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味菜根譚

第49節 越簡單越安全，越攙和越危險

　　菜根原文

　　涉世淺，點染亦淺，曆世深，機械也深。故君子與其練達，不若樸魯，與其曲謹，不若疏狂。

　　日月譯解

　　一般來說，經曆世事不深的人，沾染的不良習性也就少；經曆世事深的人，機巧權謀之心也就多。所以對於君子來說，與其精明老練，不如純樸天真；與其謹小慎微，不如磊落不羈。

　　日月評譚

　　古語雲：機深禍也深。參與越多，卷入的恩怨越多，牽扯的是非越多，這個人的不安全因素就越多。二月河《雍正皇帝》中有一個名叫鄔思道的幕僚，這人鞍前馬後，嘔心瀝血，陽謀陰招，翻空出奇，最終襄助雍正取得了皇位。雍正即位後，忌諱跟著自己謀取天下的那幫謀士、打手知道的機密太多，下手一一將他們鏟除。深沉老辣的鄔思道幾乎運用了不亞於當年幫雍正奪嫡的智謀心力，才得以脫離樊籠，曳尾泥塗，留得一條老命。明初方孝孺，朱棣剛開始並不想殺他，但他卻自願要卷入明宗室這個自相殘殺的局中，弄得滿門抄斬，株連十族，令人扼腕。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曆世深的人都遭厄運，也有跟著主人共享富貴吃香喝辣的，但是深陷世事旋渦的人，總有這些不好的副產品：第一，容易孤家寡人。這類人常年陰謀詭計，防著別人，又算計著別人，除了自己，根本不相信任何人，所以，這類人幾乎沒有真正的知心朋友。第二，容易神經衰弱。這類人臨深履薄，不遑寧處，如同驚弓之鳥，長年累月下來，不神經衰弱才怪。第三，容易人格分裂。這類人內心深處要深埋著無數刀頭舔血劍底驚魂的秘密，壓抑到潛意識深處，內心陰鷙、深險，表麵上又要一團和氣，孝悌敦倫，所以最容易人格分裂。金庸《連城訣》中有一位武林高手，總是三更半夜夢遊起來砌磚，為何？因為他為了得到藏寶圖害死自己的師兄，然後把屍體用磚砌在自家的夾牆中，所以，多年來，他就這樣日複一日地半夜爬起來做著這個砌磚的動作，因為他的內心深處深埋著一個生怕東窗事發的恐懼。

　　“世”是個深不可測而又讓人欲罷不能的妖異的場。在這裏，江山，權柄，潑天富貴，名利聲色，太容易打開人類欲望這個“潘多拉”之盒。人往往進入這個場，好比吸毒上了癮，是非利鈍，在所不計，刀山火海，在所不辭，生關死劫，在所不惜。當然，我們並不是說不要進入這個紛紛擾擾的世局，不進入，哪裏有現在這個活色生香的社會人生。先賢諄諄教導我們，與其練達，不若樸魯，與其曲謹，不若疏狂，大家在這個滾燙的欲界中，要有所為有所不為，保持一念清醒的靈知，保持一點素樸的心境，不要涉世過深，精明過分，算計過頭。過猶不及，過則惹火燒身，禍福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