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齋論語

第三十節 舟舟的拷問

　　每次在電視上看到舟舟的演出，心裏總是激動不已。他麵對龐大的樂隊，舉起指揮棒，從容自若，傾情指揮，體態語言豐富優美，對旋律的把握，樂曲的理解，都達到一定的水準。誰會想到他是一個“2+2”等於幾都不懂的弱智者呢？在電視裏，報刊雜誌上，我們還看到過舟舟命運相同的“腦癱電腦專家”，“盲人鋼琴演奏家”，啞巴們演出的《千手觀音》曾征服了世界上的所有觀眾。諸如此類，如果可以稱為“舟舟現象”的話，那麽舟舟現象告訴我們什麽呢？我想，一是對每一位教育對象珍愛不棄，二是因材施教。

　　有教無類，因材施教，是至聖先師孔子的諄諄教誨，現代教育更進一步提出了教育平等，張揚學生個性、特色教育等等，目的在於使教育能更好地促成所有學生的發展。這些金科玉律琅琅上口，誰都會背誦，但實踐起來卻千差萬別，“天才論”、“智商論”仍是一股暗流。很多學校（包括一些名校）招生按分數標價，出高價買優生，有一所學校開出“五萬元獎金”的天價，招來全縣中考冠軍入學，而另一部分差生，有如皮球，被踢來喝踢去，要麽就是花錢買書讀。他們的所作所為似乎在向世人表白：我們托不起“明天的太陽”，隻能托起“現成的太陽”，或者說，隻能托起一兩個太陽，對於整整一代人，我們還沒有想得那麽多，至少是目前束手無策。

　　天才是有的，智商的高下也是客觀存在的，但教育者不僅僅依據先天素質、原有基礎來判定學生的發展前景。“天才”並非全然受之於天，更重要的是受之於人。仲永天資過人，其父放棄教育“以之為利”，不久便泯然眾人，王安石故而《傷仲永》。舟舟與仲永截然相反，受之於天菲薄之至，父母老師卻珍愛不棄，於是使舟舟有了今日的掌聲和鮮花。清代詩人顧嗣協詩雲：“駿馬能曆險，力田不如牛。堅車能載重，渡河不如舟。舍長就其短，智高難為謀。生材貴適用，慎勿多苛求。”對於教育來說，天才也罷，蠢才也罷，一個都不能丟棄，根據個性、天資，特點等差異，揚長避短，因材施教。教育當然改變不了人的生理缺陷，將石蛋孵出小雞，然而，當教育功能發揮到極至，其作用也是驚人的，“舟舟現象”就是確證。

　　當今上報教育課題研究成了時尚，趨之若鶩搞科研，誰都想搞出尖端，這是發展教育的必需，然而不可令一種傾向掩蓋了另一種傾向，對最基本的教育科學、教育原則索然無味，懂得也不願遵從。教育應該麵向全體，“一切為了學生，為了一切學生，為了學生的一切”。教育應滿足每一個具體的、獨特的人的發展的需要和國家發展的需要，不留給任何一個教育現象以遺憾。

　　舟舟手中的指揮棒能夠揮動起來，對某些教育現象，某種教育思想來說，是無情的拷問與鞭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