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澠池會到胡布會：胡錦濤的麵子之旅

從澠池會到胡布會：胡錦濤的麵子之旅

戰國時期，趙國和秦國在澠池舉行兩國會談。當時秦強趙弱，國宴上，秦王酒醉，對趙王說：“聽說趙王喜歡音樂，來彈一曲？”趙王也有江核心那樣的寡人之疾，愛出點小風頭，來顯示自己的多才多藝，於是精心操琴演奏，一曲甫畢，正洋洋自得，等著秦王的讚賞。不料秦國禦史上前拿出史冊寫道：“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趙王吃了啞巴虧，發作不得。手下有個藺相如卻咽不下這口氣，上前說：“趙王聽說秦王善奏秦樂，請秦王為趙王敲瓦盆。”　以牙還牙不說，還把秦樂貶損為敲瓦盆。秦王當然不許。藺相如上前跪請秦王，秦王還是不肯。相如拔劍說：“五步之內，相如將以頸血濺大王矣。”秦王左右武士向前欲殺相如，相如瞪眼嗬斥，武士害怕後退。於是秦王無法，隻好敲了一下瓦罐。相如召來趙國禦史寫道：“某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敲瓦罐。”　這下趙國不僅找回了麵子，還沾了一點小便宜。秦之群臣又喊道：“請以趙國十五城為秦王祝壽。”藺相如回擊：“請以秦之首都鹹陽為趙王祝壽。”雙方相持不下。麵子是要用實力來維持的，由於趙國已在附近預伏武力，澠池之會，秦趙暫時在麵子上打了個平手。趙王歸國，認為相如給自己掙了麵子，拜相如為上卿，位在尚能飯將軍廉頗之上。廉頗認為自己為趙國有攻城野戰之大功，官位反不如藺相如，頗為不滿，因此又生出一段將相和的故事。此是後話，按下不表。

在中國外交史上上取得麵子上的偉大勝利的故事還有晏子使楚。齊國宰相晏嬰個頭矮小，楚王有意相戲，在城門旁另開一狗洞。晏子到來時，門衛請晏子從狗洞進城，晏子對門衛說：“出使狗國者，從狗門入。今臣使楚，不當從此門入。”門衛隻好讓晏子從大門進城。晏子見過楚王，雙方就座。楚王看著矮小的晏子佯作不解之狀，問道“齊國無人嗎，這麽讓你來了？”晏子對曰：“齊國人特多，摩肩接踵，舉手蔽日，揮汗成雨。齊國出使，各有所去。派文明人到文明國，派蠢人去愚蠢國。我最蠢，所以被派到楚國來了！”楚王吃了一虧，無話，和晏子一起喝酒。席間，兩位兵士押著一位犯人來見楚王，楚王問所犯何罪，兵士回答：“這位齊國人是位小偷。”楚王對晏子說：“齊人都喜歡當小偷嗎？”晏子說：“橘生淮南為橘，生於淮北為枳，葉雖相似，味實相異，因為水土不同。今民生長於齊國不盜，入楚國則盜，是不是楚之水土使民善盜啊？”楚王卻也大度，笑道：“戲弄智者，隻能自取其辱。”

還有在外交上爭麵子而誤了大事的例子。1792年，英國喬治三世派遣馬戛爾尼率領的龐大使團訪華為乾隆皇帝祝壽。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想敲開當時封閉的清朝大門，和清朝建立外交和通商關係。但因為乾隆妄自尊大，要求英使朝見時必須行三跪九叩大禮，而馬戛爾尼隻肯行單膝下跪的英式禮節，乾隆十分惱怒，拒絕了英使的外交和通商要求。 ４８年以後，鴉片戰爭爆發，英國卻用炮艦轟開了清朝的大門。　　

中共建國之後，把重麵子，輕裏子的傳統發揚光大。主管外交的周恩來非常重視外交禮儀。周說過：“外交無小事”。每次外賓來訪，動用大量人力夾道歡迎；為了亞非拉國家的幾句讚揚，全國人民勒緊褲腰帶，無償無息地大量貸款援外。１９７２年，全國都供應緊張，為了給尼克鬆留個好印象，從全國調集了大批的雞鴨魚肉蛋菜，在尼克鬆訪華的這幾天，把市場堆得滿滿的。１９５４年，日內瓦會議時杜勒斯沒有理睬周恩來伸出來的握手。在１９７２年，人民日報就登出了這樣的照片，尼克鬆腳還沒落地，手已經伸出，向周恩來走去，右手前伸，而周恩來則上身直挺，端正筆挺，等待著尼克鬆來握手。揀回了１８年前丟失的麵子。

１９８４年，中英香港聯合聲明正式簽署之後，撒切爾夫人率英國代表團離開人民大會堂。下台階時，撒切爾夫人不慎滑倒，單腿跪在地上。於是大陸流傳著一段給中國人長麵子的故事，說撒切爾夫人本來不願輕易把香港撒手，鄧小平一邊吐著煙圈，一邊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說：“中國人窮是窮一點，但打起仗來是不怕死的。”結果把鐵娘子嚇得戰戰兢兢，心不在焉，出門時跪倒在人民大會堂的台階上。

中國為２００６年胡錦濤的訪美禮儀，與美國討價還價超過半年，既希望到華盛頓進行國事訪問，也希望到布什的農場烤牛排。為了爭取提高訪問的名份和胡錦濤能夠獲得最高禮遇，中方向美國頻頻示好，送上一份份大禮。２００５年7月，中國匯率製度做出重大改革，人民幣兌美元升值2%，被輿論普遍認為是為胡訪美作鋪墊。在朝核問題上，當六方會談陷入僵局，胡錦濤向金正日，傳遞了希望他放棄核武的口信。在胡之前訪美的中國副總理吳儀，向美國采購的總額達一百六十二億美元。

但是美方並不理解麵子在中國外交中的份量，覺得這次訪問從內容上，達不到國事訪問的規格，堅持這隻是一次工作訪問。而且布什很少以國宴款待嘉賓，執政六年，隻舉行過五場國宴，布什也不喜歡過分正式的場合。美方希望胡布會在布什農場或者戴維營舉行，兩位元首可以在不拘束的環境下，建立私人感情與互信，解決一些實際問題。但是中方覺得沒有禮炮沒有儀仗，讓胡錦濤很沒麵子。在中國的要求下，美方答應在華府以國事訪問的禮炮、儀仗隊歡迎胡錦濤，但沒有國事訪問中最重要的白宮晚宴，代之以規格較低的午宴。兩國元首隻有６0分鍾的會麵時間，也不會發表聯合聲明，也不舉行兩國首腦聯合記者會，最後弄成了一個不倫不類的訪問。但是盡管美方一再聲稱這隻是普通訪問，但中方為了麵子對外對內一直宣稱胡的訪問是國事訪問。

據了解內情的華府人士說，雙方的談判百分之八十都與場麵問題有關。中國駐美大使館這次對胡錦濤訪美的性質及待遇爭得非常厲害，甚至爭到讓美方官員感到不可思議。前國安會議亞太事務主任，中國問題專家 Kenneth Lieberthal 說，其他人都注意實質問題，但中國介意的是 “有哪些人受邀出席國宴？”

由於國事內容不足，為了提高胡的這次訪問的重要性，中方加重了其它戲碼，胡錦濤在訪問華府之前，花了兩天去西雅圖，看比爾蓋茨、訪波音。離開華府之後，又去耶魯大學，發表訪問中的最主要的講話。比較起來，感覺這次胡訪美是狗熊頭，水蛇腰，豬屁股。中方號稱的所謂國事訪問取得的政治成果乏善可陳，仿佛胡這次訪美倒是來美做買賣的。紐約時報說，在一些主要議題上，胡錦濤此行沒有產生多少實質性結果。相比胡錦濤在２００２年還是副主席的那次訪美，更顯得內容空洞。２００２年胡會晤了從總統布什、副總統切尼、國務卿鮑威爾、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國家安全顧問賴斯、國會兩院領袖、商界龍頭等所有的要員。

可歎的是，盡管中方重視麵子，但在白宮的歡迎儀式上，禮儀卻頻頻出錯。先是白宮司儀把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說成是中華民國國歌。接著是法輪功學員大聲抗議，打斷胡錦濤的講話達三分鍾之久。胡主席雖然繼續講話，但精心背好的一番演說詞，卻被這番意外驅趕到九霄雲外，隻好拿出講稿照本宣科，神采大受影響。最後，布什在儀式結束前引領胡上講台前拍照時，胡走得過多，布什怕胡過早走下講台，一把抓住胡的胳膊，給世人留下了精彩鏡頭。

讓中方稍感安慰的是，中央電視台把這些鏡頭都刪掉了。在洋人麵前丟麵子猶可，在國人麵前我們的領袖千萬可不能栽了麵子，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