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神與狐淚

第四十二章 禿尾巴小貓

　　黃守東

　　大花貓下崽了，一共4隻。但這4隻小貓並不能算作完整的兩對，因為其中有一隻是沒有尾巴的。

　　我們一家都喜歡貓，妻尤甚，沒事總愛把大花貓抱在懷裏。親它，逗它，同它說同它笑，有時看得我都有些嫉妒。但對那隻禿尾巴小貓，她卻十分討厭。的確，這隻貓實在太醜了，它是4隻小貓中最瘦小的一隻，尖嘴猴腮，窩窩囊囊，更因無尾巴，P股上老沾著屎，看著讓人更覺惡心，隻有母親不嫌。它個小體弱，常常搶不到奶，母親就為它找奶頭，捧著它吃也不嫌髒。大花貓對禿尾巴也絲毫沒有嫌棄之意，它像對其他3隻小貓一樣關愛著它的醜孩子。

　　“瞧它那樣，難看死了，不如早點扔了！”妻常皺眉望著“禿尾巴”說。

　　“扔不得，好歹也是一條生命呀！”母親忙抱起它撫摸著。

　　小貓們一天天長大起來，毛也光了，臉也圓了，胖絨絨惹人愛。那3隻小東西也很乖，見人便跑過來，嬌滴滴細聲細氣叫著同你撒嬌，小嘴吮得你的指頭癢癢的。可是那隻“禿尾巴”卻仍不見出息。它也像知道自己長得醜討人嫌一般，總是遠遠地躲著，那3隻“小老虎”也常欺負它，一下便把它撲個大跟鬥，半天起不來，躺在那哀哀叫。越這樣越惹人煩，終於有一天，妻把它偷偷扔了出去。晚上母親知道了，好一陣埋怨，又出去找了半天沒找見。大花貓也像發現少了孩子，四周轉著又尋又喚。

　　“唉，”母親歎口氣，“都說貓養的貓疼狗養的狗疼，這話一點不假。你們還沒有孩子，不懂當娘的心哪-孩子再醜，也是娘的心頭肉-貓狗通人性，一樣啊……”

　　妻慚愧地低了頭，要去找，可天已黑了。

　　3隻小貓睡到半夜餓了，叫著找媽媽-大花貓昨晚出去還沒回來，自從生了崽兒，它還是頭一回出去這麽久。

　　“快看，‘禿尾巴’回來啦！”早晨睡得正香，卻被妻驚喜的叫聲吵醒，睜眼一看，可不是真的！

　　隻見那隻禿尾巴小貓緊緊蜷縮在大花貓懷裏，香甜地吃著奶，而大花貓則眯著眼，一下接一下為它的醜孩子舔著脊背，肚腹，腳爪……它的神情是那麽專注，細心，充滿了無限的慈愛……為了這隻我們看來並不可愛的小貓，它整整焦急地找了一夜吧？我忽地從心底生出愧疚-追求美的人們，有時卻因為愛美而失了愛心，竟不如這隻大花貓……

　　妻的眼睛不知何時濕潤了。母親也滿臉欣慰之情。我們一家望著那“母女倆”，好像已忘記了那是兩隻貓。

　　後來“禿尾巴”也做了母親。雖然它沒有尾巴，但對孩子們的愛，也跟大花貓一樣深，一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