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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論語(2)

  述而篇第七

  本篇共包括三十八章,也是學者們在研究孔子和儒家思想時引述較多的篇章之一。它包括以下幾個方麵的主要內容:“學而不厭,誨人不倦”;“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在其中”;“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三人行必有我師”;“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溫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本章提出了孔子的教育思想和學習態度、孔子對仁德等重要道德範疇的進一步闡釋,以及孔子的其他思想主張。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

  “譯文”孔子說:“隻闡述而不創作,崇信而且喜好古代的東西,我私下把自己比作彭祖。”子曰:“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於我哉?”

  “譯文”孔子說:“默默地記住(所學的知識),學習而不感到厭煩,教導人不知道疲倦,這對於我有什麽難的呢?”子曰:“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徒,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

  “譯文”孔子說:“許多人)不培養德行,不講求學問,聽到義不能做到,不能改正缺點錯誤,這些都是我所憂慮的事情。”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譯文”孔子閑居在家的時候,衣冠楚楚,儀態溫和,悠閑自在。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複夢見周公。”

  “譯文”孔子說:“我衰老得很厲害了,我很久沒有夢見周公了。”子曰:“誌於道,據於德,依於仁,遊於藝。”

  “譯文”孔子說:“以道為最高追求,以德為根據,以仁為皈依,活動於六藝的範圍之中。”子曰:“自行束以上,吾未嚐無誨焉。”

  “譯文”孔子說:“隻要是帶著十條幹肉主動求見我的人,我從來沒有不給他教誨的。”子曰:“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複也。”

  “譯文”孔子說:“教導學生,不在他苦思冥想而不得的時候,不去開導他;不在他想出來卻又說不出來的時候,不去啟發他。教給他一個方麵的東西,如果他不能由此而推知與之相關的東西,那就不再教他了。”子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嚐飽也。

  “譯文”孔子在有喪事的人旁邊吃飯,從沒有吃飽過。子於是日哭,則不歌。

  “譯文”孔子在這一天為吊喪而哭過,就不再唱歌。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必也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

  “譯文”孔子對顏淵說:“任用我,就去幹;不任用我,我就隱起來,隻有我和你才能做到吧!”子路問孔子說:“老師您如果統帥三軍,那麽您找誰一起共事呢?”孔子說:“赤手空拳和老虎搏鬥,徒步涉水過河,死了都不會後悔的人,我是不會找他共事的。我要找的,一定要是遇事小心謹慎,善於謀劃而能完成任務的人。”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

  “譯文”孔子說:“如果富貴合乎於道就可以去追求,即使是給人執鞭的下等差事,我也願意去做。如果富貴不合於道就不可以去追求,那就按我的愛好去做事。”子之所慎:齊、戰、疾。

  “譯文”孔子所謹慎對待的三件事是齋戒、戰爭和疾病。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

  “譯文”孔子在齊國聽到了《韶樂》,過了三個月還嚐不出肉的滋味,他說:“想不到《韶樂》的美達到了這種程度。”冉有曰:“夫子為衛君乎?”子貢曰:“諾,吾將問之。”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為也。”

  “譯文”冉有問子貢:“老師會幫助衛國的國君嗎?”子貢說:“嗯,我去問問他。”於是就進去問孔子:“伯夷、叔齊是什麽樣的人呢?”孔子說:“古代的賢人。”子貢又問:“他們有怨悔嗎?”孔子說:“他們求仁而且得到了仁,又有什麽怨悔呢?”子貢出來對冉有說:“老師不會幫助衛君。”子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

  “譯文”孔子說:“吃粗糧,喝白水,彎著胳膊當枕頭,樂趣也就其中了。用不正當的手段得來的富貴,對於我來講就像是天上的浮雲。”子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

  “譯文”孔子說:“多讓我活幾年,到五十歲學習《易》,我便可以做到沒有大的過錯了。”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

  “譯文”孔子有時講雅言,讀《詩》、讀《書》、讚禮時,用的都是雅言。葉公問孔子於子路,子路不對。子曰:“女奚不曰,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雲爾。”

  “譯文”葉公向子路問孔子是個什麽樣的人,子路沒有回答。孔子對子路說:“你為什麽不這樣說:他這個人,發憤用功,連吃飯都忘了,快樂得把一切憂愁都忘了,不知道自己快要老了,如此而已。”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譯文”孔子說:“我不是生來就有知識的人,而是熱愛古代文化,勤奮地追求知識的人。”子不語怪、力、亂、神。

  “譯文”孔子不談論怪異、勇力、叛亂、鬼神等事。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譯文”孔子說:“三個人一起走路,其中必定有人可以做我的老師。我選擇他好的地方學習,對於他不好的地方就作為借鑒,改掉自己的缺點。”子曰:“天生德於予,桓其如予何?”

  “譯文”孔子說:“上天把德賦予了我,桓能把我怎麽樣?”子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吾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是丘也。”

  “譯文”孔子說:“學生們,你們以為我對你們有所隱瞞嗎?我對你們沒有絲毫隱瞞。我沒有什麽事不是和你們一起做的。這就是我孔丘的為人。”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譯文”孔子以曆代文獻、德行、忠誠、守信四項內容教授學生。子曰:“聖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有恒者,斯可矣。亡而為有,虛而為盈,約而為泰,難乎有恒矣。”

  “譯文”孔子說:“聖人我是無法看到了。能看到君子,就不錯了。”孔子又說:“善人我無法看到了,能見到有一定操守的人,就不錯了。沒有卻裝作有,空虛卻裝作充實,窮困卻裝作富足,這樣的人是難於保持操守的。”子釣而不綱,弋不射宿。

  “譯文”孔子隻用一個魚鉤的釣竿釣魚,而不用係了許多魚鉤的大繩釣魚。他射鳥時,隻射飛鳥,不射巢中歇宿的鳥。子曰:“蓋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知之次也。”

  “譯文”孔子說:“有一種人,什麽都不懂卻憑空創造,我卻沒有這樣做過。要多聽,選擇其中好的東西來學習;多看,然後記在心裏,這是次一等的智慧。”互鄉難與言,童子見,門人惑。子曰:“與其進也,不與其退也,唯何甚?人潔己以進,與其潔也,不保其往也。”

  “譯文”互鄉那個地方的人很難與之交談,但互鄉的一個童子卻受到了孔子的接見,學生們感到迷惑。孔子說:“我是讚許他的進步,不是讚許他的倒退。又有什麽過分的呢?人家改正了缺點以求進步,我們肯定他改正錯誤,不要總抓住他的過去不放。”子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譯文”孔子說:“仁難道離我們很遠嗎?隻要我想做到仁,仁就到了。”陳司敗問:“昭公知禮乎?”孔子曰:“知禮。”孔子退,揖巫馬期而進之曰:“吾聞君子不黨,君子亦黨乎?君取於吳,為同姓,謂之吳孟子。君而知禮,孰不知禮?”巫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過,人必知之。”

  “譯文”陳司敗問:“魯昭公懂得禮嗎?”孔子說:“懂得禮。”孔子出來後,陳司敗向巫馬期作了個揖,對他說:“我聽說,君子是沒有偏私的,難道孔子這個君子還包庇別人嗎?昭公在吳國娶了一個同姓的女人,是國君的同姓,便稱她為吳孟子。如果昭公算是知禮,還有誰是不知禮的呢?”巫馬期把這話告訴了孔子。孔子說:“我真幸運。如果有錯誤,別人一定會指出來。”子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後和之。

  “譯文”孔子和別人一起唱歌,如果別人唱得好,一定要請他再唱一遍,然後和他一起唱。子曰:“文,莫吾猶人也,躬行君子,則吾未之有得。”

  “譯文”孔子說:“就文化知識來說,我和別人差不多。但做一個身體力行的君子,那我還沒有做到。”子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抑為之不厭,誨人不倦,則可謂雲爾已矣。”公西華曰:“正惟弟子不能學也。”

  “譯文”孔子說:“如果說到聖與仁,那我怎麽敢當!隻不過向這個方向努力從不厭煩,教誨別人從不感覺疲倦,那倒可以說做到了。”公西華說:“這正是我們學不到的。”子疾病,子路請禱。子曰:“有諸?”子路對曰:“有之。《誄》曰:‘禱爾於上下神祇。’”子曰:“丘之禱久矣。”

  “譯文”孔子病重,子路向鬼神祈禱。孔子說:“有這回事嗎?”子路說:“有。《誄》文上說:‘為你向天地神靈祈禱。’”孔子說:“我很早就祈禱過了。”子曰:“奢則不孫,儉則固。與其不孫也,寧固。”

  “譯文”孔子說:“奢侈了就會不恭順,節儉了就顯得寒酸。與其不恭順,寧可寒酸。”子曰:“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譯文”孔子說:“君子胸懷寬廣平坦,小人經常憂愁恐懼。”子溫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

  “譯文”孔子溫和而又嚴厲,威嚴而不凶猛,莊重而又安詳。

  泰伯篇第八

  本篇共計二十一章,其中著名的文句有:“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任重而道遠”;“死而後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等。本篇的基本內容,涉及孔子及其學生對堯、舜、禹等古代先王的評價;孔子教學方法和教育思想的進一步發揮;孔子道德思想的具體內容以及曾子在若幹問題上的見解。

  子曰:“泰伯,其可謂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

  “譯文”孔子說:“泰伯可以說是達到了最高的德行,幾次謙讓自己的王位,老百姓都找不到合適的詞句來稱讚他。”子曰:“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君子篤於親,則民興於仁,故舊不遺,則民不偷。”

  “譯文”孔子說:“隻是恭敬但不真的懂禮,就會徒勞無功;隻是謹慎但不真的懂禮,就會畏縮拘謹;隻是勇猛但不真的懂禮,就會說話尖刻,在上位的人如果厚待自己的親屬,老百姓當中就會興起仁的風氣;如果不遺棄老朋友,老百姓就不會對人冷漠無情了。”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啟予足!啟予手!詩雲‘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今而後,吾知免夫,小子!”

  “譯文”曾子生病了,把他的學生召集到身邊來,說:“看看我的腳!看看我的手!《詩經》上說:‘小心謹慎呀,就好像站在深淵旁邊,就好像踩在薄冰上麵。’從今以後,我知道我的身體免於損傷了,學生們!”曾子有疾,孟敬子問之。曾子言曰:“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斯遠暴慢矣;正顏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遠鄙倍矣。籩豆之事,則有司存。”

  “譯文”曾子生病了,孟敬子去看望他。曾子對他說:“鳥快死了,它的叫聲也悲哀了;人快死了,他說的話也是善意的。君子所應當重視的道有三個方麵:使自己的容貌莊重嚴肅,這樣可以避免粗暴、輕慢;端正自己的臉色,就顯得誠信了;注意說話的言辭和語氣,就可以避免粗野和背理。至於祭祀和禮節儀式,則由主管這些事務的官吏來負責。”曾子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嚐從事於斯矣。”

  “譯文”曾子說:“自己有才能卻向沒有才能的人請教,自己學識豐富卻向識字不多的人請教;有學問卻像沒學問一樣,知識很充實卻好像很空虛;別人觸犯了自己也不計較,從前我的朋友就這樣做到了。”曾子說:“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裏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君子人與?君子人也。”

  “譯文”曾子說:“可以把年幼的君主托付給他,可以把國家的政權委托給他,在緊急關頭不動搖屈服。這樣的人是君子嗎?是君子啊!”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

  “譯文”曾子說:“士不可以不宏大剛毅,因為他責任重大,道路遙遠。把實踐仁作為自己的責任,難道還不重大嗎?奮鬥終生,死而後已,難道路途還不長遠嗎?”子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

  “譯文”孔子說:“個人修養開始於學《詩》,自立於學《禮》,完成於學《樂》。”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譯文”孔子說:“對於老百姓,使他們按照我們的意誌去做就可以了,不要使他們明白這樣做的原因。”子曰:“好勇疾貧,亂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

  “譯文”孔子說:“喜好勇敢而又憎恨自己的窮困的人,就會犯上作亂。對於不仁德的人或事逼迫得太過分,也會出亂子。”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

  “譯文”孔子說:“一個人即使有周公那樣美好的才能,如果驕傲狂妄而又小氣吝嗇,那其他方麵也就不值得一看了。”子曰:“三年學,不至於穀,不易得也。”

  “譯文”孔子說:“學了三年,還做不了官,這樣的人是很少的。”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

  “譯文”孔子說:“堅定信念並努力學習,誓死守衛大道。不進入動蕩不安的國家,不居住在動亂的國家。天下有道就出來做官,天下無道就隱居起來。國家有道但自己貧賤,是恥辱;國家無道而自己富貴,也是恥辱。”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譯文”孔子說:“不在那個職位上,就不考慮那個職位上的事。”子曰:“師摯之始,《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

  “譯文”孔子說:“從師摯演奏序曲開始,到最後演奏《關雎》結尾,優美的音樂一直在我耳邊回蕩。”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願,而不信,吾不知之矣。”

  “譯文”孔子說:“急躁而不正直,無知又不謹慎,表麵上誠懇但不守信用,我真不知道有的人會是這個樣子。”子曰:“學如不及,猶恐失之。”

  “譯文”孔子說:“學習知識就像追趕不上別人那樣,總擔心會丟失掉什麽。”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與焉!”

  “譯文”孔子說:“多麽崇高啊!舜和禹不是通過篡奪而得到天下的。”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巍巍乎,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煥乎其有文章!”

  “譯文”孔子說:“堯這樣的君主真偉大呀!多麽崇高啊!隻有天最高大,但隻有堯才能效法天。他的恩德多麽廣大啊,百姓們真不知該用什麽語言來稱讚他。他的功績多麽崇高,他製定的禮儀製度多麽光輝啊!”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唐虞之際,於斯為盛,有婦人焉,九人而已。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

  “譯文”舜有五位賢臣,就治理好了天下。周武王說過:“我有十個幫我治國的臣子。”孔子說:“人才難得,難道不是這樣嗎?堯舜及周武王時期,人才是最興盛了。但武王十個大臣當中有一個是婦女,實際上隻有九個人而已。周文王得了天下的三分之二,仍然臣服殷朝。周朝的德,可以說是最高的了。”子曰:“禹,吾無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無間然矣。”

  “譯文”孔子說:“對於禹,我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他的飲食很簡陋但盡力去孝敬鬼神;他平時穿的衣服很簡樸,但祭祀時盡量穿得華美;他自己住的房子很低矮,但致力於治水事業。對於禹,我確實沒有什麽可挑剔的。”

  子罕篇第九

  本篇共包括三十一章。其中著名的文句有:“出則事公卿,入則事父兄”;“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誌也”;“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彫也”;“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本篇涉及孔子的道德教育思想;孔子弟子對其師的議論。此外,還記述了孔子的某些活動。

  子罕言利,與命與仁。

  “譯文”孔子很少談到利益,但肯定天命和仁德。達巷黨人曰:“大哉孔子!博學而無所成名。”子聞之,謂門弟子曰:“吾何執?執禦乎?執射乎?吾執禦矣。”

  “譯文”達巷黨這個地方的人說:“孔子真偉大啊!他學識淵博,因而不能以某一方麵的專長來稱讚他。”孔子聽說了,對他的學生說:“我要專長幹什麽呢?駕車呢?還是射箭呢?我還是駕車吧。”子曰:“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眾。拜下,禮也;今拜乎上,泰也。雖違眾,吾從下。”

  “譯文”孔子說:“用麻布製成禮帽,符合禮的規定。現在用黑絲綢製作,這樣比過去儉省了,我讚成這種做法。臣見國君首先要在堂下跪拜,這是符合於禮的。現在大家都直接到堂上跪拜,這是驕縱的表現。雖然會與大家的做法不同,我還是主張先在堂下跪拜。”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譯文”孔子杜絕了四種弊病:不主觀猜測,不武斷,不固執己見,不自以為是。子畏於匡,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譯文”孔子提到曾被匡地的人們所圍困時說:“周文王死了以後,周代的禮樂不都體現在我的身上嗎?上天如果想要消滅這種文化,那我就不可能掌握它了;上天如果沒有消滅這種文化,那麽匡人又能把我怎麽樣呢?”太宰問於子貢曰:“夫子聖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貢曰:“固天縱之將聖,又多能也。”子聞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譯文”太宰問子貢說:“孔夫子是聖人吧?他為什麽會多才多藝呢?”子貢說:“這本來是上天讓他成為聖人,而且使他多才多藝。”孔子聽到後說:“太宰了解我嗎?我少年時地位低賤,所以會許多卑賤的技藝。君子會有這麽多的技藝嗎?不會有這樣多。”牢曰:“子雲,‘吾不試,故藝’。”

  “譯文”子牢曰:“孔子說過,‘我年輕時沒有受到重用,所以會許多技藝’。”子曰:“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於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

  “譯文”孔子說:“我有知識嗎?其實沒有知識。有一個鄉下人向我請教,我對他談的問題一點也不知道。我隻是從問題的兩端去盤問,窮根究底,這樣問題就全部明白了。”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

  “譯文”孔子說:“鳳鳥沒有出現,黃河中也不出現八卦圖了。我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子見齊衰者、冕衣裳者與瞽者,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趨。

  “譯文”孔子遇見穿喪服的人、當官的人和盲人時,即使他們很年輕,他也一定會站起來;從他們麵前經過時,一定會快步走過。顏淵喟然歎曰:“仰之彌高,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已。”

  “譯文”顏淵感歎地說:“對於老師的學問與道德,我抬頭仰望,越望越覺得高;我努力鑽研,越鑽研越覺得高深。看著它好像在前麵,過一會又覺得像在後麵。老師善於有秩序地引導我,用各種典籍來豐富我的知識,又用各種禮節來約束我的言行,使我想停止學習都不可能。直到我用盡全力,好像在老師的道方麵有所成就了。但我想要真正追隨,卻沒有辦法了。”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為臣。病間,曰:“久矣哉,由之行詐也。無臣而為有臣。吾誰欺?欺天乎?且予與其死於臣之手也,無寧死於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縱不得大葬,予死於道路乎?”

  “譯文”孔子患了重病,子路派了門徒去作孔子的家臣,(負責治喪)。孔子的病好了一些後,說到:“仲由很久以來就幹這種弄虛作假的事情。我明明沒有家臣,卻要裝作有家臣,我騙誰呢?我騙上天嗎?與其在家臣的侍候下死去,我寧可在你們這些學生的侍候下死去!即使我不能享受大夫級的葬禮,難道就會被丟在路邊嗎?”子貢曰:“有美玉於斯,韞而藏諸?求善賈而沽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賈者也。”

  “譯文”子貢說:“這裏有塊美玉,是把它收藏匣子裏呢?還是等個好價錢賣掉呢?”孔子說:“賣掉吧,賣掉吧!我正在等著識貨的人呢。”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譯文”孔子想要搬到九夷去居住。有人說:“那裏非常落後閉塞,去了怎麽辦呢?”孔子說:“有君子過去住,怎麽還會閉塞落後呢?”子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

  “譯文”孔子說:“我從衛國回到魯國,這以後才把樂章整理好,雅樂和頌樂才各有適當的位置。”子曰:“出則事公卿,入則事父兄,喪事不敢不勉,不為酒困,何有於我哉。”

  “譯文”孔子說:“在外侍奉公卿,在家侍奉父兄,有喪事不敢不盡力去辦,不被喝酒過量所困擾,這些事對我來說有什麽難呢?”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譯文”孔子在河邊說:“流逝的時光就像這河水一樣啊,不分晝夜地向前流去。”子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

  “譯文”孔子說:“我沒有見過像喜好色那樣喜好德的人。”子曰:“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譬如平地,雖覆一簣,進,吾往也。”

  “譯文”孔子說:“人的進步好比用土堆山,隻差一筐土就完成了,這時停下來,那是我自己停下來的;又好比在平地上堆山,雖然隻剛倒下一筐土,要繼續往上堆土,還得自己堅持下去。”子曰:“語之而不惰者,其回也與!”

  “譯文”孔子說:“聽我說話而始終不懈怠的,隻有顏回一個人吧!”子謂顏淵曰:“惜乎!吾見其進也,未見其止也!”

  “譯文”孔子提到顏淵說:“他死了)可惜呀!我隻見他不斷地前進,從沒有看見他停止過。”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實者有矣夫!”

  “譯文”孔子說:“莊稼長了苗而不能吐穗揚花的情況是有的;吐穗揚花而不結果實的情況也有。”子曰:“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譯文”孔子說:“年輕人是可敬畏的,怎麽就知道後一代不如這一代呢?如果到了四五十歲時還沒有什麽聲望,那他就沒有什麽可以值得別人敬畏的了。”子曰:“法語之言,能無從乎?改之為貴。巽與之言,能無說乎?繹之為貴。說而不繹,從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譯文”孔子說:“符合禮法的規勸,誰能不聽從呢?聽了後能改正自己的錯誤才是可貴的。恭順讚許的話,誰聽了不高興呢?但隻有認真研究它才是可貴的。隻是高興而不去分析,隻是表麵聽從而不改正錯誤,對這種人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子曰:“主忠信,毋友不知己者,過則勿憚改。”

  “譯文”孔子說:“要以忠信為主,不要同不了解自己的人交朋友;有了過錯,就不要怕改正。”子曰:“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誌也。”

  “譯文”孔子說:“一國軍隊,可以失去它的主帥;但一個男子漢,卻不可失去他的誌氣。”子曰:“衣敝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者,其由也與?‘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終身誦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譯文”孔子說:“穿著破舊的棉袍,與穿著狐貉皮袍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覺得羞愧的,大概隻有仲由吧。《詩經》上說:‘不嫉妒,不貪求,還有什麽不好呢?’”子路聽後,反複背誦這句詩。孔子又說:“隻做到這樣,怎麽能說好了呢?”子曰:“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也。”

  “譯文”孔子曰:“天寒冷了,才知道鬆柏是最後凋謝的。”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憂,勇者不懼。”

  “譯文”孔子說:“聰明人沒有疑惑,有仁德的人沒有憂慮,勇敢的人沒有畏懼。”子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

  “譯文”孔子說:“可以一起學習的人,未必都能和他一起學道;能夠一起學道的人,未必能一起堅守道;能夠一起堅守道的人,未必能夠和他一起隨機應變。”“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遠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遠之有?”

  “譯文”古代有這樣的詩句:“唐棣樹的花啊,翩翩地搖擺。我豈能不想念你?隻是由於家離得太遠了。”孔子說:“他還是沒有真的想念,如果真的想念,有什麽遙遠呢?”

  鄉黨篇第十

  本篇共二十七章,集中記載了孔子的容色言動、衣食住行,頌揚孔子是個一舉一動都符合禮的正人君子。例如孔子在麵見國君、麵見大夫時的態度;他出入於公門和出使別國時的表現,都顯示出正直、仁德的品格。本篇還記載了孔子日常生活的一些側麵,為人們全麵了解孔子、研究孔子,提供了生動的素材。

  孔子於鄉黨,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

  “譯文”孔子在本鄉的地方顯得很溫和恭順,像是不善言辭的樣子。但他在宗廟裏、朝廷上,卻很善於言辭,隻是說話比較謹慎而已。朝,與下大夫言,侃侃如也;與上大夫言,如也。君在,如也,與與如也。

  “譯文”孔子在上朝的時候,同下大夫說話,溫和而愉快的樣子;同上大夫說話,正直而適中;國君來到朝廷後,恭敬不安的樣子,但又儀態得體。君召使擯,色勃如也,足如也。揖所與立,左右手,衣前後,如也。趨進,翼如也。賓退,必複命曰:“賓不顧矣。”

  “譯文”國君召孔子去接待賓客,孔子臉色立即莊重起來,腳步很快。他兩旁的人作揖,手向左或向右作揖,衣服前後擺動,卻整齊不亂。快步向前,恭敬端正。賓客走後,他必定向君主回報說:“客人已經不回頭張望了。”入公門,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門,行不履閾。過位,色勃如也,足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攝齊升堂,鞠躬如也,屏氣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顏色,怡怡如也。沒階,趨進,翼如也。複其位,如也。

  “譯文”孔子走進朝廷的大門,謹慎而恭敬,好像沒有他的容身之地。站,他不站在門的中間;走,也不踩門檻。經過國君的座位時,臉色莊重,腳步也加快,說話好像中氣不足一樣。提起衣服下擺向堂上走的時候,恭敬謹慎,憋住氣好像不呼吸一樣。退出來,走下台階,臉色便輕鬆了,怡然舒暢。走完了台階,疾步向前,姿態像鳥兒展翅一樣。回到自己的位置,一幅恭敬而不安的樣子。執圭,鞠躬如也,如不勝。上如揖,下如授。勃如戰色,足,如有循。享禮,有容色。私覿,愉愉如也。

  “譯文”(孔子出使別的諸侯國時)拿著圭,恭敬謹慎,像是舉不起來的樣子。向上舉時好像在作揖,向下拿時好像是給人遞東西。臉色莊重得像在戰栗,步子緊湊,好像沿著一條直線往前走。在贈送禮物時,和顏悅色。和國君舉行私下會見的時候,就很輕鬆愉快了。君子不以紺飾,紅紫不以為褻服。當暑,必表而出之。緇衣,羔裘;素衣,裘;黃衣,狐裘。褻裘衣,短右袂。必有寢衣,長一身有半。狐貉之厚以居。去喪,無所不佩。非帷裳,必殺之。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月,必朝服而朝。

  “譯文”君子不用深青透紅或黑中透紅的布給平常穿的衣服鑲邊,不用紅色或紫色的布做平時在家穿的衣服。夏天穿粗細葛布單衣,但一定要套在內衣外麵。黑色的羊皮袍,配黑色罩衣。白色的鹿皮袍,配白色罩衣。黃色的狐皮袍,配黃色罩衣。平常在家穿的皮袍要做得長一些,右邊的袖子短一些。睡覺一定要有睡衣,要有身材的一倍半長。用狐貉的毛皮作成坐墊。喪服期滿後,便可以佩戴上各種各樣的裝飾品。如果不是禮服,一定要加以剪裁。不要穿黑色的羔羊袍和戴黑色的帽子去吊喪。每月初一,一定要穿著禮服去朝拜君主。齊,必有明衣,布。齊必變食,居必遷坐。

  “譯文”齋戒沐浴的時候,一定要有用布做的浴衣。齋戒的日子裏,一定要改變平常的飲食,居住也要搬移地方(不與妻妾同房)。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而,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肉雖多,不使勝食氣。唯酒無量,不及亂。沽酒市脯,不食。不撤薑食,不多食。

  “譯文”糧食不嫌舂得精,魚和肉不嫌切得細。糧食變味了,魚和肉腐爛了,都不要吃了。不吃變了顏色的食物。不吃氣味變了的食物。不吃烹調不當的食物。不吃不時新的東西。肉切得不方正也不吃。佐料放得不適當,也不吃。席上的肉雖多,但吃的量不要超過米麵的量。隻有酒不加限量,但不至喝醉。從市上買來的肉幹和酒,不吃。每餐必須有薑,但不多吃。祭於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出三日,不食矣。

  “譯文”孔子參加國祭,不把帶回的祭肉留到次日。祭祀用的肉不超過三天。超過三天,就不吃了。食不語,寢不言。

  “譯文”吃飯的時候不說話,睡下後也不說話了。雖疏食菜羹,瓜祭,必齊如也。

  “譯文”即使是粗飯蔬菜湯,吃飯前也要取出一些來祭祖,而且要恭敬嚴肅。席不正,不坐。

  “譯文”席子放得不端正,不坐。鄉人飲酒,杖者出,斯出矣。

  “譯文”舉行鄉飲酒禮結束後,孔子一定要等老年人先出去了,自己才出去。鄉人儺,朝服而立於阼階。

  “譯文”鄉裏人舉行迎神驅鬼的儀式時,孔子總是穿著朝服站在東邊的台階上。問人於他邦,再拜而送之。

  “譯文”孔子托人向在其他國家的朋友致禮問候,須向受托者拜兩次送行。康子饋藥,拜而受之。曰:“丘未達,不敢嚐。”

  “譯文”季康子送藥給孔子,孔子拜謝後接受了,說:“我對藥性不了解,不敢嚐。”廄焚。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

  “譯文”馬棚失火了。孔子退朝回來後問:“傷人了嗎?”不問馬的情況怎麽樣。君賜食,必正席先嚐之。君賜腥,必熟而薦之。君賜生,必畜之。侍食於君,君祭,先飯。

  “譯文”國君賜給熟食,孔子一定擺正坐席先嚐一嚐。國君賜給生肉,一定煮熟後給祖宗供上。國君賜給活物,一定會飼養起來。同國君吃飯,在國君舉行飯前祭禮的時候,一定要先嚐一嚐。疾,君視之,東首,加朝服,拖紳。

  “譯文”孔子病了,國君來探視,他將頭朝東,身上蓋著朝服,拖著大帶子。君命召,不俟駕行矣。

  “譯文”國君召見孔子,他不等駕好車就先步行去了。入太廟,每事問。

  “譯文”孔子到太廟,什麽事都要問別人。朋友死,無所歸,曰:“於我殯。”

  “譯文”有朋友死了,沒有親屬負責斂埋,孔子說:“喪事由我來操辦吧。”朋友之饋,雖車馬,非祭肉,不拜。

  “譯文”朋友饋贈的物品,即使是車馬,隻要不是祭肉,孔子在接受時,也不行拜禮。寢不屍,居不客。

  “譯文”孔子睡覺時不像死屍一樣挺著,平日家居也不像做客或接待客人時那樣莊重嚴肅。見齊衰者,雖狎,必變。見冕者與瞽者,雖褻,必以貌。凶服者式之。式負版者。有勵饌,必變色而作。迅雷風烈必變。

  “譯文”孔子看見穿喪服的人,即使是關係很親密的人,也會嚴肅起來。看見當官的和盲人,即使是常在一起的,也一定很禮貌。在乘車時遇見穿喪服的人,便俯伏在車前橫木上,以示同情。遇見背負國家地圖的人,也這樣做以示敬意。做客時,如果筵席很豐盛,就端正臉色並站起來致謝。遇見迅雷疾風,也一定變動神色,以示敬天。升車,必正立,執綏。車中,不內顧,不疾言。不親指。

  “譯文”孔子登車時,一定先直立站好,然後抓扶手上車。在車上,不回頭看,不高聲說話,不用手指指點點。色斯舉矣,翔而後集。曰:“山梁雌雉,時哉時哉!”子路共之,三嗅而作。

  “譯文”孔子在山穀中行走,一群野雞驚飛而起,野雞飛翔了一陣落在樹上。孔子說:“這些山梁上的母野雞,懂得時宜呀!”子路向它們拱拱手,野雞便叫了幾聲飛走了。

  先進篇第十一

  本篇共有二十六章,其中著名的文句有:“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過猶不及”等。這一篇中包括孔子對弟子們的評價,並以此為例說明“過猶不及”的中庸思想;學習各種知識與日後做官的關係;孔子對待鬼神、生死問題的態度。最後一章裏,孔子和他的學生們各述其誌向,反映出孔子政治思想上的傾向。

  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則吾從先進。”

  “譯文”孔子說:“先學習禮樂而後再做官的人,是鄉野平民;先當了官然後再學習禮樂的人,是君子。如果要選用人才,我主張選用先學習禮樂的人。”子曰:“從我於陳、蔡者,皆不及門也。”

  “譯文”孔子說:“曾跟隨我從陳國到蔡地去的學生,現在都不在我跟前受教了。”德行: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遊、子夏。

  “譯文”孔子的學生中德行好的有:顏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善於辭令的有:宰我、子貢。擅長政事的有:冉有、季路。通曉古代文獻的有:子遊、子夏。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說。”

  “譯文”孔子說:“顏回不是有助於我的人,他對我說的話沒有不心悅誠服的。”子曰:“孝哉閔子騫!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

  “譯文”孔子說:“閔子騫真是孝順呀!人們對於他的父母兄弟稱讚他的話,沒有絲毫異議。”南容三複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譯文”南容反複複誦讀“白圭之玷,尚可靡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孔子便把侄女嫁給了他。季康子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

  “譯文”季康子問孔子:“你的學生中誰最好學?”孔子回答說:“顏回很好學,不幸短命死了。現在再也沒有好學的人了。”顏淵死,顏路請子之車以為之槨。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鯉也死,有棺而無槨。吾不徒行以為之槨。以吾從大夫之後,不可徒行也。”

  “譯文”顏淵死了,他的父親顏路請求孔子賣掉車子,給顏淵買個外槨。孔子說:“不管有才還是無才,但都是各自的兒子。我的兒子鯉死了,也是有棺無槨。我沒有賣掉自己的車子步行而給他買槨。因為我還屬於大夫之列,是不可以步行的。”顏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天喪予!”

  “譯文”顏淵死了,孔子說:“唉!老天爺要我的命呀!老天爺要我的命呀!”顏淵死,子哭之慟。從者曰:“子慟矣。”曰:“有慟乎?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

  “譯文”顏淵死了,孔子哭得極其悲痛。跟隨的人說:“您太悲傷了!”孔子說:“太悲傷嗎?我不為這個人悲傷,又為誰呢?”顏淵死,門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門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視予猶父也,予不得視猶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譯文”顏淵死了,孔子的學生們要隆重地安葬他。孔子說:“不可以。”學生們最終隆重地安葬了他。孔子說:“顏回把我當父親一樣看待,我卻無法把他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這不是我的過錯,是那些學生們幹的呀。”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譯文”季路問怎樣去侍奉鬼神。孔子說:“沒有侍奉好人,怎麽能侍奉好鬼呢?”季路說:“請問死是怎麽回事?”孔子說:“還不清楚生,怎麽能知道死呢?”閔子侍側,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貢,侃侃如也。子樂。“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譯文”閔子騫侍立在孔子身旁,非常溫順的樣子;子路是一副剛強的樣子;冉有、子貢是溫和快樂的樣子。孔子很高興,但又說:“像仲由這樣,隻怕不得好死吧!”魯人為長府。閔子騫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譯文”魯國翻修長府。閔子騫說:“照老樣不行嗎?何必改建呢?”孔子道:“這個人平日不大開口,一開口就說到要害上。”子曰:“由之瑟奚為於丘之門?”門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於室也。”

  “譯文”孔子說:“仲由為什麽到我這裏彈瑟呢?”孔子的學生們因此都看不起子路。孔子便說:“仲由嘛,他在學習上已經登堂了,隻是還沒有入室了。”子貢問:“師與商也孰賢?”子曰:“師也過,商也不及。”曰:“然則師愈與?”子曰:“過猶不及。”

  “譯文”子貢問孔子:“子張和子夏誰更好?”孔子回答說:“子張過分,子夏不及。”子貢說:“那麽是子張好一些嗎?”孔子說:“過分和不及是一樣的。”季氏富於周公,而求也為之聚斂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

  “譯文”季氏比周朝的公侯還要富有,而冉求還幫他搜刮錢財。孔子說:“他不算是我的學生了,你們可以大張旗鼓地去攻擊他!”柴也愚,參也魯,師也辟,由也。

  “譯文”高柴愚直,曾參遲鈍,顓孫師偏激,仲由魯莽。子曰:“回也其庶乎,屢空。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

  “譯文”孔子說:“顏回的學問道德接近於完善了吧,可是他常常處於貧困中。端本賜不安於命運,去做買賣,猜測行情,常常猜中了。”子張問善人之道,子曰:“不踐跡,亦不入於室。”

  “譯文”子張問做善人的方法,孔子說:“如果不沿著前人的腳印前進,其學問和修養就不會精深。”子曰:“論篤是與,君子者乎?色莊者乎?”

  “譯文”孔子說:“對說話篤實誠懇的人表示讚許,但還應看他是真君子呢?還隻是表麵上莊重的人呢?”子路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聞斯行之?”冉有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公西華曰:“由也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赤也惑,敢問。”子曰:“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譯文”子路問:“聽到後就行動嗎?”孔子說:“有父兄在,怎麽能聽到就行動呢?”冉有問:“聽到後就行動嗎?”孔子說:“聽到了就行動起來。”公西華說:“仲由問‘聽到後就行動嗎?’你回答說‘有父兄健在’,冉求問‘聽了後就行動嗎?’你回答‘聽到了就行動起來’。我被迷惑了,膽敢問個明白。”孔子說:“冉求臨事退縮,所以我鼓勵他;仲由勇力過人,所以我約束他。”子畏於匡,顏淵後。子曰:“吾以女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譯文”孔子在匡地被當地人圍困,顏淵最後才逃出來。孔子說:“我以為你已經死了。”顏淵說:“您還活著,我怎麽敢死呢?”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可謂大臣與?”子曰:“吾以子為異之問,曾由與求之間。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今由與求也,可謂具臣矣。”曰:“然則從之者也?”子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

  “譯文”季子然問:“仲由和冉求可以算得上大臣嗎?”孔子說:“我以為你問別人,原來是問由和求呀。所謂大臣是能夠按周公之道來侍奉君主的人,如果這樣行不通,他寧肯辭職不幹。現在由和求這兩個人,隻能算是充數的臣子罷了。”季子然說:“那麽他們會服從季氏嗎?”孔子說:“殺父親、殺君主這種事,他們不會跟著幹的。”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子曰:“賊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讀書,然後為學?”子曰:“是故惡夫佞者。”

  “譯文”子路讓子羔去作費地的長官。孔子說:“這簡直是害人子弟。”子路說:“那個地方有老百姓,有社稷,難道一定要讀書才算是學習嗎?”孔子說:“所以我討厭那種巧言強辯的人。”子路、曾晳、冉有、公西華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長乎爾,毋吾以也。居則曰:‘不吾知也!’如或知爾,則何以哉?”子路率爾而對曰:“千乘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誘,因之以饑饉,由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求,爾何知?”對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知其禮樂,以俟君子。”“赤,爾何如?”對曰:“非曰能之,願學焉。宗廟之事,如會同,端章甫,願為小相焉。”“點,爾何如?”鼓瑟希,鏗爾,舍瑟而作,對曰:“異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傷乎?亦各言其誌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夫子喟然歎曰:“吾與點也!”三子者出,曾晳後。曾晳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誌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是故哂之。”“唯求則非邦也與?”“安見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則非邦也與?”“宗廟會同,非諸侯而何?赤也為之小,孰能為之大?”

  “譯文”子路、曾晳、冉有、公西華陪孔子坐著。孔子說:“我年齡比你們大一些,不要因為我年長而不敢說話。你們平時總說:‘沒有人了解我呀!’假如有人了解你們,你們將要怎麽辦呢?”子路立刻回答:“一個擁有一千輛兵車的國家,夾在大國中間,常常受到別國的侵犯,國內又鬧饑荒,如果讓我去治理,隻要三年,就可以使人們勇敢,而且懂得禮儀。”孔子聽了,微微一笑。孔子又問:“冉求,你怎麽樣?”冉求答道:“方圓有六七十裏或五六十裏見方的小國家,讓我去治理,三年以後,就可以使百姓飽暖。至於這個禮樂教化,隻有等君子來施行了。”孔子又問:“公西赤,你怎麽樣?”公西赤答道:“我不敢說能做到,而是願意學習。在宗廟祭祀,或者同別國的盟會中我願意穿著禮服,戴著禮帽,做一個小小的司儀。”孔子又問:“曾點,你怎麽樣呢?”這時曾點彈瑟正近尾聲,便“鏗”的一聲,放下瑟站起來,回答說:“我的誌向和他們三位說的不一樣。”孔子說:“那有什麽關係呢?也就是各人講自己的誌向而已。”曾說:“暮春三月,穿上了春天的衣服,我和五六位成年人,六七個少年,去沂河裏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風,一路唱著歌走回來。”孔子長歎一聲說:“我讚成曾的想法。”子路、冉有、公西華都出去了,曾後走。他問孔子的話:“他們三人的話怎麽樣?”孔子說:“也就是各自談談自己的誌向罷了。”曾說:“夫子為什麽要笑仲由呢?”孔子說:“治國要講禮讓,可是他說話一點也不謙讓,所以我笑了他。”曾晳又問:“那麽是不是冉求講的不是治國之事呢?”孔子說:“哪裏有方圓六七十裏或五六十裏的地方還不算國家的?”曾又問:“公西赤講的不是治理國家嗎?”孔子說:“宗廟祭祀和諸侯會盟,這不是國家的事又是什麽?像赤這樣的人如果隻能做一個小相,那誰又能做大相呢?”

  顏淵篇第十二

  本篇共計二十四章。其中著名的文句有:“克己複禮為仁,一日克己複禮,天下歸仁焉”;“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本篇中,孔子的幾位弟子向他問怎樣才是仁。這幾段是研究者們經常引用的。孔子還談到怎樣算是君子等問題。

  顏淵問仁。子曰:“克己複禮為仁。一日克己複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顏淵曰:“請問其目。”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譯文”顏淵問怎樣做才是仁。孔子說:“克製自己,按禮的要求去做,這就是仁。一旦這樣做了,天下就都歸於仁了。行仁德,完全在於自己,哪能靠別人呢?”顏淵說:“請問實行仁的條目。”孔子說:“不合於禮的不要看,不合於禮的不要聽,不合於禮的不要說,不合於禮的不要做。”顏淵說:“我雖然愚笨,也要照您的話去做。”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在邦無怨,在家無怨。”仲弓曰:“雍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譯文”仲弓問怎樣做才是仁。孔子說:“出門辦事如同去接待貴賓一樣莊重,使喚百姓如同去進行重大的祭祀一樣嚴肅。自己不喜歡的,不要強加給別人;做到在諸侯國做官沒人怨恨(自己);在卿大夫的封地裏也沒人怨恨(自己)。”仲弓說:“我雖然笨,也要照您的話去做。”司馬牛問仁。子曰:“仁者,其言也。”曰:“其言也,斯謂之仁已乎?”子曰:“為之難,言之得無乎?”

  “譯文”司馬牛問怎樣做才是仁。孔子說:“仁人說話慎重。”司馬牛說:“說話慎重,這就叫仁了嗎?”孔子說:“做起來很難,說起來能不慎重嗎?”司馬牛問君子。子曰:“君子不憂不懼。”曰:“不憂為懼,斯謂之君子已乎?”子曰:“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

  “譯文”司馬牛問怎樣才能成為一個君子。孔子說:“君子不憂愁,沒有恐懼。”司馬牛說:“不憂愁,沒有恐懼,這樣就可以叫做君子了嗎?”孔子說:“自己問心無愧,還有什麽憂愁和恐懼呢?”司馬牛憂曰:“人皆有兄弟,我獨亡。”子夏曰:“商聞之矣: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無兄弟也?”

  “譯文”司馬牛憂愁地說:“別人都有兄弟,唯獨我沒有。”子夏說:“我聽說過:‘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君子隻要做事嚴肅認真,不出差錯,對人恭敬有禮,那麽,天下人就都是他的兄弟了。君子何愁沒有兄弟呢?”子張問明。子曰:“浸潤之譖,膚受之,不行焉,可謂明也已矣。浸潤之譖,膚受之,不行焉,可謂遠也已矣。”

  “譯文”子張問怎樣做才算是明智的。孔子說:“像水潤物那樣一點一滴浸透的壞話,像切膚之痛那樣直接的誹謗,在你這裏都行不通,那你就可以算是明智的了。一點一滴浸潤的壞話和直接的誹謗,在你這裏都行不通,那你可以算是有遠見了。”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矣?”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譯文”子貢問怎樣治國。孔子說:“糧食充足,軍備充足,老百姓信任統治者。”子貢說:“如果不得已要去掉一項,那麽在三項中先去掉哪一項呢?”孔子說:“去掉軍備。”子貢說:“如果不得已再去掉一項,那麽糧食、信任兩項中去掉哪一項呢?”孔子說:“去掉糧食。自古以來人難免一死,如果老百姓對統治者不信任,那麽國家就無法生存了。”棘子成曰:“君子質而已矣,何以文也?”子貢曰:“惜乎夫子之說君子也!駟不及舌。文猶質也,質猶文也,虎豹之猶犬羊之。”

  “譯文”棘子成說:“君子隻要具有好的品質就行了,要那些禮儀幹什麽呢?”子貢說:“真遺憾,您這樣談論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本質就像文采,文采就像本質,都是同等重要的。去掉了毛的虎皮、豹皮,就如同去掉了毛的犬皮、羊皮一樣。”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譯文”魯哀公問有若說:“遭了饑荒,國家用度不夠,怎麽辦?”有若回答說:“為什麽不實行十分抽一的田稅呢?”哀公說:“現在十分抽二,我還不夠,怎麽能實行十分抽一呢?”有若說:“如果百姓的用度夠,您怎麽會不夠呢?如果百姓的用度不夠,您又怎麽會夠呢?”子張問崇德辨惑。子曰:“主忠信,徙義,崇德也。受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誠不以富,亦祗以異。’”

  “譯文”子張問怎樣提高道德水平和辨別迷惑的能力。孔子說:“以忠信為主,合於義,這就是提高道德水平了。愛一個人,就希望他長生,厭惡起來就恨不得他立刻死去,既要他長生,又要他速死,這就是迷惑。(正如《詩經》所說的)‘即使不是嫌貧愛富,也是喜新厭舊。’”齊景公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

  “譯文”齊景公問孔子如何治國。孔子說:“做君主的要守君道,做臣子的要守臣道,做父親的要守父道,做兒子的要守子道。”齊景公說:“講得好呀!如果君不像君,臣不像臣,父不像父,子不像子,即使有糧食,我能吃得上嗎?”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子路無宿諾。

  “譯文”孔子說:“隻聽單方麵的供詞就可以斷案的,大概隻有仲由吧。”子路沒有不兌現的諾言。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

  “譯文”孔子說:“審理訴訟案件,我也同別人一樣。隻是一定要使得沒有訴訟案件!”子張問政。子曰:“居之無倦,行之以忠。”

  “譯文”子張問如何處理政事。孔子說:“居於官位不懈怠,執行君令要忠實。”子曰:“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譯文”孔子說:“廣泛地學習古代的文化典籍,也就可以不離經叛道了。”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

  “譯文”孔子說:“君子成全別人的好事,而不成全別人的惡行。小人則與此相反。”季康子問政於孔子。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

  “譯文”季康子問孔子如何治理政事。孔子回答說:“政就是正的意思。您本人帶頭走正路,那麽誰敢不走正道呢?”季康子患盜,問於孔子。孔子對曰:“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

  “譯文”季康子擔憂有盜賊,問孔子怎麽辦。孔子回答說:“假如你自己不貪錢財,即使獎勵偷竊,也沒有人來偷盜。”季康子問政於孔子曰:“如殺無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對曰:“子為政,焉用殺?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德風,人小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

  “譯文”季康子問孔子如何治理政事時,說:“如果殺掉無道的人來成全有道的人,怎麽樣?”孔子說:“您治理政事,哪裏用得著殺戮呢?您隻要想行善,老百姓也會跟著行善。統治者的品德好比風,老百姓的品德好比草,風吹到草上,草就必定跟著倒。”子張問:“士何如斯可謂之達矣?”子曰:“何哉,爾所謂達者?”子張對曰:“在邦必聞,在家必聞。”子曰:“是聞也,非達也。夫達也者,質直而好義,察言而觀色,慮以下人。在邦必達,在家必達。夫聞也者,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在邦必聞,在家必聞。”

  “譯文”子張問:“士怎樣才能做到通達?”孔子說:“你說的通達是什麽意思?”子張答道:“在朝廷裏有名望,在大夫的封地裏也有名聲。”孔子說:“這隻是虛假的名聲,不是通達。所謂達,就是要品質正直,遵從禮儀,揣摩別人的話,觀察別人的臉色,謙恭待人。這樣的人,就可以在朝廷和大夫的封地裏顯達。至於有虛名的人,隻是在外表上仁,而行動上卻違背了仁,自己還以仁人自居而不慚愧。但他無論在朝廷裏還是在大夫的封地裏也會取得名聲。”樊遲從遊於舞雩之下,曰:“敢問崇德、修慝、辨惑。”子曰:“善哉問!先事後得,非崇德與?攻其惡,無攻人之惡,非修慝與?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非惑與?”

  “譯文”樊遲和孔子在舞雩台下散步,樊遲問:“怎樣提高品德修養?怎樣改正自己的邪念?怎樣分辨迷惑?”孔子說:“問得好!先努力做事,然後才收獲,不就提高品德了嗎?檢討自己的邪念了嗎?由於一時的氣憤,就忘記了自身的安危,以至於牽連自己的親人,這不就是迷惑嗎?”樊遲問仁。子曰:“愛人。”問知。子曰:“知人。”樊遲未達。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樊遲退,見子夏曰:“向也吾見於夫子而問知,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何謂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選於眾,舉皋陶,不仁者遠矣。湯有天下,選於眾,舉伊尹,不仁者遠矣。”

  “譯文”樊遲問什麽是仁。孔子說:“愛人。”樊遲問什麽是智,孔子說:“了解人。”樊遲沒有明白。孔子說:“選拔正直的人,罷黜邪惡的人,這樣就能使邪者歸正。”樊遲退出來,看到子夏說:“剛才我向老師請教什麽是智,他說:‘選拔正直的人,罷黜邪惡的人,這樣就能使邪者歸正。’這是什麽意思?”子夏說:“他的話多麽深刻呀!舜擁有天下,在眾人中挑選人才,把皋陶選拔出來了,不仁的人就被疏遠了。湯擁有了天下後,在眾人中挑選人才,把伊尹選拔出來了,不仁的人就被疏遠了。”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也。”

  “譯文”子貢問怎樣對待朋友。孔子說:“忠誠地勸告他,恰當地引導他,如果他不聽就算了,不要自取其辱。”曾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

  “譯文”曾子說:“君子通過學問來結交朋友,依靠朋友幫助自己培養仁德。”

  子路篇第十三

  本篇共有三十章,著名的文句有:“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欲速則不達”;“父為子隱,子為父隱”;“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言必信,行必果”;“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本篇包含的內容比較廣泛,其中有關於如何治理國家的政治主張,孔子的教育思想、個人的道德修養與品格完善,以及“和而不同”的思想。

  子路問政。子曰:“先之勞之。”請益。曰:“無倦。”

  “譯文”子路問怎樣管理政事。孔子說:“教導老百姓,使老百姓勤勞。”子路請求多講一點。孔子說:“不要懈怠。”仲弓為季氏宰,問政。子曰:“先有司,赦小過,舉賢才。”曰:“焉知賢才而舉之?”曰:“舉爾所知。爾所不知,人其舍諸?”

  “譯文”仲弓做了季氏的家臣,問怎樣管理政事。孔子說:“先責成手下官吏,讓他們各司其職,赦免他們的小過錯,選拔賢才。”仲弓又問:“怎樣才能知道誰是賢才而把他選拔出來呢?”孔子說:“選拔你所知道的,至於你不知道的賢才,人們難道會埋沒他們嗎?”子路曰:“衛君待子為政,子將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

  “譯文”子路對孔子說:“衛國國君要您去治理國家,您打算先從哪些事情著手呢?”孔子說:“首先正名分。”子路說:“有這樣做的嗎?您想得太不合時宜了。名分怎麽正呢?”孔子說:“仲由,你真鄙陋啊。君子對於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情,總是采取存疑的態度。名分不正,說起話來就不順當,說話不順當,事情就辦不成。事情辦不成,禮樂也就不能興盛。禮樂不興盛,刑罰的執行就不得當。刑罰不得當,百姓就不知怎麽辦好。所以,君子定下一個名分,就必須能夠說得明白,說出來一定能夠行得通。君子對於自己的言行,是從不馬馬虎虎的。”樊遲請學稼。子曰:“吾不如老農。”請學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遲出。子曰:“小人哉,樊須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則四方之民繈負其子而至矣,焉為稼?”

  “譯文”樊遲向孔子請教如何種莊稼。孔子說:“對於這件事情,我不如老農。”樊遲又請教如何種菜。孔子說:“對於這件事情,我不如老菜農。”樊遲退出以後,孔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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