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四島遊(二)：花園島

夏威夷四島遊(二)：白紗下的的美女－花園島紀遊

卡威夷（Kauai）別名花園島，中文又稱可愛島，其美麗可想而知。它是夏威夷諸島中自然特色保存最好的。六百萬年的島齡給這個小島留下了仙境般的熱帶雨林、眾多的瀑布和令人歎為觀止的峭壁海岸和沙灘，包括《株羅紀公園》在內的很多電影都是在這裏拍攝的。

一出機場，就好像進入了天然花園。島上的瓦伊拉雷阿雷山是全世界年降雨量最多的地區，再加上土地肥沃，島上植物種類不但繁多，而且高大茂盛。山、水、樹、草溢出無盡的濃綠，空氣裏飽蘊著花芬草香。

我們下榻的旅館臨東麵海，海灘上每周日早上土著都舉行麵對旭日唱歌，跳草裙舞的儀式。我們來得不巧，無緣恭逢。但是也早早起來，去海邊看落日。海灘上有五彩的大公雞迎著落日唱歌，群鳥在朝霞中翩翩起舞。

沿著哈埃納－哈納雷（Haena—Hanalei，Hanalei是夏威夷語的花環穀之意)風景線北上，一路上經過的小鎮都是小巧恬靜，濃蔭之中不時露出幾棟木屋，屋旁天堂鳥花爭奇鬥豔。卡威夷很注意保護島上的原始風貌，立法規定所有建築一律不得高過椰子樹。


島北的納帕裏(NaPali)峭壁海岸人跡罕至，景色奇美。但沒有公路可達。遊覽的最佳方式是乘直升飛機，可以看到數十條銀瀑從千仞懸崖上並排飛瀉的壯觀景象。也可乘專門的遊輪走海路。更為浪漫並帶有冒險色彩的是劃獨木舟至峭壁下，不過隻有五至十月風浪平緩時才可行，還要劃10個小時。再就是從哈埃納－哈納雷風景線盡頭的Kee海灘出發，走單程11英裏的卡拉拉烏(Kalalau)山道，直達峭壁。據說這條小道是夏威夷諸島中最美麗的一條小道。但山陡路滑，難度頗大，體力強健、經驗豐富的人也要走兩天才能到達。我們沒有時間，但女兒想嚐試一下。小路很泥濘。看到回來的人，個個滿身是泥。路上的石頭很滑，稍有不慎便會來個四腳朝天。陡坡下就是大海，更讓人提心吊膽。走了大約一個小時，我們遇到一個當地獵人，身上披掛著強弩鐵箭，箭頭漆著奪目的紅白色。他告訴我們他在獵羊，就是普通的山羊。夏威夷的動物都是早期土著從島外帶來的，沒有猛獸。山林間的野獸全是破牢而逃的家禽家畜。羊啃食植被，現在已被認作害獸，可以捕獵。獵人說前麵的路更難走，你們會摔成泥猴的，天黑之前，趕不及回來，晚上山路很危險。到底是獵人的經驗之談有說服力，女兒打消了繼續前行的念頭，知難而返。不過此行不虛，山景非常好看，沿路都是熱帶雨林，奇花異草，大樹上纏繞著巨大葉子的青藤。俯瞰腳下，是藍寶石般的海水。女兒說：將來有機會，一定要把這條山路走一遍，一直走到納帕裏峭壁海岸邊。

回到Kee海灘，已是日落時分。此地的落日是著名景觀，許多明信片都印有Kee海灘的落日。隻見海麵上金光閃爍，近景是迎風搖曳的椰樹剪影；遠處是納帕裏海岸在落日的浸染下，色彩從紫黛到淺藍，再到金黃，最後幾乎透明，融化於夕陽之下。

卡威夷島的海灘各具特色。魯馬海（Lumahai）是島上的最美麗的海灘，兼有細膩的金沙和粗獷的火山礁石，海邊的山岩千形百態，可名之以“神女峰”和“猴子看海”等等象形的比比皆是。南岸的海玻璃灘尤其罕見。火山爆發時岩漿中的矽在海水中冷卻形成了海玻璃，在海浪和礁石的衝擊下形成光滑的小顆粒，被浪濤衝上岸來。呈半透明狀，看起來像玻璃，但質地比玻璃柔和。顏色有紅，咖啡，白，黑，翠綠和海藍色。海玻璃鋪成的平滑海灘在陽光下，晶瑩剔透，五顏六色，非常好看。海玻璃沙灘藏在一個煉油廠的後麵，知之者寥寥，因而遊客較少。我們去的時候，隻有另一家當地人正在往大桶裏裝海玻璃，大約是拿回去做首飾。讓人擔心這樣的奇景也許不久就會消失了。

卡威夷中部都是高山峽穀,沼澤森林，大部分地方無公路可通，也無人居住。隻有島西麵的瓦依彌亞峽穀有公路可達。它有夏威夷的大峽穀之稱。雖然沒有科羅拉多大峽穀那樣壯闊，但秀麗與之相比是絕對不輸的。遠看奇峰疊嶂，雲霧繚繞，近看溝壑天然，鬼斧神工。五彩的石岩峭壁，碧綠如洗的緩坡。不時有白練瀑布倒掛崖上。一路開去，景致變幻，頗不單調。峽穀中遙遙可見一條小河蜿蜒其中，難以想象如此深闊的峽穀就是被這細如發絲的小河打造的。讓人感歎柔弱的小河在時間長河的作用下卻有著改天換地的雄壯。

爬到半山，可以遠眺到Nihao島。該島由辛普頓家族所有，是夏威夷的禁島。那裏的人們自給自足，與現代社會隔絕，也拒絕遊客上島。隔海遙望海氣氤氳之中的Nihao島，不禁感歎“忽聞海上有仙山，山在虛無縹緲間”。

繼續前行，海拔愈高，山路愈險。路盡頭就是宼基（kokee）州立公園。這裏可以遙看納帕裏海岸。納帕裏海岸是一段4000英尺高的極為陡峭的海岸，形成於雨水衝刷和海浪侵蝕，因而景象千奇百怪。到觀景台時，山頭正好被濃霧籠罩，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幾步之外無物可見。我們知道山上的霧變化很快。在前一個景點看瀑布時也是正巧趕上了五分鍾霧開的窗口，才有幸一睹飛流直下的真容。所以我們堅持等了二十多分鍾，直到開始下起雨了，所有的遊客都走了，我們隻好決定再到另一個觀景台去看看。可是那裏的霧更濃，隻能聽見下麵海濤拍岸的聲音，隻好打道回府。回程路上經過第一個觀景台，不太甘心，繞進去看看。一下車就發現天地豁朗，周圍景物漸漸清晰。霧散了！霧散處,納帕裏海岸壁立千仞。峭壁像是一個巨大的窗簾，上麵有起伏的垂直褶皺，每一個褶皺都像刀刃一樣鋒利，讓人感歎這造化神功。純藍的海水，火紅的山岩，綠茵的峰巒，形成了一幅奇妙的圖畫。這是一個真正的仙境，超凡脫俗，不染絲毫人間煙火。我們瞠目結舌，無法形容眼前景致的美妙。片刻之後，大霧迅速升了上來，毛發畢現的峭壁和海岸轉瞬間蹤影全無，眼前又是白茫茫一片真幹淨。心裏不由地慶幸我們的運氣真好。

麵對倏忽變化的美景，對審美又有一番新的體會：卡威夷像是一個披著白紗的少女。她的美除了她的秀麗之外，很重要的就在於這若有若無忽隱忽現之中。遮掩產生美。這種美就美在遮掩之時，讓人聯想翩翩，並帶著無窮的期盼。往往這些聯想和期盼帶給人的享受效果要超過美景本身。而在遮掩除去的過程之中，美的揭示變成了一種過程，為美的享受帶來了變化，帶來了動感。過程將想象和期待放大。逐漸的地揭示延長了審美的過程，將審美變成了一出戲劇，有序曲，有高潮，有結尾。最後重歸遮掩，又會帶給人回味無窮和少許的遺憾。所以美的遮掩常常要勝過一覽無餘，不會產生審美疲勞和麻木。

停車場上隨處可見五彩的公雞母雞。這是卡威夷島的一個特色。女兒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雞，追著給它們照相。我們大感迷惑，說它們是家雞吧，它們很自由，不像有主人；說它們是野雞吧，它們又和家雞很相像。後來才知道在1992年的颶風中，有一些家雞跑了出去。由於夏威夷沒有猛獸，這些雞沒有天敵，得其所哉，十幾年來，已經繁殖得到處都是。這些雞們獲得了自由，不再充人口腹，每天大搖大擺地在海灘和停車場上被遊客喂養，長得都很健壯。看來夏威夷不僅是人間天堂，而且是雞的天堂。和雞們一起逃走的還有貓。在卡威夷戶外野餐，常常會有貓和雞來陪遊客進餐。

在卡威夷島，我們幾乎開遍了所有的道路。不僅如此，我們還闖上了條件極差的泥路。坡利哈樂海灘(Polihale)隻有土路可達。土路有七英裏長。路兩邊是密密的甘蔗地。土路上坑很多，車顛簸得很厲害。後來土路變成了泥漿路，大小泥坑連綿不斷，坑裏都是泥漿，不知有多深。讓人提心吊膽。一旦陷入泥潭，在這荒涼的地方，呼天不應，叫地不靈，隻能在車裏過夜。沿途碰到回來的車輛，全都糊滿了泥巴麵目全非。有一段路實在難走，我們就開進收過甘蔗的地裏，車底盤被甘蔗根和泥地撞得“砰砰”作響。車開不快，七英裏的泥路開了一個多小時。到了海灘。這裏已經停著三四兩同樣塗滿泥巴的車，都是四輪驅動的SUV。隻有我們一輛這樣的小車來勇闖泥巴路。

千辛萬苦，總算在日落之前趕到了海灘。海灘鋪滿了細細白沙，寬闊浩茫，一眼望不到盡頭。由於道路艱險，至者寥寥，視野更是開闊。海浪和海風在沙上形成了層層沙浪。斜照的夕陽在整個海麵和沙灘鍍上了一道金光。海麵上微風吹拂，金鱗閃爍。沙灘和天相接處，若實若虛，縹縹緲緲，宛如仙境。仿佛身在大漠黃沙，氣勢壯闊雄渾。看過很多落日，這是我看到的最美的落日。能欣賞到這樣的美，一路的緊張和顛簸都值了。

回途時天已黑，無法看清路上的泥坑，索性橫下心來，不再左躲右閃，踩著油門往前衝。同時打開雨刷，洗刷濺上來的泥巴。這下倒快，加上有了經驗，隻用了二十多分鍾就殺出了泥漿的重圍。當車上了大路，車上人同聲歡呼。回來一看，車已經渾身披了一層厚厚的泥巴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