我了解得清楚,她們是國內新聞媒體不係報道的人物。還是在80年代,實行計劃經濟的時候,新聞報道說,李訥拉著地排車去拉分給她的白菜。對於李敏,最近外電報道稍有談及。說她住在上海的公寓裏,足不出戶,沉默寡言。母親已盍然而逝,她自然沒有好心情。
說起來毛澤東對待家庭以及親朋好友,似乎未免薄情,但細細品味,卻也“道是無情卻有情”。毛澤東對同誌對親屬是很有情分的。隻是在執行黨規國法上甚是嚴厲,對誰也不留情。他老家有個弟弟叫毛澤榮,知道哥哥在北京當了“皇帝”便三番五次要求去逛逛北京。直到一九五三年十月,才允許他的表侄文九明去北京匯報鄉間意見時,囑他把毛澤榮順便帶去。信是這樣寫的:“你有鄉間的意見告訴我,可以來京一行。自備路費,由我補發。毛澤榮小名宋五,是我的兄弟,住在限門前,他多次來信想來京一行,請你找他一路同來。他沒有出過門,請你幫忙他。他的路費亦由自備,由我補發。路上冷,每人要帶一條薄被。不要帶任何禮物,至囑。其他的人不要來。”(摘自《毛澤東書信選集》。下同)楊開慧的哥哥要求提高烈屬待遇,他回信說“要統籌安排”“暫時隻好忍耐一點”。要求去京工作,回信說:“不要來京,由湖南分配合乎你能力的工作。”
毛澤東青年時代的同學、朋友,有的曾有助於他,紛紛寫信要求他幫助解決工作、入黨、生活等問題。毛澤東在複信中,除熱情敘舊外,對他們的要求,秉公答複,毫無私意。“……吾兄出任工作極為讚成,其步驟宜就群眾利益方麵而有所讚助表現,為人所重,自然而然的參加進去,不宜由弟推薦,反而有累清名,不知以為然否?”這是他對老同學毛森品向他要求介紹工作的答複。
“……惠書敬悉,甚感盛意,遲複為歉,組織問題未便率爾介紹,應就當地有所表現,向當地組織請求,聽候解決。”這是他對在湖南一師要好同學周容要求他幫助入黨的答複。
“烈屬的照顧是全國範圍內的事,全國有幾百萬戶烈屬,都要照顧,自未便照顧少數地方……。”這是對時任家鄉湘潭縣區委宣傳委員毛逸民要求照顧當地烈屬的答複。
這一切是毛澤東對待親朋好友態度的實錄。對他的身邊工作人員,秘書班子、警衛人員、要求更為嚴格,簡直有點“薄情”,沒有哪一位因是他的身邊工作人員而高就或獲得什麽額外好處。有的調離其它工作多年,周圍還不知道他曾是毛澤東的警衛員。對他的秘書在政治上則要求極其苛刻,有的不能理解,心懷不滿,以致後來成了“反毛名星”。也有的身懷二心,扮演著二花臉的角色。毛澤東吃香了,他是頌毛高手,毛澤東受批了,他就踹上一腳,時而在這方麵“濃濃的抹上一筆”——紅色的一筆,時而又在那一方麵“濃濃的抹上一筆”——黑色的一筆,雖有點投機取巧朝蒼暮黃的的嫌疑,人家可是賺大了,爬上了高高的職位。
小姐!我想你會和我一樣承認毛澤東是個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是個大智大勇的人。但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在某些方麵,他又渾渾噩噩,麻木不仁,晚年連他身邊聚攏了那麽多反革命,包括他的妻子侄兒在內,他都不知道。這些你和你父親看得很清楚,我就不必去說。其實他還有許多的不足。在生活上,可以說他是個大外行。既不懂人情世故,更不懂生活技巧,連吃飯穿衣也糊裏糊塗。一件內褲,褲腳上打著補釘,去接見外賓時,警衛員李銀橋不得不驚告他:“可別蹺二郎腿,那樣內褲腳就露餡了”。讀書雖多,卻不懂養生之道,甚至不相信醫生的勸告和藥物的療效。他不同意周總理癌症開刀,知道後還嘟嚷“他就知道開刀”。飲食很不講究,最大的奢侈好吃紅燒肉。而這又恰恰對老年人不利。這些方麵,周恩來也不比毛澤東高明稍許,隻知拉車不止,不知保養休息。這兩個人,都是工作中的狂人,生活上的笨伯。倘若他們稍加注意,至少兩人中的一個也許能多活個十年八年。不過人生有死,自古亦然,人既已死,侈談養生,對死者何用?徒令人悲傷耳!
小姐!你父親在養生方麵,在對待身邊的工作人員方麵都似乎與毛周有些不同。工作上,憑著他的智慧和經驗,舉重若輕,又是一個樂天派,使他發愁的事不多。晚年他曾在答外國記者問時說:“我每天工作兩小時。”我雖然感到有點吃驚,細細想來,工作兩小時也就夠了。但其餘的時間如何打發呢?十小時或十二小時用於吃飯、睡眠足夠有餘,剩餘的十二個小時讀報看書外,大概就是含飴弄孫和擺方陣、打橋牌、摔撲克了。後幾種嗜好是盡人皆知的。從你的書中,也可看出,他最後一次被打倒,你父母親被送往東交民巷十七號“禁錮”時,走前你二姐還沒忘把一副撲克裝進父親的口袋,真是知父莫如女呀!你把小平的被罷官,稱作“禁錮”是正確的。辭典上就是用罷官解釋這兩個字的。今人大都把禁錮理解為囚禁,這不正確。
無論是去江西還是在東交民巷,都是一種保護措施,你書中也是這樣說的。特別是在江西軍事幹校那一段,說成暫時停職也未嚐不可。薪金基本上是照發,還配了警衛員和生活秘書“黃幹事”。香港一位作家在書中說,你家把黃幹事看成是監視你們的,因此對他很不友好。小平複出後,這位幹事被長期審查,最後複員處理。這位作家的記述不可盡信,就作參考吧!黨內鬥爭雖然也很殘酷,但在和平時期,懷著私憤私恨把對立麵戴上反革命的帽子,置於地,時人後人都不會認可的。即使不懷私憤私恨,並懷著神聖的目的,但其結果卻導致對立麵不疾而終,或延醫而終,使少奇同誌過早的離開人間,後人同樣也是不認可的。這也是文革“左”的錯誤的重要一環。但毛澤東懷著崇高的理想和美好的願望,費盡心機想把小平拉到他的路線上來,卻沒想到你父親使他徹底失望。即使如此,毛澤東也沒有把你父親看作反革命,一直留在黨內。
現在,自然你和你的寫作助手們,尤其是文獻室的某些先生們看來,鄧小平反對毛澤東的文化大革命是反對了,真理都在你父親一邊,並以改革開放以來的美好偉大成就為證,但在我看來並不盡然,甚至還有些擔心。那個印尼的蘇哈托上台的時候,全國人均生產值不過四十多美元,下台時人均生產值二千多美元,翻二十多倍,故蘇哈托有“改革之父”的美名。今天又怎樣?外電報道,致少三分之一的人吃飯成了問題。經濟一厥不振。至今國內亂哄哄的。蘇哈托則被告上了法庭。他畏罪潛逃的兒子,正在追捕中。當然我們的改革不會有這樣的危機。我們有六千三百萬黨員,有很好的人民,有毛澤東思想根底,有力挽狂瀾於既倒的能力,然而這一切並不會因此而改變市場經濟的規律,若資本主義複辟,經濟搭上了國際資本主義的列車,那就不由得你了。會不會人家打噴嚏我們就感冒也是難說的。
小姐!你的這本書,主題是關於文化大革命的,這個話題是很大的,它涉及到對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決議中某些重大問題的結論。對不起,我對決議的結論,部分地並不和中央一致。認為它有正確的一麵也有錯誤的一麵,黨章規定,黨員對中央的決定,有不同意見也是可以提的,隻是必須按照組織手續辦,因此我無法向你闡述我的意見,況且我的意見恰恰是如何評價文化大革命的。現在我隻能作為一個你書的讀者,談我與你對文化大革命的不同看法,截然不同的看法。
小姐!關於文化大革命,已在黨的十一屆六中全會決議中徹底否定了,我可是否定的很不徹底,甚至連"“徹底否定”這四個字也不同意。一切事物都是在肯定、否定、否定的否定中發展著。肯定和否定是對立的統一。少了一方對方也就不存在了。對你來說,文革是被徹底否定了。我也有否定,隻是在肯定的前提下否定的。在你的感受中,文革是一次浩劫,我隻承認是一次失敗。但它的理論並沒有失敗,正如巴黎公社失敗了,而原則永存,並且不斷的表現出來(先表現了蘇聯,又表現了個新中國)一樣,還會在曆史長河中不斷的表現出來,有頭腦、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對此深信不疑。隻有那些政治侏儒和有奶便是娘的宣傳家才看不到這一點。令我遺憾和痛心的是,如今文化大革命成了罪惡的代名詞。如果有誰對毛澤東的文化大革命作一點辯解,便遭到某些先生、小姐、太太和新生的資本家特別是資產階級自由化分子,惡恨恨的咒罵、嘲笑和打擊:“怎麽?難道你小子還想再來一次那種傷天害理的文化大革命嗎?”他(她)們恨文化大革命比恨日本鬼子和帝國主義厲害的多。我的半個熟人、現已跑到美國去的王若望,就在一篇文章中表達這樣的看法。德高望重、文學大家、現任作協主席的巴金先生,別說提文化大革命了,一聽樣板戲就起雞皮疙瘩。就在八一五那天,一位老同事,還在信中指責說 “難道還有人想把中國拉回到文革和文革前的時代嗎?”你看他不僅徹底否定文化大革命,連建國後的三十年都否定了,他還是一位“鄧小平理論研究會”的會長呢!難道這就是他研究的結果?
在此我要對這些畏文革如狼虎的先生們說:“一個人不能在同一條河上過兩次,事物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但曆史是不會重複的,隻會有驚人的相似。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那種文化大革命不會再有了,先生們大可以放心,隻是毛澤東文化大革命理論指導下的大革命——反對修正主義和反對資本主義複辟的大革命,肯定還會發生”。
小平曾說過:“毛主席搞文化大革命,目的是防修反修。”對極了!如果你父親的話沒有被否定的話,防修反修定還會搞的。不搞就可能象前蘇聯那樣,導致資本主義複辟,使共產黨人和革命人民的血白流,這是中國和世界共產主義者絕不允許的。
小姐!你是小平的愛女,第一家庭的成員,又是當代的知名人士和作家,如果向你談一點理論性的問題,不是犯傻就是孔聖人門前賣書筆,真是太不量力了。可是,為說明我對文革理論的看法,我還是得犯點傻,在孔府宅邊,擺個小小的文具攤。
不說你也知道,無產階級取得政權和曆史上任何一次改朝換代有本質的不同。它不是換湯不換藥,也不是換神不拆廟。而是湯也換,藥也換,神也換,不僅拆廟,連廟基都得挖掉。所以毛澤東“登基”後不久,就向資產階級的經濟基礎私有製開刀,先後在農村和城市,實行起國有和集體所有製。基本上把資產階級的經濟基礎打了個粉碎。
可是從根本上來看,共產黨掌握的這個新生政權,並不牢固。特別在思想意識領域裏,她還十分脆弱。資產階級還占有很大優勢,汪洋大海般的小資產階級,若不抓緊教育引導,隨時隨地都會產生新的資產階級,這是黨的幹部褪色變質十分有利的條件。資本主義複辟的可能性,還未消逝。而最可慮的還是當時的許多共產黨人,並沒有意識到這種危險。即使在黨的高層領導中,也是如此。那些不讀馬列的書,單憑革命經驗辦事的同誌,尤其如此。在如何改造舊的經濟基礎問題上,如何堅持社會主義的道路問題上,要不要堅持無產階級專政問題上,特別是要不要繼續堅持階級鬥爭的問題上,以及如何堅持黨的領導和團結黨外人士問題上,等等一係列問題上,黨內是有分歧的。集中的表現是要不要堅持繼續革命堅持階級鬥爭的問題上。在毛澤東看來,經濟上的社會主義改造方麵,雖已基本完成,疾風暴雨式的階級鬥爭雖已基本結束,但階級鬥爭並未結束。蘇聯赫魯曉夫上台以後,拚湊了一整套所謂“和平共處”、“和平演變”、“和平競賽”“全民國家”、“全民黨”的修正主義路線,使毛澤東清醒的認識到修正主義絕不是一種偶然現象,而是國際和國內階級鬥爭形勢的必然產物。必須十分驚惕,加以防止。
為了黨不變修,國不變色,防修反修,毛澤東決心搞一次文化大革命,並大聲疾呼,向全黨宣告:“社會主義是一個相當長的曆史階段。在社會主義這個曆史階段中還存在著階級、階級矛盾和階級鬥爭,存在著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兩條道路的鬥爭,存在著資本主義複辟的危險性。要提高警惕。要進行社會主義教育。……不然的話,我們這樣的社會主義國家,就會走向反麵,就會變質,就會出現複辟。”並明確的指出“資產階級就在共產黨內。”“政治思想路線正確與否是決定一切的。”要共產黨人“有比較清醒的認識,有一條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路線。”
雖然毛澤東發動的文化大革命最後以失敗告終,但毛澤東講的上麵這些話,是否也是不經之談?那就讓曆史這個莊嚴公正的法官去判決吧!它是無情的。我可能被你認為是中毛毒很深的人,或者別的什麽人,腦袋僵化啦,極左分子啦,那就隨你的便了。反正我說出了一點點心中的大實話,並在老年人中有廣泛的代表性。
小姐!我的話扯遠了,再拉回到你的書上來,你的感情流水賬--《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實際上是對毛澤東的文化大革命的控訴和鞭笞,自然也就成了文革史的重要一章。最使我不能容忍的是你把周總理硬拽上了你父親的列車上。這是對周總理的侮辱,也是別有用心的。一般說來,當代人寫當代史,猶如不照鏡子看自己的麵孔那樣,是很難看清楚的,不要說還帶著偏見了,而偏見比無知還要愚蠢。須知曆史是有其本來麵目的。絕不是胡適先生講的是“任人打扮的村姑”,也非黑格爾講的是“對已發生行為的敘述”。因為同樣的一種行為,對其敘述可能是很不一樣的。甚至是恰恰相反的。
說到這裏,不妨講個故事你聽:遠在十七世紀初,曆史學家羅利被叛死刑關在監獄裏。他想在死前抓緊時間寫完一本世界史。一天,無意中看了兩個獄卒吵架的全過程。正好一位來獄中看他的朋友,也從頭到尾看了這場獄卒吵架的經過。見到羅利後就向他敘述這場吵架的事。羅利發現兩人觀察的結果大相徑庭,使他大為困惑:親眼看到的事,兩人敘述尚且如此不同,那些千百年前的事,怎麽能詳知呢?這使他寫史喪失了信心,連已經寫成的部分也想付之一炬。但這個故事隻能說明同一事物,如果站在不同的立場和角度,用不同的觀點去觀察會得出不同的、甚至截然相反的結論,不能說明曆史是不可知的,更不能說明曆史是一塊橡皮膏,任人捏弄。對於馬克思主義者來說,曆史是清楚的。毛澤東說:“階級鬥爭,一些階級勝利了,一些階級失敗了,這就是曆史,這就是幾千年的文明史。用這個觀點看待曆史的,是曆史的唯物主義,站在這個觀點反麵的,是曆史的唯心主義。”
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也是這樣看的。把人類的文明史看作是階級鬥爭史。馬恩說:“我們絕不同那些把這個階級鬥爭從運動中勾銷的人一道走。”列寧則說:“一切非階級的社會主義和非階級的政治都是胡說八道。”他們還說這種人,隻配和非洲袋鼠一樣關在籠子裏供人欣賞。而今天,中國的袋鼠,變成了某些人的寵物。小姐!我不知道你對上述馬列毛的話是讚成呢,還是反對,是認為過時了呢,還是認為仍有現實意義呢?認為是巔撲不破的真理,還是荒誕不經的謬論呢?“階級鬥爭”可是一直寫在了黨章上的。
小姐!《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寫的是曆史,也是文革中你家的曆史。你用“動亂”作為文革的代名詞,動亂並非總是壞事。這是無數曆史事實證明了的。國民黨就曾把共產黨和支持同情共產黨鬧革命的人稱為“動亂”分子。動亂歲月和動亂分子有時很難分開。
你的這本書,給我的印象是用“感覺論”寫成的。感覺論有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的兩種。這兩種你的書中都有。隻是後者大於前者。感覺雖然是一切知識的源泉,但它畢竟處在認識的初級階段。我不客氣的說,你書中對文革的敘述,多是感性的東西。你和你的助手周力平未能從總體上把握矛盾各方麵的特點,隻看到了事物的一麵,描寫的自然也是這一麵。其實也無法期望你們認識到另一麵。我覺得改組後的中央文獻室似乎象是個派性單位。這當然不是指文獻本身,是指的某些人,比如,有人就把毛澤東1942年對國民黨駐延安代表說的“我們主張搞七分資本主義,三分封建主義,社會主義是下一步的事”這段話,主動提供給胡繩先生,供他解釋毛澤東的思想。
小姐,你到那裏去找你需要的材料,是非常容易的,甚至不用動手。如果我想去找毛澤東文革中和文革前後的曆史資料,連門也沒有。因為我想證明毛澤東關於文革理論正確是第一位的,錯誤是第二位的,證明“徹底否定”是不對的,是不符合辨證法的,證明毛澤東的理論被人歪曲了,歪曲得麵目全非。這一切,就和你宣傳的文革大相徑庭了。你想,假若和一個一聽樣板戲就會起雞皮疙瘩的人去談文革理論是正確的,那不是對驢而是對老虎彈琴,它會一口把你吃掉。今天我之所以鬥膽向小姐你說我擁護文革理論的話,因為:有關政治理論是允許有不同派係的;是在私人通信中談,即使我信仰這理論並不正確,也不是妖言惑眾。黨章明確規定,“黨必須在憲法和法律的許可內進行活動”。憲法是主張言論和出版自由的。現在幾乎是什麽“屁”都可以放了。你看國務院體改辦主管的《中國改革》,不是大聲疾呼的叫喊“國企非國有化”嗎?什麽是“非國有化”?還不就是私有化嘛!你看到那個原在社科院的曹思源,大喊“人間正道私有化”從國內喊到國外。
公有製是上了憲法的,他們的言論是違法的。可是他們不是依然很吃香嗎?我根據自己信仰的理論--馬列毛關於階級鬥爭的理論和文革的理論,談談自己的看法,何罪之有?當然,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就加吧,大不了坐幾天大牢就是了。牢這玩藝,過去共產黨人是常坐的,而且一邊坐還一邊唱“它媽的它媽的,我們要把牢底來坐穿”。魯迅先生說:“革命被頭掛退的事曆史上是不多見的。”“殺頭不要緊,隻要主義真,”這不是烈士留下的名言嗎?坐牢有什麽可怕,何況我總覺得現在除了物質生活外,在思想言論上,已和坐牢相差無幾了。據說軍隊給離休老幹部隊發了個“十不準”。我從法國和美國的廣播中都聽到過,但不知道具體內容是什麽。幾經周折,在一位軍隊幹休所的老戰友那裏看到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其中有一條是“不得擅自和海外境外的人聯係。”我問他是否和你在法國的兒子通信還得經過批,他苦笑一下沒有回答。其中還有一條是不得給政治背景不清的場所刊物題詞寫序。我問這位經常給人題寫店名、廠名和匾額的書法家今後怎麽辦,他說:“好辦,不寫不就是了。”還有幾條我看也有問題,或含糊不清,或有與憲法相悖之嫌,給我的感覺是將這十條加以修改充實,差不多和勞教條例無異了。他對我說,他讚成下邊四句話:“收入不多可以過,住房有屋就是破,圈養起來防出禍,說是財富又嫌多。”經他這麽一說,我倒覺得比地方的榮軍好多了。他們是“遠看象個要飯的,近看象個揀破爛的,原來是榮軍醫院的,一問還是個抗戰的”。他聽到這裏,想笑也笑不起來了。我和他都年事已高,同齡人大都死去,我就是死也非少死。現在還得為兒女的生計犯愁,憑著老本打工似的掙幾個洋鈿,補助兒女生活。說來也很不愉快呢!
小姐!你真是幸運又幸福之人呀!又當風華正茂之佳齡,至少還有幾十年的活頭。我祝你再寫幾部你父親的書。最好寫《在父親鄧小平理論指導下的新中國》之一、之二、之三………,一直寫下去,直到不能寫為止。那時的中國肯定是一條大龍了。之一可以寫寫計劃經濟和公有製的種種弊端、危害,甚至罪惡,至於十月革命後歐洲最貧困落後的俄羅斯,為什麽能在敵人封鎖圍困下,靠計劃經濟,靠獨立自主自力更生,在短短七十年內建成了世界一流強國,就不必去理它,那不過是被赫魯曉夫稱為“白癡”的斯大林和一夥頭腦僵化的人,即馬克思主義者鑽了時差的空子,僥幸而成,不值得研究。之二可寫“巨龍騰飛”,之三、之四,那時我已成為化石,寫什麽無從談起。但肯定已是空前盛世。至於是資本主義的社會盛世,還是社會主義的盛世,隻有極左分子才計較這個呢,大可以不去理它,當然盛世也會有毛病,騰飛也會有措折,那是一個指頭和十個指頭的關係。
有人說張子善、劉青山兩位孤魂若地下有靈,肯定會自歎貪不逢時。現在縱使有千兒八百萬貪汙分子,和十二億人口相比也還是少數。至於貧富差距,更不是大問題,若用“假定”算法來算,差距是微不足道的。這種算法是原經濟日報總編輯艾豐先生發明的。他寫的《在貧富問題上仍需撥亂反正》的文章中,有極精彩的表達:“假定全社會存款為六萬億,那麽80(%)的存款就是4.8萬億。這4.8萬億不要說20的人占有,假定隻有5(%)的人占有,人均多少呢?12億人的5(%)是六千萬,4.8億平均到六千萬人頭上,每人是八萬元。大家可以想想看,5(%)的人,人均存款八萬元。有必要大驚小怪嗎?”的確這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才八萬元。多嗎?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說多是沒見世麵的緣故。你看世界200個大富翁的財富,是貧困中國家人民全部財富的總值,也沒有人大驚小怪。我們這點貧富差距,能說大嗎?不大不大,大乎哉,不大也!簡直是花和尚拔小蔥,不值得一提。我真佩服這位高等數學家的智商。不過這數學家沒有用他的“假定法”算一算平民百姓平均存了多少。也沒有說那些大款們,是怎麽這樣快富起來的。包括不包括三千多億美元的外資和一千五百億美元外債的作用?
過去一個民族資本家的發達,往往要奮鬥一輩子甚至兩代人,而今天的擁有巨大財富的新貴們,幾乎在轉眼之間就富起來了。其中有的是靠權力富的,有的是靠賣“爺田”富的,有的是靠投機倒把富的,有的是靠鑽政策空子富的,真正靠出大力流大汗,艱苦奮鬥,奉公守法成為千百萬富翁的,有多少呢?更有的相當一部分人是靠貪汙受賄富的。這種人有多少,我說不準,隻能說相當普遍。有個民謠這麽說:“現在的官,有一個槍斃一個,可能冤枉個把好人,兩個槍斃一個,又可能有漏網的。”在許多群眾的眼裏是大官大貪,小官小貪,無官不貪。當然清官還是不少的。《生死抉擇》上的一位就是一個。還有,部隊的戰友告訴我,軍隊還算一塊淨土,仍不失為國家的頂梁柱,使我們現在還不致於象前蘇聯那樣,在一夜之間讓資本主義複辟了。但是,若讓私有製的惡浪和腐敗之風繼續泛濫下去,鋼鐵長城也是會被衝垮的。人民的吼聲會響徹中原大地。那時“發展是硬道理”的道理也會變軟的。
小姐!我看你的《父親鄧小平在動亂歲月》後,心情是很不平靜的,你的書,是對毛澤東繼續革命理論的嘲弄,更是對文化大革命和毛澤東的控訴,而我恰恰和你相反。
我絕不幻想我的這封信會動搖你的立場觀點,你也別想我會放棄自己的看法。“何方圓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至少目前咱們是不相安的,不相安!
但是問題很多,很大,並沒有解決。
毛澤東贏得內戰的根本是什麽?是因為土改,是因為中國大部分人口在農村。所以,毛一直認為,隻要抓住這個主要矛盾,政權就會穩定。而文化大革命就是一個討好大多數人的運動,這時,所謂的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主要衝突就出現了:有能力領導社會發展的,將是一小部分人。社會主義,全靠信仰,人們將失去動力;資本主義,全靠物質,財富和權利將聚集在一小部分人手裏。文化大革命極端的,社會的主流雖說是農民群眾,但是社會的發展靠的是知識分子和科技。
至於問題如何解決?誰能解決誰將名留青史,肩比愛因斯頓和愛迪生。
正如我對保險業的看法:我認為保險業應該是個非盈利性的行業:大家把錢放一起,幫助有需要的人,最後除去應有的開支,把剩下的錢退回給大家。
但是這樣一個吃力不討好的行業能維持多久呢?
打工仔要說的是:我就眼紅了,你怎麽著?我有這個權利!
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