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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卡拉OK酒館打工---(18)
店主田村遲遲未來,我最不想見的ふうさん卻出乎我意料地來了。他身上還是在神戶時的那身衣裳,看來他沒回家,或是沒換衣服就來這酒店了。在ママさん的催促下,我很不情願地迎了上去,例行公事似地說了聲“いらっしゃいませ”。
ふうさん見到我,似乎很高興,直接就坐在離カウンタ-不遠的座位上。我拿著お絞り,跟了過去,等他 坐下後,我遞給他お絞り,也在他對麵坐下了。
ママさん親自給我們端來了酒水,我給他做好了水割り,也給我自己做了可樂杯,ママさん跟他寒暄了一陣,就半開玩笑地嬌滴滴地嗔怪他,說他怎麽上周沒來,讓我們的小百合寂寞了!
還沒等我開口,ふうさん就馬上道歉地說,上周有事兒纏身,沒能來,讓你們惦記了!
我想ふうさん可能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在神戶碰到過我,我也就沒提那天白天的事兒。
等ママさん離開我們後,ふうさん很關切問我回家的一路是否順利,還再三囑咐我,等我拿到了回國的機票一定要告訴他我回國的時間,他還是堅持要送我到機場。
我跟他說,謝謝ふうさん的好意,看我這不是很好地嗎,這麽點兒路我還是能自己走的,就不用自己送了。--我想我的回程飛機也不過是在大阪的関西機場起飛的,真是不明白為什麽他一定要送我,我真不想有這麽一個累贅。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ふうさん沉下了臉,壓低了聲音跟我說:
“上次就跟你說了,別來這種地方了,你怎麽還來這兒呢?”
其實我也隻是想為回國買那幾大件來掙點兒錢,也沒打算在這裏長幹下去,但我不能明說,隻是怕明說了店主根本就不用我了,況且我現在還指望店裏給我開納稅證明呢,就更不能流露出這種臨時觀念來。即使我知道ふうさん是為我好,但也不能跟他透露我的這種想法,誰知他跟這裏的店主是不是串通一氣的呢。我避開他的問題不答,就問他怎麽今天也回來了?他哥哥那兒沒事兒了?
ふうさん說他哥哥雖然還沒從東京回來,但還有他的侄兒—他哥哥的兒子在,而且關鍵的事務他也都處理好了, 他隻是放心不下我,才匆匆趕回來的。
我裝著受寵若驚的樣子,連聲說,不敢當!不敢當!可心裏覺得這可是個麻煩了,後悔在神戶時告訴了他我要回國的事兒。
ふうさん似乎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好像是在安慰我說,讓我別擔心,沒關係的,他ふうさん會好好關照我的。
我隻好裝傻,說,我沒有什麽擔心事兒呀?
ふうさん隻是狡猾地嘿嘿了兩聲,端起水割り,抿了一口,轉臉向カウンタ-方向看去。
カウンタ-上座著的三個人中,有位叫野原的中年人,臉型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右臉的下邊,還長著一顆 碩大的痣,店裏的姑娘們都叫他のっちゃん,還老愛那他這顆痣開玩笑。
ふうさん放下水割り的杯子,讓我把のっちゃん叫來。我起身走到野原的背後,輕聲地跟說,ふうさん叫你呢!
其實野原也注意到了ふうさん的來到,似乎是等著ふうさん的招呼似的,沒怎麽猶豫就端著他的酒杯,跟我來到ふうさん的座位上了。
他們簡單地相互打了招呼,就談起了生意上的事兒了。讓我有點意外的是,野原竟稱ふうさん為おやじ,即父親的意思,如果是在ヤクザ的組織裏,這種稱呼是對長輩的稱呼。
這位野原是開長途大卡車出身的,在ふうさん的幫助下,自己搞起了個小小的運輸公司,當上了老板,但是忙起來時,還是有時要親自出馬的。他們的談話的內容,不外乎是ふうさん哪批貨物還沒運到,還有哪批貨物要從福岡分別運到大分、神戶和東京,等等。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他們的談話,時時瞟一眼門口,看看店主田村是否到來,可是一直不見他的影子。
ふうさん的物品運輸談完後,他變戲法似的從衣兜裏掏出了幾份卡車的產品介紹來給野原看,有日產的,有日野的,有五十鈴的,還有外車,如奔馳,MAN等,可能是野原是想為他的車隊添新車呢吧。
我也沒在意地看了看那些卡車的產品介紹,隨便地說了句:“沒想到ふうさん還做著賣卡車的生意!”
ふうさん似乎也是心不在焉,隻是敷衍地“は”了一聲,然後隻是跟野原說,讓他把這些カタログ拿回去,好好挑選挑選,那意思很明顯,是想把野原指使走。可我倒是願意野原在這裏陪著,不然又是就剩我和ふうさん兩人,我覺得會很尷尬的。我便主動和野原搭上了腔,漫無邊界地看著那些カタログ,毫無目的地跟他說這個車漂亮,那個車威武,。。。野原似乎有點兒受寵若驚,因為平時在カウンタ-上,我很少,或者說幾乎是沒有跟 他說過話。現在見我上感著跟他說話,他也就有點求之不得似的,跟我滔滔不絕地說上了。
野原到底是開卡車出身的,說起卡車來,他眉飛色舞地。而且他選擇的幾種卡車,我仔細看了看介紹,都是馬力大,載重重量高的。我跟他說,這樣的車,價格也不會便宜的吧,他說,反正有おやじ撐腰呢!
原來野原的這個車隊也是ふうさん的。
ふうさん聽到這話瞪了他一眼:“いくつになったら大人になれるの?僕の金は遣い切れなくても、お前に無駄使いさせないだぜ!”—你要長到多大才能成人啊?我的錢就是花不完也不會讓你去浪費的!
。。。。
那天晚上很晚了店主田村才陪著上野夫婦來到店裏。
上野夫婦開著一家日本料理店,在西條鎮上小有些名氣。他們為了降低成本,隻用了兩個幫手,基本上是夫妻店。加上店鋪的麵積小,要去他們那兒吃飯,都要事先訂好座位,不然不能保證去了就能有餐位。
估計這天田村用了他們的飯店招待了什麽客人,完事兒後,送走了客人,這會兒他們提早關了店門,跟田村來這裏消費了。
三人進店後,ママさん堆著一臉笑容迎了上去,熱情地跟他們打了招呼,接著又跟田村小聲嘀咕了幾句,就回到她剛才的那位客人那兒去了。
上野夫婦看到了ふうさん就跟他打了個招呼。看來ふうさん是他們的常客了,ふうさん隻跟他們點了點頭,也算是回應了他們。
這天這酒吧裏還座得挺滿,田村望了店裏一圈,也沒找到合適的座位,便帶著上野夫婦來到ふうさん的桌前,問ふうさん是否在意與上野夫婦同座。ふうさん仰起頭來,眨了眨眼,田村就當是同意了,招呼著上野夫婦坐下。野原見此狀,也就知趣兒地拿著那些卡車的產品介紹回到了カウンタ-上。
上野夫婦在側麵的座位上坐下後,田村親自端來了酒水,一邊將我介紹給上野夫婦,一邊讓我給他們做水割り。田村還跟我說,他們的名字寫出來,跟東京都裏有名的地點上野是同樣的,但卻讀作かみの,而不是うえの。
上野夫婦相互之間以“パパ”、“ママ”相稱,從他們的談話裏得知他們還有兩個孩子,正在上中學。丈夫跟所有的“大師傅”一樣,渾圓肥胖,肥頭大耳,臉上泛著油亮的光澤,兩隻三角小眼,深陷在滿臉的橫肉裏,閃著憨厚老實的光芒;妻子是那種典型的“阿慶嫂”式的人物,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鵝蛋形的臉上也是油亮油亮的,--或許是剛剛幹完了一天的工作,還沒來得及給自己打扮一下吧。她人雖也在發胖,但不像她丈夫 那樣胖得累贅,是那種豐滿的胖。
聽了田村的介紹,上野夫婦似乎對我產生了興趣,跟我提了一些問,不外乎是問我的老家在中國的什麽地方,家裏都有些什麽人,等等。等田村去跟ママさん說話時,他們跟我說,什麽時候有機會,真想去一趟中國看看,那時一定要我給他們做向導,什麽的。我打著哈哈說那當然是義不容辭的了。
ふうさん聽到我這話,也插進來說,“我要是想去中國的話,你能不能給我也作向導呢?”
我知道ふうさん這話裏有話,後悔跟上野夫婦說話時沒注意一下,這下子我可怎麽說才好呢,我隻能說:“當然可以了。”話說出來後,心裏直打鼓:如果ふうさん跟我來真的了,我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來一個累贅?
我沒跟他們聊到很晚就告辭了,借口,也是事實:因為是星期天,因為第二天還要去大學上課。能看得出來ふうさん還有些話想跟我說,卻沒能說出來。
田村對我沒等客人離開就告辭似乎有些不滿,但我還是鼓起勇氣跟他說了讓他給我開個納稅證明的事兒。田村有些莫名其妙,說開證明是沒問題的,可我要這東西幹什麽?我說我自有我的用處,你就給我開一個吧,他說,“好的,下個月你來上班時我就給你。”
其實我本想這個月做完了就不再來了,為了開納稅證明,隻好再來一次,也好,這樣一來,也可以跟他正式“辭職”。
在卡拉OK酒館打工---(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