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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禰衡與狂妄之道

(2006-08-20 06:09:31) 下一個



超級厚黑評三國:論禰衡與狂妄之道

 

 

 

作者:郭知熠

 

 

天下狂人雖多,然用狂妄有如禰衡者,在筆者看來,卻是少之又少。郭知熠先生在本篇中討論禰衡之狂妄,這個狂妄直接導致了他的死亡。同時,也借此機會討論一下世人運用狂妄之道,與讀者諸君切磋之。

 

禰衡,字正平,孔融之友。曹操想招降劉表,孔融推薦禰衡為使者。以下引自《三國演義》第二十三回:禰正平裸衣罵賊,吉太醫下毒遭刑。

 

操遂使人召衡至。禮畢,操不命坐。禰衡仰天歎曰:‘天地雖闊,何無一人也!’操曰:‘吾手下有數十人,皆當世英雄,何謂無人?’衡曰:‘願聞。’操曰:‘荀彧、荀攸、郭嘉、程昱,機深智遠,雖蕭何、陳平不及也。張遼、許褚、李典、樂進,勇不可當,雖岑彭、馬武不及也。呂虔、滿寵為從事,於禁、徐晃為先鋒;夏侯惇天下奇才,曹子孝世間福將。安得無人?’衡笑曰:‘公言差矣!此等人物,吾盡識之:荀彧可使吊喪問疾,荀攸可使看墳守墓,程昱可使關門閉戶,郭嘉可使白詞念賦,張遼可使擊鼓鳴金,許褚可使牧牛放馬,樂進可使取狀讀招,李典可使傳書送檄,呂虔可使磨刀鑄劍,滿寵可使飲酒食糟,於禁可使負版築牆,徐晃可使屠豬殺狗;夏侯惇稱為完體將軍,曹子孝呼為要錢太守。其餘皆是衣架、飯囊、酒桶、肉袋耳!’操怒曰:‘汝有何能?’衡曰:‘天文地理,無一不通;三教九流,無所不曉;上可以致君為堯、舜,下可以配德於孔、顏。豈與俗子共論乎!’時止有張遼在側,掣劍欲斬之。操曰:‘吾正少一鼓吏;早晚朝賀宴享,可令禰衡充此職。’衡不推辭,應聲而去。遼曰:‘此人出言不遜,何不殺之?’操曰:‘此人素有虛名,遠近所聞。今日殺之,天下必謂我不能容物。彼自以為能,故令為鼓吏以辱之。’

 

來日,操於省廳上大宴賓客,令鼓吏撾鼓。舊吏雲:‘撾鼓必換新衣。’衡穿舊衣而入。遂擊鼓為《漁陽三撾》。音節殊妙,淵淵有金石聲。坐客聽之,莫不慷慨流涕。左右喝曰:‘何不更衣!’衡當麵脫下舊破衣服,裸體而立,渾身盡露。坐客皆掩麵。衡乃徐徐著褲,顏色不變。操叱曰:‘廟堂之上,何太無禮?’衡曰:‘欺君罔上乃謂無禮。吾露父母之形,以顯清白之體耳!’操曰:‘汝為清白,誰為汙濁?’衡曰:‘汝不識賢愚,是眼濁也;不讀詩書,是口濁也;不納忠言,是耳濁也;不通古今,是身濁也;不容諸侯,是腹濁也;常懷篡逆,是心濁也!吾乃天下名士,用為鼓吏,是猶陽貨輕仲尼,臧倉毀孟子耳!欲成王霸之業,而如此輕人耶?’

 

時孔融在坐,恐操殺衡,乃從容進曰:‘禰衡罪同胥靡,不足發明王之夢。’操指衡而言曰:‘令汝往荊州為使。如劉表來降,便用汝作公卿。’衡不肯往。操教備馬三匹,令二人扶挾而行;卻教手下文武,整酒於東門外送之。荀彧曰:‘如禰衡來,不可起身。’衡至,下馬入見,眾皆端坐。衡放聲大哭。荀彧問曰:‘何為而哭?’衡曰:‘行於死柩之中,如何不哭?’眾皆曰:‘吾等是死屍,汝乃無頭狂鬼耳!’衡曰:‘吾乃漢朝之臣,不作曹瞞之黨,安得無頭?’眾欲殺之。荀彧急止之曰:‘量鼠雀之輩,何足汗刀!’衡曰:‘吾乃鼠雀,尚有人性;汝等隻可謂之蜾蟲!’眾恨而散。

 

衡至荊州,見劉表畢,雖頌德,實譏諷。表不喜,令去江夏見黃祖。或問表曰:‘禰衡戲謔主公,何不殺之?’表曰:‘禰衡數辱曹操,操不殺者,恐失人望;故令作使於我,欲借我手殺之,使我受害賢之名也。吾今遣去見黃祖,使曹操知我有識。’眾皆稱善。”

 

這段引文雖然很長,但讀後令人久久不忘。特別是禰衡當眾裸露這一節,更讓人拍案叫絕。禰衡的理由非常古怪,什麽“父母之形”,什麽“清白之體”,但這些理由卻是事實。為什麽我們不能露出自己的“清白之體”呢?有誰能夠說明這究竟為什麽嗎?!沒有人能夠給出一個恰當的理由。很顯然,我們是可以露出我們的身體的。我們也是可以當眾赤裸裸的。而這個社會之所以不讓我們赤裸裸,不是因為赤裸裸本身有什麽錯,而是因為這個社會是一個十足的虛偽社會。社會的虛偽,使本來不錯的東西變成為錯誤的了,使本來不需要隱藏的東西變為必須隱藏起來的東西了。教主在這裏需要特別指出的是,禰衡無意中成了當今世界所刮起的裸露之風的開山鼻祖。

 

禰衡的狂妄,在這裏完全地表露出來。曹操想殺他,但曹操苦於不願意喪失自己的信金剛。曹操的部下也想殺他,但礙於曹操之麵。這樣,曹操才把禰衡推給劉表。劉表也想殺之,但劉表同樣不想讓自己的信金剛有所損,就把禰衡推給黃祖。

 

禰衡的結局如何呢?

 

“人報黃祖斬了禰衡,表問其故,對曰:‘黃祖與禰衡共飲,皆醉。祖問衡曰:君在許都有何人物?衡曰: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德祖。除此二人,別無人物。祖曰:似我何如?衡曰:汝似廟中之神,雖受祭祀,恨無靈驗!祖大怒曰:汝以我為土木偶人耶!遂斬之。衡至死罵不絕口。’劉表聞衡死,亦嗟呀不已,令葬於鸚鵡洲邊。後人有詩歎曰:‘黃祖才非長者儔,禰衡珠碎此江頭。今來鸚鵡洲邊過,惟有無情碧水流。’卻說曹操知禰衡受害,笑曰:‘腐儒舌劍,反自殺矣!’

 

禰衡的狂妄,終歸使他逃不過被人所殺的結局。教主以為,這種死法是不值得的。一個人僅僅為了過一過狂妄之癮而走向不歸路,誠為可惜。有些人責備曹操以及黃祖等人不能惜才,教主以為這是禰衡之錯,不能怪曹操以及黃祖。禰衡自稱他“天文地理,無一不通;三教九流,無所不曉;上可以致君為堯、舜,下可以配德於孔、顏”,所以,他是天下奇才。而在教主看來,禰衡不過是腐儒耳!天下之奇才唯獨不知起碼的人心耶?!當你如此辱罵別人,你仍希望別人用你嗎?即使是堯舜、孔顏,他們也沒有如此狂傲之舉。

 

我們再來具體地分析一下禰衡之狂妄。總結一下,禰衡的狂妄有三個特征:

 

其一:禰衡當眾蔑視別人。“荀彧可使吊喪問疾,荀攸可使看墳守墓,程昱可使關門閉戶,郭嘉可使白詞念賦,張遼可使擊鼓鳴金,許褚可使牧牛放馬,樂進可使取狀讀招,李典可使傳書送檄,呂虔可使磨刀鑄劍,滿寵可使飲酒食糟,於禁可使負版築牆,徐晃可使屠豬殺狗;夏侯惇稱為完體將軍,曹子孝呼為要錢太守。其餘皆是衣架、飯囊、酒桶、肉袋耳!”

 

其二:禰衡的蔑視對象是當權者。或者,說得更確切一些,是一些可以置他於死地的人。這些人殺一個禰衡就如同殺死一隻臭蟲。曹操因為顧忌到他的名聲,不願意殺死他;劉表也有此慮,因此也放了他一馬;可是,黃祖可不管這一套。甚至,如果沒有曹操的阻攔,曹操的手下也早就將禰衡殺死。

 

其三:禰衡的狂妄不是通過紙筆,而是通過言語。

 

超級厚黑教主說,狂妄往往使人討厭。所以,在狂妄之時不可不特別小心。如果不必要用狂妄時就不用狂妄,因為如此你就失去了你“謙虛之美德”。如果你生性狂妄,你無法時時壓抑,那麽你在運用時必須遵守所謂的“狂妄之道”。

 

基於禰衡狂妄的三個特征,郭知熠先生在這裏提出關於“狂妄之道”的三個準則:

 

準則一:狂妄之時不要貶低別人。

 

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尊心。每個人都把自己當作一回事,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例外。如果你貶低別人,你就傷害了其他人的自尊心。這些人如何會與你善罷甘休?!所以,你盡可以狂妄,但最好你不要在同時貶低別人。

 

準則二:狂妄時不要把矛頭對準“當權者”。

 

筆者在這裏將“當權者”打了引號,是指筆者的意思與“當權者”的本來意義有很大的偏差。我們大概都知道,在美國這個社會裏你是可以罵總統出氣的。你罵一罵總統,你不會有絲毫的危險。筆者的“當權者”是指那些可以左右你性命的那些人。拿禰衡來說,曹操、劉表,還有黃祖,甚至這些人手下的將官,都可以左右禰衡的性命。他們殺了禰衡,決不會遭到任何製裁。當然,也許曹操和劉表因為信金剛的緣故,還會有所顧忌,他們兩人還算不得真正的“當權者”。但黃祖不會有這個顧忌,他正好是禰衡的“當權者”。

 

 

如果你碰到了一個黑社會的頭子,你去辱罵他,他可能會立即殺死你。這個黑社會的頭子可以說是你的一個“當權者”。相信筆者的解釋不會使得讀者諸君在這個問題上更加糊塗。

 

如果你僅僅違反了第一條準則,可能你不會有什麽危險,最多使得人們嫉恨你。但如果你同時違背了第一條以及第二條準則,恐怕你就有生命危險。

 

準則三:狂妄時最好用筆寫出,而不是用口說出。

 

讀者諸君,你也許對這一條準則感到莫名其妙。但如下是郭知熠的理由:當你用口說出你的狂妄時,你是在對有限的幾個人說話。當你對有限的幾個人麵對麵地說話時,無論你狂妄的語氣多麽婉轉,多麽聽起來無害,你都是在暗示其他人的無能。這樣,你的聽眾就會無比憤怒。如果你將你的狂妄流於筆端,你是在對也許你並不認識的人們講話。那些讀到你的文章或者書籍的人,決不會覺得你的狂妄暗示了他的無能,因為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

 

另一方麵,你對有限的幾個人表露出你的狂妄究竟有什麽意義呢?想向他們證明你的真正價值?!但這是不可能的。你要證明你的價值為什麽不麵向更多的觀眾?!你為什麽不向整個曆史證明你的價值?!你必須清楚,你隻有將你的思想流於筆端,你才能使得它具有某種永久性的意義。

 

教主以為,在“狂妄之道”的這三個準則中,準則二是最重要的。因為不然,你就可能枉送你的小命。我們再來看看《三國演義》中另一個人丟掉性命的例子,希望它能夠引起你足夠的警惕。

 

許攸本是曹操兒時的朋友。因在官渡之戰為曹操獻策而立下大功。曹操破冀州後,許攸開始“狂妄”起來:

 

卻說曹操統領眾將入冀州城,將入城門,許攸縱馬近前,以鞭指城門而呼操曰:‘阿瞞,汝不得我,安得入此門?’操大笑。眾將聞言,俱懷不平。”(引自《三國演義》第三十三回:曹丕乘亂納甄氏 ,郭嘉遺計定遼東)

 

曹操雖然大笑,但難保他心中真的很高興。至於他手下的將士不服,更是非常自然之事。這些人覺得他們出生入死,其功勞豈可被你所獨占?!我們來看許攸是如何死的:

 

一日,許褚走馬入東門,正迎許攸,攸喚褚曰:‘汝等無我,安能出入此門乎?’褚怒曰:‘吾等千生萬死,身冒血戰,奪得城池,汝安敢誇口!’攸罵曰:‘汝等皆匹夫耳,何足道哉!’褚大怒,拔劍殺攸,提頭來見曹操,說‘許攸如此無禮,某殺之矣。’操曰:‘子遠與吾舊交,故相戲耳,何故殺之!’深責許褚,令厚葬許攸。”

 

在這裏曹操“深責許褚”,我看未必出於真情。許攸居功誇口,曹操心中必不喜。隻是礙於情麵,曹操不好當麵說什麽。當時曹操大笑,說不定那是苦笑。一者許攸是曹操兒時的朋友,曹操不想惹下無情寡義之名聲;二者許攸確實為曹操建立了奇勳。如果曹操真的非常看重許攸,那麽,許褚縱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殺了許攸來見曹操。說不定曹操暗中派許褚殺掉許攸也不一定。

 

顯然,許攸在這裏違背了“狂妄之道”三準則。盡管許攸沒有當麵貶低別人,好象沒有違背第一準則,但許攸將所有的功勞都攬在自己的身上,也就是變相地貶低了別人。如此一來,許攸被殺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超級厚黑教主說,正象所有的東西都有自己的運行軌道一樣,狂妄之術也自有其道。狂妄這個東西如果運用不好,有可能會招惹殺身之禍。即使沒有殺身之禍,也必然招人嫉恨。所以,望讀者諸君在運用此道時,不妨牢記教主之言:少用,慎用,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最好不用。

 

 

 

 

 

寫於2006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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