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帝國的王者——青年愷撒馬克·紮克伯格傳奇

15.反目成仇

　　現在，我還不知道如何去部署這筆資本和祝福。——愛德華多·薩維林

　　Facebook第一輪融資之後，馬克覺得這次該騰出手好好解決愛德華多的事情了。馬克決定，當然也征得了肖恩的同意，依然給愛德華多持有30％的股份。這樣做的意圖是把愛德華多包括進來，並讓他按照自己的意願參與公司的事務，但新公司有新的規定—新公司的構成必須和以前的要不一樣。

　　在經營公司的同時，沒有能力發行公司形勢發展所要求的更多股票是行不通的。往前看的話，公司必須按照每個人給予公司支持的多少來給予他們股份。這將不再是某個宿舍項目，這是一家真正的公司，有著真正的投資者。人們必須得到報酬，就像其他真正的公司一樣，不然的話就無法根據Facebook所獲得的成功給予真正的估價。

　　這就意味著馬克、莫斯科維茨、肖恩努力讓公司獲得成功，他們就將得到更多的股份。如果愛德華多在紐約為公司尋找到更多廣告商夥伴而奔波的話，他也能夠相應獲得股份。但如果不能為公司做貢獻，那麽他的股份就會被稀釋，這跟任何其他人一樣。如果將來馬克他們需要籌集更多的資金，他們的股份也會被稀釋。

　　雖然，馬克和肖恩都同意了，但是在肖恩看來，愛德華多做了件可怕的事情，他恰恰在公司最脆弱的階段威脅了公司。馬克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憎恨愛德華多，他沒有那份精力和興趣去憎恨任何人。但肖恩看來，愛德華多已經表明了自己對公司的態度。而對馬克、莫斯科維茨和肖恩而言，Facebook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事實上，馬克在會議中告訴過泰爾也許自己在夏天結束時不會回到哈佛，他將繼續待在加利福利亞經營這個公司。馬克原本打算每個月去一趟哈佛，但Facebook在不斷發展，他不大可能在近期回到哈佛。就像比爾·蓋茨說過的那樣：“如果微軟失敗了，我隨時準備回哈佛。”如果Facebook失敗了，馬克也隨時可以回到學校。但肖恩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會回去。馬克將繼續他這個永恒的夏天，而很有可能的是，莫斯科維茨也會繼續待在加利福利亞。但愛德華多做何打算呢？

　　根據肖恩對這個孩子的了解，愛德華多絕不會退學。愛德華多已經表明了他不會為Facebook而放棄任何東西，他根本就不可能那樣做。愛德華多有其他的興趣，比如說，回到哈佛後，根據肖恩的預測來看，他還有鳳凰俱樂部。而在紐約，愛德華多還有那份實習生的工作，即使他在第一個星期就辭掉不幹了。愛德華多會回到學校，但馬克已經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

　　首要的事情是，馬克也許不得不讓愛德華多對法律細節表示同意。從律師的角度出發，這隻是為了讓事情更清楚；而從現實的角度出發，這看起來相當殘酷，對此，愛德華多應該給予理解。這不是一個有關個人的問題，而是有關生意的事情，而愛德華多就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商人來看的。

　　肖恩和泰爾是成功的企業家，他們也給馬克解釋過如何運作企業。像Facebook這樣的初創公司有兩個截然不同的起點。第一個起點是：一些宿舍孩子圍著電腦搞黑客行動。然後是第二個起點：在這裏，在舊金山市中心的一座摩天大樓裏。

　　如果你在宿舍裏，你會有一個激動人心的美妙故事要告訴大家：你參與了某件真的很酷的事情，這件聯結著天才的靈感、突然迸發的激情閃電般的想象力。如果你在摩天大樓裏，那是件相當不同的事情。那是一個公司的真正開始。那是真正的生意，是真正的公司，是一道會徑直把你帶到成功彼岸的閃電。

　　真的，那是愛德華多應該理解的事情。這已經不再是一件有關兩個孩子在宿舍裏小打小鬧的事情了。但如果愛德華多不懂該怎麽辦呢？如果他理解不了該怎麽辦呢？如果他不想理解又該怎麽辦呢？

　　如果愛德華多在很多方麵都懂不了，那麽在肖恩看來，他不是真的像他們一樣關心Facebook。那麽，他比那對雙胞胎兄弟好不到哪裏去，同樣在馬克努力到達成功彼岸的道路上扮演著絆腳石的角色。

　　不管怎樣，馬克必須知道他為公司做出了正確的決策。肖恩和泰爾已說得很清楚了，如果要是有個孩子在紐約晃悠著，說自己負責公司商業方麵的事務，炫耀自己在公司有“30%”的股份，像劍士那樣威脅馬克他們，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那麽是不會有投資者願意把錢給他們的。

　　凍結銀行賬戶，威脅他們，威脅Facebook。這件事促成了Facebook這個公司的成立和這次革新的產生。肖恩知道這就是馬克現在所關注的事情，而馬克知道自己在幹一件大事。這個馬克製作的產品將改變整個世界，像奈普斯特一樣，但比它大。Facebook的宗旨就是信息的自由。這是一個真正的數字化社交網絡，把真實的世界呈現在網絡上。愛德華多不得不理解這一切。而如果他不能理解該怎麽辦呢？那麽，在公司的大好前景下，愛德華多是無所謂的，也是不存在的。

　　肖恩想起了彼得·泰爾在達成這筆將把公司帶進下一個發展階段的交易之後對馬克說的最後一件事。那就是告訴馬克當Facebook擁有300萬個會員後，他可以把泰爾的法拉利斯派德360開出去兜兜風。就在填好那些使馬克有權力動用那筆50萬美元的種子資金的文件後，按照泰爾的說法，馬克可以用那筆錢按照他自己的意願來發展Facebook了，可以把Facebook發展到和他的夢想一樣大。

　　泰爾的身體在辦公桌上方前傾，他的雙眼盯著馬克。

　　“隻要別搞砸了。”

　　肖恩想想便笑了。泰爾沒什麽好擔心的。肖恩相信他的新朋友，馬克不會讓任何人把Facebook搞砸。

　　雖然馬克和愛德華多在吵架，可是畢竟是一起合作打過江山的，於是很多時間，當麵吵架過後都彼此忘記了，下次遇到問題照樣吵架。這次馬克給愛德華多打電話讓他到加利福利亞簽署文件，內容是關於新公司成立的事情，愛德華多二話沒說就直奔過來。

　　當律師將法律文件遞給愛德華多，他認真地閱讀起來。從第一眼看來，那是些相當難懂的東西。總共有四份文件，加在一起有好多頁呢。首先是兩份普通股購買協議一一大意是允許愛德華多“購買”新近成立的“Facebook”的股份，以代替他在原來的The Facebook中持有的無價值“股份”。其次是一份換購協議，用愛德華多在Facebook中持有的舊股份來換取新公司的新股份。最後是一份股東投票協議，愛德華多對此不是很了解，但從法律措辭上看對新公司的運行而言這似乎是必不可少的。

　　在將來，如果公司聘用更多的人並吸納其他可能會出現的投資者時，股份會根據需要而被稀釋。馬克自己的股份比率下降至了51%，達斯汀現在擁有6.81％的公司股份。肖恩·帕克得到了6.47％的股份，愛德華多覺得他得到的已經夠多了，泰爾的股份大約占7%。

　　文件裏包括一份歸屬比率表，愛德華多不可以在近期出售自己的股份，因此，實際上他的股份還隻是理論意義上的。他以為這和馬克、莫斯科維茨及肖恩一樣。此外，還包括一份對馬克及公司的任何索賠的普通放棄聲明，基本意思是如果愛德華多簽署了這些文件，等於就是同意了這些新文件所列明的他在新公司的位置，而這之前發生的所有一切都已成曆史。

　　坐在那個像大學宿舍一樣的房子裏，聽著馬克和莫斯科維茨的手指啪啪地敲著電腦鍵盤，愛德華多一遍又一遍地翻閱著那些文件。愛德華多知道這些文件很重要，那是些法律文件，簽署那些文件對公司來說意味著前進一大步，但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保護。首先，因為律師也在場。在愛德華多看來， Facebook的律師同時也意味著是他自己的律師。更重要的是，他的朋友馬克也在場，馬克跟他說這些文件是重要的也是有益的。肖恩在屋子裏的某個其他地方，現在，從法律意義上來說，他也是這個團隊永久性的一員了。他引來了投資者的資金，而且還是矽穀最聰明的人之一。重要的是，愛德華多仍將擁有公司的部分股份。當然，將來可能會被稀釋，但他們每個人不都會被稀釋嗎？

　　愛德華多想起了最近幾次跟馬克進行的交流，關於學校，關於人生，關於他應該在哈佛幹什麽、馬克又應該在加利福利亞幹什麽。在愛德華多看來，他們之間曾有點誤解。在某些時候，馬克似乎是在告訴他既然還在上學就不必為公司那麽賣力地工作，說他們將聘請銷售員，說他可以隱退了。而愛德華多則堅持認為自己還有時間為Facebook做必要的事情。

　　這些文件似乎表明，他一如既往是公司重要的一分子。隨著更多資金進入以及更多人員的聘用，情況也許會有一點變化—但那些文件正是公司重組所必需的。難道不是嗎？

　　無論如何，馬克還告訴愛德華多當網站突破百萬會員大關時，將會舉行一個派對，一個真正的非常酷的派對。彼得·泰爾將在他位於舊金山的飯店裏舉行這個派對，而愛德華多必須飛回來，因為這個派對值得他那樣做。想到那個派對，愛德華多忍不住笑了。那隻不過是重組的一個必要步驟，包括一些必須簽署的法律文件。一切都將進展順利。百萬會員！那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愛德華多肯定會為那個派對飛回加利福利亞的，他一邊在心裏想著，一邊從其中一個律師那裏拿來一支筆並簽下了那些法律文件。畢竟，他現在能擁有Facebook 34％的股份了，他有理由慶祝一下。

　　馬克又跟他聯係了，就在幾天前，馬克給愛德華多發了一封電子郵件，讓他再去一趟加利福利亞。這次是關於一個重要的商業會議的事情，以及一個讓愛德華多幫助培訓新職員的事宜。

　　在郵件裏，馬克還提到了某件讓愛德華多有點擔心的事情。最近，一些知名的風投基金盯上了Facebook矽穀最大的基金項目紅杉資本，這是由肖恩·帕克的老對手邁克爾·莫瑞茨和阿克塞爾合夥公司共同經營的，而阿克塞爾合夥公司是一個聲名非常顯赫的帕洛阿爾托基金，過去10年中一直活躍在這一地區。馬克在郵件中暗示他們有可能會讓這些基金對公司進行投資。馬克還提到了華盛頓郵報公司的唐·格雷厄姆，他也對公司感興趣。此外，馬克還說，他自己、肖恩和莫斯科維茨在考慮如有必要，他們將賣出他們自己的小部分股份，每股200萬美元是他在電子郵件中給出的數字。

　　愛德華多對此相當吃驚。首先，從已簽署的文件來看，愛德華多敢肯定自己不能出售股份，他的股份還沒被授予很長時間。那為什麽馬克、肖恩和莫斯科維茨能兌現出每股價值200萬美元的股份？難道他們沒在重組期間像愛德華多那樣簽署文件嗎？其次，馬克究竟為什麽要說起出售股份這件事情？馬克從什麽時候開始關心起資金來了？還有，為什麽肖恩僅僅在正式加入公司不到10個星期的時間裏就能得到200萬美元？愛德華多可是從公司成立之日起就在的。這當然是不公平的。

　　也許隻不過是愛德華多誤解了這個情況。也許當愛德華多在加利福利亞與馬克碰麵時，馬克能把事情解釋清楚。無論如何，愛德華多決定這次不能感情用事，因為他曾經的憤怒並沒在夏天幫他挽回局勢。他打算冷靜一些、理智一些、善解人意一些。現在是春天了，女孩們把裙子穿出來了，而學期也差不多要結束了。明天，愛德華多將開始6個小時的旅行了……

　　愛德華多剛一進辦公室律師就拿過來一份文件讓他簽署。一開始，愛德華多還以為這個家夥在開玩笑，一見麵就要他簽署文件，他甚至都沒來得及打量一下這個地方呢，或是問一下馬克新聘用職員的情況，200萬美元的股份出售，以及電子郵件等。但當愛德華多開始讀懂那些法律術語的時候，他意識到，這次加利福利亞之旅跟商業會議沒有關係。這是一次埋伏。

　　過了幾分鍾後，愛德華多才明白自己讀的是什麽，但在讀的過程中，他感到自己雙頰變得蒼白，皮膚直發冷。他的恍然大悟像是子彈擊中了他的胸膛，把他從內到外撕得粉碎，將他身體的一部分毀壞得無法複原。沒有任何的誇張、沒有形容詞、沒有隻言片語，沒有什麽能形容愛德華多此刻的感受—事實上，他應該預見到這件事，他也應該覺察出來，他應該看出苗頭來的，可他就是沒看出來。他真是太盲目、太愚蠢了。

　　愛德華多沒預料到他的朋友馬克會這樣做，他們兩人都曾是一個秘密猶太人聯誼會的極客，那個聯誼會是為了幫助會員適應哈佛生活的。他們之間發生過問題，馬克有些冷漠、冷淡一一但和現在的情形相比這些都不是問題。

　　在愛德華多看來，這實質上就是背叛。馬克背叛了他、毀了他、剝奪了他的一切。一切都在那裏，都在愛德華多手裏拿著的文件上，印在那些乳白色頁麵上的黑字再清楚不過了。

　　首先是一個日期為2005年1月14日的文件——這是一份The Facebook股東的書麵同意函，同意公司的股份增加至被許可的1800萬份普通股。然後是第二份日期為3月28日的舉措，增發股票至2089萬份。在隨後的一份文件中，允許增發330萬份股票給馬克·馬克，增發200萬份股份給莫斯科維茨，增發200萬份股票給肖恩。

　　愛德華多看著那些數字，頭腦中迅速地計算著。隨著所有這些新股的發行，他持有的Facebook的股份將不再是34%。即使隻是計算這些頒發給馬克、肖恩和莫斯科維茨的新股，愛德華多的股份就將減少至10％以下—而且如果所有這些授權的新股都頒發出來的話，他的股份將被稀釋得幾乎一無所有。這是馬克在把愛德華多稀釋出公司。

　　當愛德華多看著那些文件的時候，律師開始說話了。愛德華多在想馬克想要他怎麽做。馬克或許認為愛德華多根本不會有什麽反應，或許認為愛德華多在很久以前就離開了公司。還在秋天的時候，當馬克簽署那些文件讓這一切成為可能的時候。或許甚至比那還要早，在夏天的時候，在愛德華多凍結銀行賬戶的時候。這是兩個不同的時段，也是兩個截然相反的觀點。

　　律師嘮叨個不停，解釋說新股是必要的，現在有風投對他們感興趣，愛德華多的簽字隻是一個形式而已。律師還說股票已經得到了授權許可，說這對公司是有益的和必要的，說這是一個已經做出了的決定……

　　“不行。”

　　愛德華多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腦袋裏回響，在玻璃牆上彈跳著，一路走上了畫有塗鴉作品的樓梯，穿過了整個差不多是空蕩蕩的辦公室。

　　“不行！”

　　愛德華多拒絕簽字出讓他在Facebook的股份。他拒絕簽字出讓他自己的成果，他從一開始就在公司了，他也曾在那間宿舍待過。愛德華多是Facebook的一個創始人，他理所當然應該擁有他那34％的股份，他和馬克是有協議的。

　　律師的回複也很快。愛德華多將不再是Facebook的成員，將不再是管理層的一員，也不再是一名職員，將不再與Facebook有任何的關聯。他將從公司曆史中消失。對馬克和Facebook而言，愛德華多將不複存在了。

　　愛德華多覺得四周的牆壁把他關住了。他必須從那裏走出去。回到哈佛、回到校園、回到家裏去。愛德華多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無法相信這一背叛。但他別無選擇，隻能接受這樣的安排。愛德華多被告知決定已經作出了，是由Facebook的創立人馬克以及新總裁作出的。

　　十五天後，愛德華多向Facebook表示將發起訴訟，要奪回自己莫名其妙失去的東西。第二天，馬克正式開除愛德華多。此時的愛德華多滿心怨恨，在和馬克對簿公堂之餘，他還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在馬克的臉上抹黑，於是就有了電影裏的那一幕。

　　兩方開始在法庭上互相攻擊。Facebook方控訴愛德華多十月簽署的股權購買協議無效，而愛德華多控訴馬克動用公款。愛德華多又找來與馬克因版權問題糾纏不清的溫科吾斯兄弟，讓他們加入自己的反擊陣營。他們找來“Bringing Down The House”（後被改編為電影《21》的作者本·麥茲裏奇），要求他按之前的風格寫一本關於Facebook幕後故事的小說，支持自己受害者的形象。於是就有了《意外的億萬富翁》的出現。2010年，大衛·芬奇（David Fincher）將此書改編為我們熟悉的電影《社交網絡》。

　　就在愛德華多找來麥茲裏奇之際，Facebook與他達成了和解協議。根據協議，Facebook官方承認愛德華多聯合創始人的身份，並將這一點掛在網站上，而愛德華多同意從此對媒體閉上自己的嘴巴。

　　不過和溫科吾斯兄弟一樣，愛德華多在和馬克的糾纏中獲得了一大筆的財富。也得感謝馬克和整個Facebook團隊，愛德華多什麽也沒做就把當初的1.5萬美金變成了現在超過40億的股票。如今為了避稅而放棄美國國籍的愛德華多幸福快樂地生活在新加坡，而馬克依然是公司裏來得最早走得最晚的那一個。

　　據《紐約時報》報道，IPO之後，Facebook聯合創始人愛德華多所持Facebook股票將價值數十億美元，對於這筆巨額資產，愛德華多表示：“我在個人生活、職業生活中做的所有事情，全都在那裏。我做的許多事情，其他人做的事情，都受到它的影響。現在，我還不知道如何去部署這筆資本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