浥 清 晨
自勉：可使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 蘇東坡
我優秀，上帝選中了我（二）天使降落
作者 覃
老D的事故，瞞了一星期。周五的時候，終於還是打了越洋電話，讓老Ｊ告訴了他老婆。
“你現在的狀況還好吧。”老Ｊ不知如何開場，支吾地問道。
“都挺好的，一切正常。”愉快的老D老婆的聲音。
“老Ｊ原計劃8月份回去的，……”
“是啊，我們都等著他回來呢，老媽還買好了好多……”
老Ｊ不敢聽她的愉快語調，連忙打斷她，“老D可能不能按原計劃回去了。他，……”
“嗯。哎——？”哎的語調托得很長，好像聽出來什麽不對勁兒了，“為什麽？他怎麽了？”
老Ｊ不想她插話，一口氣把事情經過說完了。聽筒裏沒了聲音。沒事吧，還好吧。都是廢話，怎麽會沒事，怎麽會好呢？
“知道了，知道了，……”聽筒裏傳來細細的聲音，不知所措的，還有壓抑的抽泣聲。
“你多保重，身體重要。”老Ｊ不知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病情，以後我給你E-mail聯係。”匆匆就掛斷了電話。也許，間接一點，文字聯係不會這麽讓人難受無奈。
周六。網上見到了老D老婆的郵件。她住院了。
老D周一就要動手術了。看他跟大夫商談手術方案時的緊張樣子，老Ｊ忍著沒告訴他。
周日。又見老D老婆的郵件。大夫決定她周一下午上手術台，做剖腹產。
周一。老Ｊ一大早就到了病房。因為今天的日子很特別。
三個小時的手術。很成功，大夫說。
老D推出來的時候，清醒的。隻是麻醉藥的作用，說不了話。和老Ｊ輕握了一下手。
中午，老Ｊ隻去超市買來兩個麵包，喝點開水就解決了。
下午，老D開始惡心，嘔吐。手術的左腿開始了劇烈的疼痛。麻醉藥過去後的反應。
要止痛藥吧。搖頭。幹忍著。
老D的臉煞白，快扭曲了。再硬的漢子，也難以忍受。我們就做叛徒吧，老Ｊ開著玩笑，勸解道。術後疼痛得三天呢，吃點兒止痛藥打點兒麻醉藥，咱照樣拿到博士學位，聰明人的頭腦經得住考驗。
三天裏，非到不可忍受的程度，不吃止痛藥不打麻醉藥，老Ｊ考驗著自己的神經承受力。同時也最大程度地享受著痛苦過後，藥物帶來的那份安詳、妥帖。強烈對比過後的感受，要比平時多出十倍的分量，或許更多些呢。
能聽到老D如此的感慨，老Ｊ安心了。狂風巨浪過去了。該告訴老D他老婆的情況了。
老Ｊ從筆記本電腦裏調出老D老婆的郵件，遞機器到病床上架起的小桌上。
2006年6月24日 11:05:49
……。一夜無眠。不過我的寶寶狀態還好，我會好好照顧好她的。隻是父母知道了反映更是強烈。Ｄ不能近期回來了, 我有老媽老爸照顧，讓Ｄ放心。有什麽事情，打昨天這個電話就好。隻是Ｄ的傷勢肯定隻有腿部外傷吧。有沒有做其它的檢查？其它部位肯定沒事吧。昨天真是慌了。……
2006年6月24日 19:19:09
……剛才辦理了住院手續。快下班的時候做了胎心監護，胎心偏慢，有點缺氧，也許是天氣的緣故。自身的感覺還可以，……
2006年6月25日 9:19:44
……昨夜裏兩次吸氧三次胎護，胎心都比較好， 一百三十上下，屬於正常範圍。我是本院的，護士照顧我很好。住兩人間病房。
是不是上帝在開玩笑，我跟Ｄ竟然是同一天手術。周一上午要再做一次全麵檢查，身體條件允許的話，婦產科主任親自為我做腹膜外剖腹產手術。
知道Ｄ的腿部沒有感染，可正常進行手術，我就放心了。
Ｄ的精神狀態還好吧。也不知國外醫院的營養餐適合不適合他的口味。……
去看Ｄ的時候就轉告他吧，我挺好的，精神狀況也不錯。其實說心裏話，同事們問：怎麽你生孩子，你老公還沒回來呀。我心裏真不是滋味。我會克製自己的，為了寶寶，也為了Ｄ。所以讓他隻管安心好好養好傷，多想想學業上的事情，不要太為我和寶寶耽心。
2006年6月25日 14:33:49
……飯，老媽送來。這裏醫院的飯沒人吃，連我都不吃醫院食堂的飯。
老媽給我找了一個護工，一天二十四小時陪護，她一個人年紀大了，明天我上了手術後她怕頂不住。
……第四天就打算出院回家了。明天我就不上網寫MAIL了。有什麽新情況就打電話給我家裏吧。
目前胎兒情況也還不錯，各方麵指標都正常。明天上手術就可以看到她的樣子了，真是期待。我還是很有信心做個好母親的。希望Ｄ也加油！上帝保佑我們倆吧。
2006年6月29日 21:46:37
……我還在醫院。明天輸液結束就可以回家了。刀口還是疼，但是每天看到寶寶心裏就會十分滿足。寶寶身體非常健康，長的也特漂亮。臉肉乎乎的，眼睛大大的，都有雙眼皮的印兒呢。身高應該不錯的，出生的時候50CM；手指細細長長，腿從比例上看也長長的。寶寶的性格特別好，吃飽了就自己睡覺，不管醫院裏別人小孩怎麽吵，哭聲也好溫柔，一哄就好的……
手術後的兩天，我全身都是麻的，不能動，不能抱孩子。昨天晚上撤了麻藥，刀口仍挺疼，但可以自己下地走了，可以抱孩子了；寶寶也終於可以吃到我的奶水了……我要快點回病房去,寶寶在等我呢……
告訴Ｄ，我們同一天在手術台上，我努力地生出寶寶，他也要努力的康複，我和寶寶等著他，……
讀著老婆郵件的老D，眼睛濕潤了。
老Ｊ，你看看，你看看，這小天使多像我。
像嘞，像嘞。女娃兒就是像父親，一個模子倒出來的。
……
老婆啊，我優秀，所以上帝選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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