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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這是人,還是塑像

  一位作家曾把國旗禮兵哨稱為:“祖國第一哨”。

  王誌強似聽非聽地一路點著頭。他的心中有些許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

  那天在哨位上,周亞輝還經曆了一件意外的事。

  1月16日,胡蘭州第一天站國旗哨,嚴寒就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印記。

  現任連部文書的戰士段俊堂在站國旗哨時就曾遇到過一次小蟲幹擾。

  段俊堂遇到過最神奇的一次幹擾是蜘蛛打網。

  “祖國第一哨”:天安門廣場的一道風景線

  國旗護衛隊除了圓滿地完成每天升降旗任務之外,還有一項任務就是護衛國旗――站國旗哨。

  國旗哨位上的戰士頭戴大簷帽、手著白手套,禮服燙得筆挺,皮鞋擦得鋥亮。個個身材高大魁梧,臉龐黑中透亮。他們站在那裏,望著遼闊的天安門廣場,挺胸抬頭,目不斜視,氣宇軒昂,透著無比的英姿豪氣。到天安門廣場遊覽的遊客,都以能遠遠地與他們合影為榮。

  國旗衛士站的哨,完全是用軍中最標準的姿勢,來不得半點虛假。有一個傳說是這樣的,說兩個第一次到北京的老人看著國旗下的戰士打起了賭,一個說那是真人,一個說絕不可能,是塑像。這個故事未必完全真實,但它從一個側麵說明了國旗護衛隊戰士站哨的難度。

  一位作家曾把國旗禮兵哨稱為:“祖國第一哨”。

  站在“祖國第一哨”上,確實非常光榮,但也很艱苦,原任護衛隊隊長的陳傑曾真誠地對筆者這樣說過:“這個哨位,的確不是一般人能站下來的。”

  相對論:此時最容易被理解

  1995年6月,北京已是盛夏季節。

  太陽火辣辣地烤著大地。空曠的天安門廣場沒有一棵樹、一片樓宇的陰影可以將酷熱減弱絲毫。旅遊的人們穿著短褲,喝著結冰的礦泉水,依然覺得暑熱難忍。中午時分,廣場的氣溫達到43,而用水泥方磚鋪成的地麵溫度更是達到48攝氏度,廣場被烤得似乎要燃燒起來。

  而國旗護衛隊的戰士就是要在這樣的環境下,身著嚴嚴實實的裏外兩層執勤禮服,足蹬厚重的製式皮鞋,紋絲不動地站兩個小時。

  王誌強是1994年底剛剛入伍的新戰士,經過半年的訓練,他早就躍躍欲試,渴望早一點走上向往的崗位。這幾天來,王誌強每天都身著厚厚的禮服參加執行升降旗任務,他對能親自參加這一神聖的使命感到無上光榮,但艱苦是客觀存在的,每次升降旗後回到駐地,所有的戰士都像剛剛在水裏浸泡過一樣,襯衣完全濕透,可以“嘩嘩”地擰出一小捧汗水,戰士們管這個叫做每天兩遍“桑拿浴”。

  6月18日,他第一次站國旗哨,時間是中午12時至下午2時。

  白天,每班國旗哨是三名戰士,一名遊動哨和兩名固定哨。帶班的一般是老戰士,他負責在國旗基座四周遊動,處理緊急情況,並準備在必要時替換出現意外站固定哨的戰士。另外兩名戰士則是站固定哨。晚上,每班國旗哨是兩名戰士,全都是相對固定哨,但可以遊動。一般來說,每天的升旗後和降旗後的第一班哨位,都由國旗護衛隊專門負責具體實施國旗升掛的五班戰士擔任。

  王誌強知道,在國旗哨上的一舉一動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國旗的形象、國家的尊嚴。對站哨戰士的要求也很高,站在上麵必須達到“三挺兩收,一張一睜”,即“挺脖頸、挺胸膛、挺膝蓋”,“收下頜、收小腹”,“張肩、睜眼”。他決心今天好好“表現”一下,檢驗檢驗訓練的成果。

  上午11時,帶班老戰士幸華宇開始帶著王誌強和另一名戰士做上崗前的準備。他們脫下了短袖常服,穿上洗得幹幹淨淨的襯衣,係上領帶,又套上凡爾丁執勤禮服,換上寬褲線的執勤褲子。穿好襪子,套進擦得鋥亮的皮鞋,最後戴好大簷帽,係好武裝帶,仔細地整理好金黃色的穗帶,拿起白手套……

  穿戴完畢,三個人均已是滿頭大汗了。

  出發路上,幸華宇多次叮囑王誌強:“往上站時不要繃得太緊了,動作要規範,但身體不能緊張僵硬。另外,要注意運用訓練時講的運氣,在保持動作不變形的前提下,下意識地將重心左、右腳交替轉移,促進血液循環。要不然,腦部會出現血液供應不足,出現頭昏眼花的症狀。”

  王誌強似聽非聽地一路點著頭。他的心中有些許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因為他雖然已開始加入到升降國旗的方隊中去,但每次執行升降旗任務的時間都很短,他們隻是在閃光燈的不停照射下匆匆來回,幾乎來不及看清那對國旗懷有深厚情感的人群。所以,他早就盼著有這樣一天,能夠神神氣氣地代表國家守在國旗下,做一尊理想的守護者。至於站兩個小時的國旗哨,王誌強是信心十足的,因為強化訓練時,國旗護衛隊要求每一位戰士必須達到可以紋絲不動站三個小時的標準,而他更是曾經標準地連續站過近四小時。

  12時整,王誌強他們用標準的交接儀式把上班的老同誌換了下來。王誌強左腳往旗杆東側的哨位崗台上一邁,然後右腳跟“啪”地往後一靠,做了一個最標準的站姿,立定在哨位上,開始了兩個小時的塑像化過程。

  剛站上,王誌強覺得一切都很新鮮。他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旗杆圍欄邊上各色各樣的遊人,他看到那些群眾都樂意將他取入攝影鏡頭,他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風景的一部分。這位來自山西省太原市清徐縣西行鄉東樁村的戰士今年剛滿18歲,他覺得自己是幸運兒,要不是參軍入伍,他不可能來到首都北京,也不會來到從小向往的天安門,更不可能親自參與升降、護衛祖國的五星紅旗。

  20分鍾之後,王誌強發現自己還是勁兒使得太足了。頭上薄薄的太陽傘不僅沒能擋住烈日的炙烤,而且還把偶爾才有的一絲微風給阻擋了。汗水從額頭、從臉上、從身體的各個部位滲出來,然後在體內匯成若幹股小水流,不一會兒,便浸濕了襯衣,開始“滋潤”厚厚的禮服。王誌強感到口幹舌燥,襯衣領雖然很鬆,但他仍覺得像一個死結,扣在他的脖子上。

  40分鍾後,王誌強開始感到胸口發悶,眼前一片迷蒙。突然間,他隻覺得鼻腔裏一股熱流漸漸地往外湧。一滴血從鼻孔裏滴落到哨位的崗台上。緊接著,又是一滴,雖然他保持著軍姿看不到崗台上的血滴,但他知道自己是出問題了。

  他覺得有些恐懼和愧疚,後悔剛才沒有認真聽老戰士的“教誨”。

  這時,一位在旁邊觀看的群眾發現了王誌強在流血,就大聲地喊叫起來,帶班的老戰士幸華宇趕緊走上前去,把王誌強替了下來。

  休息了半個多小時之後,王誌強覺得體力有所恢複。他又主動站到哨位上,再一次站上了神聖的國旗哨。

  這一次他終於體會到了老戰士所說的動作要領: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廣場上的遊人,想自己經曆過的一切快樂的事情,分散站哨的緊張程度,同時,有意識將身體的重心轉移到左、右腳,讓血液循環。

  事實上,不管怎樣,站國旗哨對於新兵來說,仍然是一次幾乎難以完成的任務。王誌強在後來的日記中寫道:“隻覺得時間似乎是停滯了,每一秒鍾都延長了幾萬倍。”

  相對論這個時候最容易被人理解和接受。

  時間在“艱難地”流逝著,王誌強暗暗給自己鼓勁,已經出了一次洋相了,不能再出現意外。灼人的熱浪從四麵八方湧來,但王誌強如山峰般地屹立著,他的眼神裏折射出可以征服一切的大無畏之光。

  國旗杆底下幾位群眾看到剛才那位流鼻血的戰士又一次站上了哨位,對著王誌強直蹺大拇指。又半個小時過去了,王誌強漸漸地發現,一切腰酸背疼的痛苦都已經消失,人直直地站在崗台上,似乎不需要使什麽勁了,一種舒暢的感受從腳底慢慢地升上來。這時,王誌強才明白老戰士曾多次對他說的話:“隻要熬過前一個小時,站透了,就不會感覺到酸痛。”

  或許是物極必反吧,站過國旗哨的戰士都說,站到後來,就會越站越“舒服”。

  2時整,換崗的時間到了。負責接崗的是武江濤,一位來自河南的戰士,是第二年兵。按照換崗儀式,武江濤走到王誌強麵前立定後,兩人應立即同時敬禮。但武江濤沒有立即抬手,王誌強會意地先活動了一下手臂肘關節,因長時間垂立,血液流通不暢,造成手掌垂脹麻木,“敬禮”動作容易變形。

  遲疑一刻後,兩人同時敬禮。接下來的動作應該是王誌強邁出30厘米高哨位的崗台,但王誌強使勁抬腿時,卻發現膝關節已經幾乎鎖死,抬起來是直直的整條腿,中間無法彎曲。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栽下崗台。

  站立在台下的武江濤趕緊小聲地提醒他:“原地踏步!原地踏步!”王誌強在崗台上艱難地抬起了第一步,膝蓋處像被折斷似的,疼得要命,他強忍著疼,用踏步讓兩隻腿的膝關節活動開後,才邁下崗台,順利地完成換崗儀式。

  正步走回營地後,老戰士幸華宇發現王誌強臉色鐵青,因為脫水,嘴唇上已結起一層厚厚的痂。他趕緊吩咐其他戰士拿來涼開水,然後把王誌強扶到床邊,脫下王誌強身上已經完全被汗水濡濕的禮兵服和襯衣。在脫下王誌強製式皮鞋後,幸華宇發現王誌強穿著襪子的腳好像剛剛從水裏浸過一樣,皮鞋裏也水汪汪的,似乎翻過來就可以倒出汗水。

  臉找不著了,是什麽感覺

  北京的一年四季,對於站在天安門廣場國旗下的護衛隊員來說,隻有初秋和晚春時分可以算是“和平環境時期”。但這樣的“和平時期”在北京非常短暫。

  在深秋季節和冬天的北風裏,在初春季節和冬天的寒冷下,筆直地站在空蕩蕩的天安門廣場上是什麽樣的感受,相信每一個人都能想象得出來。有人說,冬天的國旗哨比地處祖國最北端漠河的哨位或青藏高原雪山上的哨位都要艱苦。因為後兩者畢竟是有哨有所,而且一般都是遊動哨,而國旗哨位卻要求哨兵在毫無遮攔的廣場上紋絲不動。

  來自湖北武漢市武鋼烏龍泉礦的戰士周亞輝回憶了他在大風中的一次站哨經曆。

  1995年11月17日,深秋的風卷著落葉在空中翻飛。

  這一天,正好輪到周亞輝站下午2時至4時的國旗哨。周亞輝和戰友出去換崗之前,特意查閱了天氣預報。預報表明,下午的風力是4到5級轉6到7級。他和戰友對視了一下說:“下午將是一場惡戰啊,一定要挺住。”

  2時整,他準時站到了旗杆西側的哨位上。因為是大風天,廣場上隻有十幾位外地遊客和一個日本旅遊團“遊興不減”,連平時堅守崗位的廣場個體攝影攤點也收了好幾個。整個廣場顯得很空、很大。

  國旗護衛隊要求站在哨位上的哨兵做到每三分鍾才能眨一次眼睛。若是平時,這些經過艱苦訓練的戰士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到這些。但今天不同,7級大風吹得飛沙走石,人都不易站穩,對眼神的要求就湊和一下算了吧。

  但周亞輝沒有這麽想,他知道,無論在什麽條件下隻要站到這個哨位上,就要嚴格地按照國旗衛士的標準去做。要樹立中華好兒男的形象,使全國的廣大人民從新的升降旗儀式過程中感到蓬勃向上的力量,讓全世界從我們的升降旗儀式中看到中華民族騰飛的腳步。如果自己眯著眼站在國旗下的形象被人攝入鏡頭,受損失的將是整個護衛隊的形象。因此,他依然嚴格地按照哨位的標準張肩睜目。眼睛受了風的刺激,不一會兒,眼淚便在眼角匯集起來,然後順著臉頰慢慢地往下淌。

  周亞輝咬牙堅持著。半小時後,眼淚倒是不流了,但眼睛已經被風吹麻木了。

  那天在哨位上,周亞輝還經曆了一件意外的事。當時雖然已是深秋,但哨位上的太陽傘尚未撤去。大概在離下崗時間還有20分鍾的時候,突然從廣場西邊卷來一陣大風,估計當時的風力有八、九級,吹得周亞輝一晃一晃的。狂風把太陽傘吹掀了起來,傘帽被從鐵杆的固定處卷落到地上,在風中翻滾。與太陽傘同時被吹走的,還有周亞輝的大簷帽。

  即便如此,周亞輝依然站得直直的,他按照哨位的事故處理規程喊了一聲“報告”。

  這時,帶班的遊動哨也已發現這一意外情況,他立即過去將周亞輝替換下來,由周亞輝去追揀已被風吹得很遠的帽子和太陽傘。

  剛離任的護衛隊隊長陳傑,是這樣向筆者形容在寒風中站完一班哨後的感覺的:“那才叫真正的透心涼,臉和P股找不著了,可以說這兩處的肌肉已經完全麻木,半個小時之內,怎麽摸怎麽沒感覺,這就是被風完全吹透了的感受。”

  風中站國旗哨,對國旗護衛隊的戰士來說,的確是最苦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在天安門廣場,凜冽的寒風完全橫行無阻,還一個勁地往戰士脖子裏灌,無情地榨吸著人體中的每一分熱量。

  熱毛巾已粘上了好幾塊表皮

  戰士胡蘭州來自湖北省鍾祥市,1995年3月25日進入國旗護衛隊。在嚴寒中站哨,給這位南方的小夥子身上留下了永遠的印記。

  1996年1月至3月,胡蘭州擔負站護衛哨專項任務。當時也是部隊人手緊張時期,小胡每天得站兩班護衛哨。1月16日,胡蘭州第一天站國旗哨,嚴寒就在他的臉上留下了印記。

  當天小胡站下午3時至5時的國旗哨,廣場上北風肆虐,氣溫達零下18.他咬緊牙關,憑著頑強的毅力挺立了120分鍾。事後胡蘭州說:“我隻覺得時間在膨脹,每一分鍾都相當於一萬年。”

  換崗下來,胡蘭州覺得渾身上下像一塊冰坨子,裏裏外外全都是涼的。

  正如老戰士所說,最疼的地方果然是雙肩。國旗護衛隊規定升降旗時,隊員著裝是“夏不穿單,冬不穿棉”,這一規定對站哨的戰士也基本適用,不同之處隻是允許站哨的戰士在最冷的季節可以穿一件厚重的呢大衣,可以戴棉帽和手套。

  小胡便是穿著這些服裝站哨的。厚重的呢子大衣對於廣場的寒冷來說,也是“杯水車薪”,起不了太大的禦寒作用,反倒給戰士身上平添了4公斤的重量,由於站哨要求戰士盡力張肩,4公斤重的呢子大衣便壓在張得滿滿的肩上。2個小時之後下崗時,雙肩就像兩塊木頭,遊離在身體之外。半小時後,肩關節就開始揪心地疼,雙臂如棉花做的一樣,連飯盒都難以端起來。

  小胡和戰友一氣兒小跑回到營房。顧不上先換下執勤禮服,他一邊使勁地跺著腳,一邊把自己中午打的一暖瓶開水倒進臉盆,把雙手泡在裏麵。奇怪的是,80多度高溫的開水,他竟然感覺不到燙。然後,胡蘭州將毛巾在開水裏浸了一下,稍微擰了擰,便仰起頭來,把熱毛巾緊緊地敷在臉上。

  這一切,小胡幾乎是在一瞬間完成的,就像饑餓的人撲向麵包一樣,這時的胡蘭州,最需要的就是熱量。

  “小胡,趕緊把毛巾拿下來!快拿下來!”值班警官陳傑隊長從門外經過時,看到屋裏臉蒙熱毛巾、滿頭霧氣的小胡,就大聲地喊叫起來。然後衝進屋裏,將小胡臉上的毛巾取下來。

  然而已經太晚了,陳傑看到,小胡的額頭上和雙頰顴骨處已露出粉嫩的真皮顏色,一層表皮已經粘在剛剛取下來的熱毛巾上。

  原來,皮膚長時間袒露在寒冷的空氣中,會造成表層皮膚的嚴重創傷,這時要等它慢慢地在溫暖的空氣中恢複原貌。如果立即用灼熱的毛巾去敷蓋,凍傷了的表皮便會粘在熱毛巾上,一揭就跟著毛巾起來一大片。

  小胡第一次在冬天站哨,沒有經驗,結果犯了大錯誤。

  事情的結果是,到現在,胡蘭州的臉上仍然是膚色不均。小胡說,這是站國旗哨留下的永恒印記,這樣也好,我可以一輩子帶著國旗衛士的標誌。

  第二天站哨下來,小胡便發現臉上外皮脫落的部位已經被寒風劃開了口子,吃飯,說話,隻要臉部肌肉動一下,那些龜裂了的地方便生疼生疼。

  那個冬天,對這位來自江南的戰士來說的確是極其嚴酷的。除了臉部皮膚脫落外,受到創傷的還有手腳和耳朵。雖然站國旗哨可以戴棉帽,但在冰天雪地裏一頂棉帽根本就無濟於事。時間一長,胡蘭州耳朵上便長了密密的凍瘡,整個耳垂成了硬硬腫腫的一塊。每次下哨後,十分鍾之內,耳朵一碰就疼得像要掉下來一樣,等暖和過來,耳朵又開始難以忍受的癢。

  薄薄的棉手套自然也抵禦不住寒冷的侵襲,尤其是站在哨位上必須紋絲不動,血液循環很慢,長期站哨下來,手指、手背上都長了凍瘡,手指頭紅腫得像胡蘿卜,整個手腫得像個饅頭,一摁一個坑,最大號的手套也套不進去。腳上也長了凍瘡,晚上睡覺時奇癢難忍,便用手抓,抓完了就出水潰爛……

  胡蘭州的經曆,幾乎國旗護衛隊每一位戰士都曾有過。

  嚴冬的天安門廣場滴水成冰,氣溫最低時達零下23,在這樣惡劣的氣候條件下執行高標準嚴要求的站哨勤務,其背後必然是國旗衛士付出的巨大犧牲。

  但是寒冷可以凍壞他們的手腳,卻摧不垮他們“護衛國旗,重於生命”的精神,不管有多大的病痛,這些戰士隻要往國旗哨位上一站,他們挺拔的脊梁從來沒有彎過,在他們身上,真正體現了軍中男兒“特別能吃苦”的精神。

  段俊堂希望“入侵者”迷途知返

  站在國旗哨上,不僅要麵對風霜雪雨,有時還得應付很多意外因素的幹擾。但是國旗護衛隊的戰士以驚人的毅力戰勝了這些意外,維護了國旗衛士的形象。

  現任連部文書的戰士段俊堂在站國旗哨時就曾遇到過一起小蟲幹擾。

  天安門廣場國旗杆基座四周有一片四季常青的草坪,一些有著頑強生命力的小甲蟲、小蜘蛛和蚊子等昆蟲,從草坪建好之日起便在這裏安了“家”。它們肆無忌憚地把衛士的身體當成它們天然的活動場所之一。在這些小蟲子“進攻”的時候,能否做到保持動作不變形,對國旗護衛隊每一位戰士都是考驗。

  1996年春末夏初的一天,段俊堂正以標準的“國旗衛士”軍姿立在哨位上。突然,他感覺到有一隻小蟲子順著他的小腿慢慢往上爬。因為哨位的崗位就安在草坪邊上,一些小甲蟲常常會順著崗台爬到戰士的鞋子裏,對這種情況,站哨的戰士都“心中有數”,任其橫行。段俊堂以前站哨時,也碰到過多次小甲蟲到“鞋中一遊”的情況。但這次的情況似乎有點不同,這隻可惡的蟲子一定以為自己攀上了一棵大樹,它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路往上爬,最後爬到了段俊堂的大腿內側。

  段俊堂小心地感受著這個可惡的入侵者,心中暗暗地希望它能盡早“迷途知返”。突然,這隻小甲蟲發瘋似地在段俊堂的褲腿內四處爬行,左衝右突,它似乎感覺到自己的確是到了一個完全不屬於自己的環境中。折騰幾分鍾後,小蟲子“惱羞成怒”,狠狠地在段俊堂的大腿上咬了一口。

  “啊!”段俊堂咬著牙在內心喊了一下,他死死地把腳趾往下抓扣著崗台,雙臂本能地往身上緊緊地夾了夾,拚了全力保持軍姿不變,然後喊了一聲“報告”,等遊動哨過來把自己換下崗。

  段俊堂連忙找了個地方將那隻可惡的小甲蟲“捉拿歸案”,那是一隻帶有鋒利夾鉗的“蒼蠅老虎”,是食肉昆蟲的一種,專門捕食蒼蠅等小昆蟲,那天不知為何會“誤入歧途”。

  在盛夏季節,除了酷熱是令站國旗哨的戰士難以忍受的事情之外,還有蚊子的叮咬最讓戰士頭疼。光天化日之下,天安門廣場的遊人隻注意到威武的國旗哨兵,卻不了解隨時都有從草叢裏孳生出來的蚊子在騷擾站哨的戰士。

  對於天安門廣場旗杆下的蚊子之大膽,段俊堂分析說,可能是時間長了,蚊子知道了我們是一群有血有肉、卻又站得紋絲不動的真人,不是廣場上的石頭雕塑,所以大白天也敢大膽進攻。蚊子最多的是夏天站最後一班國旗哨時,夏天的降旗時間比較晚,日暮時分,蚊子有時成群結隊地撲向站哨的戰士。段俊堂說,好在我們夏天也是穿著兩層的執勤禮服,蚊子還很難全麵“襲擊”我們,最多隻能在頭部徘徊,偶爾在脖子上叮你一口,我們的態度是,反正你也吸不了多少血,“任你吸到撐死為止!”

  小蜘蛛誤以為他是一棵大樹

  段俊堂遇到過最神奇的一次幹擾是蜘蛛打網。

  那是在1995年秋天的一個下午,陽光明媚,藍天如洗。

  段俊堂正屏氣凝神地站在國旗哨位上,絞盡腦汁地搜索著記憶中快樂的事情,以分散站哨的緊張程度。同時,用眼睛的餘光觀察著廣場上遊動著的人群。

  忽然,他的餘光向下掃視的時候,發現自己左胸前金黃色的緞帶上有一條忽隱忽現的銀絲,這條線從那束緞帶的一根繩上牽出來,一直斜著往上,似乎另一頭連著頭頂上遮陽傘的骨架,但是段俊堂的眼睛餘光無法看見斜線的那一頭,絲線在陽光的照射下斑斑點點地閃亮著。

  他正在納悶的時候,一隻正在忙碌地吐絲的灰玉色的小蜘蛛進入了他的視線。長這麽大,段俊堂還沒有這麽近地觀察過蜘蛛織網。他心中會意地一笑,枯燥的站哨現在似乎有了寄托。他的目光追隨著這隻頑皮的小蜘蛛,直到他平視的眼光無法看到。

  顯然,這隻蜘蛛在草叢中呆久了,出來練一練自己吐絲搭網的拿手本領。它可能把身穿橄欖綠巍然不動的哨兵段俊堂看成了一棵大樹,而將他胸前的綬帶看成了枝椏,放心地在段俊堂眼前編起了它的“天羅地網”。

  不到半小時,小蜘蛛已結好了一張橢圓形的八卦網,然後安居其中,安心地等待獵物上“套”。

  不過,段俊堂說,中間也曾出了點“意外”,一陣風吹過來,胸前的綬帶隨風擺晃了幾下,小蜘蛛驚恐地爬行起來,似乎醒悟過來自己選錯了地點,覺察到這棵“大樹”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它飛快地爬走了。

  過了一會兒,可愛的灰玉色小蜘蛛又吐著銀絲出現在段俊堂眼前的八卦網中,或許是經過長時間觀察,它最終還是認定了眼前的這尊橄欖綠就是一棵不會動的大樹,可以讓它平安地“安營紮寨”。

  直到段俊堂換崗時,蜘蛛網被扯破了,小蜘蛛才“如夢方醒”,驚恐萬狀地逃走了。段俊堂說,那是我記憶最深的一次站哨,可惜當時沒有攝像機把這些拍下來,要不然也可算是一種奇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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