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雪豹

第二十章 與雄獅對話

　　馬鍾錦

　　1979年5月8日，英國皇家攝影協會著名攝影家尼科蓋亞開著轎車，在非洲草原上跟蹤一群鴕鳥，準備拍攝一些優美的照片。下午四時許，鴕鳥在一片深草地邊停了下來。

　　這時，晚霞染紅了連綿的草原，景色格外迷人，尼科蓋亞停了車，悄悄下車，匍匐前進，躲在草叢裏拍了一張又一張照片。這時，他聽見身後似乎有人爬過來的響聲，但沒有在意，隻想抓緊時機多按幾次快門。

　　突然，有個什麽東西拍打了一下他的腳，他回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一頭非洲雄獅正用爪子在撥弄他的旅遊鞋！雄獅見他轉過頭來，立即昂起威武的大腦袋，輕輕地吼了一聲。他被噴了一臉腥臭，心髒一陣狂跳。

　　但他馬上想起臨來非洲前，一位動物學家對他的忠告：“如果碰到猛獸，千萬莫驚慌，更不能逃跑，唯一的辦法就是大聲跟它聊天兒，再見機行事。”這時，對身臨絕境的尼科蓋亞來說，也隻能試試“聊天兒自救法”了。

　　尼科蓋亞讓掛在脖子上的高級相機隨意蕩著，雙手比畫一下，然後笑笑說：“雄獅先生，你的腦袋真大，比我想象的還大。今天天氣不錯，哈哈哈。”這時，雄獅緊盯著他胸前的相機，神情似乎很緊張。

　　尼科蓋亞想，它可能把我照相機上的長焦鏡頭當成什麽厲害的武器了，一時不敢攻擊我，但我一定要解除它對我的敵意。他馬上指著身後的鴕鳥群，又指指照相機，說：“這東西是對付鴕鳥的，鴕鳥跑得很快，我隻能跟在它們後麵。你也是來追蹤它們的嗎？”

　　雄獅像是聽得懂“鴕鳥”這個詞似的，輕輕舉起前爪，拍打了一下草地，像是要阻止他驚動鴕鳥群。尼科蓋亞立刻點點頭，摸出一支煙，說：“好吧，咱們一起靜靜地等一等，等到它們都躺下來時再行動。”

　　說完，尼科蓋亞又掏出打火機，“啪”地一下打著火，準備吸煙。誰知，這動作使雄獅受驚了，它後退兩步，一下子張開血盆大口，咽喉裏發出低沉的咕嚕聲，像是在向他示威。

　　尼科蓋亞立即想起野獸怕火，馬上吹滅火苗，把打火機放進口袋，又輕輕地說：“對不起，我這習慣真不好。咱們吃巧克力怎麽樣？”說完，他從口袋裏摸出兩塊巧克力，一塊送進口裏，另一塊扔給雄獅。但雄獅隻聞了一下，沒有吃，卻向他靠近。

　　尼科蓋亞鎮靜地把身子轉向鴕鳥一方，笑著說：“我吃過鴕鳥的肉和蛋，但肉太粗，不知生吃是否嫩一點？那蛋的膽固醇低，這可能與它們整天奔跑有關。”這時，雄獅又邁上一步，它的鬃毛碰到他的臉，嚇得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聊天兒”上了。

　　他盡量不使自己的音調有所改變，繼續說道：“雞肉比鴕鳥肉鮮嫩，但雞蛋的膽固醇太高，這可能是成天關在籠子裏的緣故。不運動怎麽行呢？我看動物園的獅子懶洋洋的，不是吃就是睡，身上髒得很，哪有你這麽幹淨。”

　　說著，他伸出手，摸摸雄獅的鬃毛。雄獅似乎並不反感，相反竟把腦袋低下一點來，他隨意撫摸。摸著摸著，雄獅也伸出前爪，試著觸弄他胸前的照相機。尼科蓋亞笑著說：“這東西不會發火，放心碰它好了，如果信得過，我來給你拍張相片。”

　　但是，當他的手剛要接近照相機，雄獅就警覺地舉起爪子，兩眼死死瞪著他。尼科蓋亞知道犯了忌，連忙將手指向那群鴕鳥，說：“鴕鳥有兩個兄弟在放哨，咱們不能驚動它們。來，跟我爬到汽車那兒上，繼續消磨時間，天黑下來，你再行動不遲。”

　　說完，尼科蓋亞試著匍匐爬向汽車，那雄獅也跟著他一步一回頭，慢慢向汽車靠攏。尼科蓋亞越爬近汽車，腿越抖得厲害，雄獅像是覺察出什麽似的，竟在汽車邊一下子用前掌按住他的小腿，輕輕地吼了一聲。

　　尼科蓋亞立刻笑著說：“我太累了，這才腿發抖。等我上了車，休息一會兒，一定比鴕鳥跑得還快。”

　　等獅子鬆開前掌，尼利蓋亞一下子撲進汽車，猛地關上車門，發動起車子，真的跑得比鴕鳥還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