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新聞惹的禍- 戲談哈洛茲（Harrods）

每逢親友來倫敦，其旅遊的節目中則一定有去騎士橋 (Knightsbridge) 的哈洛茲百貨商店 (Harrods) 逛逛，哪怕什麽東西也不買。我周圍的一些朋友也把去哈洛茲買東西作為一種榮耀。更有甚者，我的一位朋友，經常穿著一件 Harrods 牌子的西裝，生怕別人不知道，硬是學國內某派頭，在袖口上保存著 Harrods 標簽。背後被人貽笑大方。

哈洛茲的名聲早已深入人心。也許一個遊客或來倫敦不久的外國人不知道賽爾弗麗傑（ Selfridge ）或福來莎（ House of Fraser ）這些赫赫有名的百貨商店，但是卻絕少有人不知道哈洛茲的，甚至有人還會加上一句 - 那不是多迪的爹，黛安娜未來的公公所擁有的嗎？

可以說，哈洛茲的崛起和出名應該歸功於其老板法耶德 ( Mohamed Al Fayed) 。而英國國內外的新聞界在無償宣傳哈洛茲的過程中則更是功不可沒。

也許大多數人對法耶德的發跡過程並不熟悉。我在這兒先簡單地提一筆，法耶德的發跡三部曲是：第一次婚姻將他引進了商業王國的殿堂。一次極其偶然的機緣，使他成了文萊王國蘇丹的私人財務顧問，從此有機會合法或非法地斂錢，獲取了大量的財富。第三步是他利用計謀於一九八五年以六億英鎊的價格搖身一變，成了福來莎集團 (House of Fraser) 的大股東，其集團下就包括如今比福來莎百貨公司還要出名的多的哈洛茲。

當時哈洛茲就是一家普通的百貨商店，遠沒有達到今天這樣家喻戶曉的程度。真正成就哈洛茲的是圍繞著法耶德周圍的新聞逸事，而這一切都離不開英國國內外的新聞界的大肆炒作。多年來，圍繞著法耶德的新聞像洪水猛獸包圍著他。而他的名字又一直和哈洛茲聯係在一起，於是，法耶德就是哈洛茲，哈洛茲就是法耶德，猶如一對雙胞胎，想要分開都難矣。

在有關法耶德的新聞中，有兩件大事最為人們津津樂道。

第一件是一九九七年八月三十一日法耶德的兒子多迪與女友黛安娜魂消巴黎。因為黛安娜的皇室身份以及多迪德的穆斯林身份，新聞是爆炸性的。種種的猜測和議論長時間地在民間流傳。僅僅流傳也罷了，多迪的爹正是哈洛茲老板法耶德，我佩服他的不屈不饒，自此以後，他多次召開記者招待會，堅持認為他兒子和黛安娜之死，不是事故，而是有計劃的謀殺。他聘請律師、偵探，決心要弄清事情的真相。多年來，法耶德成了小報的主角，一些大報也不敢忽視，生怕漏掉了什麽重要消息。大家可以想一想，法耶德要堅持挖掘真相，不正是大家也一直關心的嗎？法耶德的新聞效應可謂大耶。

人們記住了法耶德，也記住了哈洛茲。

第二大新聞是一九九九年五月六日，法耶德在哈洛茲門前公開反擊英國內政部拒絕他的英國公民申請。這一天他站在一輛紅色的敞篷車裏，身披一麵碩大的英國國旗，背後是他的哈洛茲百貨大樓。對著圍繞著他的民眾和記者呐喊：“我將永遠留在這塊土地上，我的埃及護照會陪伴著我。我熱愛英國。”真是煽情的很。

這新聞以及身披英國國旗的法耶德的彩色大幅照片占據了各大報紙的頭版地位，一方麵極大地滿足了廣大市民的好奇心，另一方麵，法耶德的大名猶如滾滾洪流，相擋也擋不住。

當時我在酒吧和幾位英國同事聊天，該新聞很自然地成了主題。一位說，法耶德在英國交的稅，將近上億英鎊了，又為英國解決了幾千人的就業問題，他的身份被拒，肯定與他堅持為他兒子之死翻案有關。另一位認為：“法耶德曾采用不正當手段在英國獲取巨額商業利潤，內政部因此而拒絕了他的申請，是他罪有應得。”我接下去：“法耶德肯定又惱又恨，試想他在世界各地旅行，因為持埃及護照，需要簽證，更為難堪的是每次返回英國，他都必須排在另類的隊伍裏，接受移民官員的入境審查。這是他的個性無論如何是接受不了的。”很快，另座的幾位意大利男人也加入了我們的談話，有同情的，有搞笑的，也有罵街的。總之都是法耶德惹的禍。

接下來，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法耶德成為街頭巷尾的議論話題。稱之為法耶德效應，一點不為過。

法耶德火了，哈洛茲跟著火了。

法耶德如今也開始感到疲倦了，而且他今年已經七十七歲，到這樣一個年紀，他知道世上有許多事情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他非常明白在他有生之年英國政府不會接受他為英國公民，他兒子之死將永遠是一個不可破解的謎。他對英國厭煩了，於是選擇了相對平靜的瑞士，準備在那兒度過他的餘生。但是人們還在繼續議論他，輿論從來沒有忘記他。他的經商傳奇，他的富裕秘訣，他的標新立異，還有他的哈洛茲，一直是人們談論的小道新聞。甚至輿論傳說他要賣掉哈洛茲。對此，法耶德是不屑一顧，他曾這樣回答美國 CNN 記者：“哈洛茲是我的金字塔，我永遠不會賣。”

法耶德希望在他死後，他的遺體能被製成木乃伊，當作鍾擺，懸掛在哈洛茲大樓的鍾樓上。如果哪一天這個願望實現了，這將是法耶德對哈洛茲的最後一個貢獻。哈洛茲也將會因為這個鍾擺而繼續留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