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卡拉OK酒館打工---(8)

1，在卡拉OK酒館打工---(8)

道本第三次請我們時，愛子就推辭了。本來幹活兒時就要跟客人陪著笑臉，下班了也該輕鬆輕鬆了，雖然跟道本在一起說話倒是很輕鬆的，根本不用陪著笑臉。也可能是她覺得跟我倆有些說不上話，就不願隻是幹巴巴地悶頭吃東西。沒有愛子陪著，我也不大情願跟道本一起宵夜，總覺得有些別扭，不如自己一個人、或是跟中國的留學生在一起時那麽逍遙自在。可道本是個不甘寂寞的人，等到了我們打烊閉店的時間，還是磨磨唧唧地不願意走。我跟他說時間不早了，也該回去休息了，他就說反正是周末，第二天可以睡個夠。我說不睡子夜覺是很傷身體的，他說，正是如此才應該去宵宵夜，補補身體嘛。

那次，他硬是在店門外一直等到我下班。我也不好再不給他麵子，加上的確肚子也餓了，就跟他一起去宵夜了。

還是去我們去過的那家日本料理店，因為到這麽晚還開營業的料理店沒有幾家，店裏的客人也大都是喝酒熬夜，把肚子熬餓了的。但我看他吃的也不多，自己還是在喝酒，淨是讓我吃，一頓飯連吃帶喝，能花去三、四千日元！我心想，要是這錢給我做小費該多好，我在大學的學生食堂吃一頓，四、五百日元就能吃挺好的了！可那時日本也不興給小費。

邊吃我邊跟他說，好不容易一個周末，不回家陪陪奧さん和孩子，在外麵這樣消磨時間，可不是好旦那さん（丈夫）。

他跟我打趣兒地說，那就是我把他勾引壞了的。

我說，我可沒勾引他，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他說：“其實他們（指他的奧さん和孩子）沒有我在家更自在，我回家反而讓他們覺得多餘。他們隻要給我個睡覺的地方就行了，我跟他們也沒什麽話說，隻要我每月能給家裏掙了錢去就是個好旦那 さん。這樣跟我在一起，起碼還有個說話的，還可以打打趣兒。”

我不好想像他這過的是種什麽樣的生活，不過，像道本這樣的サラリ－マン還真的不少呢。

飯後，我禮貌地謝謝他，說“ご馳走様でした。どうも、ありがとう！今日は楽しかった。（吃得很好，謝謝，今天很愉快）！”

他給我糾正說：“今日も楽しかった（今天也很愉快）！”一定要強調那個“也”字。還說夜裏的料理店少，一定要抽時間在平常的時間裏請我去吃頓像樣的日本料理！

我想我跟他平白無故的，隻是個店員和客人的關係，他怎麽會白白邀請我吃飯？我就直率地問他為什麽？

他倒反問我，說，為什麽一定要有個理由？

我說，這是很自然的問題嘛！

他說，也沒有什麽理由，隻是喜歡看我吃飯的樣子，願意跟我聊天兒。

結賬後，他很紳士地送我到我的下宿，相互鞠躬道了晚安。---真是並沒有別的意圖。

後來他的確邀了我好幾次去吃晚飯，可我也的確都是因為時間不合適，沒能應邀。也隻是在周末，等我下班後一起去宵夜。

一直到我不在プリ－ズ幹活後，他還來邀我，讓我一定給他個機會，讓他兌現他說的話。

後來等我回國探親返日後，我發現自己懷了孕，胃口很不好時，他又邀請我，我就答應了。他特地來接我，並不知道我的身體情況，很高興地說終於能跟我一起吃頓正常的飯。

他問我怎麽不在プリ－ズ打工了。我跟他說學習太忙。

他領我去了當時鎮子上一家很有名的日本料理店，可我看什麽都沒胃口，最後隻點了個雜燴粥（おじや）。

他埋怨我說，好不容易能請我吃頓飯，還點這種上不了正餐的飯！

我沒跟他解釋什麽，隻是說我隻想吃這種飯，也真是，這是我懷孕以來吃得最香的一頓飯了，以後自己學著做這粥，怎麽都做不出那天在那飯館吃的味道來。兩年之後，等我在國內生了孩子，又來複學時，我早已不在原來的地方住了，道本還是能找到我，又請我去吃了幾次日本料理，但都沒有那次的おじや那麽香得讓人難忘。直到現在，想起那頓おじや，還往肚子裏咽口水呢！

在卡拉OK酒館打工-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