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開——中國曆史的另類獨白

一

李陵，塞北的大雪，昭示著生命的複蘇，何時才能平靜那躁動的心靈？

月黑風高的夜晚，破帳被北風掀開，嗚嗚作響。他已三天沒有吃飯了，就這樣坐著。寒冷的氣流卷起塵沙，湧入帳篷，揮灑飄落在他的身上。

夜晚將一切籠罩，微弱的油燈焰火飄擺，搖曳著一個女子的身影。那是一個遊牧民族的女子，昏黃的燈光下，她有著紅撲撲的黝黑臉蛋，身著皮袍，頭紮彩綢絲巾，一雙明亮的眼睛略帶傷感。

“吃點東西吧……”女子說，“已經三天了。在這苦寒之地，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她解下身上的羊皮披風，蓋在他身上。

他緩緩轉過身來，語調黯淡：“你為什麽要來勸我？”

她那明亮的眸子看著他，說：“你是漢人中最勇敢的將軍，我們匈奴人都敬重你。”

他渾濁的淚水無聲落下。

她歎了口氣，在飄曳的燭光中，靜靜走出帳篷。

寒風蕭瑟。帳外響起了胡笳聲，悠遠哀長，和著那嗚咽的北風，在這寂寥的空間擴散。

是那異族女子在吹奏麽？多熟悉的歌謠啊……

黃鵠一遠別

千裏顧徘徊

胡馬失其群

思心常依依

這首曲子不是我曾經所作麽？他想。為何這個異族女子能夠吹奏？

恍然間，他的記憶回到了從前。

故土的訣別、妻兒的期待、老母的叮囑……

那曾是一個意氣風發的日子，五千漢軍將士，呐喊著口號，在他的帶領下，滿懷豪情壯誌地踏上茫茫戈壁，北擊匈奴。

他想：這一戰，將改變我的人生，重塑輝煌！

如他所想，人生改變了。然而卻是因戰敗而改變，在異國的土地上，五千將士的性命一去不複返……

北疆的胡笳聲，在這寂寥的夜晚，生出哀怨的憂傷，那故土的歌謠啊，被一位異族女子吹奏得如泣如訴。質樸的曲聲，不加修飾地流露，重重地敲打著他的心。

他再也抑製不住，隨著那幽怨的曲聲，顫抖起來！

這個不眠的寂寥黑夜……遼闊的蒼穹下，寒星閃耀，北風嗚咽，一個異族女子吹奏著哀怨綿長的胡笳，樂聲緩緩回蕩，殘破的帳篷內，傳來一個男子悲號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