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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不謀而合

  重重遭受淩辱的女性會重重增強橫心。

  白玉蘭哼哼哈哈應酬兩句王大愣後,王大愣當真以為她終於動搖了死死追求鄭風華的信念。因為上次他得知白玉蘭要去三連,巧使“香水梨”將一份早備好的假情書塞進易發現的鄭風華行李旁,得知成功,便對白玉蘭察顏觀色,果然再沒聽說去過三連,還聽說鄭風華來了幾次,都被她拒之門外,心裏暗暗高興,隻想尋找機會再提嫁給自己兒子的事情。沒想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由王肅創造出來了。

  王大愣一走,白玉蘭揩幹眼淚,係好鞋帶,懊悔自己缺乏智鬥經驗的同時,更加痛恨王肅、王大愣,當時,隻想舉起暖瓶、杯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砸個鼻青臉腫癟茄子色兒,把機關的人都招惹來當眾揭穿,造他個聲名狼藉,沒想到他反咬一口,反而栽贓自己了。

  她努力克製著自己,終於冷靜下來了,想起了普希金的一段話: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憂鬱,也不要憤慨。不順心時暫時克製自己,相信吧,快樂之日就會到來。我們的心兒憧憬著未來,現今總是令人悲哀。一切都是暫時的,轉瞬即逝,而那失去的將變成可愛……

  她胸悶得幾乎要喘不出氣來,咀嚼著這位自己中學時就崇敬的人物的名言,似乎心裏透亮了一點兒。偉人的話靈嗎?轉瞬即逝是自然的,逝去的隻能是遺恨,何為可愛呢?可愛在哪裏呢?噢--那對邪惡的懲罰便是可愛,磨難使自己變得堅強和聰明便也是可愛吧?正義能懲罰王明明,難道就不能懲罰這個披著“革命幹部”外衣,陰險狡猾且又毒辣的王肅嗎?從對自己這件事情來看,他對薑婷婷和陳丹婭要是沒有邪事兒,鬼才相信哩……不然,憑什麽安排陳丹婭去接薑婷婷出納的位子?

  她猜測,王大愣轉告自己說是不便再留在辦公室工作,暫去招待所當一段時間服務員,王肅也確實再沒有臉皮讓她給抄材料,或許是抄材料就是為了幹這個勾當,勾當被識破,這差使也就沒了。本想不同意這種安排,陌生的連隊不想去,三連有個鄭風華,又是那種情況,這樣,哪還有心思回文藝宣傳隊排練節目,也就隻好依了。王大愣那樣積極主動,因為招待所歸他管,還有他賊心不死的小算盤。

  王大愣正式通知以後,她便找所長報到,當時就去車到良種站拉來行李,安排進女單身宿舍,其實就是一個客間,和機關女獨身宿舍斜對著門。

  一晃就是幾天過去了。

  白玉蘭吃完晚飯,走進宿舍走廊,瞧著陳丹婭進了機關女獨身宿舍,產生了一個念頭:找她嘮嘮去!

  “喲--”白玉蘭推開虛掩的門,笑著問:“你這裏寬鬆呀,就住你一個人?”

  “是。”陳丹婭正在摘晾繩上的衣服,側轉身發現是白玉蘭來了,心裏很高興,指指對麵床說:“這張床原來是楊麗麗住的,和張曉紅結婚搬走後一直空著,聽所長說快安排人了。我住的這張床是薑婷婷的,你知道,她結婚後非回三連不可,我撿了兩個漏兒,一個是薑婷婷的工作,一個是薑婷婷住的床……”說著親親熱熱地拉著白玉蘭的胳膊說:“玉蘭姐,聽說你到招待所報到好幾天了,咱們住得這麽近也不到我這兒來玩玩,今天什麽風把你吹來了?!”

  “東--北--風--吹--”白玉蘭開個玩笑後,變得正經了一些問,“接了薑婷婷的漏兒,工作怎麽樣啊?”

  陳丹婭似笑非笑:“哎喲,什麽怎麽樣不怎麽樣的,混唄!”

  語氣間閃透著一股怨氣似的。

  “丹婭,這可不是說的真心話吧?!”白玉蘭乜斜著眼嗔怪道:“怎麽是混呢,還不滿意啊,這麽個美差使,比起上次我碰著你扛著大糞勺子掏糞時,總惡心嘔吐,那還不是一個天堂,一個地獄呀!”

  “那倒是--”

  “丹婭,”白玉蘭被拉扯著和她並肩坐在床上,綻出個半笑臉問:“你這個小資產階級思想都是怎麽改造掉的,教教我唄!”

  “就那麽回事唄!”陳丹婭總是不正麵回答。

  白玉蘭摟住她的脖子把臉往前貼貼問:“是不是掏起大糞來那麽一吐,就把小資產階級思想吐出來了?”

  “去你的!”陳丹婭知道白玉蘭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哎--”陳丹婭推開白玉蘭胳膊,把臉轉向她,“我還想問問你呢,怎麽在辦公室呆那麽幾天就到招待所來了呢?”

  白玉蘭沒想到,問她嘛,她又探詢起自己來了,應酬說:“咱壓根兒就不是蹲辦公室的那塊料嘛。”

  除了王大愣和機關個別人知道點白玉蘭為什麽由辦公室到招待所來的須子外,人們還都不知道。這場部有個特點是不像在連隊,有點小事就嘁嘁喳喳飛傳個亂七八糟。因此,她不願意透露真情,應酬了一句。

  “不,不是那麽回事兒,你是老高三,那水平誰不知道。”

  “啥水平,學那點兒玩意兒,從書本到書本,能幹啥!”

  “大夥兒可不那麽議論,”陳丹婭瞧著白玉蘭說,“有人說你不聽擺弄,頂了王肅?”

  “哈哈哈,”白玉蘭笑笑,“我吃豹子膽啦,再借給我一個腦袋也不敢哪!”

  “砰!砰!砰!”

  倆人正嘮著,突然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陳丹婭站起來:“請進!”

  來客聽到呼喚,拽開門便問:“這是場機關出納員陳丹婭同誌的家嗎?”

  “是,”陳丹婭打量著站在門口的陌生人,“您是誰?”

  白玉蘭先是一皺眉,立刻認出來了:“喲,您是《北大荒》報的李記者吧?”

  “你是--”李大寬問。

  白玉蘭笑笑:“咱們打過交道。”

  李大寬走進來,極力思索著,終於想起來了:“哎呀,一九六九年夏鋤時,我和我們的攝影記者張南南一起去三連采訪王大愣連長,就是您引的路,是吧!”

  白玉蘭微笑著點點頭:“你們什麽時候到的?”

  “昨天傍晚。”李大寬被請到屋裏坐下說,“今天上午又到三連采訪去了,不知怎麽,我們和三連像是有了緣。到了三連,張南南還叨念你呢,有那年那樁事情,我怕陪同的領導起疑心,就沒讓他打聽。”

  “這麽說,咱們是老朋友了!”白玉蘭對李大寬能記起自己很高興,而且覺得很親近,“歡迎,要知道您來,我早去看望了。”接著就介紹說:“她就是您要找的陳丹婭。”

  李大寬站起來握著陳丹婭的手:“剛才白玉蘭同誌說了,我姓李,名叫大寬,今天慕名來想和您嘮嘮。”

  “我不打擾了。”白玉蘭站起來就要走。

  “不,不……”李大寬站起來挽留,“我來也是隨便聊聊,你坐你的。聽說陳丹婭同誌當過清潔工,而且幹得很出色,我想來采訪采訪,看看能不能寫點兒東西……你要是了解情況可以補充。”

  其實不是這樣,他們三人回到場部以後,梁大勇把薑婷婷秘傳的信給他倆一看:薑婷婷的上告信中,除了寫了自己受迫害的前前後後外,還強烈地反映了幾條線索,其中之一就是奇怪陳丹婭拒絕從文藝隊調到機關,結果讓她掏了幾個月的大糞,在堅持不住的情況下才提出要回去,而且被安排當了出納……

  “陳丹婭同誌,”李大寬掏出筆記本,又從貼心兜拿出鋼筆,“您就犧牲點兒休息時間,給我講講吧。”

  陳丹婭苦笑一下:“李記者,算了吧,我真不知該怎麽說才好。”

  “隨便說嘛……”李大寬明知這種場合摳不出什麽東西,是想通過隨便嘮嘮打下一個熟悉的基礎,等這裏沒人時,再步步深入地去挖掘。

  “砰!砰!砰!”

  突然,又傳來三聲敲門響。

  “請進!”陳丹婭衝著門口喊了一聲,自言自語道:“今天我這兒是怎麽啦,這麽門庭若市的!”

  她隨著外麵的拉門站起來,一看來人,忙打招呼:“喲,關秘書,您可真是稀客,快請坐!”接著便給李大寬、白玉蘭一一介紹:“這是整黨工作團的關秘書!”

  白玉蘭笑笑:“我們認識。”

  關秘書是個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小夥子,穿一身深藍色的半舊中山裝,中等個兒,眼睛很有神,一副很機靈的樣子,說話自帶三分笑,給人以熱情和充滿活力的感覺。

  “喲--”關秘書笑笑,“這麽熱鬧……”

  原來,白玉蘭左思右想,在整黨工作團的檢舉箱裏投了一封匿名上告信。她一看,就知道關秘書的來曆,站起來就要走,關秘書卻堅決不讓:“我不過是來隨便坐坐,衝了你們的雅興多不帶勁……”其實,他是受團長辦公會議的委托,逐步接觸陳丹婭的性格、情緒,來分析匿名信的虛實,若有所征兆,便決定由淺入深地進行攻心戰術。

  “關秘書,”李大寬也不好走開,找話問,“這兒整黨工作進行得怎麽樣?”

  “進行得還算比較順利。”關秘書不加思索地回答,“我們沒來時,都說這北大荒勞改農場幹部這樣那樣的,其實不盡然,根據開門讓群眾提意見的結果,95%以上的黨員是符合黨員標準的……”

  陳丹婭笑笑對李大寬說:“李記者,你可別采訪我了,真沒啥說的;采訪采訪關秘書和整黨工作團吧,他們和群眾打成一片,下連隊和大家一起參加麥收,一點兒架子也沒有!生動的事跡多著呢。”

  李大寬沒有這一采訪動議,通過陳丹婭和關秘書的談話,發現他倆很熟,以為是在閑聊,他著急明天就要離開這兒,隻是哼哈地應答幾聲,陳丹婭講的幾個事跡小故事,也是進耳一句,飛走一句,急得直看手表。他倒也不想通過這次來就從陳丹婭這兒搞出個底細,隻是來探探虛實,按照和梁大勇、張南南三人商量的,作為較可靠和重大線索,上書給省和黨中央的領導同誌,因此,急得一次又一次看手表。

  白玉蘭看出了門道,通過那次來采訪王大愣,就體察出這位記者的機靈、敏感和一身正氣。暗暗琢磨:他是不是從哪兒得到了蛛絲馬跡,來攻“堡壘”的?頓時,一股豁朗的情緒在她心裏升騰起來,從在陳丹婭小房間不謀而合的這倆人相遇,她仿佛感覺到一股股強大的潛在的正義化成的氣流在慢慢地把王肅包圍著。她一下子想起了毛主席的一句詩詞:“高天滾滾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氣吹。”於是更加橫下一條心:要報仇,要伸冤!

  “丹婭,你看--”白玉蘭說著看看手表站起來,“我坐的時間不短了,還有點兒事要去辦,你陪著兩位客人嘮吧!”

  “玉蘭姐,忙啥,”陳丹婭站起來拉著白玉蘭的手,“再坐一會兒嘛!”

  白玉蘭笑笑:“不啦,你看,咱倆住斜對門,飯前飯後願意來還不是抬腿就來嘛!”說著向站起來表示送行的李大寬、關秘書點點頭,“你們二位坐,我先走了!”

  隨著門被推開又“砰”地一聲關上,李大寬和關秘書在那張空床上擦肩而坐,各懷心腹同樁事,他希望他快走,他希望他快走。

  李大寬來時和梁大勇、張南南分析,一致認為,薑婷婷提供的這一線索可靠性很大,如再證實一下可靠程度,再加上有人直接找工作團反映王肅點名讓那幾個女知青上大學的線索,足夠一個駭人聽聞的重大迫害知青案,引起中央和省領導的高度重視。現在是一個個先從現象掌握可靠程度……

  關秘書看看手表。

  李大寬看看手表。

  陳丹婭本來對這兩個人的到來就感到奇怪,發現他們又都似有心事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打破了刹那的沉悶,也是沒話找話:“關秘書,你們整黨工作團威信很高……”

  “高啥?!”關秘書接過話題,“辛團長一直不滿意,一個勁兒地加強內部思想和作風建設呢!”

  李大寬被他洪亮的聲音吸引得一側臉,燈光映照著關秘書那年輕英俊的麵容,心裏琢磨:這個小夥子是不是在追求陳丹婭呢,果真這樣,被姑娘迷上的小夥子會像被吸鐵石吸著一樣,看不出眉眼高低。他有點掃興地站起來告辭:“你們二位嘮吧,我走了……”

  “李記者,坐一會兒吧,”陳丹婭客氣地挽留,“關秘書沒什麽事兒,也是閑聊。”

  “好好好,我有空再來。”李大寬回謝一聲推門走了。

  李大寬出門後,白玉蘭從斜對門宿舍虛掩著的門縫裏瞧著他走了,心裏一陣惋惜,想起那次到三連采訪,雖沒起什麽大作用,也令人出氣。她多麽想讓李大寬多坐一會兒,能從陳丹婭那裏發現些問題,再在報紙上來一篇呀,尤其聽說李大寬他們明天就要走了。

  “小陳,”關秘書心裏覺得可把這記者靠走了,先開了腔:“聽說你到文藝隊是王主任點的名?”

  她有意回避嫌疑:“好多人都是他點的名。”

  “聽說讓你下去鍛煉也是王主任點的名?”

  “呃?”陳丹婭一愣,“不知道,是張曉紅主任和我談的。”

  “聽說你主動找王主任要回文藝隊,一說就妥了,主動給你安排當了出納員?”

  陳丹婭腦袋“轟”的一聲:這事怎麽會傳出去呢?這事兒隻有自己非常憋悶的時候和白玉蘭嘮起過,搖搖頭:“沒有。”然後又說:“不知道,王主任堂堂的農場革委會大主任,還有空管這些芝麻粒大的事兒。”

  “喂,我說陳丹婭,”關秘書試探著問,“有些人對你到文藝宣傳隊沒幾天,節目排得好好的,突然下去當清潔工去了,感到挺奇怪的……”

  “那有什麽奇怪的。”陳丹婭臉色有點沉悶了。

  關秘書覺察出了事情的異常。他再問,陳丹婭還支吾,怕惹出不愉快,故意找隨和的話題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寒暄了幾句一抬P股告辭了。

  李大寬提前走出陳丹婭的宿舍,有點不大甘心,在這飛機式招待所的另一端自己住的客房門口故意來來回回走著,發現關秘書走了,想再去和她嘮一嘮。

  他剛要往前走,發現白玉蘭推開宿舍門走了出來,便縮回身子走到客房門口做出欲推門要進去的樣子,擔心再回去讓白玉蘭碰上產生嫌疑,揚揚出去不好聽,一手推著門朝那邊斜斜臉一瞧,先見白玉蘭進了衛生間,想瞧著她回來以後再過去,發現一個熟悉的人影兒進了走廊,左顧右盼一下,大模大樣地朝裏走去,到了陳丹婭門口,斜臉朝外瞧瞧,似乎沒發現什麽,推開門走了進去。

  “是王肅?”李大寬心裏劃了個問號,最後還斷定是他,那寬胖的體形,那小八字撇步,無一不像。

  李大寬沒判斷錯,那果然是王肅。

  事情是這樣的:王肅不僅囑咐王大愣派人在三連監視三名記者是否與薑婷婷個別接觸,還讓王大愣注意一下在沒經場安排的情況下,三名記者都和誰接觸。聽王大愣說白玉蘭、李大寬、關秘書先後進了陳丹婭的宿舍以後,王肅頓時毛了丫子。白玉蘭倒沒什麽,他擔心的是關秘書和李大寬去幹什麽,想讓王大愣去探問一下,問題是隔肚皮的事情連王大愣也不知底細,便親自出馬,在飛機式招待所宿舍這頭的外邊操場上佯裝散步,不斷從窗戶往裏撒眸著,他們仨一起在宿舍裏,王肅沒懷疑什麽;最後隻留下關秘書,想了想也沒啥,不過心裏還是不踏實,瞧著關秘書的影子一離屋,便大步流星裝模作樣進了招待所。

  “王主任,這麽晚了還沒睡?”陳丹婭見王肅進來,頓時心跳加快起來,內心急躁而反感,隻好在臉上強堆出笑。

  “噓--”王肅此時也不再像威風的革委會主任,而像個溜牆根的小偷,一打手勢說,“小聲點兒!拉上窗簾!”王肅用指令的口吻說。

  陳丹婭猶豫了一下拉上了。

  王肅的P股在空床上搭個邊兒一坐:“白玉蘭來幹什麽?”

  “吃完飯沒有事來隨便坐。”

  “不是來鼓搗事兒吧?”

  陳丹婭搖搖頭:“不是。”

  “那個記者呢?”

  “他不知聽誰說的我當過清掃工,說是大上海的姑娘能幹這很不簡單,采訪采訪。”

  “你怎麽說?”

  “我不感興趣。”

  “關秘書來幹什麽?”

  “隨便來坐坐。”

  “都嘮些什麽?”王肅變得口氣很重。

  “沒問什麽,”陳丹婭從他的神色看出,他有點心驚,又怕他懷疑自己再下黑手折騰自己,於是,編了個謊,“那關秘書羞羞答答,總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像是要和我談戀愛,總是關心地問我缺少什麽不,真有意思。”

  王肅一下子解去了心疑,三問三答都讓他全然相信了。

  “陳丹婭呀,”王肅開始引導上了,“憑著你這工作,搞什麽對象搞不著,搞個整黨工作團的小秘書有什麽意思……”

  陳丹婭羞笑著搖搖頭:“我根本沒那意思!”

  “這就對了嘛,還有--”王肅兩眼發直地盯著陳丹婭用教訓的口吻說,“對任何人也不能輕易亂說,那樣對我對你都不好,主要是對你。我鉚大勁換個場子,我還是我。”

  陳丹婭低下頭,聲音很小:“我知道。”

  那三個人的到來,使陳丹婭感到突然,白玉蘭和自己在平常見麵很熱情,也從來沒來過,他們一走後,心情有點煩亂;王肅這一進來,更覺得心裏像長草一樣,真希望他馬上就走。

  “丹婭--”王肅疑心一除,突然生了邪念,用貪婪猥褻的目光死盯盯瞧著陳丹婭那雙美麗的眼睛,伸手要去閉燈。

  陳丹婭忽地站起來一把扯住他:“王主任,這裏人都沒睡覺呢,等你有空,我到你辦公室去。”

  “不會有人來,啥時候了。”王肅像哄騙剛懂事的小孩子那種口氣,“喂,丹婭,今年有幾個上名牌大學的知青給我來信說,她們將來分配可能都不錯,你要願意上大學的話,明年我就保你了。上清華還是上複旦,那就隨你挑了,每年都有分配指標……”

  陳丹婭真恨不能一下子飛出這個地方:“王主任,靠你多幫忙,到時候,我上複旦吧,離家近。”

  “好說,那還不是咱說了算!”他說著躡手躡腳地站起來,悄悄地上了門栓,轉身“哢嗒”一聲拉閉了電燈。

  陳丹婭不知是沒有勇氣,還是怕得罪王肅,隻是任憑著他。

  王肅像一隻夜老鷹一樣,黑暗中一下子把陳丹婭摟進了懷裏,那肥胖發囊的大臉使勁兒往陳丹婭臉上一貼,狂親亂吻的同時,手開始解陳丹婭的衣扣,接著又去撕扯那貼胸的乳罩……

  陳丹婭渾身抽搐著像散架子一樣任憑著。

  這時,那瞧著王肅進了陳丹婭宿舍的李大寬一見閉燈,心倏地收緊了,大步流星地走來。

  白玉蘭也發現王肅進去閉了燈,知道事情不妙,忽地推開門縫,準備喊人,一下子碰上了急急火火走來的李大寬。

  “快快快,”李大寬吩咐白玉蘭,“你去窗戶那兒堵著,我叫門。”

  王肅扯掉乳罩,正要去解陳丹婭的腰帶,忽聽門口有踢碰罐頭瓶子的聲音。

  這是李大寬沒注意腳下,把牆根旁一個罐頭瓶子踢得翻了幾個跟頭。

  王肅停下做惡側耳一聽,門口有躡手躡腳的動靜,猜測到不妙,扔下陳丹婭爬上窗台,不顧一切地推開兩扇窗戶,倉皇而逃了。

  “砰!砰!砰!”李大寬聽到窗戶扇被推開,接著又聽見撲撲隆隆的聲響,斷定腳下的罐頭瓶響驚動了他,急忙連敲帶使勁兒地推起門來。

  他身子往後一閃,使勁用肩膀一撞,門“咣當”被撞開了,進屋便拉亮了燈。

  陳丹婭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在哭泣,裂著懷,散亂著頭發,臉上還明顯留著濕漉漉的唾液和牙印……

  白玉蘭還沒走到窗底下,隻見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從窗戶上跳下來,呼呼地逃跑了,追了幾步沒追上,便停住了腳步,衝著黑影喊:“我看你往哪裏跑--”

  李大寬急忙把門和窗戶關上:“陳丹婭,陳丹婭別哭了……”

  “嗚嗚嗚--”她哭得更厲害了。

  這時,白玉蘭也進了屋:“李記者,我看準了,是王肅。”

  陳丹婭一聽,哭著撕扯起自己的頭發來,又不大聲。

  “白玉蘭,你勸勸陳丹婭,把門弄好。”李大寬轉身一看,是門框上的門栓箍因螺絲釘細小被掙脫開了,忙從走廊爐子上拿個爐蓋子釘好,關上了門。

  “今天晚上的事情一定要保密。”李大寬轉回身囑咐白玉蘭。

  白玉蘭點點頭:“知道。”

  “王肅這頭老牲口!”白玉蘭伏過身去,“丹婭,別哭了,哭有什麽用,”接著扯過毛巾遞給她,“擦擦淚。”

  陳丹婭一動不動。

  “陳丹婭,”李大寬往床沿上一坐說,“我在門口站著,看見王肅進來,不一會兒又閉了燈,怕你吃虧,才趕來推門把他嚇跑,沒別的意思,”接著又說,“這事兒你也別難為情,問題不在你……”

  “哎呀,丹婭--”白玉蘭把陳丹婭扶起來給她係上扣,擦擦臉說,“其實,你的問題在文藝宣傳隊和場部大樓機關裏已成了公開的秘密……”接著轉過臉對李大寬說,“李記者,你回去休息休息吧,我和丹婭說幾句話。”

  “那好--”李大寬點點頭走了。

  白玉蘭隨後把門關好,湊到陳丹婭跟前,把聲音壓低說:“丹婭,我是這樣到招待所來的……”她把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玉蘭姐,”陳丹婭聽著聽著,一頭撲進白玉蘭的懷裏,把她緊緊抱住啜泣著說,“玉蘭姐,咱倆命太苦了,怎麽遇上了這麽個不是人的家夥……”

  “你別哭!”白玉蘭推開陳丹婭,“咱們不能白挨熊!”

  “能怎麽樣?”

  “告他!”

  “能成?”

  “能!”白玉蘭咬咬牙,“要不,咱們活得太窩囊了……”

  陳丹婭緩緩地仰起淚臉:“玉蘭姐,我聽你的。”

  白玉蘭:“咱倆都寫封控告信!”

  “你也寫?”陳丹婭問著滾下了兩行淚珠兒。

  “當然了,”白玉蘭咬咬牙,“不能饒了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

  夜深了,倆人還伏在床上激憤地寫著,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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