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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上智部總敘(2)

  金兀術愛一小卒之妻,殺卒而奪之,寵以專房。一日晝寢,覺忽見此婦持利刃欲向。驚起問之,曰:“欲為夫報仇耳。”(邊批:此婦亦奇。)術默然,麾使去。即日大享將士,召此婦出,謂曰:“殺汝則無罪,留汝則不可。任汝於諸將中自擇所從。”婦指一人,術即賜之。(邊批:將知感而婦不怨矣。)王猛猛督諸軍十六萬騎伐燕。慕容評屯潞州。猛進與相持,遣將軍徐成覘燕軍。期日中,及昏而反,猛怒,欲斬成。鄧羌請曰:“賊眾我寡,詰朝將戰,且宜宥之。”猛曰:“若不斬成,軍法不立。”羌固請曰:“成,部將也,雖違期應斬,羌願與成效戰以贖罪。”猛又弗許。羌怒,還營,嚴鼓勒兵,將攻猛。猛謂羌義而有勇,(邊批:具眼。)使語之曰:“將軍止,吾今赦之矣。”成既獲免,羌自來謝。猛執羌手而笑曰:“吾試將軍耳。(邊批:不得不如此說。)將軍於郡將尚爾,況國家乎!”

  (評:違法請宥,私也;嚴鼓勒兵,悍也;且人將攻我,我因而赦之,不損威甚乎?然羌竟與成大破燕兵,以還報主帥,與其伸一將之威,所得孰多?夫所貴乎軍法,又孰加於奮勇殺敵者乎?故曰:圓若用智,唯圜善轉,智之所以靈妙而無窮也。)魏元忠唐高宗幸東都時,關中饑謹。上慮道路多草竊,命監察禦史魏元忠檢校車駕前後。元忠受詔,即閱視赤縣獄,得盜一人,神采語言異於眾。(邊批:具眼。)命釋桎梏,襲冠帶,乘驛以從,與人共食宿,托以詰盜。其人笑而許之,比反東都,士馬萬數,不亡一錢。

  (評:因材任能,盜皆作使,俗儒以雞鳴狗盜之雄笑田文,不知爾時舍雞鳴狗盜都用不著也。)柳一砒(王比)唐柳大夫砒,謫授瀘州郡守。渝州有牟磨秀才,即都校牟居厚之子,文采不高,執所業謁見。柳獎飾甚勤。子弟以為太過。柳曰:“巴蜀多豪士,此押衙之子,獨能好文,苟不誘進,渠即退誌。以吾稱譽,人必榮之,由此減三五員草賊,不亦善乎?”

  廉希憲元廉公希憲禮賢下士,常如不及。方為中書平章時,江南劉整以尊官來謁,公毅然不命之坐。劉去,宋諸生襤縷冠衣,袖詩請見。公亟延入坐語,稽經抽史,飲食勞苦,如平生歡。既罷,弟希貢問曰:“劉整貴官而兄簡薄之,諸生寒士而兄優禮之,有說乎?”公曰:“非爾所知也。大臣語默進退,係天下輕重。劉整官雖尊貴,然背國叛主而來者;若宋諸生,何罪而羈囚之?今國家崛起朔漠,我於斯文不加厚,則儒術由此衰熄矣。”

  (評:不惟興文,且令知節義之重,是具開國手段者。)範文正範文正公用士,多取氣節而略細故,如孫威敏、滕達道,皆所素重。其為帥日,辟置僚幕客,多取謫籍未牽複人。或疑之,公曰:“人有才能而無過,朝廷自應用之。若其實有可用之材,不幸陷於吏議,不因事起之,遂為廢人矣。”故公所舉多得士。

  (評:天下無廢人,所以朝廷無廢事,非大識見人不及此。)徐存齋徐存齋由翰林督學浙中,時年未三十。一士子文中用“顏苦孔之卓”。徐勒之,批雲“杜撰”,置四等。此生將領責,執卷請曰:“大宗師見教誠當,但‘苦孔之卓’出揚子《法言》,實非生員杜撰也。”徐起立曰:“本道僥幸太早,未嚐學問,今承教多矣。”改置一等。一時翕然,稱其雅量。(邊批:何曾損文宗威重!)(評:不吝改過,即此便知名宰相器識。聞萬曆初年有士作“怨慕章”一題,中用“為舜也父者,為舜也母者”句,為文宗抑置四等,批“不通”字。此士自陳文法出在《檀弓》。文宗大怒曰:“偏你讀《檀弓》!”更置五等。人之度量相越,何啻千裏!)宋藝祖嚐以事怒周翰,將杖之。翰自言:“臣負天下才名,受杖不雅。”帝遂釋之。(邊批:好大膽,非聖主不能容。)古來聖主名臣,斷無使性遂非者。

  又聞徐公在浙時,有二生爭貢,嘩於堂下,公閱卷自若。已而有二生遜貢,嘩於堂下,公亦閱卷自若。頃之,召而謂曰:“我不欲使人爭,亦不能使人讓,諸生未讀教條乎?連本道亦在教條中,做不得主。諸生但照教條行事而已。”由是爭讓皆息。公之持大體皆此類。

  屠枰石屠枰石先生為浙中督學,持法嚴。按湖時,群小望風搜諸生過失。一生宿娼家,保甲昧爽兩擒抵署門,無敢解者。門開,攜以入。保甲大呼言狀,屠佯為不見聞者,理文書自如。保甲膝行漸前,離兩累頗遠。屠瞬門役,判其臂曰:“放秀才去。”(邊批:剛正人,卻善謔。)門役喻其意,潛趨下引出,保甲不知也。既出,屠昂首曰:“秀才安在?”保甲回顧失之,大驚,不能言。與大杖三十,荷枷;娼則逐去。保甲倉惶語人曰:“向殆執鬼!”諸生鹹唾之,而感先生曲全一酒色士也。(邊批:趣甚,快甚!)自是刁風頓息,而此士卒自懲,用貢為教官。

  (評:李西平攜成都妓行,為節使張延賞追還,卒成仇隙。趙清獻宰清城而挈妓以歸,胡銓浮海生還而戀黎倩。紅顏(歹帶)人,賢者不免,以此裁士,士之能全者少矣。宋韓億性方重,累官尚書左丞,每見諸路有奏拾官吏小過者,輒不懌,曰:“天下太平,聖主之心,雖昆蟲草木皆欲使之得所。今仕者大則望為公卿,次亦望為侍從、職司、二千石,奈何以微瑕薄罪,錮人於盛世乎!”屠公頗得此意。)李孝壽 宋元獻李孝壽為開封尹。有舉子為仆所淩,忿甚,具牒欲送府。同舍生勸解,久乃釋,戲取牒效孝壽花書判雲:“不勘案,決杖二十。”仆明日持詣府,告其主仿尹書判,私用刑。孝壽即追至,備言本末。孝壽幡然曰:“所判正合我意!”如數與仆杖,而謝舉子。時都下數千人,無一仆敢肆者。(邊批:快甚!)宋元獻公罷相守洛。有一舉子,行囊中有失稅之物,為仆夫所告。公曰:“舉人應舉,孰無所攜?未可深罪。若奴告主,此風胡可長也!”但送稅院倍其稅,仍治其奴罪,而遣之。

  胡霆桂胡霆桂,開慶間為鉛山主簿。時私釀之禁甚嚴。有婦訴其姑私釀者。霆桂詰之曰:“汝事姑孝乎?”曰:“孝。”曰:“既孝,可代汝姑受責。”以私釀律苔之。政化遂行,縣大治。(邊批:《姑蘇誌》載此為趙輿夫事。)尹源尹源,尹洙之兄也,舉進士,通判徑州,時知滄州劉渙坐專斬部卒,降知密州。源上書言:“渙為主將,部卒有罪不伏,笞輒呼萬歲,渙斬之不為過。以此謫渙,臣恐邊兵愈驕,輕視主將,所係非輕。”渙遂獲免。

  (評:禁諸生宿娼,法也,而告訐之風不可長。效尹書判,及失稅私釀,專斬部卒,皆不法也,而奴不可以加主,婦不可以淩姑,卒不可以抗帥。舍其細而全其大,非弘智不能。)張耳張耳、陳餘,皆魏名士。秦滅魏,懸金購兩人。兩人變姓名俱之陳,為裏監門以自食。吏嚐以過笞陳餘。餘怒欲起,張耳躡之,使受笞。吏去,耳乃引餘之桑下,數之曰:“始吾與公言何若?今見小辱,而欲死一吏乎!”

  (評:勾踐石室,淮陰胯下,皆忍小恥以就大業也。陳餘淺躁,不及張耳遠甚,所以一成一敗。)狄武襄狄青起行伍十餘年,既貴顯,麵涅猶存,曰:“留以勸軍中!”(邊批:大識量。)(評:即不去麵涅,便知不肯遙附梁公。)邵雍熙寧中,新法方行,州縣騷然。邵康節閑居林下,門生故舊仕宦者皆欲投劾而歸,以書問康節。答曰:“正賢者所當盡力之時。新法固嚴,能寬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也矣。投劾而去何益?”(邊批:正論。)(評:李燔(朱晦庵弟子。)常言:“人不必待仕宦有職事才為功業,但隨力到處,有以及物,即功業也。”蓮池大師勸人作善事,或辭以無力,大師指凳日:“假如此凳,欹斜礙路,吾為整之,亦一善也。”如此存心,便覺臨難投劾者亦是寶山空回。)鮮於銑為利州路轉運副使,部民不請青苗錢。王安石遣吏詰之。銑日:“青苗之法,願取則與。民自不願,豈能強之!”東坡稱銑“上不害法,中不廢親,下不傷民”,以為“三難”。仕途當以為法。

  楊士奇廣東布政徐奇入覲,載嶺南藤簟,將以饋廷臣。邏者獲其單目以進。上視之,無楊士奇名,乃獨召之,問故。士奇曰:“奇自都給事中受命赴廣時,眾皆作詩文贈行,故有此饋,臣時有病,無所作,不然,亦不免。今眾名雖具,受否未可知。且物甚微,當以無他。”上意解,即以單目付中官令毀之,一無所問。

  此單一焚,而邏者喪氣,省縉紳中許多禍,且使人主無疑大臣之心。所全甚大。無智名,實大智也,豈唯厚道!

  宋真宗時,有上書言官禁事者。上怒,籍其家,得朝士所與往還、占問吉凶之說,欲付禦史問狀。王旦自取嚐所占問之書進,請並付獄。上意浸解,公遂至中書,悉焚所得書。已而上悔,複馳取之。公對:“已焚訖”,乃止。此事與文貞相類,都是舍身救物。)嚴震嚴震鎮山南,有一人乞錢三百千去就過活。震召子公弼等問之。公弼曰:“此患風耳,大人不必應之。”震怒,曰:“爾必墜吾門!隻可勸吾力行善事,奈何勸吾吝惜金帛?且此人不辦,向吾乞三百千,的非凡也!”遂命左右準數與之。於是三川之士歸心恐後,亦無造次過求者。

  (評:天下無窮不肖事,皆從舍不得錢而起。天下無窮好事,皆從舍得錢而做。自古無舍不得錢之好人也。吳之魯肅,唐之於(由頁),宋之範仲淹,都是肯大開手者。

  西吳董尚書潯陽公份,家富而勤於交接。凡衣冠過賓,無不延禮厚贈者。其孫禮部青芝公嗣成,工於詩字,往往以手書扇軸及詩稿贈人。尚書聞之曰:“以我家勢,雖日以金幣為歡,猶恐未塞人望,奈何效清客行事耶?且縉紳之家自有局麵,豈複以詩字得人憐乎?將來破吾家者,必此子也!”後民變事起,時尚書已老,青芝公以文弱不能支,董氏為之破產。人服尚書先見。

  弘治間,昭慶寺欲建穿堂。察使訪得富戶三人,召之諭以共建,長興呂山吳某與焉。吳曰:“此不甚費、小人當獨任之。”察使大喜。吳歸語其父,父曰:“兒子有這力量,必能承吾家。”此翁之見,與河陽公同。)蕭何 任氏沛公至鹹陽,諸將皆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何獨先人收秦丞相、禦史律令圖書藏之。沛公具知天下要塞戶口多少強弱處、民所疾苦者,以何得秦圖書也。

  宣曲任氏;其先為督道倉吏。秦之敗也,豪傑爭取金玉,任氏獨窖倉粟。楚漢相距榮陽,民不得耕種,米石至萬,而豪傑金玉盡歸任氏。

  (評:二人之智無大小,易地則皆然也。又蜀卓氏,其先趙人,用鐵冶富。秦破趙,遷卓氏之蜀,夫妻推輦行。諸遷虜少有餘財,爭與吏求近處,處葭萌。唯卓氏曰:“此地陋薄,吾聞氓山之下沃野,下有蹲鴟,(芋也)。至死不饑,民工作布,易賈。”乃求遠遷,臻之臨邛,即鐵山鼓鑄,運籌貿易,富至敵國。其識亦有過人者。

  董公漢王至洛陽,新城三老董公遮說王曰:“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故曰:明其為賊,敵乃可服。天下共立義帝,項羽放弑之,大王宜率三軍之眾,為之素服,以告諸侯而伐之。”於是漢王為義帝發喪,兵皆縞素,告諸侯曰:“寡人悉發關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漢以下,願從諸侯王擊楚之弑義帝者!”

  (評:董公此說,乃劉、項曲直分判處。隨何招九江,酈生下全齊,其陳說皆本此。許庸齋謂沛公激發天下大機括。子房號為帝師,亦未有此大計。

  國朝盧廷選進士為楚臬,暴卒,良久而蘇,自言為項羽訟高帝事:高帝自遣九江王布弑義帝,而佯委罪羽,縞素發喪以欺天下後世。盧在漢即九江王也。事甚怪。)藺相如 寇恂趙王歸自澠池,以藺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廉頗之右。廉頗自侈戰功,而相如徒以口舌之勞位居其上:“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聞,不肯與會;每朝,常稱病,不欲與頗爭列。已而相如出,望見廉頗,輒引車避匿。於是舍人相與諫相如,欲辭去。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視廉頗孰與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群臣;相如雖駑,獨畏廉將軍哉!顧吾念之:強秦之所以不敢加兵於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鬥,勢不俱生。吾所以為此者,先國家之急而後私仇也。”頗聞之,肉袒負荊,因賓客至相如門謝罪,遂為刎頸之交。

  賈複部將殺人於穎川,太守寇恂捕戮之。複以為恥,過穎川,謂左右曰:“見恂必手刃之!”恂知其謀,不與相見。姊子穀崇請帶劍侍側,以備非常,恂曰:“不然。昔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於廉頗者,為國也。”乃敕屬縣盛供具,一人皆兼兩人之饌。恂出迎於道,稱疾而還。複勒兵欲追之,而將士皆醉,遂過去。恂遣人以狀聞,帝征恂,使與複結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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