憲法、七誡、李敖和小肉豬斯奎拉

憲法、七誡、李敖和小肉豬斯奎拉

李敖在清華的講演中說：“《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裏麵一條一條列舉的，是全世界最完整的，出版，言論自由，罷工自由，什麽都有，每一條都列舉出來了，我不以為他是假的，隻要我們認真它就是真的。”這讓我想起喬治•奧威爾的《動物莊園》：某農莊的動物不堪主人的壓迫，在豬的帶領下起來反抗，趕走了農莊主瓊斯。它們的領導人是一個名叫拿破侖的雄豬。動物中有一頭短小肥胖的小母豬斯奎拉，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演說家。尤其是在闡述某些艱深的論點時，它習慣於邊講解邊來回不停地蹦跳，同時還甩動著尾巴。而那玩意兒不知怎麽搞地就是富有蠱惑力。別的動物提到斯奎拉時，都說它能把黑的說成白的。”革命成功後，動物們決定永遠奉行“所有動物一律平等 ”的原則。它們製定了“七誡”並把誡律刷在大穀倉的牆上。 這七誡是

1. 凡靠兩條腿行走者皆為仇敵；
2. 凡靠四肢行走者，或者長翅膀者，皆為親友；
3. 任何動物不得著衣；
4. 任何動物不得臥床；
5. 任何動物不得飲酒；
6. 任何動物不得傷害其他動物；
7. 所有動物一律平等。

革命成功了沒幾天，不平等的事情隨即發生了。先是牛奶和蘋果被豬們獨享，其他有些動物嘟嘟囔囔地發牢騷。斯奎拉奉命對動物作解釋：“你們不會把我們豬這樣做看成是出於自私和特權吧？實際上，我們中有許多豬根本不喜歡牛奶和蘋果。我自己就很不喜歡。我們食用這些東西的唯一目的是要保護我們的健康。我們豬是腦力勞動者。莊園的全部管理和組織工作都要依靠我們。我們夜以繼日地為大家的幸福費盡心機。因此，這是為了你們，我們才喝牛奶，才吃蘋果的。你們知道吧，萬一我們豬失職了，那會發生什麽事情呢？瓊斯會卷土重來！”於是動物們一致同意：牛奶和蘋果應當單獨分配給豬。

接著拿破侖突然搬進了莊主院，開始在床上睡覺。母馬克拉弗記得有一條反對床鋪的誡律，她跑到大穀倉那裏，卻發現第四條誡律已經變為“任何動物不得臥床，鋪蓋被褥”。雖然克拉弗似乎記得以前的誡律並沒有被褥的什麽事，但又怕是自己記錯了。再後來拿破侖開始飲酒，動物們想起第五條誡律，卻發現又是自己記錯了，牆上的誡律已經變成了“任何動物不得飲酒過度”。拿破侖當眾處死了四隻抗議的豬，以警戒其他動物。這時動物們想起了第六條誡律中的規定：“任何動物不得傷害其他動物”，卻發現牆上的誡律變成了：“任何動物不得傷害其他動物，無緣無故”。當拿破侖開始用兩條腿走路時，動物們發現牆上的誡律隻剩下一條了：“所有動物一律平等，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加平等。”從此以後，所有的豬在監督幹活時蹄子上都捏著一根鞭子；拿破侖買了一台無線電收音機；安裝了電話；訂閱了報紙；抽煙鬥；穿瓊斯先生的衣服。一句話，豬變成了莊主。

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和動物農莊裏的七誡一樣，當你想用的時候，就會發現一條都用不上。就像七誡被後麵的修飾詞限定一樣，共和國憲法也總會被一些地方法規補充而變成一紙空文。比如第三十五條規定公民有言論、出版、集會、結社、遊行、示威的自由。但是出版檢查製度使言論和出版自由成為一句空話；地方政府關於遊行示威的管理規定實際上讓人民沒有遊行的自由。不合政府意誌的示威請求，在公安局永遠得不到批準。又比如憲法規定：“國家尊重和保障人權。”但是人權總是被我們的高官們解釋成生存權。所以人民應該感恩戴德政府喂飽了他們，而不要作非分之想。再比如憲法規定：公民對於任何國家機關和工作人員的違法失職行為，有提出申訴、控告或者檢舉的權利。但是上訪的人員總是被說成是越級上告，被各地的公安人員“截訪”，押解回鄉；上訪製度等於虛設。再比如憲法規定宗教信仰自由，但一切宗教都要納入官方的渠道，成為官方導演的牽線木偶。而一切地下教會都被堅決取締。

中國人的憲法權利就像動物農莊牆上的七誡一樣，變得越來越少。在1954年製定的第一部憲法中，有法院獨立進行審判，隻服從法律；國家以物質保障公民享受言論、出版、集會、結社、遊行、示威的自由；公民有居住和遷徙的自由等等條款。到1982年的第四部憲法這些都消失了。

憲法的關鍵不是列舉了什麽，而是要有一個獨立的違憲審查機構；有一套民主製度和體係來保障憲法的執行。美國的憲法不像中國憲法那樣列舉那麽多的自由，但是規定了三權分立，能保障憲法的執行。中國的憲法故意模糊製度保障問題，實際上根本就不打算實施。如果違憲的行為得不到追究，憲法隻能是擺設，是空話，就像七誡一樣，隻是掛在大穀倉牆上來裝點門麵用的。所以人民控告某級政府的違憲案，狀紙總是投遞無門，找不到一個機構受理。因為違憲審查要求獨立的審查機構。沒有三權分立，沒有言論自由，沒有輿論監督，沒有多黨製，憲法隻是花瓶，是一個騙人的工具。

不提保證憲法執行的製度問題，不去揭露中國憲法的欺騙性。隻強調認真就是真的，實際上是幫著中共維持憲法的謊言。如果黨比憲法還大，你對憲法就不能認真。要認真，你首先要摸摸你的腦袋有多硬。認真就會是真的，首先要看對象是誰，如果對象是個大流氓，這一招肯定不靈。認真的結果就是大流氓獰笑著看著認真的人們上當受騙，掉進陷阱。而旁邊一邊數錢一邊偷著樂的準是那個奴隸販子、鼓吹“你認真憲法就是真的”、能說善辯的小肉豬—斯奎拉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