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忍著不死的魚

第二十九章 狐狸與烏鴉的故事

　　蔡詩安

　　早年，有篇《狐狸與烏鴉的故事》說的是一棵大樹上住著烏鴉，樹下洞裏住著狐狸。一天，有隻狐狸出來覓食，看見烏鴉叼著一塊肉，在樹上休息，就花言巧語對烏鴉大加讚美，博得了烏鴉的歡心。狐狸還叫烏鴉唱首歌聽聽，烏鴉得意忘形，不知是計，結果一張口，肉就掉下來了，被狐狸撿著美餐了一回，從此，便留下了千古笑柄。後來因環境惡化，樹倒洞塌，他們就各奔東西，自討生路去了。

　　不知過了多少年，人類的環境意識增強，生態優化，到處山清水秀。狐狸和烏鴉的後代又走到一起來了。他們憑著敏銳的嗅覺，知其先祖曾是鄰居，有著那麽一段風趣的故事。

　　一天早上，有隻小狐狸走出洞來，抬頭看見一隻烏鴉叼了一塊肉站在樹上，也想騙來自食。他就仿其先祖，故伎重演。隻見他望著樹上，親切地叫道：“烏鴉姐姐，你起得這麽早，真是我學習的榜樣啊！”烏鴉似乎沒聽見，也未理它。

　　於是，小狐狸又甜甜地叫道：“烏鴉嬸嬸，您可知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您是鳥中之王，您的孩子一定比鳳凰還美。我真想見見，不知肯不肯賞臉？”烏鴉瞟了他一眼，還是沒有吱聲。

　　小狐狸覺得有戲，就往樹下挪了挪，加大嗓門喊著：“烏鴉奶奶，您看見了嗎？孫子正給您磕頭呢！人說‘天下烏鴉一般黑’，您可不一樣，您的‘鳳冠霞帔’光彩照人，漂亮極了。您還戴了條鉑金項鏈，這可是高貴的象征啊！誰能比得上您呢？”未等狐狸說完，烏鴉早已煩了，隻見她將肉放在樹杈上，朝狐狸詭秘地一笑道：“拜拜！”就叼起肉進窩去了。小狐狸見無計可施，隻得悻悻而歸。

　　眾位可能不知，這小狐狸緣何也會當年的那一套呢？原來自從他爺爺的爺爺騙得烏鴉口中之食以後，便將此術代代相傳，小狐狸自然也就會這一套了。

　　小狐狸進洞後，忙將剛才的一幕告訴了奶奶。奶奶聽了，哈哈大笑，弄得狐孫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奶奶說：“不吃軟的，咱就來硬的。”便如此這般地跟狐孫耳語了一番……

　　這天早上，小狐狸一到樹下，就見烏鴉身邊的樹杈上掛了個鼓囊囊的包，裏麵好像裝著什麽東西。而烏鴉呢，正邊吃肉邊聽著那首“苦盡甘來”的新歌，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可把狐狸氣壞了。隻見他喝了口水，急忙開腔道：“喂，你聽著，人說天下烏鴉一般黑，你也不是好東西。一身黑毛，看了就惡心。”烏鴉也不理他，照常吃肉聽歌。

　　小狐狸更沉不住氣了，又高聲罵道：“你這個該死的喪門星，你一叫，人類就要遭殃……”又是未等小狐狸罵完，烏鴉就把肉放好，撲哧一笑道：“前天那樣誇，今天這麽罵，出爾反爾，真有你的。再說那天，你一會兒姐姐，一會兒嬸嬸，一會兒奶奶，我老得有這麽快嗎？”隻說得狐狸無言以對。但他並不甘心，又撒謊討好道：“當年你本來上了‘四害’黑名單，要不是我祖先念在鄰居的分上，為你求情，你早被人類消滅光了。”

　　對狐狸的惡言粗語，烏鴉依舊無動於衷，隻氣得小狐狸一蹦三尺高，把地麵都踏出了一個大坑坑。

　　小狐狸見謾罵未能奏效，就啟用奶奶的第二方案，想用恐嚇之術迫使烏鴉就範。便當眾揚言，他已將烏鴉“製造恐怖，汙染環境，偷吃良種，坑害農民”的幾大罪行擬好了訴狀，烏鴉若再無反應，就將她告到動物王國副總長兼首席大法官老虎那裏……

　　小狐狸還吹噓，說：自從當年“虎假狐威”之後，老虎就對我狐氏家庭敬畏三分，並拜祖先為師。今日老虎正是我的徒子徒孫。老虎若審此案，必判烏鴉重罪。說著說著，還不停地望望樹上的那個包。說來也巧，就在這時，樹上的那個包突然掉了下來，落在小狐狸身邊。狐狸一會兒就吃光了，烏鴉見此心中竊喜。又過了一會兒，隻見小狐狸在地上直打轉轉。烏鴉則高聲念道：“倒下了，倒下了！”果然，這小家夥轉了幾圈後，就倒在地上，暈了過去。接下來，就該烏鴉給他開腸破肚了……有人可能要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原來烏鴉在那肉裏下了蒙汗藥。

　　此時，有記者采訪烏鴉，問烏鴉為何軟硬不吃，又出此“良策”呢？烏鴉這才道出了實情。原來，她奶奶的奶奶臨終時曾忠告過兒孫，不要再聽狐狸的花言巧語，也不要把他的謾罵、恐嚇當回事。至於下蒙汗藥則是他自己的主意。

　　其實，烏鴉並沒有置狐狸於死地。因為他們曾以清朝皇室“吉祥鳥”的身份，受太後老佛爺供養多年，已成“念佛之鳥”，講求寬容大度。小狐狸倒地後，她就忙拿了自製的解藥，為之灌服。小狐狸蘇醒後，見此情景，感動不已，便當眾發誓，再也不幹這類勾當了，看來演繹了不知多少年的《狐狸與烏鴉的故事》，至此也該最後終結了。

　　至於“吉祥鳥”之說，似乎還要交代一下。據史料記載，當年滿族某氏祖範察遇險，為逃避追捕，藏於一片大樹之下。追兵至，遠望樹叢中烏鴉群聚，以為樹下定無人驚擾，就尋別路而去，範察幸免於難。愛新覺羅氏定都奉天後，念烏鴉的救祖之恩，封烏鴉為“吉祥鳥”，在後宮設有烏鴉糧。清王朝遷都北京後，“盛京舊製”也帶到了北京。於是，烏鴉就吃了兩百多年的“皇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