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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盜袖鏢狄琪試本領驗死屍縣令暗驚心

  話說胡仇當夜結束停當,佩了樸刀,帶了袖鏢袋兒,縱身上屋。四下裏一望,隻見是夜月色微朦,滿天上輕雲薄霧,疏星閃閃,從雲隙裏射出光來。胡仇此時,一心隻要往安撫使衙門裏去,探聽他們的舉動,到底他把我們漢人如何淩虐;好歹結果了那韃子民賊,抒抒這胸中惡氣。想罷,隻望房屋高大的地方竄去,好在他從小學就的是飛簷走壁的本領,不用三躥兩躥,早到了一所巍峨官署。胡仇心下暗想:“我此番進去,是要殺人的,要探聽明白,不要誤傷了人才好。我今日初到此地,未曾打聽得到底有幾處衙門,要是錯走了人家,豈不誤事!”想罷了,躥到頭門瓦簷旁邊,一翻身撲將過去,雙腳鉤住了廊簷,右手托著椽子,左手拿出火繩,晃了一晃。仰起麵來一看,隻見門頭上,豎的一塊白匾,寫著“欽命河北路安撫使”八個大字。暗道:“不錯了。”收過火繩,使一個猛虎翻身的勢子,仍舊到了屋上。走到裏麵廊房頂上,往下一看,隻見靜悄悄的沒有人聲。隻有東邊一間,裏麵有燈光人影。想來:“這都是不要緊的地方,我且到上房去看。”想罷,就從大堂頂上過去,又過了三堂。再往下一看,是一排五間的高大房屋,兩邊還有廂房。想:“此地是上房了,隻不知那韃子住在哪一間裏麵,且下去看看再說。”

  遂將身一縱,輕輕落了下來,腳尖跕地,四麵一望。隻見東麵一間,燈光最亮。走到窗下,吐出舌尖兒,將紙窗濕了,輕輕點了個窟窿,往裏一張。隻見一個老頭兒,坐在醉翁椅上打盹,還有兩個白麵書生對坐著:一個低頭寫字,一個旁坐觀看。隻見那寫字的放下筆來,把紙一推,說道:“據我看來,這些人都是多事。此刻眼見得天命有歸的了,樂得歸化了,安享太平富貴,何必一定要姓趙的才算皇帝呢!象文天祥、張世傑他們倒也罷了,這一班手無寸柄的,也要出來稱什麽英雄豪傑?想來真是呆子,他也不想想,就算姓趙的仍舊做皇帝,那姓趙的哪裏知道有他這麽一個人呢!”一個道:“可不是嗎!我先父做了一世的清官,到後來隻叫賈似道一個參本,就鬧了個家散人亡,先父就在獄中不明不白的死了。這種亂世之中,還講什麽忠臣孝子!隻好到哪裏是哪裏的了。”說話之間,那打盹的老頭兒,盹昏了,把頭往前一磕,自家嚇醒了。一個笑道:“張老夫子,醒醒呀!提防刺客。”胡仇聽了這話,暗暗的吃了一驚,道:“奇怪!難道他知道我在外麵麽?”隻聽得那老頭兒打了個嗬欠,道:“不要緊!刺客在平陽,離這裏遠呢。”一個道:“平陽捉拿的公事,已經到了這裏了。難道那刺客還不能到麽?”老頭兒道:“也不要緊!那刺客不說麽?‘刺蒙不刺漢’。我是漢人呀!並且主公今日不在家,他哪裏就來呢?”胡仇聽了,好不納悶!這不清不楚,沒頭沒腦的,聽了這幾句話。又是什麽拿刺客。這刺客是說的誰呢?又說主公不在家。可見這韃子是不在家的了!我這豈不是白跑一次麽?且不管他,再到別處去看看再說。

  想罷,一縱又上了屋頂,重新走到外麵廊房頂上,跳將下來。往東麵屋子裏一張,隻見兩個韃子席地而坐,當中放著一個紅泥爐子,紅紅的燒了一爐炭火。旁邊地下,放著兩段牛蹄。即韃子拿刀割下來,在炭火上燒著吃。

  還有兩個婦人,嬉皮笑臉的陪著。仔細看時,就是打周老三的那兩個韃子。胡仇走過門口,在門上輕輕的敲了兩下。隻聽得一個韃子說道:“不好了,分潤的來了。”一麵問道:“誰呀?”胡仇不則聲,又敲了兩下。裏麵又道:“你不答應,我開了門,總要看見你呀。”一麵說著,拔去門拴,開了出來。胡仇手起刀落,隻聽得呀的一聲還沒有喊出來,早結果了。胡仇在死的身上撲將進去,把刀在那一個韃子臉上晃了一晃,當胸執著道:“你要喊了,就是一刀。”那韃子要掙紮時,又見他雪亮的刀在手,隻得說道:“不喊,不喊,請你不要動粗,有話好說。”胡仇道:“你家主子到哪裏去了?說。”那韃子道:“到河南路安撫使那裏祝壽去了。”胡仇道:“上房還有甚人?”那韃子道:“沒有人。太太和小少爺都沒有隨任。”胡仇提起刀來,在他頸脖子上一抹,骨碌碌一顆腦袋,滾到牆下去了。看看那兩個婦人時,一個躺在地下不動;一個抖做了一團。胡仇一把頭發提來問道:“這裏囚禁女子的房屋在哪裏?”那婦人道:“在在……在……在……在……”胡仇道:“你不要怕,在哪裏,你說了,我不殺你。”那婦人道:“在在……在……花……園……裏。”胡仇一刀,把她結果了。又把那嚇的不會動的,也賞了她一刀。

  四下看了看,隻見那一段吃不盡的牛蹄,順手拿起來,插在死韃子的頸腔裏。吹熄了燈,出了房門,縱身上屋,再到後麵,望有樹木的地方竄去,到了花園,落將下去。隻見四下裏都是黑魆魆的,哪裏囚禁女子的地方呢?

  一時摸不著頭腦,隻得又騰身上屋東張西望,忽見前麵有一帶高牆,便縱身上去;往下一望,卻是三間屋子,四圍都用高牆圍住。屋子裏麵,一律的燈燭輝煌,照耀如同白晝。隻見一個婆子,提了一個水銚,往後麵去了。

  胡仇輕輕落了下去,躡足潛蹤,跟在她後麵。隻聽她嘴裏咕噥道:“這班小孩子,沒福氣,就應該攆她出去,還她的娘,偏又囚在這裏,叫老娘當這苦差,這是哪裏說起。”一麵咕噥著,到後麵一間小屋子裏去了。又聽她道:“老王婆沒有好事,炭火也不加,水也不開了。”說著又翻身出來。胡仇等在外麵,等她出來,迎麵晃了一刀。那婆子嚇的訇的一聲,把銚子扔了,縮做一團,抖道:“大大……王……饒命!”胡仇道:“此地囚下的女子有多少?”婆子道:“一共有二十五個。”胡仇道:“監守的人有幾個?”婆子道:“六個。”胡仇扯過她的裙來,嗤嗤的,撕下了兩條,把她反綁了手腳;又撕下一塊,塞住了口。提起來,扔在一旁。

  方欲舉步向前邊去,忽聽得小屋子裏,有呼呼的鼾聲。走進去一看,三個老婆子,同在一個榻上,正睡熟呢。胡仇也不同她們說話,一個個都綁好了,方到前麵去。

  剛要轉彎;不期那邊一個人也轉彎過來,撲了一個滿懷,口裏嚷道:“老婆子!你去取開水,怎麽去了這半天呀?”胡仇把她兜胸拿過來,也綁好了。走到正屋裏去,又是一個老婆子,正在門閬上朝裏坐著呢!胡仇在她肩膀上一扳,道:“夜深了,請睡吧。”那婆子仰麵一腳,看見胡仇,大驚道:“你是誰?”胡仇道:“你不要怕,我不殺你。”正要綁那婆子時,忽然裏麵走出個女子來,道:“怪道今夜睡不著,原來死期到了!阿彌陀佛!你們大人也肯開恩,賞我們死了。快拿刀來,不要你動手。”胡仇不做理會,且把婆子綁好了,提起來,覺得他身邊掉下一件東西來,胡仇也不在意,提到後麵,往旁邊一扔。仍到前麵來,隻見那女子還站在那裏,毫無懼色,對著胡仇道:“要殺拿刀來,可不許你動手。”胡仇故意把刀在她臉上晃了一晃;但見她非但不退縮,倒伸長了頸脖子,迎到刀口上來。不覺暗暗欽敬道:“好剛烈女子。”因收住了刀,對那女子道:“請教姐姐此地共有幾位?”那女子道:“連我共是十九人,要殺便殺,問什麽呢!”胡仇道:“在下並不是來殺姐姐們,是要來救姐姐們出去的。不知姐姐們可願意?”那女子道:“我不信有這等事,莫不是奸賊又出甚法子來騙我們。”胡仇道:“在下是實意來救各位烈女出去的,並非奸賊所使。此刻已經將近四鼓了,姐姐們要走就快走,不要耽誤了,倒反不妙。”那女子把胡仇打量一打量,翻身進去。不一會就同了七八個女子出來,都是睡眼朦朧的,胡仇道:“還有呢,都叫起來同走吧!

  可要靜點,不要驚動了人。”於是又有兩個到裏麵上,把一眾都叫醒了出來,一個個卻驚疑不定。內中一個道:“管他什麽呢;倘使這位真是義士,救了我們出去,自然是僥天之幸;萬一是奸賊所使的,我們左右是一死,這又何妨呢!”眾人都道:“有理,有理。”於是胡仇翻身出來,那一班女子也爭先恐後的往外走。

  剛剛跨出門閬,忽然一個踹著一樣硬邦邦的東西,幾乎跌了個筋鬥。低頭拾起看時,卻是這裏大門的鑰匙,就是方才那婆子身上掉下來的。胡仇走到門前,看見大門鎖著,正在焦躁。那女子恰把鑰匙遞過來,胡仇開了,大眾就要出去。胡仇道:“列位且慢著,等我先去找著了花園後門,再來領路;不然到了外麵走散了,倒不便當。哪一位先到裏麵把燈都滅了才好,不然,這一開門,燈光射了出去,就著眼了。”說著去了,不一會便匆匆走來道:“真是造化,後門找著了,並且是虛鎖的。”又看了一番手腳,道:“快來吧!”於是一行人悄悄的出了高牆,徑到後門而去。胡仇取下了鎖,開了門,一個個都放出去了。他卻重新把門關好,上了鎖,複又回到高牆裏,也仍舊關上門,下了鎖。縱身上屋,走到大堂,落將下來,尋了一張紙束,公案上現成有筆墨,拿火繩在紙束上晃著,寫了“下民易虐,俠客難防”八個字。又想了一想,在後麵批了兩句道:“此刀不準動,明日親來取。”將身一縱,左手扳住正梁,吐了點吐沫,把紙柬先粘在梁上,然後拔出刀來,把紙柬插住,方落下來。細細一想,諸事停當,然後再由舊路悄悄的回到客寓。

  此時已初交五鼓,來到東邊房子窗下,輕輕開了窗戶,提了包裹,解下樸刀,除下鏢袋,覺得輕了;摸一摸,呀、不好了!袋裏的七支鏢,都不見了。這是幾時失去的呢?又未聽得有落地聲響,這事可煞作怪,越想越不解,不覺頓時呆了。忽聽得背後有人輕輕說道:“不要著急,鏢在這裏呢!”胡仇猛回頭看時,卻又不見有人;忽聽得屋頂上有微微一聲拍手響,抬頭一看,卻是站著一個人。遂將身一躍,也上了去,對那人道:“彼此既是同道,你何苦作弄我!”那人道:“你跟我來。”說著將身一縱,往北去了。胡仇隻得跟著去,縱過了二三十重房子,那人卻跳落平地。胡仇也跟著來,走到一棵老鬆樹下,那人坐定。胡仇道:“朋友,我的鏢是你取去的麽?”那人道:“你且莫問這個,你有多大本領,卻去幹這個勾當。”胡仇道:“我並非有甚本領,不過要為民除害,叵奈那廝不在這裏,我好歹救出了十九個節烈女子。你既說我沒有本領,足見你本領高強,敢問貴姓,大名?”那人道:“在下姓狄、名琪,字定伯,汾州西河人。武襄公狄青玄孫。請問閣下貴姓?”胡仇也告訴過了,又道:“原來是名臣之後,失敬,失敬。適間弟失去了袖鏢,正在懷疑,忽聞背後有人說鏢在這裏,不知可是狄兄所為?”狄琪道:“恕小弟鬥膽。兄到安撫衙時,弟恰好也到,見兄跳下身去,照著牌匾,知道兄是日間未曾來探聽過的。那時弟在兄身後,就暗暗取了一枚;及至兄在書房窗外竊聽時,弟又取了一枚;後來兄又到廊房外麵探望,弟剛取得一枚,兄便過去叩門,弟又順手取了一枚;兄在高牆裏麵,提那婆子到後頭時,又取了一枚;關花園後門時,又取了一枚;在大堂寫字貼時,又取了一枚。共是七枚,謹以奉還。”說罷,雙手遞了過去。

  一席話說得胡仇目瞪口呆,暗暗慚愧,說道:“狄兄真是神技,怎麽跟了小弟一夜,小弟毫不知覺,倘蒙不棄,願為弟子。”狄琪道:“哪裏話來!胡兄技藝高強,不過就是老實些,隻顧勇往直前,未曾顧後;倘再把身後照應到了,就萬無一失了。小弟此來,還有一句話奉告:尊寓那裏藏不得軍器,這些韃子,要挨家查的。”胡仇道:“弟也知道,隻是那間房子,說是有什麽狐仙居住,永遠鎖著的,諒也查不到。”狄琪道:“在平日或者查不到,今夜胡兄鬧了這麽大事,明日哪裏有不查之理!隻怕糞窖也要掏掏呢。”胡仇道:“似此如之奈何?”狄琪道:“弟已算好在此,兄快去取來,包你藏得十分妥當。”胡仇不敢怠慢,立刻竄到寓裏,取了包裹來。隻見狄琪仍在樹下,說道:“快包好了,這樹上有個鴉巢,兩個老鴉,我已拿下來弄死了;快把包裹放在巢裏,萬無一失。”胡仇聽說,就背了包裹,盤上樹去,安放停當,仍舊下來。向狄琪道謝。狄琪道:“胡兄明日要到哪裏去?”胡仇道:“弟還有一個同伴要到北邊去。”又道:“明夜要去取刀,明日怕不能動身,後天便取道山東路,往北上了。不知狄兄要往何處?”狄琪道:“弟四海為家,行無定址,恰才從平陽路來。胡兄既往北行,弟明日就往南去,到河南路也鬧他一鬧,叫他們以為刺客向南方去了,兄好放心北行。”胡仇道:“多謝之至!兄說從平陽來,恰才聽得那衙門裏人說:‘平陽出了刺客。’莫非就是狄兄?”狄琪道:“正是。然而未曾傷人,不過在那安撫使床前,留下一把刀罷了。”胡仇道:“狄兄如果南行,可投到衢州仙霞嶺,暫住幾時。”遂把設立“攘夷會”一事,大略告知。狄琪道:“如此甚好!弟如路過那邊,一定前去。”說罷,握手而別,各分東西。

  才行了數步,胡仇又站定了,回頭叫道:“狄兄且慢,定伯兄且慢!”

  狄琪也立定了。胡仇上前問道:“萬一他明日大索起來,連鴉巢都搜到,豈不要誤事?”狄琪道:“不要緊,此中有個緣故,這韃子不知哪一代的祖宗,親臨前敵,與金兵交戰,被金兵殺得大敗,單人匹馬落荒而逃;後來因山路崎嶇,齊了馬匹,走到曠野之地;走不動了,蹲在地下憩息;可巧一隻老鴉飛下來,站在他的頭上。金兵遠遠望見,以為是一塊石頭,就不追了,他方才得了性命。從此韃子們,見了老鴉,就十分恭敬,稱為‘救命神鳥’。連這‘鴉’字的諱也避了,他如何敢動到鴉巢呢!”胡仇道:“如此,是萬無一失的了!承教,承教。”說罷,兩人分手。胡仇仍竄回客寓,悄悄的回房安寢。此時已是天色微明,胡仇鬧了一夜,此時得床便睡,也不知睡到什麽時候,朦朧之間,隻聽得宗仁叫道:“起來吧,要趕路呢。”胡仇故意哼了兩聲道:“我昨夜隻怕感冒了,難過呢,讓我歇歇吧。”又哼了兩聲,仍然睡著了。宗仁聽他說病了,隻好由他睡去。胡仇這一覺睡到日高三丈,方才醒來。宗仁忙問道:“此刻可好點麽?”胡仇道:“好點,隻是太晏,來不及上路了。”宗仁道:“趕路不打緊,隻怕要弄出事來,我在這裏正沒主意呢。”胡仇道:“弄出什麽事呢?”宗仁道:“今日一早,外麵就哄傳起來了,說是安撫使衙門出了刺客,殺死親兵。方才店小二來告訴我這件事,說本鎮上各客寓,三天之內,已住之客,不準放行,未住之客,一概不準收留,要挨家搜尋呢。並且聽說街頭路口,都有兵把守,過往之人,一律要搜查呢。”胡仇道:“如此正好,我就在此處養息三天。”宗仁把手向東邊屋子裏一指道:“隻是那東西怎麽得了?”胡仇道:“不要緊,這寓裏人多著呢,他知道是誰的?”宗仁道:“那裏麵有請安摺子呢!一齊弄掉了,怎麽複旨?”胡仇道:“不要緊,那屋裏有大仙呢,也許他們不敢搜那屋子。”宗仁道:“說也奇怪,你昨夜安放東西,可曾給他關上窗戶?”胡仇道:“關的。”宗仁道:“今天早起,可開了!他們嚷什麽大仙出來了,宰了雞,點了吞燭去祭。我很擔心,恐怕他們進去,見了包裹。幸而他們非但不進去,並且連窗戶裏麵也不敢張一張。我才放下心來。”胡仇聽了,暗暗好笑。這明明是我五更回來時,取出包裹,忘記關上的,他偏要說大仙出來了,誰知我就是大仙呢!不說宗、胡二人悄悄私談,且說安撫使衙門,到了次日早起,一個親兵到東廊房裏來尋他夥伴,推門進去,呀!這一嚇,非同小可,怪聲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殺了人了!”頓時驚動了眾人,亂哄哄都來觀看。恰好本官又不在家,隻得去告稟師爺們。一時間幾位師爺都出來了,也是大家嚇了個沒有主意。一麵地方上也知道了。因為安撫衙門,出了命案,非同小可,飛也似的去稟報縣令。縣令聞報,也嚇得魂不附體,轎子也來不及坐了,連忙叫備了馬,帶了仵作各自扳鞍踏鐙,加上三鞭,如飛的到了轅門下馬。氣喘籲籲的跑到裏麵,與眾位師爺匆匆相見。便問:“屍首在哪裏?”當下就有地方上的人引到東廊房裏來。縣令也不敢坐,就站著叫仵作相驗。驗得:女屍兩具,男屍一具,均是被刀殺死,身首仍是相連;另男屍一具,已經身首異處。縣令逐一親身看過,看到那一具,說道:“這一具是身首異處的了!既然沒了腦袋,他那頸腔子上,血肉模糊的,又是什麽東西呢?”仵作聽說,蹲下來,摸了一摸,又搖了一搖,把它一拉,拉出來。看了看,是半段牛蹄。稟道:“稟老爺,這個死人想來生前是個饞嘴的。他腦袋也沒了,缺了吃飯的家夥,還要拿頸腔子吃牛蹄呢!可是沒有牙齒,嚼不爛,未曾咽到肚子裏去。”縣令一聲喝斷。心下暗想:“這個殺人的,很是從容不迫,他殺了人,還有這閑工夫,開這個心呢!”正在肚子裏納悶,忽聽得外麵眾人,又是一聲怪叫。

  未知是何事情,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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