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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論語(1)

  《論語》導讀

  《論語》,語錄體文集,它記載著孔丘及其弟子的言語行事,由孔門弟子及再傳弟子纂集而成,約成書於戰國初期。孔丘,字仲尼,尊稱孔子,魯國陬邑(今山東曲阜)人。他是我國春秋末期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學者、儒家創始人。其先世為宋國的貴族,因避亂而移居於魯國。生於魯襄公二十二年(前551年),卒於魯哀公十六年(前479年)。早年喪父,家境中落。年輕時做過管理糧倉及負責放牧的小官,又常為富貴人家辦喪事,做襄禮。學無常師,相傳曾問禮於老聃,學樂於萇弘,學琴於師襄。中年起開始授徒講學,並從事政治活動。晚年致力於教育,同時整理《詩經》《尚書》,刪修《春秋》。《論語》一書較為完整地保存了孔子的思想與學說。孔子一生不遺餘力地鼓吹的是“仁”。所謂“仁”,就是“愛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換言之,就是推己以及人的忠恕之道。要做到“仁”,必須“克己複禮”,即約束自己,把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納入《周禮》的規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顏淵》)。

  這裏所說的“仁”與“禮”都是對統治者而言,目的是要統治者實行德政,實行寬惠政策;經濟上不要過分地剝削,讓老百姓豐衣足食;政治上要重教化,寬刑罰,“道之以德,齊之以禮”,反對“道之以政,齊之以刑”,“不教而殺”。告誡統治者:過分地剝削會造成“不均”,殘酷的刑罰會釀為“不安”;天下“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要做到“仁”,還必須“正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要名實相符。“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子路》)在世界觀上,孔子繼承了原始宗教的天命觀,把天視為自然與社會的主宰和人格神,認為大至社會的治亂、四季的興替,小至個人的生死,都是天命決定的。例如,當宋國的司馬桓魁要殺害他時,他說:“天生德於予,桓魁其如予何?”(《述而》)他主張“畏天命”,但是反對消極地順從天命的安排,認為應該順應天命而又積極努力,強調“為仁由己”。他不談論“怪力亂神”,對鬼神采取敬而遠之的態度。在認識論上,孔子雖然也設想有“生而知之”的聖人,但是他強調的還是“學而知之”。

  他一生學而不厭,說:“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述而》)“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公冶長》)“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述而》)“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陽貨》)他晚年自我總結說:“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為政》)這分明是一個由不知到知之,由知之不多到知之甚多的循序漸進的認識事物的過程。孔子是我國曆史上首創私人辦學的教育家,相傳他有弟子三千,其中學有成就的有七十二人。他認為“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陽貨》)因而他主張“有教無類”,說:“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嚐無誨焉。”(《述而》)不論是富貴人家的子弟,還是貧賤人家的子弟,隻要交上一些費用,他都收為學生。其教育內容主要為“文、行、忠、信”,鄙視生產知識和勞動技能。他說:“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則四方之民繈負其子而至,焉用稼?”(《子路》)他要求學生首先要有老老實實的學習態度,“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為政》)在學習方法上,他主張把學與思結合起來,“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為政》)“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述而》)同時注重複習鞏固,“學而時習之”(《學而》),“溫故而知新”。(《為政》)在教學上,他主張因材施教,根據不同的對象安排不同的教育內容,並注重啟發,因勢利導,“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複也”。(《述而》)還要求教育者要注重身教,“學而不厭,誨人不倦。”(《述而》)孔子的思想學說,自東漢以後,成了中國兩千年來封建文化的正統,曆代統治者奉孔子為聖人,《論語》也就成了聖經。東漢時,它被列為《七經》之一。南宋時,朱熹又把它與《孟子》《中庸》《大學》合為《四書》。

  《論語》傳到漢代,有三種不同的本子:一是《魯論語》二十篇;二是《齊論語》二十二篇,比前者多出《問王》、《知道》兩篇,章句則多相同;三是出於孔壁的《古文論語》二十一篇,有兩篇《子張》,篇次與前二者也不同。西漢末年,漢成帝的師傅安昌侯張禹將《魯論語》《齊論語》融合為一,稱為《張侯論》。東漢末,鄭玄以《張侯論》為依據,參校《齊論語》《古文論語》,為之作注,成為後世的傳本。後人研究《論語》的著作很多,主要有三國時何晏的《論語集解》、北宋邢的《論語注疏》、南宋朱熹的《論語章句集注》、清人劉寶楠的《論語正義》、程樹德的《論語集釋》等。近人楊伯峻著有《論語譯注》,頗便初學。

  學而篇

  《學而》是《論語》第一篇的篇名。《論語》中各篇一般都是以第一章的前二三個字作為該篇的篇名。《學而》一篇包括十六章,內容涉及諸多方麵。其中重點是“吾日三省吾身”;“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禮之用,和為貴”以及仁、孝、信等道德範疇。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譯文”孔子說:“學習了時常溫習和練習,不是很愉快嗎?有誌同道合的人從遠方來,不是很高興嗎?別人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悔,不也是君子嗎?”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末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人之本與?”

  “譯文”有子說:“孝順父母,尊敬兄長,而喜歡觸犯上層統治者,這樣的人很少見。不喜歡觸犯上層統治者,而喜歡造反作亂的人是沒有的。君子專心致力於最根本的事情,根本建立了,治國做人的原則也就有了。孝順父母、尊敬兄長,這就是仁的根本啊!”

  子曰:“巧言令色,鮮仁矣。”

  “譯文”孔子說:“花言巧語,裝出和顏悅色的樣子,這樣的人很少是仁義的。”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譯文”曾子說:“我每天多次反省自己。為別人辦事是不是盡心竭力了呢?同朋友交往是不是誠實?老師傳授給我的知識是不是複習了呢?”

  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

  “譯文”孔子說:“治理一個擁有一千輛兵車的國家,就是認真地辦理國家大事而又恪守信用,節約開支並且愛護官吏,役使百姓時不要誤了農時。”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譯文”孔子說:“弟子們在父母跟前,就孝順父母,出門在外,要順從師長,言行要謹慎,要誠實可信,寡言少語,要廣泛地去愛眾人,親近那些有仁德的人。這樣躬行實踐之後,還有餘力的話,就再去學習文獻知識。”

  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譯文”子夏說:“一個人能夠看重賢德而輕視女色;侍奉父母,能夠竭盡全力;服侍君主,可以獻出自己的生命;同朋友交往,說話誠實守信用。這樣的人,盡管他自己說沒有學習過,我一定說他有知識了。”

  子曰:“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

  “譯文”孔子說:“君子,不莊重就沒有威嚴;學習可以使人不鄙陋;要忠信,不要同與自己沒有共同誌向的人交朋友;有了過錯,就不要害怕改正。”

  曾子曰:“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

  “譯文”曾子說:“慎重地對待父母的去世,追念久遠的祖先,自然會使老百姓日益忠厚老實了。”

  子禽問於子貢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聞其政,求之與,抑與之與?”子貢曰:“夫子溫、良、恭、儉、讓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諸異乎人之求之與?”

  “譯文”子禽問子貢說:“我們的老師到了一個國家,總是過問這個國家的政事。(這種資格)是他自己求得呢,還是國君主動給他的呢?”子貢說:“老師溫良恭敬儉樸謙讓,所以才得到這樣的資格。(也可以說是求得的),但他求得的方法,或許與別人的方法不同吧?”

  子曰:“父在,觀其誌;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譯文”孔子說:“當一個人父親在世的時候,要觀察他的誌向;在他父親死後,要考察他的行為;如果他對父親的合理計劃三年不加改變,那麽就可以說他盡到孝了。”

  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

  “譯文”有子說:“禮的應用,以和諧為根本。古代君主的治國之道,就在這裏。但不論大小事全部按和諧的辦法去做,有時候就行不通。這是因為為了和諧而和諧,不用禮來節製和諧,也是不可取的。”

  有子曰:“信近於義,言可複也;恭近於禮,遠恥辱也;因不失其親,亦可宗也。”

  “譯文”有子說:“講信用要符合於義,這樣才能實行諾言;恭敬要符合於禮,這樣才能遠離恥辱;所依靠的都是可靠的人,也就值得信賴了。”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

  “譯文”孔子說:“君子,飲食不求飽,居住不要求舒適,做事敏捷,說話小心謹慎,接近有道的人以匡正自己,這樣可以說是好學了。”

  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子貢曰:“詩》雲,‘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其斯之謂與?”子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

  “譯文”子貢說:“貧窮但不諂媚,富有但不驕慢,怎麽樣?”孔子說:“還可以。但是不如貧窮卻樂於正道,富裕而又好禮的人。”子貢說:“詩》上說,‘要像對待骨、象牙、玉石一樣,切磋它,琢磨它’,講的就是這個意思吧?”孔子說:“賜呀!你能從我講過的話中領會到我還沒有說到的意思,我可以同你談論《詩》了。”

  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譯文”孔子說:“不用擔心別人不了解自己,而是擔心自己不了解別人。”

  為政篇第二

  《為政》篇包括二十四章。本章主要內容涉及孔子“為政以德”的思想、如何謀求官職和從政為官的基本原則、學習與思考的關係、孔子本人學習和修養的過程、溫故而知新的學習方法,以及對孝、悌等道德範疇的進一步闡述。

  子曰:“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譯文”孔子說:“以道德教化來治理政事,就會像北極星一樣,自己處在一定的位置,而群星都環繞在它的周圍。”

  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譯文”孔子說:“詩經》三百首,用一句話來概括它,就是‘思想純正’。”

  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

  “譯文”孔子說:“用法製引導百姓,用刑法約束他們,老百姓就會隻求免於受懲,但失去了廉恥之心;如果用道德教化引導百姓,用禮製去統一他們的言行,那麽百姓不僅會有羞恥之心,而且也會守規矩了。”

  子曰:“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譯文”孔子說:“我十五歲立誌於學道;三十歲自立;四十歲能不被外界事物所迷惑;五十歲洞悉事物的本質;六十歲能正確對待反對意見,不覺得不順耳;七十歲能隨心所欲而不越出規矩。”

  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樊遲禦,子告之曰:“孟孫問孝於我,我對曰無違。”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

  “譯文”孟懿子問什麽是孝,孔子說:“不違背禮。”後來樊遲給孔子駕車,孔子對他說:“孟孫問我什麽是孝,我回答他說不違背禮。”樊遲說:“不違背禮是什麽意思呢?”孔子說:“父母在世的時候,要按禮侍奉他們;父母去世後,要按禮埋葬他們、祭祀他們。”

  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

  “譯文”孟武伯向孔子請教孝道。孔子說:“對待父母,要特別為他們的疾病擔憂。”

  子遊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譯文”子遊問什麽是孝,孔子說:“今天所說的孝,隻是說能夠贍養父母便足夠了。但是,就是犬馬也都是得到飼養的。如果心中不尊敬父母,那麽贍養父母與飼養犬馬又有什麽區別呢?”

  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

  “譯文”子夏問什麽是孝,孔子說:“最難的就是對父母和顏悅色。僅僅是有了事情,兒女替父母去做,有了酒飯,讓父母吃,難道這樣就可以算是孝了嗎?”

  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發,回也不愚。”

  “譯文”孔子說:“我和顏回談話,他從來不提反對意見和問題,像個愚笨的人。之後,我考察他私下的言論,發現他對我所講授的內容能夠有所發揮,可見顏回其實並不蠢。”

  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哉?人焉哉?”

  “譯文”孔子說:“了解一個人)要看他行事的動機,觀察他所走的道路,考察他安心於做什麽,這樣,他怎樣能隱藏自己呢?他怎樣能隱藏自己呢?”

  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譯文”孔子說:“溫習舊知識,能夠知道新的東西,就可以成為別人的老師了。”

  子曰:“君子不器。”

  “譯文”孔子說:“君子不應當像器具一樣(隻供一定用途)。”

  子貢問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後從之。”

  “譯文”子貢問怎樣做一個君子。孔子說:“先做了事情,再說出來。”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譯文”孔子說:“君子合群但不與人結黨營私,小人與人勾結但不合群。”

  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譯文”孔子說:“隻學習,但不思考,就會迷惑而沒有收獲;隻空想而不讀書學習,就會懈怠懶散。”

  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譯文”孔子說:“攻擊不正確的言論,禍害就可以消除了。”

  子曰:“由,誨女,知之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譯文”孔子說:“子由,我對你的教導,你明白了嗎?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是真正的智慧啊!”

  子張學幹祿,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餘,則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

  “譯文”子張學謀取官職的方法。孔子說:“要多聽,有懷疑的地方先放在一旁,其餘有把握的,也要謹慎地說出來,這樣就可以少犯錯誤;要多看,有懷疑的地方先放在一旁,謹慎地做其餘有把握的,就能減少後悔。說話很少有錯,做事很少後悔,官職俸祿就在這裏了。”

  哀公問曰:“何為則民服?”孔子對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

  “譯文”魯哀公問:“怎樣做才能使百姓服從呢?”孔子回答說:“提拔正直無私的人,把邪惡不正的人置於一旁,老百姓就會服從了;提拔邪惡不正的人,把正直無私的人置於一旁,老百姓就會不服從。”

  季康子問:“使民敬、忠以勸,如之何?”子曰:“臨之以莊,則敬;孝慈,則忠;舉善而教不能,則勸。”

  “譯文”季康子問:“要使老百姓對當政的人尊敬、盡忠並且勤勉,該怎樣去做呢?”孔子說:“你用莊重的態度對待老百姓,他們就會尊敬你;你對父母孝順、對晚輩慈祥,百姓就會忠於你;你選用善良的人,又教化能力差的人,百姓就會自勉努力了。”

  或謂孔子曰:“子奚不為政?”子曰:“書》雲:‘孝乎惟孝,友於兄弟。’施於有政,是亦為政,奚其為為政?”

  “譯文”有人對孔子說:“你為什麽不從政呢?”孔子回答說:“尚書》上說,‘孝就是孝敬父母,友愛兄弟。’把這孝悌的道理施於政事,也就是從政了,還要怎麽樣才能算是為政呢?”

  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大車無,小車無,其何以行之哉?”

  “譯文”孔子說:“做一個人卻不講信用,那怎麽行得通。如果大車沒有,小車沒有,靠什麽行走呢?”

  子張問:“十世可知也?”

  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

  “譯文”子張問孔子:“今後十世的禮儀製度可以知道嗎?”孔子回答說:“商朝繼承了夏朝的禮儀製度,所減少和所增加的東西是可以知道的;周朝又繼承了商朝的禮儀製度,所廢除的和所增加的內容也是可以知道的。將來有繼承周朝的,即使是一百世以後的情況,也是可以預知的。”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諂也。見義不為,無勇也。”

  “譯文”孔子說:“不是你應祭祀的鬼神,你卻去祭祀它,這就是諂媚。見到應該挺身而出的事情,卻袖手旁觀,就是不勇敢。”

  八佾篇第三

  《八佾》篇包括二十六章。本篇主要內容涉及“禮”的問題,主張維護禮在製度上、禮節上的種種規定;孔子提出“繪事後素”的命題,表達了他的倫理思想以及“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的政治道德主張。本篇重點討論如何維護“禮”的問題。

  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譯文”孔子談到季氏,說:“他用六十四人在自己的庭院中舞蹈,這樣的事他都忍心去做,還有什麽事情不能忍心做呢?”

  三家者以《雍》徹。子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於三家之堂?”

  “譯文”孟孫氏、叔孫氏、季孫氏三家在祭祖完畢後,命樂工唱《雍》這篇詩。孔子說:“助祭的是諸侯,天子莊嚴肅穆地在那裏主祭。這樣的詩句怎麽能用在你三家的廟堂裏呢?”

  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譯文”孔子說:“一個人沒有仁德,會怎樣對待禮呢?一個人沒有仁德,會怎樣對待樂呢?”林放問禮之本。

  子曰:“大哉問!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

  “譯文”林放問什麽是禮的根本。孔子說:“你問的問題意義重大。就禮而言,與其奢侈,不如節儉;就喪事而言,與其儀式上治辦周備,不如內心的悲哀。”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

  “譯文”孔子說:“夷狄之國即使有君主,還不如中原諸國沒有君主呢。”

  季氏旅於泰山,子謂冉有曰:“女弗能救與?”對曰:“不能。”子曰:“嗚呼!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

  “譯文”季孫氏去祭祀泰山。孔子對冉有說:“你難道不能勸阻他嗎?”冉有說:“不能。”孔子說:“唉!難道說泰山神還不及林放知道禮儀嗎?”

  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譯文”孔子說:“君子沒有什麽可以和別人爭的事情。如果有的話,肯定是射箭比賽了。比賽時,先作揖謙讓,然後上場。射完後,揖讓而退,然後一起喝酒。即使這樣爭,也是君子。”

  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何謂也?”子曰:“繪事後素。”曰:“禮後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與矣。”

  “譯文”子夏問孔子:“笑起來真美呀,美麗的眼睛真迷人呀,本色才是最絢麗的呀。這說的是什麽意思呢?”孔子說:“這是說先有白底然後畫畫。”子夏又問:“那麽,是不是說禮也是在仁義忠信之後呢?”孔子說:“商,你真是能啟發我的人,現在可以同你討論《詩經》了。”

  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徵之矣。”

  “譯文”孔子說:“夏朝的禮,我能說出來,但是夏之後的杞國不足以證明我的話;殷朝的禮,我能說出來,但殷之後的宋國不足以證明我的話。這都是由於文字資料和熟悉夏禮和殷禮的人不多的緣故。如果足夠的話,我的話可以得到證明了。”

  子曰:“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

  “譯文”孔子說:“對於行祭的儀式,從祭中第一次獻酒後,我就不願意看了。”

  或問之說,子曰:“不知也。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

  “譯文”有人問孔子關於舉行祭的規定。孔子說:“我不知道。知道這種規定的人,對治理天下這樣的事,就會像把這東西放在這裏一樣容易吧!”邊說邊指著他的手掌。祭如在,祭神如神在。

  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

  “譯文”祭祀祖先就要像祖先真的在麵前一樣,祭神就要像神真的在麵前一樣。孔子說:“我如果不親自參加祭祀,就像沒有舉行祭祀一樣。”

  王孫賈問曰:“與其媚於奧,寧媚於灶,何謂也?”子曰:“不然。獲罪於天,無所禱也。”

  “譯文”王孫賈問到:“別人說的與其奉承奧神,不如奉承灶神,是什麽意思?”孔子說:“不是這樣的。如果得罪了天,那就沒有地方可以禱告了。”

  子曰:“周監於二代,鬱鬱乎文哉,吾從周。”

  “譯文”孔子說:“周朝的禮儀製度從夏、商二代借鑒而來,是多麽豐富多彩啊。我遵從周朝的禮儀製度。”

  子入太廟,每事問。或曰:“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入太廟,每事問。”子聞之,曰:“是禮也。”

  “譯文”孔子到了太廟,每件事都要問。有人說:“誰說這個人懂得禮呀,他到了太廟,什麽事都要詢問。”孔子聽到此話後說:“這就是禮呀!”

  子曰:“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譯文”孔子說:“比賽射箭,不用穿透靶子,因為各人力氣大小不同,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

  “譯文”子貢提出去掉每月初一祭祀祖廟用的活羊。孔子說:“賜呀,你愛惜那隻羊,但我卻愛惜那種禮。”

  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

  “譯文”孔子說:“我完全按照周禮的規定去侍奉君主,別人卻認為這是諂媚呢。”

  定公問:“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對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譯文”魯定公問道:“君主怎樣使喚臣子,臣子怎樣侍奉君主呢?”孔子回答說:“君主應按禮的規則使喚臣子,臣子應用忠來侍奉君主。”

  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

  “譯文”孔子說:“關雎》這篇詩,快樂而不放縱,悲哀而不傷痛。”

  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後氏以鬆,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戰栗。”子聞之,曰:“成事不說,遂事不諫,既往不咎。”

  “譯文”魯哀公問宰我,土地神的社禮應該用什麽樹木,宰我回答:“夏朝用鬆樹,商朝用柏樹,周朝用栗木。周代用栗木的意思是使老百姓戰栗。”孔子聽到後說:“已經做過的事不用提了,已經完成的事不用再勸阻了,已經過去的事不用再追究了。”

  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儉乎?”曰:“管氏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然則管仲知禮乎?”曰:“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

  “譯文”孔子說:“管仲的器量真是狹小呀!”有人說:“管仲節儉嗎?”孔子說:“他有三處藏金府庫,他家裏的管事也是一人一職而不兼任,怎麽談得上節儉呢?”那人又問:“那麽管仲知道禮儀嗎?”孔子回答:“國君的大門口設立照壁,管仲在大門口也設立照壁。國君招待別國國君時在堂上有放空酒杯的設備,管仲也有這樣的設備。如果說管仲知道禮,那麽還有誰不知道禮呢?”

  子語魯大師樂,曰:“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從之,純如也,如也,繹如也,以成。”

  “譯文”孔子對魯國樂官談論奏樂的道理說:“奏樂的道理是可以知道的:開始演奏,聲音協調;繼續展開下去,悠揚悅耳,音節分明,繹繹不絕,最後完成了。”

  儀封人請見,曰:“君子之至於斯也,吾未嚐不得見也。”從者見之。出曰:“二三子何患於喪乎?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天將以夫子為木鐸。”

  “譯文”儀地的長官求見孔子,他說:“凡是有君子到這裏來,我沒有不和他見麵的。”孔子的學生引他去見了孔子。他出來後對孔子的學生們說:“你們何必為沒有官位而發愁呢?天下無道已經很久了,上天將讓孔夫子作為聖人來號令天下。”

  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

  “譯文”孔子談到《韶》這一樂舞時說:“藝術形式美極了,內容也很好。”談到《武》這一樂舞時說:“藝術形式也很美,但內容還不夠完善。”

  子曰:“居上不寬,為禮不敬,臨喪不哀,吾何以觀之哉?”

  “譯文”孔子說:“居於執政地位,但不能寬以待人,行禮的時候不莊重,參加喪禮時不悲哀,這樣的人我怎麽看得下去呢?”

  裏仁篇第四

  本篇包括二十六章,主要內容涉及義與利的關係問題、個人的道德修養問題、孝敬父母的問題以及君子與小人的區別。這一篇包括了儒家的若幹重要範疇、原則和理論,對後世都產生過較大影響。

  子曰:“裏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

  “譯文”孔子說:“跟仁者住在一起,才是好的。如果你選擇的住處不是與仁者住在一起,怎麽能說你是明智的呢?”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不可以長處樂。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譯文”孔子說:“沒有仁德的人不能長久地處在貧困中,也不能長久地處在安樂中,仁者安於仁道,有智慧的人則是知道仁有利於自己才去行仁。”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

  “譯文”孔子說:“隻有那些有仁德的人,才能夠愛人和憎惡人。”

  子曰:“苟誌於仁矣,無惡也。”

  “譯文”孔子說:“如果立誌於仁道,就不會做壞事了。”

  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

  “譯文”孔子說:“富裕和高貴是人們都想要得到的,但不用正當的方法得到它,君子就不會去享受;貧窮與低賤是人們都厭惡的,但不用正當的方法去擺脫它,君子就不會逃避。君子如果離開了仁德,又怎麽能叫君子呢?君子不會哪怕有一頓飯的時間背離仁德的,即使在最緊迫的時刻也必須按照仁德辦事,就是在顛沛流離之時,也必定會按仁德去辦事。”

  子曰:“我未見好仁者,惡不仁者。好仁者,無以尚之;惡不仁者,其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蓋有之矣,我未之見也。”

  “譯文”孔子說:“我沒有見過真正愛好仁德的人,也沒有見過真正厭惡不仁的人。愛好仁德的人,沒有什麽能讓他超過對仁的喜愛;厭惡不仁的人,在實行仁德的時候,不讓不仁的東西加在自己身上。有誰能花一天把自己的力量用在實行仁德上嗎?我還沒有看見力量不夠的人。這種人可能還是有的,但我沒見過。”

  子曰:“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

  “譯文”孔子說:“人們的錯誤,總是與他那個團夥的人所犯錯誤是一樣的。所以,考察一個人所犯的錯誤,就可以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譯文”孔子說:“早晨知道道理,當天晚上死去也心甘了。”

  子曰:“士誌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

  “譯文”孔子說:“士有誌於道,但又以自己吃穿得不好為恥辱,對這種人,是不值得與他談論道的。”

  子曰:“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

  “譯文”孔子說:“君子對於天下的人和事,沒有厚薄親疏,隻是接近那個更合理。”

  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譯文”孔子說:“君子安於道德,小人安於鄉土;君子在乎法製,小人在乎恩惠。”子曰:“放於利而行,多怨。”

  “譯文”孔子說:“為追求利益而行動,容易招致怨恨。”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不能以禮讓為國,如禮何?”

  “譯文”孔子說:“能夠用禮讓原則來治國,那還會有什麽困難呢?不能用禮讓原則來治國,又怎麽能推行禮呢?”子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

  “譯文”孔子說:“不擔心沒有官位,隻擔心自己沒有學到真實的本領。不擔心沒有人知道自己,隻求自己成為有真才實學值得為人們稱道的人。”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譯文”孔子說:“曾參啊,我的學說是由一個基本思想貫徹始終的。”曾子說:“是。”孔子出去後,同學便問曾子:“這是什麽意思?”曾子說:“老師的學說,就是忠恕啊。”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譯文”孔子說:“君子看重大義,小人隻知道小利。”子曰:“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

  “譯文”孔子說:“見到賢人,就應該向他看齊,見到不賢的人,就應該自我反省(自己有沒有同樣的毛病)。”子曰:“事父母幾諫,見誌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

  “譯文”孔子說:“侍奉父母,(如果父母有過失)要委婉地勸說。自己的意見父母不願聽從,還是要對他們恭敬,並不違抗他們,即使內心憂勞也不怨恨。”子曰:“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譯文”孔子說:“父母在世,不遠行;如果不得已要出遠門,也必須有一定的去處。”子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譯文”孔子說:“如果三年不改變父親的行為原則,就可以說是孝子。”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

  “譯文”孔子說:“父母的年紀,不可不常常記在心裏。一方麵為他們的長壽而高興,另一方麵又為他們的衰老而憂懼。”子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

  “譯文”孔子說:“古時候人們不輕易把話說出口,因為他們以自己行動上做不到為可恥啊。”子曰:“以約失之者鮮矣。”

  “譯文”孔子說:“用禮來約束自己而犯錯誤的人是很少的。”子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

  “譯文”孔子說:“君子說話要謹慎,而做事要敏捷。”子曰:“德不孤,必有鄰。”

  “譯文”孔子說:“有道德的人是不會孤單的,一定會有思想一致的人與他親近。”子遊曰:“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

  “譯文”子遊說:“侍奉君主太過煩瑣,就會招致侮辱;對待朋友太煩瑣,就會走向疏遠。”

  公冶長篇第五

  本篇共計二十八章,內容以談論仁德為主。在本篇裏,孔子和他的弟子們從各個側麵探討仁德的特征。此外,本篇著名的句子有:“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杇也”;“聽其言而觀其行”;“敏而好學,不恥下問”;“三思而後行”等。這些思想對後世產生過較大影響。

  子謂公冶長:“可妻也。雖在縲絏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譯文”孔子提到公冶長說:“可以把女兒嫁給他。雖然曾被關在牢獄裏,但這並不是他的罪過呀。”於是,孔子就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他。子謂南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譯文”孔子提到南容說:“國家政治清明時,他有官做;國家政治黑暗時,他也可以免去刑戮。”於是把自己的侄女嫁給了他。子謂子賤:“君子哉若人,魯無君子者,斯焉取斯?”

  “譯文”孔子提到子賤說:“像這個人就可以說是個君子呀。如果魯國沒有君子的話,他是從哪裏學到這種品德呢?”子貢問曰:“賜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璉也。”

  “譯文”子貢問孔子:“我這個人怎麽樣?”孔子說:“你呀,好比一件器具。”子貢又問:“是什麽器具呢?”孔子說:“宗廟裏的瑚璉。”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禦人以口給,屢憎於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譯文”有人說:“冉雍這個人有仁德但沒有口才。”孔子說:“何必要能言善辯呢?伶牙俐齒地和人辯論,常常招致別人的厭惡,這樣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仁。但何必要能言善辯呢?”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說。

  “譯文”孔子讓漆雕開去做官。漆雕開回答道:“我對做官沒有信心。”孔子聽了很高興。子曰:“道不行,乘桴浮於海,從我者,其由與!”子路聞之喜。子曰:“由也好勇過我,無所取材。”

  “譯文”孔子說:“如果我的主張行不通,就乘上木筏子到海外去。能跟從我的人大概隻有仲由吧!”子路聽到這話很高興。孔子又說:“仲由啊,剛勇超過了我,沒有什麽其他可取的才能。”孟武伯問:“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問。子曰:“由也,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帶立於朝,可使與賓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譯文”孟武伯問孔子:“子路是否算得上仁?”孔子說:“我不知道。”孟武伯又問。孔子說:“仲由嘛,在擁有一千輛兵車的國家裏,可以讓他管理軍事,但我不知道他是否算得上仁了。”孟武伯又問:“冉求這個人怎麽樣?”孔子說:“冉求這個人,可以讓他在千戶人家的公邑或有一百輛兵車的采邑裏當總管,但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算得上仁了。”孟武伯又問:“公西赤怎麽呢?”孔子說:“公西赤嘛,可以讓他穿著禮服,站在朝廷上,接待貴賓,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算得上仁了。”子謂子貢曰:“女與回與孰愈?”對曰:“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與女弗如也。”

  “譯文”孔子對子貢說:“你和顏回兩個哪一個更好一些呢?”子貢回答說:“我怎麽敢和顏回相比呢?顏回聽到一件事就可以推知十件事;我呢,知道一件事,隻能推知兩件事。”孔子說:“是不如他呀,我和你都不如他。”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也,於予與何誅!”子曰:“始吾於人也,聽其言而其行;今吾於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於予與改是。”

  “譯文”宰予白天睡覺。孔子說:“腐爛的木頭無法雕刻,糞土壘的牆壁無法粉刷。對於宰予這個人,還有什麽可說的呢?”孔子說:“起初我對於人,是聽了他說的話便相信了他的行為;現在我對於人,聽了他講的話還要再觀察他的行為。在宰予這裏我改變看人的方法。”子曰:“吾未見剛者。”或對曰:“申棖。”子曰:“棖也欲,焉得剛?”

  “譯文”孔子說:“我沒有見過剛強的人。”有人回答說:“申棖就是這樣的人。”孔子說:“申棖這個人的欲望太多,怎麽能夠剛強呢?”子貢曰:“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子曰:“賜也,非爾所及也。”

  “譯文”子貢說:“我不願意別人強加在我身上的事,我也不會強加在別人身上。”孔子說:“端木賜呀,這就不是你所能做到的了。”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

  “譯文”子貢說:“老師講授的禮、樂、詩、書的知識,依靠耳聞是能夠學到的;老師有關人性和天道的論述,我們無法在其他地方聽到。”子路有聞,未之能行,唯恐有聞。

  “譯文”子路在聽到一條道理但還沒有實行的時候,唯恐又聽到新的好東西。子貢問曰:“孔文子何以謂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

  “譯文”子貢問道:“為什麽給孔文子一個‘文’的諡號呢?”孔子說:“他聰敏好學,不以向比他地位卑下的人請教為恥,所以給他諡號叫‘文’。”子謂子產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已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

  “譯文”孔子評論子產說,他有合乎君子的四種品德:“他行為莊重,他侍奉君主恭敬,他教養百姓有恩惠,他役使百姓合乎情理。”子曰:“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

  “譯文”孔子說:“晏平仲善於與人交往,別人和他相識越久,就越尊敬他。”子曰:“臧文仲居蔡,山節藻,何如其知也!”

  “譯文”孔子說:“臧文仲藏了一隻大龜,藏龜的屋的鬥拱雕成山的形狀,短柱上畫以水草圖案,他這個人怎麽能算是有智慧的人呢?”子張問曰:“令尹子文三仕為令尹,無喜色;三已之,無慍色。舊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崔子弑齊君,陳子文有馬十乘,棄而違之,至於他邦,則曰:‘猶吾大夫崔子也。’違之。之一邦,則又曰:‘猶吾大夫崔子也。’違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譯文”子張問孔子說:“令尹子文幾次做楚國宰相,沒有顯得很高興,幾次被免職,也沒有顯出怨恨的樣子。(他每一次被免職)一定把自己的政事全部告訴給來接任的新宰相。你認為這個人怎麽樣?”孔子說:“算得上忠了。”子張問:“算得上仁了嗎?”孔子說:“不知道。這怎麽能算是仁呢?”(子張又問)“崔杼殺了他的君主齊莊公。陳子文家有四十匹馬,都舍棄了,逃離齊國,到了別的國家,他說:‘這裏的統治者也和我們的大夫崔子差不多。’就離開了。到了另一個國家,又說:‘這裏的統治者也和我們的大夫崔子差不多。’又離開了。這個你認為怎麽樣?”孔子說:“可算得上清高了。”子張說:“可以說是仁了嗎?”孔子說:“不知道。這怎麽能算得上是仁呢?”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子聞之,曰:“再,斯可矣。”

  “譯文”季文子每做一件事都要考慮多次後才行動。孔子聽到了,說:“考慮兩次就可以了。”子曰:“甯武子,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譯文”孔子說:“甯武子這個人,當國家政治清明時,他就顯出了自己的聰明,當國家政治黑暗時,他就裝傻,他的那種聰明別人可以做得到,但他的那種裝傻別人就比不上了。”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覺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譯文”孔子在陳國說:“回去吧!回去吧!我故鄉的學生有遠大誌向,但行為粗魯;有文采但還不知道怎樣節製自己。”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

  “譯文”孔子說:“伯夷、叔齊兩個人不記恨別人對他們的怨恨,因此他們招致的怨恨也就少了。”子曰:“孰謂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諸其鄰而與之。”

  “譯文”孔子說:“誰說微生高這個人直率?有人向他借醋,他不說沒有,而是到鄰居家裏討了點給人家。”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

  “譯文”孔子說:“花言巧語,裝出好看的臉色,擺出過分恭敬的姿勢,左丘明認為這種人可恥,我也這樣認為。把怨恨記在心裏,表麵上裝出友好的樣子,左丘明認為這種人可恥,我也認為可恥。”顏淵、季路侍。子曰:“盍各言爾誌。”子路曰:“願車馬衣裘與朋友共,敝之而無憾。”顏淵曰:“願無伐善,無施勞。”子路曰:“願聞子之誌。”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

  “譯文”顏淵、子路兩人侍立在孔子身邊。孔子說:“你們何不說說各自的誌向?”子路說:“我希望和朋友共同使用我的車馬、衣服、皮袍,用壞了也不抱怨。”顏淵說:“我希望不誇耀自己的長處,不表白自己的功勞。”子路對孔子說:“願意聽聽您的誌向。”孔子說:“讓年老的人得到安慰,讓朋友們信任我,讓年輕的子弟們得到關懷。”子曰:“已矣乎!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內自訟者也。”

  “譯文”孔子說:“完了,我還沒有看見過看到自己的錯誤後能從內心責備自己的人。”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

  “譯文”孔子說:“即使隻有十戶人家的小邑,也一定有像我這樣忠信的人,隻是不如我那樣喜好學習罷了。”

  雍也篇第六

  本篇共包括三十章。其中著名文句有:“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敬鬼神而遠之”;“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本篇裏有數章談到顏回,孔子對他的評價甚高。此外,本篇還涉及“中庸之道”、“恕”的學說、“文質”思想,同時,還包括如何培養“仁德”的一些主張。

  子曰:“雍也可使南麵。”

  “譯文”孔子說:“冉雍這個人,可以讓他去做官。”仲弓問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簡。”仲弓曰:“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不亦可乎?居簡而行簡,無乃大簡乎?”子曰:“雍之言然。”

  “譯文”仲弓問孔子:“桑伯子這個人怎麽樣?”孔子說:“他還可以,辦事簡練而不煩瑣。”仲弓說:“為人嚴肅認真而行事簡練,像這樣來治理百姓,不是也可以嗎?如果對自己要求不嚴格,又以簡練的方法行事,這豈不是太簡單了?”孔子說:“冉雍你的話很對。”哀公問:“弟子孰為好學?”孔子對曰:“有顏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則亡,未聞好學者也。”

  “譯文”魯哀公問孔子:“你的學生中哪一個最好學呢?”孔子回答說:“顏回好學,他從不遷怒於別人,也從不犯同樣的過錯,但不幸很年輕就死了。現在沒有那樣的人了,沒有聽說過誰好學了。”子華使於齊,冉子為其母請粟。子曰:“與之釜。”請益。曰:“與之庾。”冉子與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適齊也,乘肥馬,衣輕裘。吾聞之也:君子周急不濟富。”

  “譯文”子華出使齊國,冉求為了子華的母親向孔子請求補濟一些穀米。孔子說:“給她六鬥四升。”冉求請求再多一些。孔子說:“再給她二鬥四升。”冉求卻給她八十斛穀粒。孔子說:“公西赤到齊國去,乘坐肥馬駕的車子,穿著又暖和又輕便的皮袍。我聽說過:君子隻周濟急需救濟的人,而不是周濟富人的人。”原思為之宰,與之粟九百,辭。子曰:“毋,以與爾鄰裏鄉黨乎!”

  “譯文”原思給孔子家當管家,孔子給他俸米九百,他推辭不要。孔子說:“不要推辭。如果你覺得有多的就給你的鄉親們吧。”子謂仲弓,曰:“犁牛之子且角,雖欲勿用,山川其舍諸?”

  “譯文”孔子提到仲弓時說:“耕牛產下的牛犢長著紅色的毛,角也長得很端正,人們雖然想不用它去祭祀,但山川之神難道會舍棄它嗎?”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

  “譯文”孔子說:“顏回可以在長時間內不違背仁德,其餘的學生就隻能在短時間內做到仁。”季康子問:“仲由可使從政也與?”子曰:“由也果,於從政乎何有?”曰:“賜也可使從政也與?”曰:“財也達,於從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從政也與?”曰:“求也藝,於從政乎何有?”

  “譯文”季康子問孔子:“仲由這個人,可以讓他參與政事嗎?”孔子說:“仲由做事果斷,對於管理政事有什麽困難呢?”季康子又問:“端木賜這個人,可以讓他參與政事?”孔子說:“端木賜通達事理,對於管理政事又有什麽困難呢?”季康子又問:“冉求這個人,可以讓他參與政事嗎?”孔子說:“冉求有才能,對於管理政事又有什麽困難呢?”季氏使閔子騫為費宰,閔子騫曰:“善為我辭焉!如有複我者,則吾必在汶上矣。”

  “譯文”季氏派人請閔子騫去做費邑的長官,閔子騫回話說:“請你好好替我推辭吧!如果再來找我,那我肯定跑到汶水(指齊國)去了。”伯牛有疾,子問之,自牖執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譯文”伯牛病了,孔子前去探望他,從窗戶外麵握著他的手說:“失去了這個人的話,是上天安排的吧!這樣的人竟會得這樣的病啊,這樣的人竟會得這樣的病啊!”子曰:“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

  “譯文”孔子說:“顏回真有賢德啊!一簞飯,一瓢水,住在簡陋的小屋裏,別人都忍受不了這種窮困,顏回卻沒有改變他內心的快樂。顏回真有賢德啊!”冉求曰:“非不說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廢。今女畫。”

  “譯文”冉求說:“我不是不喜歡老師您所講的道,而是我的能力不夠呀。”孔子說:“能力不夠是因為你半途而廢。這是你給自己劃定界限不想再前進。”子謂子夏曰:“女為君子儒,無為小人儒。”

  “譯文”孔子對子夏曰:“你要做君子式的儒者,不要做小人式的儒者。”子遊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爾乎?”曰:“有澹台滅明者,行不由徑,非公事,未嚐至於偃之室也。”

  “譯文”子遊做了武城的長官。孔子說:“你在那裏發現了人才沒有?”子遊回答說:“有一個叫澹台滅明的人,走路從來不走小路,沒有公事從不到我屋子裏來。”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將入門,策其馬,曰:非敢後也,馬不進也。”

  “譯文”孔子說:“孟之反不誇耀自己。(軍隊)敗退的時候,他走在最後掩護全軍。快進城門的時候,他鞭打著自己的馬說,‘不是我敢於走在最後,是我的馬跑得不快’。”子曰:“不有祝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難乎免於今之世矣。”

  “譯文”孔子說:“如果沒有祝那樣的口才,卻有宋朝那樣的美貌,那在今天的社會上恐怕難以避免禍患了。”子曰:“誰能出不由戶,何莫由斯道也?”

  “譯文”孔子說:“誰能不經過屋門而走出去呢?為什麽沒有人走(我所指出的)這條道路呢?”子曰:“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譯文”孔子說:“質樸超過了文采,就顯得粗鄙;文采勝過了質樸,就流於虛浮。隻有質樸和文采和諧地結合在一起,這才成為君子。”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譯文”孔子說:“一個人活著是由於正直,而不正直的人也活著,那隻是他僥幸地避免了災禍而已。”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譯文”孔子說:“對任何有益的東西懂得它的人,不如愛好它的人;愛好它的人,又不如樂在其中的人。”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

  “譯文”孔子說:“具有中等水平以上的人,可以給他講授高深的學問;在中等水平以下的人,不可以給他講高深的學問。”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問仁,曰:“仁者先難而後獲,可謂仁矣。”

  “譯文”樊遲問孔子怎樣才算是智慧,孔子說:“專心致力於使老百姓走上‘義’的道路,尊敬鬼神但要遠離它,就可以說是有智慧了。”樊遲又問怎樣才算是仁,孔子說:“仁人對難做的事,在別人之前做,對於收獲,在別人之後得到,這可以說是仁了。”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

  “譯文”孔子說:“有智慧的人喜愛水,有仁德的人喜愛山;有智慧的人喜歡運動,有仁德的人喜歡沉靜;智慧人快樂,有仁德的人長壽。”子曰:“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

  “譯文”孔子說:“齊國一經變革,可以達到魯國現在這個樣子,魯國一經變革,就可以合乎最高的道了。”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譯文”孔子說:“觚不像觚了,這也是觚嗎?這也是觚嗎?”宰我問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焉’,其從之也?”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譯文”宰我問道:“對於有仁德的人,別人告訴他井裏掉下去一個仁人,他會跟著下去嗎?”孔子說:“為什麽要這樣做呢?君子在井上也可以救人,不能自己也陷入井中;就像君子可能被欺騙,但不可以被迷惑。”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夫。”

  “譯文”孔子說:“君子廣泛地學習文化典籍,又用禮來約束自己,也就可以不離經叛道了。”子見南子,子路不說。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

  “譯文”孔子去見南子,子路不高興。孔子對他發誓說:“如果我做了什麽不合乎禮的事,讓上天譴責我吧!讓上天譴責我吧!”子曰:“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久矣。”

  “譯文”孔子說:“中庸這種道德是最高的了!人們缺少它已經很久了。”子貢曰:“如有博施於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譯文”子貢說:“假若有一個人,他能廣泛地給老百姓好處又能周濟他們渡過難關,怎麽樣?可以算是仁人了嗎?”孔子說:“豈止是仁人,一定是聖人了!就連堯、舜尚且難以做到呢。所謂仁人,就是要想自己通達,也要讓別人通達;要想自己成功,也要讓別人成功。凡事能就近以自己作比,而推己及人,可以說就是實行仁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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